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我的城堡
特罗维亚城堡是我祖先留下的城堡,我是这个城堡神经衰弱的女主人。
很久以来,我拖着鲜红的纱裙,长时间的游荡在这个空无一人的古堡里,看守祖先的每一副肖像画。
这个城堡里最多的就是肖像画,我们特罗维亚家族的每个人,到了二十岁的年纪就会请人给自己画一张肖像画挂在城堡里。从古至今,已经有三十六幅这样的画,挂满二楼的走廊。
我也希望自己有这么一张肖像画,我知道我的画像一定会很美,因为我有一头长长的金色卷发,并且我的眸子是深邃的蓝色,总有人为它们着迷。下个月就是我二十岁的生日了,我已经约好邻镇的一个青年画家来给我画像。
不过,不知怎的,这几天城堡里死气沉沉。“凯瑟琳!”我喊着女仆的名字,依旧没有回音,今早醒来就如此了,看来她也像以前的几个女仆一样,逃掉了。
“小姐,我听镇上的人说,咱们的城堡闹鬼呀!”几天之前,她就这样跟我说。
我告诉她那是无稽之谈。“我的祖先会保佑我们的城堡的。”凯瑟琳那时候不信,还说:“可是老爷和太太,还有少爷……”我不想提及亲人的死亡,制止了她。我说:“我告诉你,就算是有鬼,我也不怕,特罗维亚家族的后人决不能允许自己的城堡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侵占。”她不再说什么。
现在看来,她还是背叛了我。
昨晚我做了一个噩梦,梦里自己躺在床上,一个年轻英俊的青年画家在旁边给我画着像,嗯?姿势不对,我想起来,却动也动不了。还有凯瑟琳哭了,她说:“小姐,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我走了。”
天呐,我醒过来,再想起这梦,简直乱七八糟嘛。凯瑟琳不见了,幸好她没拿走什么。我一个人住罢了。
可我开始听到奇怪的声音。每到午夜,有奇怪的脚步声经过我的房间。
我不敢起来,只是闭上眼睛,假装睡得很沉,脚步声总是停一停,可我没勇气起来察看。终于有一次,我把眼睛微微挣开一点,看我的房门。门开着,我看到猩红色的高跟鞋,猩红色的连衣裙,再往上看……它没有手也没有头,什么都没有。
那只是一套衣服!我下意识的惊叫一声,失去了知觉。
等我再醒过来已经是白天,没有人来看我。孤零零的躺了很久,我才打扮好下了楼,我要到镇子里去找我的朋友们,赶在太阳下山之前。我再也不敢一个人住在城堡里了。
来到院子里,生锈的大门很难推开,我老远看到邮递员汉斯,大声打着招呼,想让他帮我开门。但这没用,他好像没听到一样自顾自的走了,根本没朝城堡看。这个老汉斯,看来更老了,背驼着,头发几乎全白了。前两天跟他聊天的时候他还没这么糟。莫非发生了些什么?
“喂!你是什么人?”我回头,看到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在城堡的院子里看着我。
他近在咫尺,穿得很破旧,手里还拿着一束沾满晨露的野花。“这话该我问你,你是谁?为什么在我的院子里?”他听了我的话愣了一下说:“你的院子?我还以为这是一座没有人的城堡。”我告诉他不是没有人,我是这城堡现在唯一的主人。他笑了,伸出手说:“我叫杰克,是个流浪汉,非常喜欢你的城堡。我路经此地,尊敬的女主人,我可以在这里住几天吗?”要是在平时,尊贵的特罗维亚城堡是不会让一个流浪汉随便住的,他顶多睡到马棚里去。可现在我心烦意乱,也许多个人会好些。
我矜持的点头,没有去握他的手,告诉他可以随便住城堡里的任何一间客房。
我还是想到镇上去。“你怎么进来的,杰克?”他比划了一个翻墙的姿势,问:“你要出去?”我说:“我要到镇上去,开酒馆的布鲁斯夫妇是我的好朋友。”你也是从镇上来的吧?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杰克点点头:”我的老家在邻镇,那个叫赛斯的地方,以前可真是个好地方呀。可是现在没什么人了,我看你也不要到镇上去了,那里没有几户人家了。大家都到附近的工厂去工作了,新的生活区离这里很远。“我说:”不可能,前几天我还去镇上看望了老朋友们,那里很热闹,就在贝斯特酒馆。“杰克说:”我没有听到有什么酒馆叫贝斯特的,镇上也没有布鲁斯这个人。“我有点生气的说:”够了,我不想再听你说下去了。“看他的眼神我知道自己失态,飞快的跑回城堡里。
“对不起,杰克。我的仆人刚刚跑掉了,不过也许,你愿意尝尝我的手艺。”为了弥补我刚才的无理我把昨天铐的小蛋糕分了一些给他,我的厨艺一向不错。杰克说,他很乐意跟我共进晚餐,但是由于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他想先喝点水。城堡的水管子好像坏掉了,我只好倒了一杯葡萄酒给他,他对此赞不绝口。
“我的爷爷是一个画家,他平生最喜欢的两件事就是画画和品尝葡萄酒。”我说:“你爷爷可真是会享受的人啊!”杰克说是,又说:“可惜,他很年轻就死了。他那时候很穷,专门靠给人画肖像画为生,据说有一次,他给一个已经死去的小姐画像,却不由自主的爱上了她,回来以后天天思念那死去的小姐,最后郁郁而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