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何为萨满?
“萨满”,从古到今,一直是北方民族广泛信仰的一种古老宗教文化,在突厥、契丹、女真等民族中,都能找到它的身影,甚至远播北欧一带。萨满一词,有学者解读为是沟通人与神之间的中介或使者。类似的,在西方也有一种职业,即通灵者。
东北萨满
萨满,通古斯语“巫”的意思,译为晓彻、知者,或称先知。巫,是字面语,人们能理解含义。但是萨满,知道的人却不多,有人把它理解为一种蒙昧时期的产物。一直以来,萨满也被定义为原始宗教的遗留。从表像上看,萨满的乐舞、祭祀形式,以及萨满祭祀在跳神、请神、神附体时的情志状态,确有不可理喻之处,更是有人把这些表像比喻为一种娱乐。据说,长白山是萨满的宗源所在。但奇怪的是,萨满的传承却并不像佛教、道教那样信徒众多,而是小众。论久远,佛与道的开宗,都晚于萨满。这里有一个门坎,一是,是否被上师选中;二是,是否有过身心“被折磨”的过程,是否有通灵的体验。可以说,通灵是成为萨满的一种标志。据说,也有极少数的萨满不通灵,依靠“神识介入”的方式,来预知和主导事物,这被称作“天机”。
神识介入,是笔者在一次萨满文化讲座上听到的一个词语。简单说,就是萨满可以与世间的万灵万物进行沟通交流。看得见的,如山川土地;看不见的,如不同纬度空间的、以灵魂化状态存在的高级生命体,从而得知某些信息。其实,依笔者理解,这也是一种通灵,只是方式和过程不一样。
“萨满神偶”
在表现形式上,萨满主要以祭神为主。祭山川、祭河流、祭祖先等。在这个过程中,负责祭祀的萨满,要戴面具、着神衣、系腰铃、持神鼓,按节奏敲击,谓之请神。神祗降临时,萨满会处于一种“失魂状态”,学者们称之为“昏迷状”。此时,附体的神灵代替了萨满本身,或说或动,甚至连说话的语调也发生了变化 。据一位明白人解释,这是附体的神灵在说话办事。
萨满的语言,是以通常所说的“萨满语”为基础的,通常的叫法为“宇宙语”、“上方语”,还有一种来自民间的称呼:“鬼话。”使用这种语言,萨满与灵界沟通,传递人类的祈求与神灵的指示。一般认为,萨满的作用,一是可以替人“祛病禳灾”,二是它本身具有的“未卜先知”能力,即通神。据修习者说,这种通神,是通过人与神灵之间的意识交流方式来实现的,另一种说法是信息交流,而且是瞬间即达。神,代指有灵性的生命体。按萨满的说法,是指存在于另一个空间、或不同纬度的生命体。
也有自性的神,即元神,是自性圆融,精气乃化的神。这是一种精气和谐的产物,与萨满所倡导的身、心、灵俱修基础是一样的。道家典籍《性命圭旨》一书上,绣有一幅“端拱冥心图”,即在人的百汇穴之上,绘有另一个、缩小版的自己,即代表元神。原书批云:“顶中常放白毫光,痴人犹待问菩萨。”这是说,在“炼己”的过程中,所化生出的、人本身具有的一粒真种子,即元神。这种现象称之为元神出窍,也具有一定的神通。
此外,关于元神的理解,以“真善美”为例,美学上认为,先有真和善的存在,在这个基础上,才产生美。即,美是真与善的升华。元神的产生也是这样,是精与气的升华。丹家功夫中,主张一呼一吸之间,一出一入之间,修得真气元神,所谓“顺行成人,逆行成仙”是也。
萨满的传承主要有三种形式,一是天授,或称神授,即师傅找徒弟,传授功能。二是族选,即通过特定的族群遴选方式,选出继承人,这主要存在于萨满世家之中。老萨满过世了,生前没有指定传承人,就需要通过这种方式,来选出一个接班人。三是通过学习、修炼的方式,来获得萨满的能力。即通过萨满师的选择、认定和点化,使其成为新的萨满。
据说,鄂伦春族选择萨满传承人的方式,是通过”神验”或“抓定”的方式,来选择新一任萨满的。神验,是老萨满通过某种神秘法术,来寻找、检验传承人的过程,类似于藏传活佛的选认。抓定,则是通过已故上一任老萨满的神灵,以附着在某人身上,使其在言语、行为方式等方面,与前任萨满表现出相同性或相似性;或以托梦的方式,来认定接班人。
因为选择继承人很难,鄂伦春族萨满关扣妮,在73岁那年才把萨满的身份传承给了自己的女儿。总之,萨满的传承,似有佛道之“教外别传”的意味,也似有“口传心授”的成分。而在这三种传承方式中,以天授或神授的萨满神通最大,可以直接与万物沟通。
二、古籍中的记载
学术界认为,最早记述萨满一词的,是宋人徐梦莘著的《三朝北盟汇编》一书。
先看一段:“兀室奸滑而有才,自制女真文字、法律,成其一国,国人号为珊蛮。珊蛮者,女真语巫妪也,以其通变如神,粘罕之下皆莫能及……”珊蛮即萨满,“saman”,是音译。“通变如神”一句,是说兀室这个人,不仅人奸滑,而且有神通。神通,大约是指兀室会预测吉凶,或是指作为萨满,兀室具有与天地鬼神沟通的能力。奸滑,从另一面说,则是聪明。有神通,是说兀室具有萨满的身份。
兀室,即金国左宰相完颜希尹,女真名兀室、骨舍。史载其“居于按出虎水源胡凯山南”,按出虎水,女真语,意为出金子的水,既松花江支流阿什河。这里是女真完颜氏率族而居的地方。胡凯山,一名老兀术顶子山,位于阿什河支流头道河、二道河汇合处。来看其神勇:“宗翰袭辽帝于五院司,希尹为前驱,所将才八骑,与辽主战,一日三败之。……及大举伐宋,希尹为元帅右监军。再伐宋,执二主以归。师还,赐希尹铁券。”这是《金史》中关于完颜希尹(兀室)的记载。了不得,八骑敢袭辽帝,而且是“一日三败之”。
往实了说,说明希尹(兀室)这个人,不仅奸滑,兼具智谋,而且勇力过人。往虚了说,是因为他借助了萨满的神奇力量,才得以取胜的。这类似于诸葛亮借助六丁六甲的神奇助力,去进行蜀汉之争的。作为将才的希尹(兀室),或作为萨满的希尹(兀室),究竟有没有这种神奇的魔力,笔者不好揣测,只引述史实。
至于执二主归,是说希尹(兀室)在金与北宋的战争中,打败宋军,虏徽钦二帝北归,后被赐予免死铁券,以彰其功。史载,希尹不仅掠二帝归,还因功受娶了徽宗皇帝的四个妃子做夫人。但是后来,因与宗弻结怨,也就是金兀珠,结果被皇后韦氏一顿悄悄话,说动了金熙宗,最后被赐死了。其家族墓地被发现在今吉林舒兰县小城子乡。当然,作为开国功臣、智勇之士的希尹(兀室),有这个结局不算意外。
这个结果说明,一是,作为萨满的完颜希尹(兀室),也是逃不过生死轮回的,就是说,萨满也是可以死的。二是,萨满也是具有凡人情愫的,也会贪恋美色,也会因嫉生恨,招来祸端。三是,在不通灵的状态下,萨满也和常人一样,无法预知自己的生死。
来看《三朝北盟汇编》记载的另一条:女真“其疾病而无医药,尚巫祝。病,则巫者杀猪以禳之。”尚巫祝,说明巫也就是萨满,在早期的女真人生活中,是一种受人尊敬的职行。人生病了,则请萨满来禳病。显然,猪是用来做祭品的。禳,有祛病的意思。祝,即“祝由术”或“祝由科”,是一种靠跳神、画符持咒来祛病免灾的古老医术。这是说,萨满治病的手段,是应用这些类似巫术的方式来进行的。具体有没有作用,据接受过治疗的人说,是有一定疗效,也要看具体情况。一是“虚病”可治,实症不好说。虚病,是指民间所说的“邪病”等。实症,指气质性病变。二是由萨满师的功力大小决定。
再来看一则契丹人的墓葬中,专家对于墓主人萨满身份的认定和解读。
在科尔沁左翼后旗吐尔基山发掘的一座辽墓中,女主人置身“风棺”之中,陪葬物有许多萨满法器:铜铃、神鼓、日月牌等。《辽史地理志》载:“本乌丸之地,东胡之种也。”这是说,吐尔基山这个地方,过去是乌丸部族的属地,这里 的人,是东胡族人的后裔。
有专家认为,从其葬具用凤棺上看,这是一位皇室女性。从其陪葬物品中有铜玲、日月牌上看,墓主人具有萨满的身份。最后,专家们推测这里埋葬的很可能是耶律阿保机的妹妹余庐睹姑公主,公主因反对哥哥称帝,改变祖制,兵败被拘囚,后被毒死。公主的另一个身份就是“奥姑”,也即女萨满。契丹人称女萨满为“奥姑”,意为尊贵之人。
公主的陪葬法器说明,契丹人的祭祀仪式,也是以铃、鼓、跳神为主的。只是公主的结局也和希尹(兀室)一样,虽贵为萨满,亦难逃一死。
三、《尼山萨满传》
《尼山萨满传》,被誉为满族史诗,是一部可以直观地了解萨满师从请神、跳神,直至神灵附体,进入“似我非我”、“神魂游离”时的身体状貌特点,以及行事过程和内容的样本。
故事讲述的是,罗洛屯老员外的独子色尔古代•费扬古,在打猎时不幸身亡,尸身停留在院子中,悲痛欲绝的老员外夫妇,在一位老者的指引下,来到尼西海河边,找到女萨满尼山,请求帮助救活自己的独子。心地善良、法力高超的尼山答应了员外的请求,她在助手“二神”那立费扬古的协助下,洗了脸和眼睛,身穿神衣,头戴神帽,腰系神裙、腰铃,摆设了香案,手持神鼓,开始击鼓跳神,请求神灵降临,加持法力,以便赴阴间救回员外独子的魂灵。
跳神时,她“浑身颤动,腰铃哗哗作响,手鼓响声高昂,祈祷声如暗箭发射。九十个骨节弯成弓形,八十个骨节连接一起,用‘轰轰’声高喊着‘霍格耶格’,用高声叫着‘德耶库德耶库’”。(见庄吉发“尼山萨满传与满族文学”文)霍格耶格、德耶库是满语,意在呼唤神灵的降临。在鼓声中,请的神灵降临了,来附体了,随之她的神魂也出窍了,并且随神灵下到阴间;她给拦路的小鬼送上纸、酱、盐等礼物,给索命的阎王送上了鸡狗,一路通关买路,最后救活了员外之子。而自己却因为救了别人,没去救死去多时的丈夫,结果受到阴间司狱的处罚,被投入井中而死。
尼山萨满的形象是鲜活的,是有血有肉的。她在晒衣服时遇见了来找她的老员外,结果她故意给老员外指错了地方,这表明不入神时的尼山,是个活泼可爱,爱捉弄人的普通女子,可以与人开玩笑,与鬼神开玩笑,甚至敢捉弄阎王,学鸡叫学狗叫。其次,她是一个本领高超的女萨满,可以进入传说中的阴间,与阎王小鬼进行对话沟通,把员外的祈求传给鬼神,也把鬼神的说法带回人间。员外想祈求儿子活回来,鬼神则说,是因为员外之子杀戮太过,所以才索其性命的。
再次,尼山在进入附体状态时,即入神时,她的身体是处于一种近乎颠狂状态的:“九十个骨节弯成弓形,八十个骨节连接一起”。这时,她请神道:“离开石窟吧,快下来吧!”这时节,神灵开始降临,“从其背部紧紧附体,”她也灵魂出窍,进入角色,成为一位本领高强的女萨满。注意,这是一个关口,是萨满进入角色的一种独特的方式。此时的她,似我非我,似死似生,神魂游离。也就是民间说的“丢了魂”。这时候,需要有二神在身边守护,以便神魂有舍,人也才能还阳。来看她嘱咐二神的话:“复活归来时,鼻子周围泼二十担水,脸颊周围浇四十桶水。”即,借水还魂。
人间事,人们看得到;阴间事,人们看不到,而萨满看到了,也经历了。《尼山萨满传》把这一过程细致地展现了出来,也使人们熟知的东北“大仙”能过阴间、“会看事儿”、会治病的说法,有了一个可借鉴的样本。
四、“大仙”与萨满
来听一位“大仙”的自述:遇到师傅之前,我已经被折磨得要疯掉了,5年多了,身体不是这疼就是那疼,常常一个人无缘由的哭泣,三天两头和丈夫吵架、闹离婚,也没什么理由,就是想吵架,想离家出走,人家说我是抑郁症。有一次一个人上火车了,也不知道要去哪,反正去车站买张票就走了,走了三天,家里找疯了、单位也找,后来是车站的警察打电话说,这个人现在唐山……
后来,在一座寺庙里,我遇见了师傅,指点我,帮助我走了出来。我这才知道,自己有仙缘,是被仙家找上了……
这是笔者认识的一位大仙的出道经历,她家住在辽西某地,后来她丈夫也入了此道,夫妻俩的堂口唤做“龙凤堂”,意为夫妻同修。事实上,众多的大仙都是经历了身心被折磨,痛不欲生之后,才遇到师傅点化而被迫修行的,先是立堂口,供上仙家灵位,然后要按上师的指点去修行,以获得会“看事儿”的本领。住在阿城的“金萨满”第35代传承人关晏龙说:大仙在出马前被折磨,是上师在点化你,也就是点醒你接纳他们。
大仙是不是萨满?说法不一。一种说法是,大仙是萨满的一种,是“野萨满”,是有灵性的生命体附着在人身上,借助人身来行事,也可以通灵,而且也有灵验,被附着的人,在进入“似我非我”的游离状态时,常常口出惊人之语,或唱或念,行止怪异,人们称其为大仙。在现实中,大仙们也以萨满自居,在言论上,更是以佛家主张的因果相报为孽缘,劝人行善积德。但也有以看事为名,行敛财坑骗之目的。
从其会说萨满语,会跳神和会请神看,大仙与萨满之间并没有什么区别。不可否认的是,《尼山萨满传》中的尼山,也是以神灵附体的形式,下到阴间行事的。神降临时,她先是处于一种痴狂状态,随之轰然倒地,昏死过去。此时,她的灵魂出窍,下到阴间。要注意的是,神祗是从她的后背附着进入的,这与大仙的说法一致:“来神时,觉得后背沉甸甸的,像背块石头。”
另一种观点认为,大仙不是萨满,二者有着本质的区别。金萨满传承人关晏龙认为:首先,萨满是不附体的,也不允许附体;萨满通灵是通过“神识介入”的方式实现的。其次,萨满在神识介入的时候,主观意识不断,对神识传递给自己的信息非常清晰,不存在模糊的意识,有就有,没有就没有。而大仙在通灵时是附体,就是地界的仙家灵体,包括鬼魂的、动物的、植物的等等,通过串窍方式,进入到人身体里的特定部位,然后控制人的意识,并借助人的口来表达意愿,也能帮助人消灾解难。在此过程中,人的主观意识处于半昏迷状态,或者是完全的昏迷状态,苏醒后,对所发生的事情“并不清楚”。而萨满在神识介入过程中,意识始终是清醒的。
大仙与萨满二者之间的区别,笔者理解为,萨满是本体通神,是神识介入;大仙是附体通神,是借身传神。
五、“入口与出口”
萨满,神秘又不神秘。说它神秘,是因为人们对萨满文化的了解甚少。反之,对大仙的了解又多是以反面角色出现的,如传播封建迷信,骗人钱财等。说它不神秘,是因为以哲学的思辨角度去探讨,去伪存真,则萨满文化内在的、合理性的东西,就会一一呈现出来,并为人类服务。
古者,巫与王合一,这从另一方面说明萨满的流传,只在少数人中间。民间萨满的传承,也只是在萨满家族中间进行;或是以师找徒的方式,师承神授,同样不为外人所知。而不像佛学道学那样,开宗立派,著书立说,信徒众多。萨满文化的入口在哪里?试引述两篇学者的文论,一窥机杼。一篇是“萨满神歌”,作者王松林、田佳训,原文载于满族文化网。
“ 萨满神歌,是沟通人与神界的联系,或者说是与超自然力量联系的神性语言,是萨满必须具备的专用技能之一。仪式中萨满神歌的效用就在于:通过呼唤、祈祷、赞美、倾注情感等一定程序化的、模式化的语言形式,激发想象,发泄情感,达到与神的交流。据说,通过它的神秘互渗,萨满可以接触、制约那个无形的神秘力量,一旦人类的祈求、希望和信念传到神灵那里,神就会给他们带来期盼的结果。萨满神歌的特殊功能和魔法效果,使得原始先民把它看成一种神圣的力量,是可以支配改造现实事物的语言魔法……”
萨满神歌,简单说,是指萨满师在行事时,吟唱的神调歌曲。作者认为,神歌是一种神性语言,其作用在于沟通人与神界之间的联系,是一种语言工具。
另一篇是学术论文《萨满文化与萨满乐舞的概述》(本文为原书第一章节,作者不详。)作者认为,腰铃与神鼓,“是人与神之间相互沟通的纽带和媒介。二者作为萨满乐舞中最具代表性的专用乐器,在祭司的手中是用以通神的祭器,是用以与神灵相互交流、对话的工具和媒介。没有鼓点,便不能降神,就不可能与神搭言,更不能领会神的意图,从而获得启示,不通过这一特殊的渠道,祭司也就完成不了人神之间的沟通。”
就是说,腰铃与神鼓是一种特殊的语言工具,可以把人的想法传递给神,也可以把神的旨意传递给人。在鼓声中,人变成了萨满,替神做事,做完了,又回到了人,恢复自主意识。来看作者在另一章节中引述的学者乔纳森关于萨满教派的一段话:“萨满这一教派存在并得以发展的重点非关乎信仰,而是关乎其经验。关于祭司的基本定义:刻意改变其意识形态的发展轨道,以达到或接触另外的实际存在之中的一些特殊目的,并能够借此方式获得其所需知识和力量。”
显然,这个定义比较准确描述出了萨满祭司的行为特点。这两篇文论,一是认为神歌是一种语言工具,二是认为腰铃与神鼓是一种语言工具,其作用都是用来与神沟通。也就是说,神歌的吟唱、神鼓、腰铃的响动,目的都是与神沟通,神听得懂这种语言,在声波或频率相合时,一扇神秘的大门打开了,也即萨满师进入角色的端口打开了,神开始降临了。另一位沈阳的萨满研究者也说,鼓点的频律,与神灵所使用的频律契合时,即为萨满入神的关口。
那么出口在哪里呢?即萨满做完法事,由阴间还阳,或由查事办事的地方回来,回归于“正常人”的时刻,即是出口。附体的神离开,或神识介入散去,即为还阳时候。参考《尼山萨满传》中,尼山的还阳过程,一是依靠二神守护本体,并在她的灵魂回归时,击鼓吟唱一种特殊的神调,以招魂引路。二是借水还魂。在“鼻子周围泼二十担水,脸颊周围浇四十桶水。”即萨满通过鼻子、耳朵、嘴等五官七窍,来接收人间的烟火气息,以此还阳。
这个过程在一些古老的满族家祭中,至今还保留着。从尼山萨满的灵魂回归过程看,应该说,这个出口是有一定危险性的,一旦操作失误,就此阴阳两隔。不过,尼山萨满的还阳过程,或某些满族家祭中的回归过程,或许是特例。在大仙或萨满的日常体验中,一般当附体离开时,或神识散去时,人即可清醒过来。否则,宁可做普通人,也不去做萨满了。
2020年7月3日 沈阳
撰文:汪学松(媒体特约记者、撰稿人。主要从事人文资料采访、整理、写作、传播。居址沈阳。)
出处:满族文化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