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飘·琉

梦，不停的，无休止的，遗忘的梦。

在恍惚中忽然醒来，躺在陌生的地方。这……是口棺材。发生了什么事？我死了吗？

推开棺盖坐了起来，最先看到的是璃，斜斜地睡在旁边的椅子上，苍白的脸，憔悴无力，惹人怜惜。是的，我想起来了，陷阱、厮杀、吸血、琉……还有枪！都想起来了！那么，我们应该是死了。可现在又是在哪里呢？天堂，亦或是地狱？环顾四周，微弱的火焰在周围跳跃，橙色的，单薄而温暖，很美。可是没有我的答案。

再看璃时，她已醒了，在寂静中对我微笑，蜡烛的光映在她稚气的脸上，平添了些许朝气。这么简单就死掉了么？心中纸一般的空白，些许的无奈也被浩瀚的漠然吞噬一空，干干净净。

“醒了么？小帅哥！”陌生的声音，带着妖娆的暧昧。于是习惯性的摸枪，空无一物。说话人款款步入视野，殷红的血色在浑浊的烛光下舒服地游走。前卫的衣服紧紧地裹着她魔鬼般的身材，散发出野性的气息，非人的气息。

“怎么回事？”我转向璃，看到一脸的茫然无措，于是再度把目光聚焦到她的身上。

“我救了你们，用我的血！”她自傲地说，艳红的唇像玲珑蝴蝶般扇动着翅膀。

“我还没死么？”下意识地摸了摸心脏，没有心跳，什么都没有。

“我还没问你，你为什么自杀啊？这年头什么都有，用这么漂亮的手枪自杀的帅哥倒不多见。”她婉尔一笑，很放肆的美丽。

“可，我为什么没死呢？不是应该灰飞烟灭的吗？”

“拜托，你自杀时是人哎！给你‘初拥’的是我，怎么样？感觉如何？”

“什么跟什么啊？！”乱了，全乱了，我的脑子疯狂地转着，以快要报废的速率。

“你还没说为什么自杀呢。”她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好像小孩第一次看到糖果般的天真表情。她天真起来还真可爱，无与伦比的纯，像莲。

“我……”我看向璃，她的眼中混沌着杂乱无章的雾水，迷迷蒙蒙的，没有恐惧。

“我不想当吸血……”几乎连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

“吸血有什么不好？你、我、她，现在都是吸血呀！”

不自觉地，又瞥了一眼璃，她竟在心安理得的睡下了，太夸张了吧，这时竟也睡得着？！

“可是，我是缉鬼组组长啊……我当然……当然……”我当然什么呢？我当然要自杀？这是什么逻辑？我越发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了。

“小帅哥，你锈逗了？吸血也有好有坏啊？比如我啊，你看我坏么？”她说得天经地义。

“对了，您是？”我这才仔细的打量她，不过怎么看怎么不像正派人。

“什么您、您的，我有那么老么？才一千多岁而已嘛……以后就叫我‘阿红’就行了。”

“红姐……”我开始适应扭曲的思维。

“叫‘红’。”

“……红，您见过琉吗？就是那个，长发，乖巧的女孩……”

“没见过，这种女孩多得是……不过，听说魔宴的俱乐部里有很多女孩子，但都妩媚得很，而且都是吸血。”

“魔宴？那是什么？”我忽然感觉到自己好像什么都不懂的白痴。

“是个吸血族派，是堕落的血族，崇尚力量，阴险狡诈。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我才懒得管这派那派的，麻烦死了。听说都是些自命不凡的小辈，以前见过几次，看到他们就不爽，以后你们两个可别跟着他们学坏了……”

“那么那天伏击我们的应该就是他们了……”我自言自语的说着。

“伏击？真的吗？”她愤愤道。“他们也太过分了！简直是黑社会！下次一定要当着杰的面问清楚。对了，小帅哥，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可别给我丢脸，其实有我的血，你们在这一带应该没有什么对手的……”

“也就是说，我还可以杀鬼了？”

“如果是恶鬼，你随便杀，这里可没什么法律，也留不下尸体。”红看来兴奋得很。她天真的时候，比妩媚时要迷人得多。

看来当吸血并没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对了，你会跳舞么？”

“不会……怎么？”

“没事，随便问问。”

挂了个电话给殇，他开口就问璃怎么样了，这小子，到现在还不死心。便告诉他我和璃要当一段时间卧底，现在一切都好，叫他别担心。顺便问了一下琉的情况，他说没有消息，只好作罢。真不知道琉会不会被谁杀掉，反正没有尸体。

挂上电话，与璃一起去红姐的武器库挑家伙。红姐说我们以前用的武器都磨损得破烂不堪了，所以干脆都丢掉了。也罢，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再说现在想找也找不回来了，正好换个新的。进了红姐的武器库，眼前一亮，在众多神兵中一眼就看到了新的搭档。作为枪神，当然枪不离手，于是拿了两把纯银的沙鹰，每把都是以前的三倍重，但手感不错，看来吸血的力量真的不一般呢。璃就比较惨了，因为没有和手的武器，所以找了块精铁，几条龙筋自己做璎珞，结果用坏了Ｎ把斧头和Ｍ块磨刀石。哎，谁让人家用的是独门兵器呢！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渐渐发现自己的力量和速度都大幅度提高，已经可以扛着汽车到处跑了。而且听红姐说再过一阵子就有异能了，真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呢。可是另一方面，对血液的渴求在疯狂地泛滥，还好红姐定期去买血浆，否则恐怕早熬不住了。

习惯夜生活，大概用了两个星期的时间。在一个撒满星星的夜晚，我和璃背靠背坐在草地上，很默契地，什么都不说。可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一定在想我们以前的快乐时光，还有殇对她说的种种，她一定是舍不得的了。就像我舍不得琉一样吧。

直到天快亮了，她终于开口。

“珑”

“什么？”

“那天说的话你还记得么？”

“哪天？”

“作为人的最后一天……”

“当然记得，永远也不会忘的。”

“再说给我听，好么？”

“我喜欢你，璃”我转过身，很自然地把她拥入怀中“我爱你”

那天梦里，又看到琉，淑女般温柔地笑着，在梦中她还是那么美丽，长发披肩，轻轻地抱着我，隐隐的菊香，甜蜜的吻。直到醒来，开始怀疑现实，她真的变成吸血了吗？那个疯狂地向我扑来的人，真的就是她么？是的，半个月了，也应该去打听她的下落了。

但我不想让璃跟着，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个女孩子，不应该去那种地方的。

于是，午夜十二点，单枪匹马来到魔宴俱乐部――ＨＥＬＬ。原来是地下舞厅，有两个黑衣人守着。正想着如何进去，有人突然拍我的肩——是红姐，还有打扮简单的璃。她穿着红的衣服，却依然是纯纯的阳光女孩儿，一点也没有妖艳的气息。她还是那个她，那个调皮地说“你喜欢我？你就是喜欢我”的她。可是，又好像不太一样，她眼中的光泽不再闪烁，而是柔韧了些，她的棱角，真的就如此磨平了么？她的锐利又跑到哪里去了呢？

“你们怎么来了？”我有些无措，我真的不想让璃再受一分一毫的伤害。

“我……我担心你啊……”她的话，她的眼神，她的语气，都和那天一模一样。可是，一切都变了，彻彻底底地变了，恍如隔世。

“没事，有我呢，你怕什么？”红轻蔑的微笑，我不喜欢她暧昧的笑容。

“可是……”总有一种压抑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以前也有过类似的感觉，细想起来，好像每次战斗之前都或多或少有紧迫感。

“可是什么？这里我熟得很，不会有事的。”红姐自信地笑。

“那……好吧！”我搭上璃的肩膀，她条件反射似的一颤，知道是我，也没说什么。

有红姐罩着，任何事情都出奇地顺利，就像陷阱。

这地下室很开阔，并不像平常的舞厅，更像五星级旅馆，十米高的天花板垂下华丽的吊灯，光华的墙壁，鲜艳的地毯，灯火辉煌。可是人太多了，也没有窗户，就好像挤在罐头中的沙丁鱼。

混乱的郁闷空气，包容着各种烈性香水的味道，令我窒息。然后突然想到，可以不呼吸的，那只是种习惯，不必依赖。那么，爱情呢？随着时间的流逝，会不会也变成一种习惯呢？想到这里，不自觉的把璃护在自己怀里。她是个需要很多很多爱的女孩儿，自从那天，她把璎珞连同生命放在我手心，我就发誓要给予她我所有的爱，我要让她幸福。

可我现在又算怎么回事呢？我带着我爱的人来找那个曾经爱我的人，有什么意义呢？我看向璃，她还在四处寻找琉，她的眼神分明写满期盼。

我是在利用她的天真，我对自己说：我算什么东西！

“璃，我们离开这儿。”我的声音被刺耳的摇滚淹没，证明给我看，我是如此胆怯。

“你说什么？”她的眸子明亮地疑惑，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在背叛。

“我们离开！”我贴近她耳边，声音充满坚定，斩钉截铁。

“可是……璃？不是还没有找到吗？”

“找到了，我找到了自己要背负的东西。”没等她回答，我已搂着她转向出口，红姐在那里等着。我分明可以看到她在和一个穿燕尾服的陌生男人说话，用一种妩媚的表情。

然后那个人径直走了过来，我看到红姐诡异的微笑。那个人很高大，比我想象中要魁梧的多，全身上下没有多余的赘肉，不过他脑子里塞的是什么，我不得而知。他每走一步，心中的压迫感就强烈一分，他好像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东西，可以看到对手的灵魂，一览无余。

“嗨，小子，女朋友很漂亮。”他把手伸向璃的脸。那手简直是熊掌。

“谢谢”我架开他的挑衅。我不喜欢小子这种称呼，没有缘由的。

四周的人都停下正在做的事，不屑地站起身。几十双眼睛都会聚在我的身上。

“只要她留下，你就可以离开。”他的笑赋予成熟的魅力。

再看红姐，只看到她的不闻不问。

“可是……”我没有看璃，我知道该做什么，怎么做。“对不起，我不同意。”

“那么，别怪我不客气。”他使了个眼色，几个壮汉聚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