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当所有的人都走掉了,只剩下马洛和米娜的尸体相对。他不怀好意的笑了笑,接着他把盖着她的寿衣揭开,用一根外科用的针和粗线,把她的手脚和嘴巴都缝了起来。他的手法熟练,不愧为一个全能的科学家,他没有花多少时间,就把这项手术完成了,最后切断了线头,把寿衣再盖上去,然后他又回到书桌和椅子上,倒了一杯酒慢慢喝着,心里充满了复仇后所有的快意。
葬礼简单而又肃穆,只来了少数的亲友吊唁,而且都是女方的,他们摇头叹息,惋惜死者这么年轻漂亮就一去不返,叹息人事的变化莫测。他们和他握手,安慰他说,她这么好的一个人,现在一定是往天堂的路上走。最后他们用手帕擦擦干干的眼睛,总算是尽到了哀悼者的责任。简短的宗教仪式完成以后,灵车将棺木送到了两英里外的火葬场去,棺木放上了升降机,牧师又念了念:“ 尘土归尘土”的老话,在牧师刚说完话后,执事人员在看不清的地方扳动了按钮,棺木降到了地下室。在地下室里有一个小伙子正等着棺木落下来。
“生意越来越好了!”这个小伙子发牢骚说:“他妈的,假若让我论件计酬,我早就发财了!”
他对自己的笑话也感到好笑,忍不住“咯咯”的大笑了起来,他吐了口水在手上,然后用力将棺木推进了火炉的门内,他用力的把炉门关上,回声震动了整个地下室。
米娜这时也好象听到了这声关炉门的巨响,就是她的麻醉失效后首次醒来,接着她就完全清醒了。开始时她还不知身在何出,只觉得好黑好闷,但过一会,她感觉出全身都不对劲,她的手脚一点都不动了。这个时候她想起了昏倒所发生的事情,她惊慌起来,想喊,可是嘴却已经缝上了,她想到晨报上的讣闻和丈夫挥了她一拳,她一切都明白了,她是活埋了,但她不出任何话,也没有任何人知道。此刻她多想告诉罗勃这里发生的一切。她拼命挣扎,外科线拉破了她的皮肤,血流得满身,她的眼泪不断地流,顺着脸流下,一切太迟了,她被浸泡在一种液体里,这种液体的分子已经找到她的伤口、正逐渐渗透侵袭到她的血液里……
一个小时以后,那个年轻人丢开了手中的报纸,口里哼着将瓦斯关上,打开炉口来收拾骨灰。
“妈的,连死了都留下这么点的东西,真该死!”
在大厅里的钟声打五点的时候,马洛博士已在倒他的第五杯双份威士忌。她在想,今天的事情可说是办得非常成功,一下就神不知鬼不觉处决了那不贞的女人,不过,惩罚工作还在进行中,眼下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他神态悠闲地站起来,信步地往地下室—他的实验室走去了。
〔五〕
机会终于来临了,在大约两个月以后,罗勃无意间在晨报的”邀请、参观和集会”这一栏看到了一条启示新闻:
“精美木乃伊—马洛博士真诚邀请木乃伊专家学者来参观、交流学习。十五日下午十四时在私人住所地下室。”
罗勃紧张极了,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米娜,我一定会知道真相的!”
这段时间,罗勃抑郁极了,米娜的死让她羞愧不已,虽然他还不知道真相,但他能肯定米娜的死和他有关系。一个月前他被老板炒鱿鱼了,老板骂他烂泥永远糊不上墙,根本没有资格做侦探。不论他走到哪里,都会把酒倒得一滴不剩,为了难以入睡的时刻,他强迫自己散步好几个小时,因为只要他一闭上眼睛,米娜的撕心裂肺的呼救声就会回荡在他的梦魇里。
英国宪法明文规定,凡在强制、拷问或威胁的情况下造成的自供,以及在不当的长期拘留或拘禁之中的自供不能当作证据。就是因为这个规定,罗勃放弃了许多可以找到真相的机会,马洛博士的生活范围太窄了,几乎是与世隔绝,罗勃一直束手无策,没有想到机会就这么容易来临了。
天空闪着点点红色,就像涂上的污血。
“这本来就是一个陷阱,但时至今日,一切也该有个了断了!”罗勃愤恨的咕噜说,这一天他实在等的太久了,这一天好象是上天故意为他安排似的。
〔六〕
十五日下午14:00,罗勃站在了马洛博士的私人住所前,没等他敲门,门直接开了,从屋里射出殷红色的灯光。
“亲爱的朋友,我等你很久了。”马洛博士一脸神秘的说,罗勃没有思索就跟他走进去了,一走进低潮灰暗的房子里就像一下子跌落到法老的墓室里。灯光下的马洛博士又矮又胖,他的鼻子非常大,快要遮住了他的大半个脸颊,他的大鼻子上还松松垮垮的架着一个大眼睛,只要一低头,他就会习惯性的用手扶那副眼睛框架,不然的话大眼睛框架就会跌落下来。他站在那里不停地晃动着身体,他的表情古板神秘,一会儿发呆、一会儿大笑、没有一时的安静,他走上前去,鞠了一躬,十分认真的说:“欢迎来我的实验室做客,你将看到天下最精美的木乃伊”
“等着瞧吧!”罗勃内心翻腾着,“米娜要真是你杀死的,今天你死定了!”他跟着马洛博士径直去了他的地下室。
沉重的脚步声伴着牙齿格格作响。罗勃像猫儿紧逼老鼠一样跟着马洛,他真想从背后一刀结果了他,但他抑制住了自己,“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一定要先了解真相!”
“哦!我亲爱的朋友,我好象听到你激烈的心跳了!”马洛博士突然回头说,他的面目狰狞,口角还带着一丝蔑视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