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的夏天,很热,6岁的我一直是住在外婆家的,我记事比较早,尤其是发生在那个夏天的事情,过去那么多年却仍然记忆犹新……
记得那时候乡村是很迷信的,而我却也总是活在那些迷信里,外婆很信奉神灵,那就意味着她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鬼魂存在的,小时候的我,可能是听老人讲瑰故事听多了,总是感觉身后有人……但之前却也从未亲眼见过,所以也就半信半疑。把他们讲的那些都当鬼故事听。
(一)
小时候的天空很蓝,我总是喜欢一个人在外婆家的门口的大樟树下玩耍,有一天,我正在门口拿着哥哥靠在树下的自行车踏脚摇着玩的时候,突然见外公,匆匆的从后山下来,脸色慌张,一进屋就和外婆嘀咕着,他们的神情都开始紧张起来,突然我发现我的右手食指夹在了自行车的齿轮之间,而我却毫无知觉,竟然还在不停的摇……舅舅帮我把手抽出来后都压扁了,开始一点都不觉得痛。外婆给我敷好药,把我放在大门口的石椅上,自己急匆匆的从房间里拿出纸钱香烛念念有词地忙起来。
然后,我睡觉的那间房,也是那时候家里唯一的一间水泥地的房间,从墙角慢慢地渗出水来,外婆拿来一把镰刀,跪在房门口边念着什么,边用力的用镰刀拍打着房间的水泥地面,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地面的水就慢慢地退了,后来就没有了。再后来,我才知道那天外公在后山挖草药的时候挖到一座古墓,里面是一具女尸,穿着奇怪的衣服,头发还是乌黑的,面容也还很完整,里面还有不多的一些首饰,外公当时立即就重新把她埋好了……后面发生的那些事情或许跟外公碰到那个有关。
(二)
从此,外婆家的老屋在我心里充满着神秘,外婆家的老屋是当时村里建得最好得房子,那时所有的人家都是土房,而外婆家的土房外面还图了一层白色,但是房子却单独地在一个山腰上的。所以外公外婆总是不准我去这去那,只准我在门口的坪里玩耍,而每次我如果不听话偷偷的跑去后山,总是会看见一些奇怪的东西……
也是在这个炎热的夏天,有一次,外婆做着午饭,中间发现家里没有葱了,要去菜园子里拔葱,临走前嘱咐在树荫下玩耍的我不要乱跑,我答应了一声,然后继续拿着脸盆乒乒乓乓的敲着玩,外婆刚走一会,我就听见已经倒掉的牛房后有人叫我,我看看在柚树下磨刀的外公,他根本没叫我,那时候小又不懂事又好奇,就扔掉手里的木棍,光着脚丫不顾外公的追喊,向牛房后跑去,我看见有个女的在后面的芭蕉树下,穿着一身红色的衣服,好长的头发结着大麻花鞭子,手里抓着一把糖果,我想说话,但是发现自己已经站在那里不能动了,然后就看见她拉着我往后山走去……
……
等我恢复意识已经是很多天以后了,外婆抱着我在堂屋乘凉,我突然说想吃糯米粥,那时候我喜欢吃外婆煮的白米粥,里面放些百合,还有从外公药铺柜子里拿的枸杞,外婆便很高兴地去给我煮粥去了,长大以后外婆告诉我,他们给我做了一场法事我才得以醒来,外婆说那时我的魂魄被她带走了,后来就整天的不吃不喝,两眼直直的发呆,直到我说要吃粥的时候才回来。而那个红衣女人,是山后一户人家的媳妇,难产时候死的。也就是在我出生的那天。
(三)
记忆中最后一件诡异的事情,还是发生在外婆家的老屋,那是初秋的一天,舅妈去镇上赶集回来给我买了一件针织的蝙蝠上衣,我试了就不舍得脱下来,然后一个人拿着布娃娃在房间的竹床上玩,舅妈和外婆到厨房做午饭去了,不知道玩了多久,
我有些累了,拿着布娃娃靠着枕头上,这时从房门口吹进一阵风,堂屋的卅拉门也吱吱的响着摇晃着,我以为又是村里的那个不穿衣服的疯子来了,就想叫外婆可是怎么叫都没有声音,我又不能动了,但是眼珠却能自由的转动,我发现舅妈放在房间的缝纫机不见了,墙上贴的一个胖娃娃骑着火麒麟的贴画,那火麒麟在动,娃娃也在笑,但是笑得很讨厌,后来的事情我出了一身冷汗,几乎都忘记还要呼吸,从右面的墙角进来一个很高的人,他的背上插着好几把旗子,穿着很奇怪的衣服,衣服上面有很多图案,最记得的是他的鞋子,鞋尖是往上翘的,底还很厚,那个人很高,戴着帽子,他并没有看我,只是又从另一个墙角出去了,后来,我听到有女人笑的声音……
我被遥远的声音叫醒了,是外婆叫我吃饭的声音,回过神来的时候房内一切如故……在这后来我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幸的事情,但是却被送回了自己的家,之后就很少去外婆家的老屋了。接着外公在镇上建了一座房子,再后来外公就去世了就没有人住在那里了。
长大后有一次去大姨家吃饭,经过老屋,老屋还是像原来那样坐落在众多的果树中,老屋还是像原来那样……老屋不是已经倒塌了吗?!这时我看见门口的柚树下有位红衣女人坐在磨刀石上,在对着我笑……
转自:榕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