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了。
女人丢下报纸,颤抖的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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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子日历自动翻到了新的日期:6月7日。
墙上的挂钟低沉地敲响着新一天的声音,女人的步伐很缓慢,踉踉跄跄。
什么都没了。
最后的希望,
什么——
女人推开了卧室的门。
女儿还在床上甜甜的熟睡,毯子如往常一样被踹到了地上。
女人并没有像经常做的那样:重新拾起毯子给女儿盖上,而是双眼呆滞地站到了床边。
天哪,你在干什么?心里一个细小的声音哀求道。
别这样,一切还有希望,看看你的孩子,她就是你的希望。你瞧,她多可爱!
——都没了,希望都没了,一切的一切。心中另一个声音响起,完全盖住了哀求的声音。
只有死!
“孩子,原谅妈妈,什么都没了,妈妈只能这样。”
女人伸出手,滑向了女儿的脖子。
“原谅妈妈,原谅……”
女人哭泣着,双手紧紧扼住了女儿的脖子。
女儿惊醒了,求生的本能让她拼命地拍打着母亲的手。她的表情惊恐、痛苦,圆鼓的眼球仿佛要从眼眶中蹦出来,眼底充满血丝,舌头因为窒息而伸了出来,发出嘶嘶的声音。
女人的哭泣声更大了,泪水沾满了视线,女儿的面孔逐渐变得模糊、无力。最后,女儿停止了挣扎。
女人松开了手,拭去了眼中的泪水,看见女儿已经面色铁青,双眼圆睁地死了。
女人恐惧地摇着头,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做的一切,踉跄地向后退着,退出了卧室,直到后腰顶到阳台的扶手,才停住脚步。
回身一望,19层的高度,楼下犹如深渊般黑暗。
一切。
都结束了。
女人纵身跳了下去。
一
安莹从恶梦中惊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坐了起来。
有做那个梦了?
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觉得头痛的厉害。
一阵铃声响起。
她顺着声音一看,原来是闹钟在响。
唉,为什么每次都是我醒了之后才响呢?她无奈地将闹钟的响铃关了。
她爬下床,走出了自己的卧室,轻手轻脚地推开了女儿的卧室门——她看见女儿还在熟睡——这下她放心了。
走过客厅时,她看了一眼墙上的电子日历表:6月7日,星期二。
今天该是送迪迪去幼儿园的日子了。她想着,简单的梳洗了一下,便离开家去买早餐。
安莹在电梯门口等了半天,始终不见电梯上来。她又按了按电钮,电梯还是停在一楼。
倒霉,电梯又坏了。
安莹忽然觉得头又痛了起来。自从搬入新家以后,生活的一切都变得不顺,她才二十七岁,需要一个完整的家,一个可以依靠,爱自己的男人。
她想起了过去的家,想起了丈夫,欢笑,幸福……
但是一切都过去了。
她振作起精神,现在她需要的是一份养活自己和孩子的工作,还有马上吃到早餐。
她想着,快步走到了楼梯,沿着楼梯走了下去。
快要走到一楼时,下边传来了脚步声和两个女人的交谈声。
“十九楼闹鬼?”一个嗓门很高的女人说。
“你没听说?”另一个女人声音很低,似乎是故意压低了声音。“真是太惨了,那女人掐死自己的孩子,然后自己跳楼了。”
“什么,这是为什么啊?”
“唉,谁知道呢。那之后十九楼就没有太平过,有时电梯会突然停到十九楼没有人上来,偶尔还会有人听到那里传来唱京剧的声音。”
“哪有这么邪,你……别吓人了。”高嗓门的女人害怕的说“我听说十九楼又有人搬进去住了,还是一对母女。”
“我也听说了,我看那对母女俩凶多吉少,她们……”
声音渐行渐远,慢慢听不到了。
安莹愣住了。十九楼B——我的家?闹鬼?
她想起了那极便宜的房价,每晚惊人的恶梦……
突然,她疾步跑了下去,想要追上那两个女人问个明白。但是追到一楼大门前,早见不到人影了。
她喘着气,双眼无奈地看着前面还在晃动的玻璃门。
“啊——”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好像一个人临死前的呻吟。
安莹一惊,猛地侧过头,发现原来是门卫张大爷坐在桌子后面。
她好奇的看着张大爷。
张大爷抬起头,黄浊的双眼无神地盯着安莹,看不出任何表情,嘴里仍发出那种死亡的声音。
安莹吓得转身跑开了。
二
送完迪迪去幼儿园后,安莹是走着回家的。
早餐她没有去买,而是泡了两袋方便面。也许晚餐也会是这样,她的生活一塌糊涂。
望着迪迪跑进幼儿园的背影,她突然觉得很想哭。自己是一个不称职的母亲,她从来没有照顾好迪迪,给她一个幸福、温暖的家。
走进公寓的大楼,她以跑步的速度终于赶上了快要关上的电梯。电梯里人很少,稀松的站着三四个。每个人的脸上都像城市里的钢筋水泥建筑一样面无表情。不一会儿,就都走光了。
一个人的时候,孤独寂寞便找到了她。安莹靠在电梯冰冷的金属墙板上。开始想起了张锐,禁不住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