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006年9月5日。
我收到陈凯的EMAIL,他已经半年没有用这个邮箱发信给我了。
我和陈凯关系很好,从小一起长大,2003年他去T省读大学,我们每天通过EMAIL联系,半年前他告诉我他的邮箱丢了,然后换了一个新的地址继续联系。
今天,这个熟悉的邮箱地址再次出现在我的眼前。题目是一连串乱码,我欣喜的点开这封邮件。
思思:
你先使自己情绪镇定听我说。如果这封EMAIL现在发到你那里,说明我已经死去,最……
我关掉了这封信,小时候多年在一起的经历告诉我,这个恶作剧之王,不改从前的坏毛病,又在拿我开涮。
删掉一些垃圾信件,当然也包括陈凯发来的那一封。我坐在电脑前玩游戏,有人敲门。敲门声很急促,却仍是有礼貌的叩三下停顿一下。
我的房间门直冲着我家大门,中间有一条约两米长的过道,过道另一边可以拐进我家的其他房间,而直着走来就是我的房间门,电脑正对着这两扇门,也就是说我现在正面对电脑背对房门。
我无意识却又很自然的瞟了一眼时间:凌晨0点整。父母在离我最远的那间屋子早已经熟睡,而习惯了通宵写小说和打游戏的我这个时间正处于兴奋状态。
“谁?”我转过头去望着门,没有给来人开门的意思。要知道现在已经是凌晨时分,不管有什么要紧事,这个时间来打扰别人终究是不对的。
没有人回答。
“谁啊?说话?”我询问,声音中带着不耐烦。
仍旧没回应,但是敲门声再次响起,而且越来越急促。
“到底是谁啊?”我提高声音。
越来越急促和沉重的敲门声,我趴在猫眼上看,猫眼外的走廊上看不到人。这个人是故意躲到我看不见的地方?有小偷是我的第一反应。父母的房间离门很远,我跑过去把父亲叫起来,“爸,有奇怪的人敲门。”
父亲来到门前,“谁?”浑厚低沉的男人嗓音使敲门声嘎然而止。
父亲要打开门看个究竟,被我阻止了,我害怕门外有手持凶器的歹徒,我趴在门上听,却听不到离去的脚步声。我看看父亲,摇摇头,心里满是疑惑,如果真的是歹徒,听到有人声应该仓惶离去才是,即使不畏惧我,也该因为父亲的询问而赶忙离开,为什么我听不到脚步声,难道他们还没走?我耳朵一直贴在门上小心的听着,这时候母亲也从卧室走来问我们发生了什么事,我示意母亲不要出声,依旧仔细聆听。这时候我看到父亲一副准备好应对的样子给我使了个眼色,然后我猛的拉开了大门。
这扇木门是往里开的,我侧过身开门之后迅速贴在防盗门的窗口上向外看,应该说从这个角度,只要外面有人我是一定能看到的。然而外面没有人。我回头困惑的看了看父亲。
“是不是你听错了?”母亲问我。
“没有。”
“可能是有人恶作剧吧,都这么晚了,早点休息。”母亲打了一个呵欠转身走向卧室。
“可是敲门声停住之后我根本没听到脚步声。”我提出疑问。
“可能那个人走的很轻吧。”
“不可能,再轻也不可能没声音啊……”
母亲回头看了我一眼没再理我,她一向不相信我的猜疑。
屋子里恢复了平静。我继续坐在电脑前,但这次不是玩游戏,而是想问题。
我刚才听到的绝对是敲门声,三下停顿一下,不可能是什么东西撞击门的声音。如果是来访者,为什么不按门铃?如果是小偷想试探家里有没有人,为什么听到有人应门不逃走?为什么没有脚步声门外却没有人?我在疑惑中对着电脑发呆一直到凌晨5点,我早已经颠倒的生物钟告诉我,该睡觉了。
2. 2006年9月6日。
上午8点,我正在睡觉。突然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就在我家门口。我一下惊醒过来迅速跑过去,和闻声赶来的爸妈撞个满怀,我打开家门,吕玲在门外悟着脸大声的尖叫!我家是顶层,楼道里光线很昏暗,即使是早上,因为隔壁一座楼建筑不符合规格离的太近挡住了我们这座楼的光线,所以仍然显得十分幽暗。我慌忙拉开走廊灯,看到了我家门口地上那一团血淋淋的东西,顿时也吓的大声叫了起来。父亲走过来检查那团东西,他皱着眉头,仔细查看。原来那是一只死兔子,腹部被什么剖开,血流的满地。父亲说,“没什么,只是一只兔子。”
我战战兢兢回到家里,谁都看得出那兔子是被人杀了扔在我家门口的。我把昨晚发上的事告诉吕玲。
吕玲是陈凯的女友,我和她只能算认识没什么交情,她的突然到访让我很吃惊。
而更吃惊的是她,她说一大早来到我家门口,就看到了那些东西。听了我的话之后,她更是害怕的发抖。
她说陈凯已经半年没和她联系了,可是在昨天却收到了这样一封EMAIL,说如果收到这封邮件就说明他已经遭遇不测,这样的话就来找我,邮件中还附上了我家的地址。
我脑子里迅速闪过已经被我删掉的那封邮件,我只看过的几个字浮现出来:“如果这封EMAIL现在发到你那里,说明我已经死去……”
说明这是他之前写的,或者用了定时发送,设置好半年之后发来给我们然后就去做了什么事。可是他没有回来,所以设定好的邮件在半年后自动发送。
我是他的好朋友,也是他最信赖的人。他幼年时期父母便离异,他跟着母亲,他的继父不喜欢他,因为继父带着一个比他小不到一岁的妹妹,她的妹妹似乎很讨厌他,所以他上初中开始便被送入寄宿制学校,半年才能回家一次。他和他母亲以及继父的关系很疏远。
他15岁就认为自己已经完全有能力独自解决一切事情,所以做事情一直独断专行。
我和他有着相同的毛病,因为母亲总不相信我,所以总想自己做出成绩来,我独断专行的程度比起他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既然他把这件事托付给我,我就必须把责任担起来,但是那封信已经被我删掉,我该从何着手?
另外一个邮件地址!
我突然想到,虽然他和吕玲是中断了联系,可是还一直和我有来往。我迅速打开电脑发邮件给那个邮箱。
陈凯:
来信已收到,最近事太多了所以没及时给你回消息,千万不要生气啊。
我快累死了,真怀念以前大家在一起玩的日子啊,那时候我们总去赵老头的游泳池玩,你还记不记得?那次你和我比赛游泳,你真是个草包,输了还那么没风度,说好请我吃雪糕的还死活不认帐。
今年暑假你也没回来,在那打工辛苦吧?要好好学啊,还有一年大家都毕业了。到时候就又能团聚了。
那先到这里。
你们那有没有什么新鲜事啊?回信的时候跟我说说。
吕玲看着我,“这样能知道什么吗?”
我自信的点头,“这半年来给我发信的人是不是陈凯,等他一回复我马上就知道。”
我开始回忆半年前的时候,他突然说丢了手机,便换了号码,然后接二连三说邮箱和QQ号都丢了,当时我还纳闷,怎么这些东西就那么巧一起都丢了?他说因为他怕自己忘了就把帐号和密码都记在手机的记事本里了,没想到这下全被人盗了。毕竟不是什么要紧事,我也就没再多怀疑。
收到他的回信是在第二天下午,我和吕玲去喝冷饮,顺便在那里的电脑上打开我的邮箱查看。
思思:
我也怀念那时候的事,哈哈……你现在还像从前那么会游泳吗?
放心啦,等我回去之后请你吃好多雪糕,吃到你吐为止。
……
下面是一些没什么参考价值的文字,他在那边发生的一些无聊事。
我脸色铁青看着吕玲;“这不是陈凯!”我敢肯定他不是陈凯,因为我有恐水症,根本不会也不敢游泳。这点陈凯是最清楚的。
我和吕玲面面相觑,究竟该怎么办?
吕玲突然哭了出来,我拍拍她的肩。
半年前的寒假,陈凯回家过年,这中间和他妹妹陈雪发生争执,然后继父甩给他一个耳光,叫他再不要进家门。当时陈凯很生气的冲出家门,然后就只有打电话回家要钱,人再没回来过,上个月的暑假也一直呆在学校。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当然还有只有我知道的事,陈凯继父打他的原因。据陈凯讲他那个妹妹很看不惯他,总在大人面前使坏诬告他。那个寒假居然说陈凯偷看她洗澡,再然后他就被打了出来。
我拨电话给陈凯的母亲。
我问她陈凯电话里的声音有没有什么异样,她说并没什么异样,然后抽泣起来,她说她也没有办法,左右为难。然后问我,怎么了?
我说没有,陈凯还是常打电话回家要钱?
她说陈凯好像是在外面打了份工,要钱要的少了,电话也跟着少了。
我安慰了她几句,挂下电话。
继续打电话给陈凯的学校,以及我们共同认识的那些朋友。
校方的回答是,陈凯在半年前办了退学手续。我的朋友们说,陈凯这半年来都没和他们联络。
我心里打鼓,我觉得这事有蹊跷。
一个大活人好端端就消失了,我感到震惊。
半年前陈凯走的时候谁都没去送,这很奇怪,本来说好是2月10日走,可是他刚过完年1月底就提前走了,到了那边之后才告诉我的,而且直接是用新邮箱告诉我的,我还给他一顿臭骂。现在想来,难道那时候他根本没有去学校而是去做一件什么事?那之后发邮件给我的人是谁?给他家里打电话的又是谁?他这么做是什么目的?为了不被怀疑?
我心里一阵凉,想起陈凯那封邮件的内容,难道他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可是我已经把那封信删了,现在可以说是毫无线索,是否应该调查?怎么调查?这件事到底和谁有关?都是未知。
3. 2006年9月13日。
吕玲告诉我,她撞见鬼了。
她上的是专科,一年前从美院毕业,和男朋友在外面租了房子住。就在吕玲收到陈凯邮件的那天,她的男朋友接到单位通知说叫他出差几天。
昨天晚上她一个人在家,总听见屋子里有“嘤嘤”的哭声,那哭声很瘆人,让她觉得全身直起鸡皮疙瘩,可是她一开灯,那声音便没有了,这之后她听到了敲门声。
那敲门声是很有节奏的叩三下停一下,她想起我和她说的那天晚上的情景,害怕的直发抖,敲门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沉重,“咚咚咚……咚咚咚……”她大气也不敢出,更不敢开门,她生怕一开门便撞见什么孤魂野鬼,哪怕是一只死兔子,她也接受不了。
一会敲门声停住了,她胆战心惊的钻出被子,屋子里还开着灯,从她听到那哭声便一直也没敢关上这灯,她心里很害怕,打开电视看了起来,眼睛盯着电视,却看不进去,心里不断出现她看到那只死兔子时的景象和那咚咚咚的敲门声,还有,陈凯那封EMAI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