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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殇
网友【小梦】 2006-10-31 16:52:18 分享在【精美灌水版块】版块    4    1
云淡风轻。

阳光慷慨地从竹叶间隙中倾泄下来,曲曲折折,弯弯绕绕,在微湿的泥土上,形成交错的光斑。

金色的光斑彼此纠缠着,忽然一阵晃动,一只莹白如玉的纤纤细足踩碎了这一地的旖旎。

一个赤脚的女子哀怨地站在那儿。她是踏着风而来的么?否则那纤细小巧的嫩足怎不见沾染上一粒尘埃,透明如玉。

女子不说话,只定定地向这边看着,虽然雾气缭绕看不甚清楚,但那凄凉哀绝的目光却似穿透了一切直入人的心底。

请……助我……

女子略显生涩的嗓音驱散了氤氲缭绕的雾气。

雾后,竟有一双血红的翦瞳!

请……助我……

生涩却低婉的嗓音与艳红得透亮的眸子,再加上哀柔断肠的眼神,这样的一个女子实在叫人不忍心拒绝。

助你何事?

助我……

梦到这里戛然而止,因为炎焱十分头痛地感觉他在头痛,没错儿,“那个人”又接近他了!

“你做什么?”真是,今天好不容易梦到她对他说话了,还似乎有什么难处相求,好死不死刚要说出便被“那个人”打断!

“没、没做什么!”被炎焱称作“那个人”的苏柯柯讪讪地收回“欲谋不轨”的小手,“你睡!继续睡!我、我走了,走了……”转身连忙吐着舌头做了个大鬼脸。啧,又失败了。

炎焱蹙着眉看着苏柯柯一蹦一跳走远的身影,这个人每次一接近他,他额头就疼,这种有规律的如同她“走”路节奏的抽痛,实在是和“阎罗殿”将要出现的征兆相似。但“阎罗殿”却并没有出现,只让他一直的疼,炎焱总觉得这是它因为他没经常给它清洁整理打蜡上光的“惩罚”,实在是使他憋闷不已!顺便一提,那个苏柯柯“走”路是从来不用两条腿走的,而是没气质没涵养的“一蹦又一跳”。

这厢炎焱正数落着苏大小姐,那厢苏柯柯也没闲着,正磕巴着“掐掐”香瓜子,将炎焱数落得狗血喷头。

“瞧他那样儿!凶狠狠恶巴巴地盯着我!敢情我怎么了他似的!”丢给一旁大呼“不纯洁”却一个个睁大眼睛还擦得雪亮的“伪淑女”一个大白眼,苏柯柯接着从嘴里喷着瓜子壳和口水,“不就仗着后台硬了点,有个市长干爸给他撑腰吗,学校没人敢不拿他当回事儿。我也不过就想撩起他刘海看看他长啥样,就一点点……”她拇指与食指搓出半个手指的长度,“就再这么一点点我就能够到他头发了!这么邪门,他睡了一个下午竟在这节骨眼醒了过来!哼,我看他根本就是奇丑无比!不然干吗留那么长刘海遮着?”

偏过小脑袋,眼睛望着走廊顶角那个燕子窝,完全没注意到身边的“伪淑女”们拼命向她使着眼神使到眼角抽筋,柯柯继续“义愤填膺”,“我看啊,他八成是獐头鼠目,委琐下流,一脸克妻克儿……你拉我干吗?再拉他也是……”望着眼前赫然出项的一张脸,柯柯近乎呆掉。

“继续说啊,” 炎焱好笑地看着这个嘴比刀子还利索还毒的女孩,“怎么不说了?说啊,我也想知道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毕竟不是那些“一惊喘三喘”的“伪淑女”,柯柯立刻从被人揭穿后的尴尬状态回过了神,“说!我干吗不说?你不是见不得人干吗用刘海遮着脸!啊?啊?啊?”

一连三个“啊”配合着她叉腰挺进的姿势,让炎焱不禁怀疑现在不是这个嚣张跋扈的女孩理亏,而是他理亏了,“很好。”凉凉丢下这么句话,炎焱以让人看不出的幅度甩了甩长长的刘海,转身离开。

天啊!天啊!天啊!他竟然冲着她“笑”了!虽然那“笑”不得不说是冷得可以,但足以让柯柯震惊了!开玩笑,炎焱可是学校有名的“扑克脸”嗳!

这座百年老校有着三个传说:永远敲不响的小礼堂钟声,永远打不开的物理实验室之门,以及,永远没有表情的高二(10)班神秘男子炎焱!

据说这个人从来没有露出过他的脸,据说他如神明般透过长长的刘海洞悉着一切,据说他从没露出过任何表情!据说……

我看就是个没胆露脸的丑八怪。柯柯恶毒地诋毁着炎焱,虽然她不得不承认,他刚刚那个“笑”还挺……呃……挺好看的。

不行,不行,不行!我怎么能被“恶势力”所诱惑呢?他只不过是个靠着市长干爸横行学校的“恶霸”罢了,对,就是这样!

“咔嘣咔嘣……”

“你!”柯柯没好气地看着她的死党柳碰碰,正抓着个大雪饼边看戏似的看着自己边津津有味地啃着。

“你的表情,还真是百看不厌。”碰碰意犹未尽地舔着指尖上沾到的雪饼渣子,摇晃着她的小脑袋。

柯柯鼓起腮帮子哭笑不得地瞪了碰碰一眼,“你真是我天生的克星!”

“非也,非也,福星也!”碰碰继续摇晃着她那颗脑袋,拨浪鼓似的摇着。

“哈哈哈哈……”两个人笑闹成一团。

一个柯柯,一个碰碰,嗑磕碰碰快乐着的一对超级死党,嘻嘻哈哈走进了教室,无忧无虑。

“小乖,为什么每回那个苏柯柯接近我的时候,我都会有‘阎罗殿’召唤的感应?虽然不是很强烈……”

小乖舒舒服服地任炎焱帮它梳理着毛发,心不在焉地说:“可能是‘阎罗殿’太久没出现,你产生错觉了吧。哎,管那么多作什么。”

炎焱无奈地看着小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对了,我今天又梦见竹林里的那个女人了,她好象需要我的帮助。”

抖了抖一身柔亮的长毛,小乖凉凉地说:“嘿,你做的梦经常带有预示性,那么一个血瞳的女子肯定不是‘人’。她说要你帮她,哟吼,你有的忙喽!说罢竟一纵身跳出窗外,不知又到什么地方野去了。

撇了撇嘴角,炎焱随手拿了本《李太白诗选》,泡上一壶浓郁的龙井,躺在阳台的藤椅上浅读,以消磨周六下午无聊的时光。

抿上一口浓茶,轻声吟哦古人的诗句,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想来手中这本手抄古卷,还是上次事件中向事主讨的报酬,年代久远弥足珍贵的绝本,也就只有文氏企业那样的大家族有了。

“九嶷连绵皆相似,重瞳孤坟竟何是?帝子泣兮绿云间,随风波兮去无还。恸哭兮远望,见苍梧之深山。苍梧山崩湘水绝,竹上之泪乃可灭。好一首《远别离》!苍梧山崩湘水绝,竹上之泪乃可灭……那是一滴饱含着多少哀伤愁怨的泪啊!”

炎焱一边感叹着一边放下手中的古卷,“‘阎罗殿’再不出现,我就得每天过这种‘感动一滴泪’的小资生活了,唉……”

那两个急急在竹林间奔走的女子是谁?

不顾跌倒时被利石磕破的膝盖,不顾被竹叶划过渗血的脸庞,不顾漆黑夜幕中那闪烁的幽蓝鬼火,两名女子手心紧紧相连,追寻着什么,痛哭着什么。她们的凄迷心情排山倒海般涌来!

不可能的!他怎么可能先我们一步而去?他怎么能?怎么能!那曾经天荒地老的誓言呢?那曾经海枯石烂的缠绵呢?不!他怎会抛下我们独亡!不会的,不会……

汹涌强烈的哀怨充斥着心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女子一路恸哭着,晶莹、浑浊、血红!她们的凄绝化作一滴血红的泪向后飘去,黏着在身后的翠竹上,那么的刺目!

不能的,不能的,你不能离开我们的……

“呼呼呼……”苏柯柯不停地抚着胸口,梦中那么绝望的痛还让她心有余悸。

那两名凄婉哀绝的女子究竟在寻什么,痛什么,哭什么?

胸口的悸痛抚平后,柯柯决定明天赶早,去她乡下的外婆家,反正也有段时间没见她那个“神卦”外婆了。

苏柯柯的外婆在他们那片都是名气响当当的人物,人称“神卦”。

光听这称号就能把她的神话推得七七八八了,没错,她就是靠着卜卦神准名闻乡里乡外的。

柯柯从小就跟着父母在城市生活,对于外婆的“神卦”只耳闻未亲眼所见,当她告诉外婆她昨晚的梦后,不由兴奋地看着外婆从内堂捧了个漆黑的古木匣子出来,一丝微风吹入厅内,黑匣似乎隐隐散发出檀木香味。

“呃、外婆,”柯柯有点困难地吞了口口水,“盒子里是什么?”

外婆只是神秘地笑,直笑得柯柯浑身发了毛。

“您再这么笑下去,我可要吓破胆了!”柯柯嗔怪地瞪了眼这个神神道道却又待她极好的外婆。

“嘿嘿,”外婆有点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我们家柯柯好久没来看外婆了,外婆忍不住看着柯柯傻笑呢。”

“外婆……”恍然发觉自己已经好一段时间没来看望外婆了,她和父母只想着给外婆盖上大房子,买上高档的家电,给上阔绰的生活费,这个身体超出常人般健康的老人便会过得舒舒服服。

“您要是肯和我回去多好。”柯柯满是期待的眸子紧盯着外婆。

“不行啊,外婆得替咱家祖宗赎罪呢,哪能享受天伦之乐……”外婆轻轻摇着头,“我帮你算一卦吧。”

柯柯没再说什么,刚刚淡淡的哀伤似乎也抵不过她旺盛的好奇心。

外婆小心翼翼地抽开黑匣上的盖板,屋子里的光线有点暗,盒子里也是漆黑的,柯柯即使勾长了脖子也看不清楚里面到底有些什么。

一双干枯的手伸进匣内,外婆从里面拿出一个巴掌大的乌龟壳来。

外婆温柔地抚摩着龟壳,望着它的眼神怀念而慈祥,如同一位老母亲从箱底翻出了孩子小时候穿的衣物一般,欣慰地看着。

“有些年头不用它了,”外婆抬头一笑,“这老东西还是这么结实!”

说罢扬手一抄,龟壳便抓在了她手中,里面发出“喀啦”的声音。

“喀啦喀拉喀拉……”外婆两手堵上龟壳前后的开口,开始上下摇晃起来。

“砰。”龟壳安静地躺在桌上。

外婆左手抬高龟壳的一端,“扑”一枚方孔的古代钱币边缘从龟壳的另一端滑了下来,磕在桌上,外婆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在那端一掠,那枚钱币便被扶平在了桌上。

“扑、扑、扑、扑。”

一共五枚。

“唉,还是一样,算不出。”外婆无奈地叹了口气。

“‘还是’?”算不出倒没什么,顶多算外婆这个“神卦”开始力不从心了,但为什么是“还是”呢?

“只能算出你这次将会有一劫,至于是何劫,因由是什么,一概算不出。”

外婆起身在黑匣内又拿出一个贴着黄符的锦锻盒子,“其实你十七岁的这一劫外婆早就算到了,这个锦盒里装的,是我们家世代传下的东西,卦相上说关系到你的劫数。小心收着吧。”

看着眼前这个怪异的“传家宝”,柯柯很久没有伸手接过,她看了眼外婆关心的眼神,始终问不出这盒子为什么用符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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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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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梦 Lv0 创始功勋
柯柯最后还是接过了,毕竟关系到自己的劫数,盒子很轻。

“记住,”外婆伸出指节突出的食指,“别揭开那张符,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食指在柯柯眉心点了一下。

“回去吧,还能赶上最后一班去城里的车。”

“外婆……”其实柯柯真的很想留下来一直陪着外婆,可明天,还有课。

“去吧,外婆一个人都习惯了!”老人干脆转过身向内堂走去,挥了挥手算是道别。

外婆硬朗的身子不知何时佝偻了起来,柯柯一时百感交集,“等放假了我来看您!”

背对着背的离别,其实心已连着心。

车窗外,急速向后退去的柳树被月光镀上一层银色的边,好象随风起舞的妖娆舞娘。萤火虫幽冷的光跌跌撞撞,一如半夜归家的醉汉……那上下微微起伏变得越来越大的是萤火虫?

近了近了!竟然是一只双瞳幽绿的红色小猫!

“司机叔叔!司机叔叔!麻烦停一停,有一只小猫在追着车子!”

司机向后视镜一看,果然有一只红色的小猫在追赶着车子,反正车上就一个乘客,乘客开了口,他这个“模范司机”当然要满足了。

车一停,小猫便从刚开出一条缝的车门挤了上来,向四周望了望,撒了欢儿似的跳上了柯柯的膝盖。

“原来是来找你的小猫啊,你们很要好的吧,不然它也不会跑出来找你了,还追了一路。”司机笑了笑,启动车子继续前进。

“这……”柯柯本想说她也不认识这只红色的小猫,但看着窝在她身上撒娇的小家伙,却只耸了耸肩,算了,多可爱的小家伙,有个伴也好。

只是柯柯与司机似乎谁都没想到,公路上奔驰的车子是怎么被一只小猫追上的?

“不过你的鼻子比一般小猫尖呢。”柯柯摸着“小猫”湿漉漉的小鼻子。

“喵喵。”“小猫”眯缝着小眼睛,蹭了蹭柯柯。

此时。

“小乖……”有一个寂寞的身影趴在窗台上,“呜呜……小乖……呜呜呜……你去哪儿了……呜呜……”

“哎,听说来了个美女老师嗳!”

“真的啊?教什么的?会来我们班么?”

“听说,那个美女老师有……”

全然不在意今天班里异常兴奋的状况,炎焱坐在角落他的“私人领地”一抽嗒一叹气:“小乖,呜,小乖,呜呜呜,你已经二十小时又二十分又二十秒没出现了,呜,平时我们都是形影不离,呜呜,从你只有巴掌那么大开始我就养你,呜,好歹我也把你当半个女儿了,呜呜,你就这么丢下我,呜……”

如果有人看到炎焱现在这副“泪流满面,痛不欲生”的深宫怨妇样,保证全校有二分之一的人会抱着头,“怎么可能?那个扑克脸?”然后倒地阵亡,另外二分之一则是直接手携手眼飘泪,“世界要灭亡了,扑克脸都疯了,跳吧……”一个纵身……幸好这会儿大家都在讨论着即将到来的美女老师,没人关心龟缩在角落“暗自啜泣”的“怨妇” 炎焱,不然将会发生“某某高校学生集体阵亡”的惨案。

“哒哒哒……”走廊深处传来凌乱的高跟鞋声。

即使是如炎焱这般不把老师放在眼里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一切事情。

大家别误会,我们的炎焱并不是因为听到同学的热烈讨论,屏息期待什么美女,而是那急促的高跟鞋声实在是熟悉……

“砰!”高二(10)班的前门突然被砸开,“炎焱呢?炎焱呢?”

从门外风风火火地冲进来一个高挑的美人儿。长长的自然的蓬松大波浪完美地衬托出她如火焰花般的华美,细长的微微上挑的眼睛,高挺的鼻梁,红艳丰润的小嘴,凹凸有致的玲珑身材,把班上的男生看直了眼,女生气炸了肺。

美人儿对周围或爱慕或仇视的目光于恃无睹,尖叫一声:“炎焱小亲亲!”便箭一般冲向角落。

“白无……”

“人家现在是你的新任历史老师白蔷薇哦!你叫我蔷薇就可以了!”美人儿紧紧拥着快喘不过气来的炎焱。

“白……老师,” 炎焱还是不习惯喊那个陌生的名字,“注意一下形象……形象……你是来上课的吧……”惨白的脸色充分表明炎焱就快被她掐死了,天知道这个人的力气有多大!

“人、人家激动嘛!”白蔷薇也不好意思第一天上课就造成太大的轰动,“下课你来我办公室找我哦!”

“嗷——”高二(10)班以及其他赶来看美女的男生集体经历了从心动到失恋的飞速落差过程,此后,炎焱得了个“少男杀手”的美誉。

虽然离下课已经有段时间了,但炎焱还是磨磨蹭蹭不想去见那个新来的历史老师,但看着班里班外那一双双露骨八卦的眼睛,他终于下定决心向老师办公室走去。他经过的地方,所有人自动自发地让出一条道来。

马上一定会有人将“美女老师与高二(10)班神秘男子炎焱关系暧昧”的“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奔走相告,炎焱苦恼万分地想到。

“号外!号外!新来美女老师和高二(10)班神秘男子炎焱关系暧昧啦!号外……”果不其然,就在炎焱刚刚走过的身后,一个男生手持不知什么时候制作的大字报,一路狂奔而去。

我没听到,没听到……炎焱自我催眠着,好象这样就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了般。

从高二(10)班到走廊尽头的老师办公室这么的短短十几米的路程,炎焱似乎走了一辈子,出了一身的冷汗。

“咚咚” 炎焱敲了敲门。

“ 请进!”门内传来白蔷薇拼命压抑的兴奋声音。

“吱——”

门刚拉开一条缝,便伸出一只涂着紫色指甲油的手来,猛地一拉来访者的衣领,“呃!”

门外观望的人只听得炎焱一声惨叫,便发现办公室的门已经被“砰”地关上了,不无遗憾地唏嘘着,各自幻想着门内可能发生的旖旎画面,坏笑着各归各位。

“阎王小亲亲——”白蔷薇风骚地单指挑着炎焱的下巴。

炎焱别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白无常,你跑来人间凑什么热闹?阴间的事还不够你忙的么?”

“讨厌啦!都怪你!好好的阎王不做投什么胎转什么世嘛,丢下我和小黑他们一个个累死累活的,还得帮你瞒着!不然你以为众鬼没了王会怎样?这个天地早就闹翻了!”委屈地嘟了嘟艳红的嘴唇,白蔷薇,或者该称为白无常,大大的眼睛中竟蒙上了一层雾气。

“唉,小白,” 炎焱头疼地揉了揉眉头,“你怎么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动不动就哭……”原来“她”竟是“他”!

“哇——”越说白无常还越哭上了劲,“人家就是喜欢女装嘛,来的时候还特地施了个变身法把自己弄得美美的来看你,你不欣赏就算了,还说人家……呜呜……”

炎焱眉头蹙得更紧了,每次遇到这个地府的活宝就头疼。

“别哭了!说吧,来这儿找我什么事?竟然还成了我的老师……”

“呜呜,没什么,呜,就是大伙儿都想你了,呜呜,就托我过来看看,呜呜……”显然小白没将炎焱的呵斥当回事。

“唉,不想说就算了,我知道你肯定还有隐瞒,”似乎没注意到小白闪躲的眼神般,“对了,你住哪?”

小白只是热切地看着炎焱。

“不要跟我说你要住我那儿!” 炎焱使劲地摇着头,“我家已经有只老爷狐狸了,不……”

小白只见炎焱好象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神倏地黯淡了下去。说起来,他刚进炎焱班教室的时候,就觉得这小子有点不对劲了,只是老友相逢,他还没机会问。

“阎罗……”

炎焱挥了挥手,“我已经转世了,在这里,你叫我炎焱。”

“炎焱,你,发生了什么吗?”

“唉——” 炎焱发现自从小乖离开后,他已经不晓得叹了多少气了。那个淘气的小狐狸究竟去了哪里呢?他们从来没分开这么久过,从来没。

“小猫!瞧我带什么回来给你吃啦?”苏柯柯甩掉鞋子,拎着一袋精制的小鱼干,心急如焚地冲进了她的卧室。

“妈、妈妈……”一开门,她竟看到此刻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你怎么带这么个东西回家?你明明知道妈妈对猫毛过敏!”柯柯的母亲,一个身穿高级OL套装的干练型女人,此刻指着床头柜上那个垫着许多柔软靠枕的大盒子,里面赫然蜷缩着昨晚柯柯“捡”到的“小猫”,其实是我们野遍天下无敌手的小乖阁下,现在正没事人似的呼呼大睡。

“你没资格管我。”咬了咬下唇,柯柯冷冷地说。

“我没资格管你?”气得提不上一口气来的柯母,颤抖地指着柯柯,“你、你这个不肖女!是谁供你吃供你住?是谁供你读书给你那么多零花钱?啊,是谁?”

“没错,是你们供我吃住供我上学给我零花钱,”深吸了一口气,柯柯挺了挺胸,将这些年埋藏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可你们关心过我么?关心过处在紧张学习中的你们的女儿,我的所思所想么?你们只关心你们的生意!只关心你们的工作!只关心我的考试成绩!你们还关心什么呢?”柯柯佯装坚强地说了一大段,但微微颤抖的双手却出卖了她此刻波涛汹涌的内心,“即使是这只小猫,”她指着仍在睡觉的小乖,“即使是它,也比你们关心我!昨天我独自坐着空荡荡的公交车回来,它一路温暖着我。而你们呢?女儿十点才回来你们关心过她去哪儿了吗?真可笑!现在来用父母的身份耀武扬威地训斥我来了?”好不容易说完了,柯柯腿一软跌在床上。

柯母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知该说什么好。

“喵——”一声柔嫩的叫声打破了突然沉闷下来的空气。

“小猫……”柯柯看着刚刚睡醒就向她蹭过来撒娇的小乖,再也止不住泪水,哭了出来。

“喵!”

柯母诧异地发现向女儿撒完娇的小猫转向她,一边“喵喵”叫着一边磨蹭着她的手背,她多年对猫过敏的顽疾竟然没有发作!

“下个月家里该多订一瓶牛奶了。”柯母转身走出了女儿的房间。

柯柯楞楞地看着妈妈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妈妈同意她养小猫了!

“哇,小猫,你可以留下来喽!开心不开心呀?”

被柯柯举得高高的小乖受不了地翻了翻眼,开玩笑,它无敌小乖出马,哪有搞不掂的!

对了,不知道炎焱怎么样了……糟、糟糕了!

柯柯突然觉得手中的小猫一僵。

完、完蛋了……

小猫在床上暴走。

忘了留信给炎焱,说我这段时间不回去了!

小猫“挺尸”在床。

炎焱家。

“小乖你给我死回来!不管你跑到天涯海角都给我死回家!……”

小白龟缩在房间的一隅,恐惧地瞪大眼看着炎焱发了疯般砸着他所能顺手“抄”起来的一切,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从昨天起就未归家的火狐小乖。
 0   2006-10-31 16:52:53  回复
小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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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梦 Lv0 创始功勋
他从没见过这么狂暴的阎罗。这还是那个前世对他们这些属下和颜悦色称兄道弟,今世淡淡然然看起来很好欺负的阎罗吗?小白简直怀疑他进了太虚幻境。

忽然,炎焱额前刘海扬了起来,一个上圆下尖的泪滴状封印发出绚烂的冰蓝色光芒,光芒渐渐包裹了炎焱的周身。

狂暴中的炎焱似乎被这冰凉幽冷的光安定了下来,呼吸都慢慢变得平缓,光芒在炎焱完全沉静下来后,便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开去。

好一会儿,炎焱睁开了眼,惊异地看着一片狼籍的客厅,向小白投去询问的眼神。

“呃……”见炎焱似乎对刚刚发生的事浑然不知,小白不确定该不该向他说明,沉默了片刻,他艰难地开了口:“我、我练习拳脚功夫时不小心弄的……”他决定暂且不说,等小乖回来后再问个明白。

“天那,这么乱!” 炎焱从墙角一把拽出小白,“收拾去!”

小白噙着委屈的泪花直觉得他比窦娥还冤。

北风那个吹呀……雪花那个飘啊……

在炎焱“爱之鞭”的教诲下,小白收拾完了整个客厅。

“唉,小乖什么时候回来……”炎焱一声长叹。

“唉,小乖什么时候回来……”小白一声长叹。

“小猫,小猫,”柯柯食指戳了戳“挺尸”在床的小乖,“你怎么了?”

小乖猛地跳起,吓了柯柯一大跳。

它轻轻跃上窗台,身影没入窗外无边的夜色中。

“小猫!小猫!”柯柯难过地看着小乖离开自己,满以为今后多了个伴,原来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其实小乖并没有走远,它只是跳下窗台,跑到没人注意的屋后给炎焱捎信去了。

“火鸦,火鸦!”只见小乖对着它的尾巴大声嚷嚷着。

“吖吖,什、什么事主人?”突然从小乖尾巴里蹦出个跳蚤般大小的东西。

小东西跳啊跳地来到小乖脑袋下。

小乖一口气吹去,小东西迎风而长,越来越大,最后幻化作一只比小乖略小的火红乌鸦。

“吖吖,火鸦参见主人!”火鸦似乎对于小乖的召见异常的兴奋,一直不安分地蹦跳聒噪着,“吖吖,主人好久没召见火鸦了,吖,火鸦非常想念主人,吖!”

小乖一脚把火鸦踢翻在地,“看你还怎么‘吖’!”

火鸦挣扎着爬起来,“吖……”瞥见主人警告的眼神,火鸦艰难地将尾音拆吞入腹,“有、有何吩咐,主、主人……吖……”

死性不改!小乖不想浪费时间纠正火鸦“吖吖”的生物本能问题,单刀直入地说道:“你帮我给炎焱捎个话……”

“吖!不能的,吖!上次炎焱大人发了火,吖吖,拔光了火鸦的鸦毛!吖……”

“你没有拒绝的权利,”小乖狠狠地瞪了瑟瑟发抖的火鸦一眼,上次炎焱突然发狂,拔光了火鸦引以为傲的鸦毛,让它成了圣诞餐桌上的火鸡造型,“别忘了,你是老家伙发配给我的信差火鸦,你不想我把你送回老家伙那儿吧?”小乖阴侧侧地斜了眼火鸦。

“不……不……”火鸦抖得更厉害了,如果它被小主人送回老主人那儿,天那!它就不仅仅是只没毛的“火鸡”了,绝对是会成为一只真正的外焦里嫩的“烤鸡”的!

“嘿嘿,听着!”看出火鸦的恐惧,小乖觉得恐吓也恐吓得够了,该说说正事了,“告诉炎焱,我会有一段时间不回去,这段时间我会帮他查清楚苏柯柯的事情。快去吧,炎焱这会儿应该已经发过疯了,去了没事的。”

小乖轻飘飘的一句话完全起不到安慰的作用,火鸦跌跌撞撞地飞向远方,“吖……呜……吖……呜吖……呜吖……”

解决了后顾之忧,小乖踩着轻快的步伐跃进柯柯的房间。

“喵……”又得装小猫了,唉,它火狐的高贵何存。

“小猫!”柯柯正坐在床上暗自神伤,觉得腰间有个毛绒绒的东西在触碰着,回头一看,正是她以为已经走掉的小猫。

“小猫你真淘气!”柯柯鼻尖顶着小乖的湿鼻子。

“喵。”

“走,我带你去吃小鱼干去。”

天那,它这只高贵的火狐要去吃猫食了……

“小猫,你说这个盒子里到底装着什么呢?”柯柯躺在松软的大床上,指尖从那个贴着黄符的锦盒上轻轻划过。

“喵。”小乖十分懊恼自己刚刚吃鱼干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无精打采地应了声。

“如果我把符撕开呢……”说干就干!柯柯指尖一用力,就要划破那道黄符。

“喵!”反应过来她在干什么的小乖猛地跳起,撞开了柯柯的手。

柯柯吐了吐舌头,“知道啦,不揭不揭,乖乖来,一起睡觉了。”

长吁一口气,开玩笑,被蚩尤符封印着它都能感觉到盒内浓烈的怨气,要是放了出来还了得!

有点嗔怪地看了柯柯一眼,小乖靠进她温暖的怀抱中。

这是一个昏暗潮湿的世界,只有天边偶尔的一道闪电划破沉闷的空气。

两个白点在昏暗中清晰跳动着。

浪花翻腾的河边,是谁在提裾而奔?近了近了,那是两个白裙的女子!

舜!舜!你等我们!你等我们!快到九嶷了,就快到了!舜……

女子声嘶力竭地喊着,破碎的白裳,凌乱的发髻,染血的面庞……这一切都在诉说着她们一路的艰辛。

河流在跳跃,一切都在跳跃,眼前倏地出现一面高耸入云的绝壁。

壁下翻腾的浪花,将汹涌卷上云霄,猎猎的河风箭一般划过壁上的两个女人,白衣翻飞。

到了,到了……他在那下面等着我们么?他在下面等着我们呢。

相视一笑,凄凉如水。

白色的衣裳连成一片,好似一朵高贵纯洁的雪莲花,飘落。飘落。

这是苏柯柯的梦境。

她凝望着吞没一切的奔腾江水,心也如同这江水般沸腾了起来。

你们这是何苦?何苦……活着多好,何不另寻良人?何苦!

痛绝,悲绝,怨绝。无穷无尽的怨气向柯柯袭来,这是谁?将他无尽的悲伤借着她的心在宣泄?

“九嶷连绵皆相似,重瞳孤坟竟何是?”耳边突然响起一个生涩女声的吟哦声。

“帝子泣兮绿云间,随风波兮去无还。恸哭兮远望,见苍梧之深山。”

柯柯只觉得这吟哦声让她异常的悲怆,巨大的悲痛挤压着她脆弱的心扉。

“苍梧山崩湘水绝,竹上之泪,乃,可,灭!”

女声突然加重了语气,吟到最后一个“灭”字时,与其说是吟诗,不如说是尖叫来得更贴切。

柯柯心中的悲痛也在这时达到顶峰,竟似要撕开她的心脏破体而出一般。

“啊!啊——”

小乖离家出走的第二天晚上,炎焱颓丧地陷在沙发里,和小白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地府的近况。

“这么说,你们都帮我瞒得很好,到现在阴界都没发现阎王已经不在了?”

“嗯,我和小黑他们一直在封锁消息,你的日常事务由判官帮着处理,可把那老家伙忙坏了,最想你的就属他了,呵呵。”

“上面有什么动静么?”

小白一副困惑的表情,“一点动静都没!人家就奇怪了,按理说你投胎转世这么大的事上面应该知道得清清楚楚,怎么就没人丢个‘玩忽职守’的罪给你呢……”

“你很希望我出糗是吧?” 炎焱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上面那帮狗屁神仙也就只敢装着不知道了,否则……”

“呜吖……呜吖吖……火鸦参见炎焱大人,呜吖——”忽然一只火红的乌鸦落在窗台上。

“火鸦!” 炎焱激动地冲到火鸦面前,“一定是小乖派你来传信的吧?快说!它在哪儿过得怎么样什么时候回来?”

仿佛没听到炎焱连珠炮似的焦急问话一样,火鸦眼中只有炎焱那张它看来罗刹般的脸,“呜呜……吖……呜吖……”

炎焱将火鸦“呜咽”的腔调当作是它“激动万分”的表现,“好了,我知道你看到我很激动,快点说了正事,我就替小乖做主放你出去玩一天。”

火鸦一听到“放”字,立刻喜笑颜开,话都变利索了,“小乖大人正在女生苏柯柯家,吖,帮炎焱大人查清她的事,吖吖,吖!”

“行了行了,别‘吖’了!” 说老实话,炎焱不是很喜欢这个吖来吖去的信差,等见到小乖一定提议让它换个。不过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小乖去查苏柯柯的事了,这说明它还是很把他的事放在心上的。想到这儿,炎焱禁不住热泪盈眶,有种“老来儿女百般孝”的幸福感觉。

“原来传说中火狐一族的信使火鸦,就是这副潦倒的尊容啊。”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白感叹道,两根青葱般的手指拎起火鸦的爪子,“三只爪子这么多,不怕走路的时候互相绊到么?”

“吖!放开火鸦,吖!火鸦就是三足,吖,三足是高贵血统的象征,吖!”火鸦拼死挣扎着,使劲拍打着翅膀,火红的羽毛飘落一地。

“小白,” 炎焱在旁看着好戏,“火鸦就交给你了,带它出去玩几天,它也该好好放次假了。”

“No problem!”小白整了句刚学的洋文欢欢喜喜的“领命”,提着我们命途多舛堪比王勃的火鸦,去研究“为什么三只爪子就是高贵”的艰深课题去了。

家里终于只剩炎焱一人,他托腮沉思着。

那个苏柯柯到底是什么人,每次相遇他都会有感应,等等!人,抽痛的感觉,“阎罗殿”!对了,她是下个事件的……

“啊!” 炎焱额头突然出现有节律的抽痛,“阎罗殿”在召唤他!

“入!”一阵白烟消散,刚刚炎焱所在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

火急火燎地冲进“阎罗殿”,炎焱往一面镂空雕龙的铜镜奔去。

“前世,今生,苏柯柯!” 炎焱将一张写着苏柯柯生辰八字的纸符贴在铜镜上缘。

铜镜平滑的镜面突然起伏不定起来。

“原来是他……”

炎焱回到他刚入“阎罗殿”的地方,从前方红木架上取下一个暗红色的古怪罗盘。

“现花现叶,现水现火,现阴现阳,现地现天,现死现生,显!”

罗盘剧烈地转动起来,炎焱把罗盘重置于架顶,向门口走去。

面前是一扇沉重的铁门,门外,将会是这次事件的发生地点。

炎焱并指一点,门,开了。

苏柯柯被胸中强烈的怨气压得快要崩溃,突然额头正中传来一丝温暖的感觉,微微与体内的怨气相抗衡,是了,这是外婆临行前的一点,她也找回了一丝神志,“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我是谁……”女子的声音迷茫地回荡在整个梦境,“我是娥皇、女英?我是那滴溢血的泪?我是无尽的哀愁与怨恨……而你,你的家族,每代都有人将我牢牢封印!我做错了什么,什么,什么,什么……”回音一声声飘进柯柯耳中。
 0   2006-10-31 16:53:19  回复
小梦
4F
小梦 Lv0 创始功勋
“什么封印?你说的我根本不知道!”

“错了,错了,错了,我不能去找舜了。你们家族从何时开始就封印住我了呢?百年?千年?我只是一腔凄楚的思念,为何要封印我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一个女子倏地出现在柯柯眼前,凝脂的肤,赤裸的足,血色的瞳,“你说是为什么呢?”血瞳忽然凑近。

炎焱一动不动地站着,有点不知所措。

刚刚他打开“阎罗殿”的大门,满以为会见到小乖与敌人在做殊死的搏斗,没想到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翠绿的氤氲的竹林,他梦里的那个竹林。

你又来了,这次,请一定听完我的请求。

梦中那名绝色的红瞳女子正娉婷地站在面前。

“你究竟是何人?为何总是出现在我的梦境中?” 炎焱迫不及待地问出这些日子心中的疑惑。

女子盈盈浅笑,透着淡淡的哀伤。

这不是你的梦境呢,她摸着微带露珠的竹叶,这是我内心营造出的一片小天地,你只是,做梦时灵魂被我召唤了来。

“你……” 炎焱有点不高兴了,好歹他也是个堂堂的阎王,被人“勾勾手指”般就召出了魂魄,说出去还不笑死人?小乖知道了,一定又会说:“我没脸出去混了。”

请听我说完好吗?

女子哀求的眼神让炎焱不禁心一软。他微微颔首。

女子得到炎焱的首肯,便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我是娥皇女英沿着湘水寻夫时流下的一滴血泪。

那时候,两位湘夫人闻得舜帝过劳而死,葬于九嶷山下,一路恸哭寻去。泪水由清澈变得浑浊,由浑浊再变得血红!而我,正是那滴被她们遗下的血泪,附于一棵翠竹上,那竹也因此得名“湘妃竹”。

我本只是滴饱含相思哀愁的血泪,每日望着九嶷的方向思念着舜。每日沐浴在月亮的华光下,具有了脆弱的灵体。我不象娥皇女英,我继承了她们的哀愁却没有继承她们的高贵与坚强。软弱,彷徨,哀怨,这样的我遇见了一个人。

他是一个道士,刚刚学成下山,预备到人间历练一番。他年轻气盛又自恃法力高强,在竹林中看到幻化作人形的我,便想要收了我作为他来人间“除魔卫道”的第一个牺牲品。

我几乎没能有任何反抗就被他收在一个锦盒中,他用一道蚩尤符封印着盒子,我怎么也逃不出去。

我的怨念越来越深,虽然那个道士的家族一代又一代地加持法力在蚩尤符上,但还是让我等到了机会。

盒子到了道士的一个后人手中。那女孩指尖轻轻在蚩尤符上划破了一个很小的裂缝,但只是这个裂缝,便让我从盒中逃了出来。

逃出的却不是我了,而是这几千前来越来越强大的怨念,这怨念早已强大到控制住了我!它将我真正的内心封在这片心中的竹林里。

它现在也许正在迫害那个女孩,这几千前来,怨念心心念念的就是报复那个道士和他的后人。

说到这,女子血色的眸子定定地看着炎焱。

我一直在等,在等象你这样,能察觉到我微弱内心的人到来,因此我将你召入这片竹林,希望你能助我。

请助我,让被怨念控制的我看清真正的内心。

你一定能做到的,因为,你并不是个普通人,是么?

炎焱点了点头,“我现在该怎么出去?”

回到那里去。女子指向不远处森然的“阎罗殿”。重新转动你的罗盘,转动,命运的齿轮。

罗盘再次飞速地转起,这次会将炎焱送向何方?

炎焱再次楞住,“阎罗殿”的门打开后又出现了一扇门,一扇普通的门。

他迟疑地伸手握住门把手,考虑是开,还是不开。

“啊——”

门内突然传来苏柯柯的尖叫!容不得他多想,炎焱冲进了门内。

忽然凭空窜出一簇火焰,挡在苏柯柯和血瞳女人之间。

“妖孽!休得伤人性命!”正是火狐小乖!

“小猫!你……你怎么说话……”柯柯盯着挡在她身前的小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它在说话!

“柯柯,我是火狐小乖,是来保护你的,详情稍后再说,这个妖孽想必是从锦盒中逃了出来,欲加害于你!”小乖快速地道清了现在的大致情况。

“我与她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害我?”柯柯惊恐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直觉得事情越来越匪夷所思了,连突然变成“火狐”的小猫她也不敢完全相信。

“无冤无仇?无冤无仇?你的祖先,那个臭道士,为了满足他那所谓”除魔卫道”的私心,封印了我几千年,让我在那个黑暗的空间受尽煎傲,这能叫无冤无仇吗?你们家每代人都加诸法力在蚩尤符上用来禁锢我,你们每个人都有罪!”她越说越激动,眼睛似要滴出血来。

“我要杀了你,以慰我这几千年来的孤寂和悲怨!”说罢,女子翻飞起水袖,跳起诡异的舞蹈来。两袖鼓风。

随着她动作的起伏,天空出现如针尖般的竹叶来,越来越多,风也越来越大,直到她一声“起!”,漫天的竹叶一齐向小乖与柯柯袭来!

暗叫一声“不好!”小乖连忙趁竹叶未至前在柯柯与自己周围种下了一圈玄火,“风义,列兵,去!”

在她们周围的玄火内,小乖又起了一道风墙,希望能阻挡住女子的攻势。

可竹叶实在是太多了,前仆后继地射来,穿过玄火撞上风墙的叶子越积越多,小乖只觉得压力渐长。

炎焱你这个家伙,关键时刻怎么又掉链子……

炎焱猛地冲进了门。

这、这是女生卧室吧?

粉色的基调,丝绒的帘幔,宽大的粉红色的床上不正是柯柯与小乖么?

只见柯柯拉扯着床单,双眉紧锁,状似极端痛苦,小乖躺在她身边,也是一脸的凝重,枕边赫然便是那个贴着蚩尤符的锦盒!

炎焱见状不妙,连忙向小乖头顶探去。

小乖!

柯柯梦中,小乖忽然听到炎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知道他定是凭借他们之间微妙的感应传音入密,现在炎焱就在它身体旁!

炎焱,快!快进苏柯柯的梦境来!我快撑不住了!

听到小乖的回音后,炎焱立刻盘膝坐在地上,结起手印。

一缕焰色的流光窜入苏柯柯的脑中。

甫一进苏柯柯的梦境,炎焱便见到苦苦挣扎的小乖,“小乖!你怎么样?”

“快!快阻止竹叶的进攻!太多了,我快顶不住了!”小乖大声冲炎焱喊道。

炎焱猝然转身,全然不顾刀一样锋利的竹叶划过他的周身,他冲着前方血瞳的女子大吼:“苏柯柯就是舜!”

风停叶止。女子怔怔地停下了动作。

“她是舜?”她茫然地看着小乖身后同样迷茫的苏柯柯。

“她是舜千年后的转世。” 炎焱定定地看着摇摇晃晃走来的女子,“看清你的内心!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是千年的怨恨与寂寞吗?不!从你作为娥皇女英那哀伤的一滴血泪起,你想要的就是再见舜一面,正如两位湘夫人沿江奔丧一般,只要与他在一起就足够了不是吗?怨恨,只因太深太深的思念。”

女子跪在苏柯柯面前,“舜,真的是你吗?”她小心地触碰着柯柯的脸颊,好似怕她突然消失了一般。

苏柯柯起先浑然不知所措,但随着女子温柔指尖的滑动,胸中似乎澎湃起了什么,那是一股对眼前女子深沉的怜惜,难道她真的是舜?

女子突然抱紧柯柯,无声地哭泣。

她美丽的眼角,滴落一滴血色的泪。

炎焱扬手一挥,将女子的血泪收于掌中。

“这就是千年的怨,我将它收走吧!“

女子抬首,眼眸竟变得比黑夜还要幽静,那宁静的又似乎有着淡淡哀愁的表情,正是炎焱梦中女子所有。

谢谢。说罢,女子忽然变得模糊起来,成为一丝丝光线消散无踪。

“喵。”柯柯脚边凭空出现了一只小猫,纯白的小猫,正用它那小小的舌头舔着柯柯的手。

“这……”柯柯不解地看向炎焱和小乖。

“血泪消除了怨气,看清了自己的内心,明白她真正想要的,不过是继承两位湘夫人对舜也就是你的爱恋与思念,今生守护在你的身旁。” 炎焱感慨地抱起浑身是伤的小乖。

“她在盒中看到你希望有一只小猫来陪伴,而我并不能继续陪伴在你身边,于是便化作了现在这个样子。”小乖有些歉疚地望着柯柯。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故事啊,我到现在还是一头的雾水……”柯柯喃喃道。

“一个悲伤的故事……” 炎焱微笑着俯身向柯柯伸出手,“不过我们得先出你的梦境。”

柯柯怔怔地看着炎焱那张“扑克脸”上温柔的笑容。

砰砰砰。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转自:榕树下
 0   2006-10-31 16:53:45  回复
meiguo.com 创始人

emotion

1   2006-10-31 16:52:18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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