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今夜月黑风高,妹妹,我要带你落草为寇。
我告诉你我会踏七彩祥云来的,我和玉帝打招呼说:想到下面去看看。他看也没看一眼,我知道他打心眼看不起我。
刚出南天门就发现雷公电母尾随而来,这两口子鬼鬼祟祟肯定没好事,当时没理会他们,我只管走我的路。刚驾起云朵下降的时候,就被这两口子狂轰乱炸一翻,瞬间没了法力,垂直以每秒60米的速度下落,我这84公斤的体重,实实在在的把大地砸了一洞,幸亏是晚上,要不外人还以为又是USA的航天飞机爆炸呢。
算了,算了,一定是他们合计好的,我是诗人嘛,行为奇怪,思想独特,他们不明白很正常。但是神仙都不理解,我以后怎么去要求世人呢。
爬出洞来,发现世界全变了,虽然我在上面也查阅了一些资料,但是实际情况还是有出入。点石成金的本事我还是有的,尽管有时候法力不稳定,常变成银子,但是也不是通用货币了,RMB咱是不会变的,何况私印钞票是要杀头的。
现在找你事小,饿死事大,首先要解决吃饭问题,次之解决走路问题。化缘吧,以前去西天玩,看见佛祖老教育旗下弟子怎么去讨饭,还亲自一遍遍的做示范,那时候我就想其实做和尚是一个不错的工作。混的好了,还可以不出门,享受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天亮之前,我赶到一小城。挨门挨户的要了起来。大多是不理睬,有的就直接说:又是一个假和尚。我就纳闷了,他们怎么知道我是假的呢?晕,我好歹是神仙好不好,神仙是有尊严的好不好。辟谷法,对,就是这个。太乙老头说过,练一下可以一个月不吃东西的。
走路真累,以往在上面都是飘的,孙猴子不打妖怪后迷上了赛车,有次我说他没职业道德,怎么可以放弃自己打降魔除妖的理想呢,他说这世界上妖怪太多了,打是打不完的。再说赛车。每次我都是到终点半天,才见他翻跟头才到,我那个叫快啊,什么音速啊,光速都能达到。
刚才有点吹牛了,现在实际情况是步行,前面还是两条腿走路,接着是三条腿了,因为我加了拐杖,又接着是四条了,因为我在爬了。天啊!我真的走不动了。
你在哪呢,晕,是当时分别时候没说清楚,还是我记性不好忘记了。900年前,我因为犯错误,被玉帝贬了下来。才结识你这个凡间女子,日久生情,后来又爱上你,后来我告诉你,我不想做神仙了,你说你知道,是人间情暖。对,上面就不准谈情说爱,你敢多看谁几眼,就告你性骚扰,天蓬元帅的下场相信大家都知道吧。也许是我表现的不错,临了,又让我官复原职。我说我会回来看你,你说你会等我。喝孟婆汤的时候,她问我想忘记什么,我回答的是约定,一切约定。我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回答,难道我真的想忘记你吗。老太太看我一脸泪水,只是笑了笑。
一恍惚就是900年啊,900年时刻在想你,想的都神经了,自然也成了天庭是诗人,我说过诗人行为有点怪异是正常的,这点玉帝知道,他也讨厌我,因为我的存在,让很多女神仙失眠,所以我请假的时候,他问也不问。为什么让雷公电母捉弄我,我思考后的结论:他恨不得让我在下面多呆点时间。
问了山神了,各个山头都问了,都说没记录,问了土地了,各个土地都问了,也说没档案,一个个笨的要命,不会在电脑里搜索下吗。我有点想骂神了,可是我不敢,他们都在我脑门上面飘忽着,抬头三尺有神明,害怕哪句不对了,又被传到上面去,搞点磨难我就受不了,找到你才是关键,所以只好和他们打哈哈。我现在的身份依然是大仙,量他们也不会骗我。
苍天不负苦心人啊,九九八十一天后,我看到了你。当时我就给天下跪了,看这个样子他对我还真好,我也双手合十了,对佛祖感激万分,我已经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胡子半尺多长,盯着你不放,你真美!比上面的仙女要好看百倍,你看着我笑了笑,我也跟着傻笑,接着你把一个硬币放在我手里。当我想解释,我不是要饭的,我是来寻你的,你笑着跑开了。我跟着你走了半天,最后被一群戴大沿冒的抓了起来,问我身份证,问我家庭地址,我说天上。他们哄堂大笑,说我是傻子,放了我。嘿嘿,我是傻子。
天越来越冷了,离你不远的桥洞成了我的家。觉得你生活的很快乐,所以我打消给你说明真相的念头,能每天看到你开开心心,我也觉得开心。爱一个人不就是希望一个人开心吗。你还是发现了我,送吃的,送穿的。还会带我去河边洗干净脸,我还是傻笑,我发现我笑的时候你更开心。
农历12月11,天特别冷,我觉得灵魂要出壳,这意味着我该回去了。我觉得我该做点什么,或许我的决定会是你一生的疼,但是我不想再遗憾900年。早晨你准时带饭给我吃,离开的时候我对你说,今晚我想陪你走走,你笑着点了点头。
傍晚时候就开始下雪,我也梳洗了下,略施法力,我就变得十分的精神,胡子没了,头发光亮,一身合适的羽绒服,谁也不会想到我就是桥洞里的那个乞丐。你迟到了10分钟,也许是你打扮耽搁了时间。今晚的你显得特别迷人。
我们一路说笑,我们迷路了,几个小时后还在那条叫太平路的大街上转悠,我们说自己是笨蛋。
我开始发冷了,我的时间不多了。我说我要带你入梦,一个我们共同的梦,你说好,接着闭上眼睛。
……
乌江,楚歌四起的乌江,舞剑的你,饮酒的我。自刎的虞姬,自刎的霸王。
……
当你睁开眼睛时,我的身体也快飘了起来,我对你说:妹妹,好想今夜再带你落草为寇。你说:你是我的王,我永远都是你的……
(2)
回到天上也有两天了,记得回来之时,就和玉帝做了汇报。他同样头也没抬,挥挥手说了一句:忙你的吧。
忙我的吧?哦,我是天庭诗人啊,当然主要的工作是写诗。喝酒,继续喝酒,喝月宫酒业公司的桂花酿,每次买酒的时候就和总经理吴刚打声招呼:伙计,记帐。一般搞文学的都比较穷,这个他也晓得。
孙猴子没文化,玩还可以,象喝酒写诗这样高雅的玩意,他也学不来。太乙老了点,没啥共同语言。我有个酒友,这个一般人猜不出来,他就是赤脚,全名叫赤脚大仙。嘿嘿,你别看这人整日光着脚丫子,一副邋遢的样子,在我眼里他真是高人。
喝酒,继续喝酒,每次都喝醉,却写不出诗了,郁闷。最近天宫要举办什么文化节,上头还赶着要,真是郁闷。
"我最近咋象枯竭了啊"我对赤脚说。
"爱是永恒的主题"他把一杯酒一饮而尽,说了这么一句话。眼角好象湿润了。
切,好象他经历过什么刻骨铭心的爱情。
其实赤脚走后我一直在品味他的话:爱是永恒的主题。这时候我想起你,突然我明白了,以前是我过于思念你,才写出那么催人泪下的句子,现在我见到了你,好象了却了心思,自然就少了创作的动力。俗话说天上一日,人间一年。也不知道你过的怎么样,沧海桑田,时世变迁。做神仙注定要有笑看风云的心态。
文化节的主办方又派人来催了,说当日一定要写出一个赞美天宫最近几年建设的诗,表彰下某些领导在地方上突出的业绩。晕倒,要写情诗,我还能拼凑出来,这样的有政治色彩的诗,我从来都没写过。
编,编吧。谁叫咱是干这个的。文化节顺利举办了,玉帝也做了振奋人心的讲话。临结束的时候,玉帝用眼白了我下。看我?不是坏事,就是好事。
事终于来了,太乙宣旨让我去任归德城隍,说好听的是下基层锻炼,说难听就是看我不顺眼。太乙走的时候说是因为我那个诗写的太烂,实在是烂。
城隍是小的不能再小的官,也就是把些孤魂野鬼逮捕起来再押送阴曹地府,好歹是个神仙,好歹手下还有两个人使唤。好歹月宫酒业公司为了表彰最忠实的客户送的一张金卡。有了这张金卡,也就是说我可以免费喝上10年的桂花酿。吴刚真是好人,不对,是好神,这小子打心眼的让我感动了一把。
没事的时候闲坐着,听这个祷告,那个祷告,求什么的都有。有时候真想显灵下,告诉这些凡人我只是个城隍,管不了那么多。何况天条上明确规定不许管凡间的事情。
是你,怎么会是你啊,一群人蜂拥进了我的小小城隍庙。旁边还有一戴着喇叭的,说我这里最灵验,有求必应,这不是骗人吗。我身边阴差告诉我,我这里也是一个著名的旅游景点。我望了望天宫的方向,心里说:大哥,你没搞错吧。
轮到你了,你的样子很虔诚,几年不见,你好象也老了,健康写在你的脸上,这也是我想要的。你什么也没求,只是盯着我看了几秒钟,就随人群离开了。
我沉默了一会,对身边一个阴差说去看着你,务必保护你毫发无伤,让你平安的来,平安的去。
那天我喝醉了,一个喝醉的神仙,难免会办出点傻事,丢了摊子跟随那个旅游团转悠。
"老大,你咋来了"我手下看见了我。我说太无聊了,出来转转。
今天嗅觉特灵敏,我问手下:"除了你,还有别的鬼吗?怎么一股阴气。"
他周围看了看对我说:"老大,有索命的无常。"
“人家例行公事”。我拍了拍他的头。
“不对啊,老大,他们盯上了那位姑娘”。这时候我突然清醒了很多,看到无常已拿出铁索准备抓人了。
“他妈的,敢动老子的人”我冲了上去。
“文化人不是不骂人吗”我手下嘟囔着也跟了上来。
酒精的作用下,我一巴掌把两个索命玩意打的神形俱灭了。事后一想,坏了。这下和阎王结仇了,得了,管他呢,他还能把我怎么样。
果然不出所料,第二天玉帝就把我传到天宫去了,到了之后就看到阎王怒气冲冲的样子,他对玉帝说,不让抓人就算了,还竟然杀神灭口。
“难道我们当年乌江自刎的时候就该死吗,你不是也是胡作非为,草菅人命吗”我不服气。
“你一个武夫,怎么能斗过一个地皮混子,怪你当年没心眼”阎王说话的口气有点无奈。
“你一个大仙,非要留恋红尘干吗啊”玉帝摇了摇头。
“问世间情为何物……”赤脚一声长叹。怎么样,我都说还是赤脚了解我。
我被停职查看了,这事也就这么了了,这事还上了天宫娱乐新闻报的头条,一下子我又成了名人。没辙,天生做名人的命。又错了,嘿嘿,是名神。
(3)
诗人,说实话没被停职之前我真想做个好诗人了。正好有大把的时间能写些传世之作,也好为三界之间留下点浩然正气。
可悲的是如今连诗人都做不成了,尽管有女神仙,在偶尔碰面的时候依然会暗送秋波给我,但是天庭诗人的头衔已经给了别人,不知道玉帝咋想的,把天庭诗人给了一个姓赵的女的,大概也是为了天宫的阴阳平和,这样女神仙们就不惦念我而失眠,影响到正常的工作。做领导的一般都是为大局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