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NYC的布鲁克林华人区“八大道”邂逅了一位中国仙姑
网友【brooklyn】 2022-03-14 13:13:26 分享在【身在美国身边事】版块    17646    1    4

「1」

世上有神仙吗?他们都住在哪儿?

童年时我曾问过这个问题,外婆说,有,神仙都住在山上。

很久以后我去了纽约。有一天,表姐九岁的儿子突然问了我同样的问题。

“神仙是不是都住在山上呀,舅舅?”

我说,舅舅不知道,但大大外婆说,他们就住在山上。

“可是纽约没有山,我永远都见不到神仙了。”他合起童话书,神色透着说不出的失落。

是呀,纽约没有山,这座凡人之城没有神话的容身之处。神仙固然不需要移民,但远渡重洋的仙姑、半仙们住在哪儿,我还是略知一二。

“在哪儿?在哪儿?”他迫切地问。

“他们都住在八大道。”

2010年,夏,父亲突然决定搬家。当时,我在皇后区已生活了两年,早适应了艾姆赫斯特四季的宁静,即有种种不便利,也成了日常的惯例。得知下一处住所位于布鲁克林,车马喧哗的八大道,心里老大不乐意,嘴上却也不便抗议。

因为在家住得少,除了晚上睡觉的8个小时,和无所事事的周末,我跟父母的生活着实没有太大交集。父亲说,八大道遍地华人商铺,冬天买菜也不用在雪地里走上大半钟头,楼下就有一家飞龙超市。看着他笑起来满口残齿,我点点头说,好。

得知我搬家的消息,那天下班,蒋先生特地开车送我回布鲁克林。驾车穿梭在八大道的灯红酒绿间,他大发感慨。

“你们福州人了不得呀,我来美国那阵子,八大道哪里是这个样子。”

“那你该去法拉盛看看,比这儿干净多了。”我说。

“干净有屁用啦!到处假洋鬼子。水至清则无鱼,你瞧瞧这。”

他望着车窗外,沿街海鲜铺的小工正肆无忌惮地往马路上倒冰水,烧腊铺前两名广东老汉,为最后一只烧鹅,用粤语对骂着。鱼腥味、烧烤味、干货味,纠缠在夏夜黏乎乎的空气中,它区别于东百老汇,是八大道专属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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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大道

“这是人间的气味。做电影的,文字里得有烟火气,understand?”

在蒋先生眼中,人间本该龙蛇混杂,五味杂陈。这么说来,八大道倒确是一处福地了。

送我到了家楼下,因为找不到泊车位,蒋先生便没有下车,但也没有就要开走的意思。他打量那栋房子半晌,突然说:“Eric,这房子风水......不大妙哦。”

“你还懂这个?”我很好奇。

“跟师傅学过,打算再换房子吗?到时记得叫我,帮你看看。”

“哈哈,我是坚定的无神论者。”

“这跟神不神有什么关系?风水是民俗科学!后生仔,这也不信,那也不信,迟早......”

蒋先生白了我一眼,升起了车窗。临走不忘叮嘱一句:“明天交稿,记得!”

「2」

大部分华人相信举头三尺有神灵。从曼哈顿的大乘寺,到八大道的三清宫,各地华埠都不乏香火祷祝之处。肉体无所寄托时,精神便会索求一个归属,去乡三千里的流放,使得信仰渐渐成为华人移民心灵的庇护所。

我采访过的形形色色人物中,几乎没有不拜神鬼的。因为蒋先生那句话,在搬到八大道后,我突然对华埠浓厚的民俗氛围产生了兴趣。后来通过表姐店里的厨师Tony介绍,得到了采访“八大道仙姑”的机会。

仙姑姓许,Tony叫她许姑。那次采访约在她家中进行,正值许姑刚处理完一单棘手的法事。

“哎哟,久等了,实在忙。”

许姑刚坐下,喝了一口水,又立马站起来。委托的人客要出门了,她得送一送。隔着屏风,我瞥见那两名委托人,是个高瘦的中年妇女,牵着一名约莫7岁的男孩。男孩面目清秀,皮肤白皙,乍一看倒似女娃娃,纤长的睫毛间还挂着泪花。

送走人客,许姑大步转回屏风后,一屁股坐在床铺上,疲惫却一脸兴奋。

“不好弄不好弄,请了三次,总算是请走了。”

许姑口中请的对象,不是人,是神鬼。

在福州乡俗里,如果家中小孩突发怪病,癫痫抽搐,老人们总要建议找师傅瞧瞧。师傅一来,这病多半就要归罪神鬼了。那小孩,据许姑说,八字轻,容易犯鬼神,本不该去寺庙坟地这种地方。那年暑假,因母亲带他返乡,在山上的神庙里拜了拜,之后就夜夜惊叫,说是看到一个白胡子将军站在床头,抱着大磨盘要压他胸口。许姑说,这是叫神明看上了,要坐他的身子。

“我当年,也是叫陈元帅坐了身子,没日没夜地见着脏东西,一会昏厥,一会惊风,疯狗似的见人就咬,一家闹得不得安生。师傅怎么也请他不走,想想说这也不是祸事,问我要不要跟他学艺,后来我爹就让师傅把我带走了。”

聊过人客的情况,许姑开始絮叨自己的从艺经历。

相比一些神神化化的“半仙”,许姑是个健谈的人,从不在意提起自己的凡俗旧事。

“坐身子是怎么一回事?”虽然听过相关的传闻,但我对专业术语一窍不通。

“这么说吧,你这身子呀就好比一间厝,生辰八字就是门上那锁。八字重,是密码锁,不好开。八字轻的,就是小锁头,一撬就断。门一开,那厝还是你的厝吗?”

“所以,神灵是抢了我的房子,自己当主人?”

我话刚出口,便被Tony狠狠拍了一下后背。显然这话冒犯了神灵。许姑倒是不以为意,喝了一口水继续滔滔不绝。

“你得这么想,一般人没这福分。师傅说我有缘,陈元帅有意借我的身子,要依了他,后半生救命济世也算是给下辈子修福报。否则,这业果消不了,一世人就毁了。”

许姑神采飞扬,仿佛在说一件无上伟大的事业。

“你跟着师傅修炼,具体都教了什么?”

许姑不回话了,盘腿坐在床头,意味深长望着Tony笑。Tony低声告诉我,这是天机,不能跟外人说。

“不是我不教,要是有缘,我倒不介意收个徒弟,可你这面相,做不来的,太苦了。”许姑补充道。

从她的眉间深刻的皱纹,和干裂粗厚的手掌,倒确实能看到一番旧年的艰辛。见此我也不再追问下去,转而把话题引向另一个方向。

“能看看您工作的环境吗?”我问。

「3」

许姑办法事,一般是不容外人旁观的,但在法事之余,工作环境却不是什么机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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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姑所在的公寓

她的住所是一间两室一厅的公寓,房东是长乐人,因着旧年得许姑出手,化解了生意上的大危机,出于感念便把公寓低价租给了恩人。房子装修倒也平平无奇,不过一般人家的风格。除了那间法坛。

法坛在公寓的北角,照着风水的讲究,这间房阴气重,最适合神鬼异事。推门入内,暑热窒闷,唯一一扇窗被一块红绒布遮得严严实实,密不透光。想来术法的乾坤就被许姑藏在这方晦暗的天地中。

然而在开灯的瞬间,我大失所望。

房间逼仄,不足10平米的空间里,挤下一个三合板橱柜、一张红木横案、一叠廉价的红塑料椅。神龛被安置在窗台前的折叠小方桌上,满满两编织袋元宝纸钞,和一大捆线香蜡烛被胡乱地塞在方桌下。透过两根电子蜡烛渗人的红光,龛里依稀可见一尊七八寸高的武将坐像。神像应该是木质雕刻,由于长年不清理,红袍上落了香灰,看着颇为寂寥,牌位上书“登龙境陈元帅神主牌位”。但是牌位前的香炉左右,金童玉女般侍立着两尊奥特曼,叫人不明所以。

“阿弟——!又乱摆,小心肚子疼!快拿走!”

许姑高声呼喝。不一会,一个留着长命辫的小男孩冲进房间,夺了玩具就跑,临了还顺走桌上一把贡品MM豆,回头对我们做了个鬼脸。

“他爹妈都忙,这孙子从小没管好,别见怪。”许姑转身关了门,挂着一脸讪笑。

看清这间平平无奇的法坛,酝酿许久的神秘感霎时荡然无存。相比外婆家的神龛,它并无出奇之处。

“这陈元帅就是坐了您身子那位?”

“对,从老家请来的,办过法事了,算是合法移民。”

许姑的幽默引得Tony两声干笑。看来我先前的观点是错误的,但凡是业务需要,神仙也未尝不考虑海外侨居。

“我还没见过神仙坐身子是啥样的,您方便让我开开眼界么?”

我斗胆提了个冒昧的请求,许姑也不出所料地婉拒了。

“请神容易送神难哦。你要真有难求我,我折几年阳寿,请他老人家出手相救,也是应该的。做采访,咱们就不拿神明开玩笑了。”

“可不是,”Tony插嘴,“很伤身子的。”

“这里头也没什么好看的,就这些了,出去聊吧。”

见许姑要开门,我赶忙又接了一句。

“要不您谈谈感受也行,就是神灵坐身,有什么感觉?难受吗?”

“要说难受,那也......”许姑停了脚步,看得出来她正在组织语言,我趁势追击。

“冒着折寿的风险给人做法事,代价也太大了,不好受吧?”

“一般人自然顶不住的,可谁叫咱们命里有个业报呢,你说是不是?”

接着许姑又开始侃侃而谈。

说到上身,许姑的主要感受,是困。请神明上身之前,一般得有个问神的步骤,根据不同术士,手法也各不相同。有掷茭、有求签、有托梦,许姑说修为越高,手段倒越简单了。她选的就是最简洁的程序——掷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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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姑的竹筊

道具是两枚竹根雕制的竹筊,把委托人所求之事向神位一一告示后,掷到地上就出结果。如果掷出了“笑杯”或“阴杯”,就代表着负面信息,或圣驾不便,或机缘不合,总之是拒绝出手的意思。遇到这种情况,许姑往往要更卖力地多求几次,委托人也要跟着摆出更诚恳的姿态,直到掷出了“圣杯”,这才敢斗胆请神。

然后就是烧请神符。因为美国每家每户基本都装了火警警报器,一切明火行为都得移步室外。然而这样在神灵面上又失了一重敬意,故而房间的警报器被许姑的儿子用绝缘胶带和红塑料袋做了处理,已失去了报警的功能。想来有神明坐镇,小小火患又岂敢冒犯天威?人家自然心安理得。

烧罢神符,就等神明圣驾光临了。一般而言,许姑会先找把凳子,点上一根香烟,背对委托人,趴到方桌前。此时双方必须保持缄默,以免惊扰仙驾。之后不到一刻钟,困意便会袭来。如果是勾亡魂、问米之类,中间还会出现不停打嗝的现象。待到眼前一黑,身子一个哆嗦,陈元帅便上了身。接下来发生什么,许姑自称全然不知了,那时候跟委托人对话的,可就不是她,而是陈元帅了。

“这么说,他们聊了什么,你也不知情?”

对于许姑的说法,我存有疑惑。就算全然不知对话内容,那神灵吩咐的事总该有人代办吧?委托人若回头又生变故,又该如何解释?

“说话是听得到的。”许姑立马解释道,“就是身子不是我的了,该这么说吧,我就在旁边听着,你看不到我,我也不晓得自己的身子是轻是重,是痛是痒。”

“像灵魂出窍。”Tony补充道。

“对咯!这么说也成。”许姑欣然点头。

我很怀疑Tony是否体验过灵魂出窍,但至少这一刻,他和许姑心灵相通了。

「4」

之后我又提出一些疑问,都是关于神明如何施法救人的细节。许姑的答案或暧昧模糊,或语焉不详,最后干脆以侵犯个人隐私为由,统统拒绝了。

“你也是有绿卡的,不会不懂洋鬼子的法律,别到头来害我惹上官司。”

我只道言论自由是美国公民的基本权利,却不知许姑对隐私权也是极为尊重的。见她面色不悦,房间里又热浪蒸腾,我也只好点点头,放弃了刨根问底的想法。

走出法坛时,厅里突然响起门铃声。许姑匆匆开了门,却是先前离开的那对母子。

听话语,应该是方才走得仓促,落下了什么重要的物件。只见许姑回了法坛,在橱柜里抓了几包叠成三角形的黄纸包,放进从华人超市顺来的保鲜袋里,递给了对方。高瘦妇女按着男孩的脑袋,又给许姑道了几声谢,便推门离去了。

回到屏风后坐下,许姑不等我提问,先开了口。

“是仙家的驱邪方子,安神的。”

“像他这种被神灵看上的情况,常见吗?”

虽然对所谓驱邪方子的内容颇感兴趣,但心想这商业机密,许姑也断不会公开,我便换了思路提问。

“有还是有,跟国内一比,又少很多了。倒是被脏东西捉弄的事,纽约还真不少。”

“有什么代表性的案例?就是很典型的那种。”

“你头先说,这采访是要拿去拍电影?”

“有可能,有这个可能。”

“做电影哦,了不得了,你们后生仔了不得。”

许姑嘀咕片刻,神色终于渐渐开朗,跟着说了一桩发生在八大道的旧年诡事。

2007年,八大道曾发生过一起凶杀案。死者是一名开华人小巴的帮派份子,因皮肤黝黑,行事强横,被道上称作“乌涂仔”。

那年正值移民大潮,每天都有一批新面孔登陆纽约,合法的、非法的,多不胜数。沾他们的光,华人小巴的生意蒸蒸日上,同行之间的摩擦也日益频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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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人的小巴生意

争端的起因本也琐碎,不过是为了多抢两单生意。照说以“乌涂仔”成名多年的字号,打出来对方也要让三分的。怎知那天对头的是一家新开的小巴公司,老板是温州人。乌涂仔最看不惯的便是温州人。

“这些外地人来了半年,八大道的房价就涨了一倍,咱们半辈子做牛马,图的不就是有个屋瓦遮顶嘛?叫他们一搅,十几年白干了,哪个福州人看得惯?”

提起温州炒房团,许姑也是满腔愤懑。

也是因为这股子积怨,双方当时就打了起来。结果是福州帮大获全胜,乌涂仔砸了对方车窗,打伤了一名司机,还扬言只要他活着,“温州猪”就别想在八大道混。两个星期后的一个凌晨,在收工回家的路上,乌涂仔被巷子里突然蹿出来的几个混子捅了六七刀,倒在了八大道56街。

“死了?”

“死了。”许姑点点头。

乌涂仔死了,八大道的小巴生意却还是轮转如常,他那辆车也叫堂弟接了手。就在转手后的第二个星期,许姑的生意来了。

委托人是一名二十来岁的福州姑娘,她声称在乌涂仔的小巴上,看到了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披着长发,左脸上有片显眼的白斑。他坐在后排一言不发,待到下车时,人却不见了。

“我一听就明白了,可不就是乌涂仔嘛。”

许姑不停摇头,仿佛提起名字就会冒犯了死者。

后来那姑娘开始夜夜惊梦,说看到乌涂仔坐在卧室的飘窗下,又说没人的厕所里有人喊肚子痛。一个月下来被搅得神志恍惚,同租的舍友也给吓跑了。后来实在没法子,就叫人牵线,对方给介绍了许姑。

“我看他死得冤,太凶了,本来不想接。”

但许姑还是接了单子。从陈元帅口中得知,乌涂仔不甘屈死,不肯跟鬼差去,便流连在生前最看重的小巴上。恰巧撞见八字轻的姑娘,便缠上了她,想求她给国内的老母亲托话。

“好在是走江湖的,见惯了生死,他若是求姑娘给他报仇,那这事我就万万帮不上了。”

许姑说时面色戚惶,一张嘴啧啧有声。

后来,在许姑的陪同下,姑娘前去找了乌涂仔的堂弟。堂弟当即便给老家去了电话。在电话里,姑娘把一切缘由跟老太太交代了清楚,那时才知晓,为了不让老太太伤心致病,乌涂仔的死讯家里一直给瞒着。听着电话里凄楚的哭喊,许姑和小姑娘却都长长松了一口气。

“后来呢?”我追问。

“后来两家都给我还了礼,千恩万谢。我说救人水火,是天经地义的事,你说是不是?可人家硬是要给,推都推不掉。”

“那姑娘,后来也没再见着乌涂仔了?”

“这都不用问,他乌涂仔不给我许姑面子,还能不给陈元帅面子?”

许姑说得斩钉截铁,言语中不乏自傲。Tony听得汗毛直立,在一旁不住揉手臂,连声低诵“阿弥陀佛”。跟着电话铃响,许姑起身去接了电话。我也趁机上了趟洗手间。

出来时听到许姑还在卧室通话,厕所对面的法坛却是虚掩着。我心思一动,悄悄推开了门,见到许姑的孙子正垫着脚在橱柜里乱翻。他见我进来,急忙推上抽屉,夺门逃去,却带出了两个黄色的三角纸包。我捡起来,猜想这便是所谓的“驱邪方子”吧。当下也没细想,便揣进了口袋。

「5」

许姑挂了电话时,已是日近黄昏。后来又和许姑东拉西扯了半个钟头,聊的都是她的童年经历。Tony想请许姑再讲一两个怪谈,被我制止了。这一刻,我心里已装不下神鬼,只想谈谈人间了。

许姑说,像她这种命薄的女孩,一般农村家庭是不愿留的。毕竟阴阳眼,医院也不管治。加之生了三个女孩后,母亲终于给家里添了个男丁,谁还有心思管她这赔钱货?

“当初我爹动过念头,找了村里的人贩林阿嫲,本来是要卖到莆田、或其他山区去的。若不是师傅好心......”

说到这,许姑一度哽咽,泪光在她凹陷的眼眶里打转,却怎么也没流下来。

我心底却有个小小的疑问:真的没法治吗? 所谓阴阳眼,在医学上应该算是精神分裂症吧?然而我终究没有说出口。便是知道了科学依据又怎样?本就穷困潦倒的八口之家,可能抽出精力来挽救一个已然多余的成员吗?信不信科学,却又是次要的了。

“后来回去找过你爹么?”

许姑摇摇头。

“师傅说,这辈子缘尽了,就不要彼此打扰了。”

也对,既然把余生托付给神明,在人间行走也自然是云淡风轻了。提这个问题,确属庸人自扰。

送我们下楼时,许姑只收了300元采访费,并且把烟推还给我了。她说施法时抽烟,那是敬神,不得已为之,闲暇时早已把烟戒了。Tony说他平常抽的就是百乐门,把烟接了去了。

第二天,回到工作室。蒋先生听了录音,觉得这个故事大有发掘价值,当即让我写了一个out line(故事大纲)。还声称要找机会亲自拜访许姑,问问这两年的事业运。那两个纸包却被我的另一个老板,Micheal先生要了去,说是托人送到纽约医学院的实验室做化验,看看里头有啥成分。其实我打开过,不过是些香炉灰之类的粉末。

大纲提交后过了许久,蒋先生却不再提及后续的进度。出于好奇,我曾旁敲侧击地询问过一次,被他找了别的由头狠狠批评了一顿,后来便没敢再多问了。

然而Jason却说他知道其中的缘由。原来纽约医学院的报告里明确提到了,那两包粉末里都含有一定比例的“Olanzapine”。在国内,翻译作奥氮平,正是治疗精神分裂的处方药。

我不知道许姑是通过哪个“撒角”的地下网络拿到这种药。但在那之后,我又搬了两次家,蒋先生一次都没来看过。

出处:见配图水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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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2022-03-14 13:13:26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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