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 干宝 《搜神记》卷十八:“吴郡无锡有上湖大陂,陂吏丁初,天每大雨,辄循堤防。春盛雨,初出行塘,日暮间,顾后有小妇人,上下青衣,戴青伞。追后呼:“初掾待我!”初时怅然,意欲留伺之,复疑本不见此,今忽有妇人冒阴雨行,恐必鬼物。初便疾行,顾见妇人,追之亦速。初因急走,去之转远。顾视妇人,乃自投陂中,汜然作声,衣盖飞散。视是大苍獭,衣伞皆荷叶也。此獭化为人形,数媚年少者也。”
天狐:
《玄中记·说狐》:“狐,五十岁,能变化谓妇人;百岁为美女,为神巫……,能知千里外事,善蛊魅,使人迷惑失智;千岁即与天通。”
烛龙:
《山海经.大荒经》:“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有章尾山。有神,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视乃明。不食不寝不息,风雨是谒。是烛九阴,是谓烛龙。”
《海外经》:“钟山之神,名曰烛阴,视为昼,眠为夜,吹为冬,呼为夏,不饮,不食,不息,息为风;身长千里,在无晵之东,其为物,人面,蛇身,赤色,居钟山下。”
一、郊遇
洛阳许生,宛城访友,行止数日。
一日清晨,途经南召外郊,见小道两旁修篁林立,映衬着东方渐渐消散的云霞,显得寂寥深深。偶有微风吹过,拂叶“簌簌”作响。前方不远便有流水绕山,许生见溪水两岸桃杏纷飞,间或闻夺林觅食之鸟双飞轻鸣,心中便开始多愁善感起来,这本是书生的通病,原也怨不得他。可偏偏又有双碟破林而出,戏绕花丛间,嬉闹缠绵,时逢朝阳正起,溪面薄雾微腾,袅袅娜娜的弥漫开在翩翩飞舞的双碟周边,便隐约投射出一种不真切的诱惑,伴了竹叶碎碎细语,更是不似人间。眼见此情此景,书生便更是怅然伤感起来,忽便张口吟道:
“野有死麕,白茅包之。
有女怀春,吉士诱之。
林有朴樕,野有死鹿。
白茅纯束,有女如玉。
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帨兮,无使尨也吠。”
书生自顾沉浸在这古朴的诗词中,却不知一只苍獭正蹑手蹑脚的将身形隐于林畔一青石后,似与这青石混为一体,只有偶尔瞳中精光闪现,密切注视着那边走边吟而来的青年。
只见那男子白衣如云,年约二十四五许,相貌清俊,身量颀秀,看似颇为文雅。只是傻了些,苍獭心想,若是不傻,哪有这样在大路这般招摇的。
原来许生这般长吟短叹,声音在这静谧的郊外小道上便显得格外空旷,难免就惊扰了这深密竹林中的生物,特别是像这只正在修行的苍獭。这只苍獭不过刚逾百岁,于妖之一族,不过孩童,原本生性就好动喜闹,难得静心,即便是修行,也极易为外物所扰。这番书生大呼小叫早就挑起了这小小苍獭精的好奇心。于是忽攸一闪,一只苍青色的身影便已遁近道旁。
“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帨兮,无使尨也吠。”
“哎,莫不说鸳鸯交颈、比翼双飞、蝴蝶翩翩,便只是这朝菌晦朔、蟪蛄蝇萤,纵是只有昼夜生命,亦能相伴朝夕。唉,也罢,在这南召风色怡人的芳郊,能吟唱这首《召南.野有死麕》也算是一种福气了,只是我许某人,何时才能碰上一个窈窕佳人相伴相携,于效于飞,唉……”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苍獭扑闪扑闪着幽黑透亮的眼睛,想起了作为族长大哥足智多谋的朋友白狐大哥给自己讲过的一段故事,说的是在远古时代,打到獐子了,就会有人去用白茅草去包捆它;少女怀春,就会有美男子去勾引她。如果美男子说,你看,林子里有小树,野地里有死鹿,只有用白茅草结的绳子才能捆得住啊。姑娘你真是美如玉啊,我的双臂能否把你捆住呢?这个时候,女孩子就会回答说,你呀,慢一点,轻一点,不要掀起我的佩巾,别让那个长毛狗乱叫啊!
白狐大哥告诉它,这是一位青年猎人和一位怀春村姑的恋爱故事,似乎正是这书生所吟的诗句。它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才八十多岁,这是多么羞人的故事啊,偏偏白狐大哥还说这个故事很淳朴。它记得当时自己听了这个故事,脸都羞红了,真难为情。可是这个书生才几岁呀,十几?二十几?才这么一丁点儿的年纪就怀春思妇起来,真不害臊啊!听听,听听,他都唱些什么啊,“窈窕素女,君子好逑”,真是羞死了!
小苍獭精越想越替那青年书生脸红,忍不住朝他吐了吐粉红的舌头。
等等,他姓什么来着?小苍獭精偏着头想了想,突然兴奋的两只青灰色的小尖耳朵都竖了起来。他姓许,对,姓许!跟传说中那个负了白娘娘的那个负心汉一样的姓!可恶!
白娘娘可是妖族为数不多的美丽传说中最受尊敬的雌性前辈,善良的连最最桀骜的妖怪都在提起她时都要尊称一声“娘娘”,尽管她只是个蛇妖。可是,让人气恨的是,那个叫许仙的凡夫俗子竟然敢负了白娘娘,害了白娘娘。每次想起这个,小苍獭便气得发抖!
好!这个不害臊的家伙竟然和那个十恶不赦的臭家伙一个姓,那就怨不得它了。
小苍獭兴奋的上下牙尖都打起架来,它咧开嘴对着书生怪怪的一笑,嘿嘿,姓许的,你等着,我不好好耍你一顿,我不是苍獭!
二、相戏
打定主意后,苍獭得意的咬咬爪子,摇摇头,一耸肩,一溜烟的跑回了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