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柔悯妖王
传说上古时,尧把女儿娥皇和女英嫁给了有才有德的舜,年老后禅让帝位于舜。后来,舜帝南巡,途中病重。娥皇和女英闻讯后,不顾众人劝阻,执意要去南方探望丈夫。临行前,她们不忍与亲友离别,串串泪滴犹如珍珠一般滚滚而落,据说这些泪水遂化为一洼清泉,后人便因此称为珍珠泉。后来,娥皇、女英追至湘江畔边,得知舜帝已死,不禁“相思恸哭,泪下沾竹,文悉为之斑斑然”,这种带有泪斑的竹子,化为“湘妃竹”。娥皇、女英也随即跳入湘江,化为了湘江之神。
潇湘神
湘水流,湘水流,九疑云物至今秋。
若问二妃何处所,零陵芳草露中愁。
斑竹枝,斑竹枝,泪痕点点寄相思。
楚客欲听瑶瑟怨,潇湘深夜月明时。
然而,传说真的只是传说而已。
黄昏的夕阳在天边留下一抹艳红,古道上尘土飞扬,枝头的乌鸦仿佛被什么惊起,飞向天边,喑哑的叫声回荡不息,撕裂着这片大地的宁静。远处,飞奔来一匹黑马,马背上是一个女人,黑发在风中狂乱地舞动着。她是美艳的,或者说以前的她是雍容华贵,不可一世的。因为她的名字叫女英,她是尧的女儿,舜的妃子,这片大地的神明。她的子民迷恋她的容貌,尊敬她的才德,歌颂她的功绩。这个世上,有多少人膜拜她?以至于忽略了她的姐姐,娥皇。
对一个女人来说,她能够被当作男性一样来崇拜,她应该满足了。可是,有谁知道女英的心从来就没有被填满过?不,有人知道,那个人就是娥皇。
“女英呵,”娥皇对她说,用女英痛恨的柔美的声音,“我没有你的才德,也不及你聪慧美貌,事实上从我们俩出生父王就偏爱你。可是,我并不奢求这些,我只要舜一个人就满足了。女英,你知道吗?你得到的比我多的多,而你未必比我幸福。”
前面就是悬崖,女英勒住自己的坐骑,翻身下马。夕阳已有一半落到山后,只留下残红一片,就像这竹林里斑斑点点的血迹般骇人。还记得与娥皇在此撕杀,为了舜。
舜这个字划过女英的心头,仿佛烙印让她刺痛起来。娥皇说的没有错,当她们初次遇见舜并为可以嫁他雀跃不已时,就注定了女英寂寞空洞的一生。也许,父王尧的决定是为了试探舜的贤德,也许舜的继位只是为了显示尧的公正。在人前,娥皇与女英永远是如此相谦相敬,为舜塑造了最完美的帝王形象。
“我从未得到过舜的爱。”心高气傲的女英终于承认。
娥皇说:“我知道。”
“可是除了他我什么也不想要!”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你应该珍惜你现在拥有的,学会知足。”
“我哪一点比不上你?为什么他最终的选择是你?”
“他最初的选择就已经不是你了,女英。”
“你的意思是,我输了?”
“是的,女英,你输了。”
娥皇永远是那样沉静的笑容就好象一根刺狠狠扎着女英的胸口,染满了鲜血。当女英把剑刺入娥皇身体的时候,娥皇说:“妹妹,这一生给你最大痛楚的人不是我,也不是舜,真的只是你自己。”
女英想不明白,为什么娥皇到死都从没有说过一句错误的话。当女英被暴怒的舜驱逐出皇宫后,她终于知道,自己的想法既天真又愚蠢。她竟然还想过从舜那里乞讨爱?怎么可能?她在舜的眼里只不过是一个有利用价值的女人罢了,舜所爱的只有娥皇,只有她一人。
墨绿的竹上已经干涸的殷红的血迹,是娥皇对她最后的嘲弄。女英走到悬崖边,娥皇的尸体正躺在舜为她精心打造的白玉玲珑棺里,她将以帝王爱妃的身份流芳百世,永垂不朽。女英却早已失去自己的地位,不知今后该何去何从。女英抬头静静眺望这片辽阔大地,心中忽然燃起火焰!
现在的我,还是女英吗?还是原来那个心高于顶,叱诧风云的女人吗?女英嗤笑。如果父王不把王位让贤,那么一统天下的人必定是自己,娥皇永远都成不了大器。如今,我一个有着皇族血统的公主,竟然被一个平民弄得如此下场,这太可笑了!
“舜!我要你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女英狠狠地向着天空大喊。
随即,她手臂上绛紫色图腾化为一柄利刃,穿过女英的胸膛。女英笑了,因为只有她知道,从她一出生就有的图腾里,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黑暗的力量。
此刻,女英的鲜血是她立下的契约,为了得到与舜争夺天下的力量,她甘愿从天神堕落为妖灵。
天边最后一丝光线也渐渐隐去,大地又归于黑暗。柔悯妖王从此诞生……
“负我的人,生生世世我都不会原谅你们!”
转自:榕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