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夜行外篇——哼着歌走来
作者:千寻与小P
——无法入睡的女孩
这是一个偏远的小城镇,这里没有城市中的喧嚣,没有战场上的杀戮,有的只是一些简朴、辛勤的农夫。
然而,自从几年前那对夫妇搬来之后,每夜都会从他们所住的山庄中传出如夜莺般的歌声,划破夜的宁静。
人们知道那个男人是一位城里有名的演唱家,那如夜莺般的歌声就是从他的嗓子里传出来的。他们还有一个女儿,尽管在他们搬来不久后就失踪了,但他们的确拥有过一个女儿,一个可爱又善解人意的乖女孩……
“自从你走后
只有薄薄地蝉翼来抚平我的伤口……”
“哦!我的上帝啊!请不要再发出那如鬼魅般摄人的歌声了!蜜雪儿,我亲爱的孩子!”一个雍容的女人跪在地上,流着泪祷告着。
一个男人走了过来,紧紧地拥抱着她,还安慰的说:“蜜雪儿已经死了,一切都过去了。这是一场噩梦,忘了它!我的夫人!”
“是她回来了!我们的女儿!她回来了!”女人一把推开自己的丈夫,踉跄的走到窗边,凝望着远出那些浮现在夜间的山丘,哭泣着。
“别再想以前的事了!”那男人一把抱住自己的妻子,也跟着哭了起来。
“艾各兰特,我亲爱的丈夫,如果你恨我,那你就杀了我吧。”那个女人低头呻吟了两声,继续说到:“杀了我吧,艾各兰特,杀了我这个双手沾满血污的母亲吧!”
艾各兰特用忧郁的眼神看着自己可怜的妻子,他能做的只有紧紧地抱住她。
“苏娜,我从来就没恨过你,我爱你!”艾各兰特一边说着安慰的话,一边捏紧自己的右拳,小声的说:“我爱你爱的要死!”声音太小,几乎是从咽喉中挤出来的。
“我们的女儿,我们可怜的女儿每夜都歌唱着,无法安眠的她,只能每夜的歌唱着……”苏娜已经有些神智不清了,她用恍惚的眼神看着那片若有若无的山丘,仿佛要看出些端倪来。
艾各兰特看着自己可怜又可恨的妻子,瘫软在地,哭了……
——清晨,为了结束夜晚的噩梦
清晨,熹微的光射进屋内。昏暗的房间中,一对年轻的夫妇俯在地上。
艾各兰特仰起身子,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妻子呻吟着,证明梦魇还未肯终止对她施加的痛苦。
艾各兰特藐视的看着妻子,轻哼了一声,径直往阳台走去。乡村的空气是那么的清新,没有城市中那股另人窒息的工业味,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重的泥土香味。
拥有一对深黑色眸子艾各兰特,深吸了一口气。仔细的酝酿着这醒人空气,轻轻地哼着歌。
一双白皙的手从艾各兰特的腰间穿出,环抱着他。
“你醒啦?”丈夫用极其温柔的声音问着妻子。
苏娜像孩子似的将脸在丈夫的背上蹭了两下,妩媚的说:“是啊,我睡不着,我又梦见我们的女儿了。”
“别乱想了!”艾各兰特转过身,紧紧地握着妻子的手。
“我想出去散散心……”
艾各兰特夫妇走在略为泥泞的道路上,时不时的有人过来打招呼。天还那么早,就已经有不少农夫在田里耕作了。
“艾各兰特先生早啊!”一个身上脏兮兮的农夫将锄头抗在肩头,过来打招呼。
“哦,原来是特纳先生啊。幸会啊。”艾各兰特礼貌的行了一个绅士礼。
特纳一时乱了阵脚,也学着艾各兰特的样子,笨拙的将右手放在背后,左手放在腹部略弯着腰,可这个莽撞的农夫行这幽雅的绅士礼来简直就让人觉得好笑。
“啊,美丽的苏娜女士也出来了呀,好久没见您出来走动了。”
这莽夫,竟然直接称呼别人的名字,怎么的也应该叫哈德森太太之类的啊。这是个乡巴老连一点礼仪都不懂,虽然心里这么想,但苏娜还是行了一个基本礼,礼貌的问好。
在别过了特纳之后,夫妇两又走了很久。在一幢漆成红与白的屋前停下了脚步。一个男人把头探出窗外。
“哈德森男爵大人,近来可好啊!”那男人非常的有礼貌,和刚才粗鲁的农夫完全不同,想必也是一个到此隐居的贵族吧。
“比不上费尔班克先生您好啊!”艾各兰特对着正走出门口的费尔班克说。
“这位一定是您的夫人吧。真是一位美丽的女士啊!”费尔班克讨好着苏娜。
就在三人寒暄之迹,从阁楼中传出了另人心醉的歌声。
“……只有薄薄地蝉翼来抚平我的伤口
我的身躯混合着美味的汤汁与香甜的蜜糖
灌入你那能发出夜莺般歌声的咽喉……”
这声音就像是传说中的海女妖所发出的一样,另人回味无穷。
“啊!不要……不要在唱了!”正当二人沉醉在这唯美的歌声中,仔细酝酿时。苏娜突然癫狂了起来,用力的甩开丈夫的手,疯狂的往回跑去。
剩下的艾各兰特,立刻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失礼了!”艾各兰特抱歉的说了一句,立刻往家的方向跑去。
“她……她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苏娜痴痴的叨念着。
艾各兰特紧紧的抓住妻子微颤的双臂,大声的吼着。
“她死了!我们的女儿已经死了!三年前就死了!死在山上!”
“不,她没死,她哼着那首凄美的歌,从地狱的尽头向我走过来了。”
……
清晨,真的能结束夜晚的噩梦吗……
——唱着歌儿走来
艾各兰特是一位专门为皇家演唱的音乐家。由于皇室的成员们都很喜欢听他的演唱,所以给了他一个男爵的封号。因为他的嗓音很美,所以他们也给了他另一个称号“尊贵的夜莺”。
自从你走后
只有薄薄地蝉翼来抚平我的伤口
我的身躯混合着美味的汤汁与香甜的蜜糖
灌入你那能发出夜莺般歌声的咽喉
你发誓你不会离开我
我发誓我不会让你离开我。
每当夜晚降临,就能看见一个白色的媚影在男爵府邸的屋顶上徘徊,唱着这首鬼魅般的歌。凄凉的旋律与阴柔的歌声混合着夜的凉风,渗入四肢百骸,使人凉意阵阵。
“天哪!蜜雪儿小姐又唱起那首可怕的歌了!”费尔班克站在二楼的窗户前,叹息的说着。
“还记的两年前吗?你第一次看见那如天使般纯洁的蜜雪儿小姐时,心是如何的悸动吗?”坐在床上的少女,放下遮住自己视线的书,向窗口的费尔班克说。
这话立刻将费尔班克打入自己喜欢妄想的思维当中……
是啊,那是三年前了,蜜雪儿小姐那时候十六岁,花一样的年龄啊。
她的一颦一笑都深深地印在费尔班克的心湖之中,久挥不去。还记得,那个天真的小姐叫自己帮忙捡那丁香丛中的丝巾时,所投来的一个醉人的微笑。那时,费尔班克的感觉像飞起来了一样,毕竟一个天使般纯洁美丽的女孩能够注目自己,那真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何况她还是有名的男爵艾各兰特的千金。
不过,那是费尔班克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蜜雪儿了。
哦,并不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见她应该是那年夏天的一个夜晚,就在男爵府的屋顶。
那天的风和今晚的一样刺骨。费尔班克隐隐地听到了阵阵歌声。寻着声源而去,竟到了男爵府邸,一个白色的影子在屋顶上晃动着,嘴里还哼着歌……
“上面很危险啊,快下来吧!”看着似乎随时会从顶上跌落的白影,费尔班克的心顿时一提。
“是费尔班克先生啊。您这么晚了还来干什么?听我唱歌吗?”那白影向费尔班克打招呼。
“您是?啊!原来是蜜雪儿小姐,您还记得我,我真荣幸啊,上面太危险,您下来再说好吗?”费尔班克高兴的说。
蜜雪儿轻盈的身躯在风中摇摆着,有如一朵从天而降的丁香一般。
费尔班克见到眼前这个从十几米的高空中坠下,竟然毫发无伤的“怪物”显得有些害怕,不住的向后退去。
而蜜雪儿则慢慢地向费尔班克移动过去,一点也看不出走路时的颠簸。
“蜜……蜜雪儿小姐,天色不早了,我……我想我该走了!”费尔班克虽然极力想演示自己的恐惧,但一切都是徒劳的。
“那么快就要走了吗?”蜜雪儿并没有为难他,只是向前伸出了右手,示意费尔班克行亲吻礼。
费尔班克不安的靠近蜜雪儿,似乎随时都会有危机发生一样。他小心的握住蜜雪儿的右手,轻轻的提起,低下头,吻一了下。就在嘴唇触及手背的那一刻,一股醉人的清香立刻扑鼻而入,渗透费尔班克全身。
当费尔班克抬头要告别时,发现蜜雪儿的脸开始急速的消瘦,娇嫩的肌肤开始脱落,许多蛆虫从她那深陷的眼窝中来回的钻动。她那白皙的玉手也变成了血色的骷髅爪。虽然不能从那个骷髅头中看出她现在的表情,但费尔班克觉得此时的蜜雪儿正用一副很怨恨的神情看着自己,这不由的使他颤抖起来。
“你要走了吗?”蜜雪儿用沙哑的声音对双脚不住颤抖的费尔班克说。
“是……是……是的。”费尔班克连话都说不清了。
从蜜雪儿的头颅中,发出了一总类似笑的声音,似乎是在告别。
费尔班克也顾不上太多的礼仪了,转身便跑,以后他再也没有见到蜜雪儿了。只是,每晚的歌声依然伴随着凉风侵袭着他……
——花一般的女子
“哦,上帝啊!”刺骨的风将沉浸在思绪中的费尔班克拉扯回来,这使他不由的发出祷告声。
“费尔班克表哥,你又想起些什么有趣的事了吗?”那个少女走了过来。
“是啊,不过却是一段可怕的回忆,不想再提起了!”
费尔班克似乎又想起什么来,继续说:“你这次来,不会只是为了静修吧?我聪明的伏拉沃尔表妹。”
伏拉沃尔(Flower)是花的意思,这位少女人如其名。如果说蜜雪儿是一朵丁香的话,那这位表妹则是一朵娇人的玫瑰。两人之间可说是不相伯仲。
“早上唱那首歌的时候,那个女人的反映怎么那么大!”伏拉沃尔扯开话题的本领的确挺高明。
“是啊,难道真像你说的一样吗?”
“嗯,我想应该如此吧。否则那女人不会对这首歌那么反感,甚至癫狂。可以证明一点,那个女孩的死和那个女人绝对有关系。”伏拉沃尔说话时的神情就像侦探一样。
“我猜的没错,你果然是为这件事来的。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