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农人,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嗜酒懒惰,田地荒芜。然稍有余钞,则吃喝嫖赌。家中常无隔宿之粮,炊馔无米,妻子冻馁,时饥肠辘辘。兄嫂弗忍,接家养之。
至此,彼无甚忧虑,更不营生理。饭时,则于村中东撞一口,西趁一顿,乞赖白食。日久,皆闭门谢之。
冬日天寒,彼无御寒之衣,无取暖之薪。惟困顿家中,被覆床上,瑟缩发抖。近年关,数日无炊,羸顿在床,恹恹待毙矣。邻人见之,心实弗忍,贷一箩粟予之,令来年偿还。彼挨过年,食粟几尽。仍不思耕种,遂以箩底盛剩粟还之。曰:“整箩借,覆箩还。赊欠之粮偿鸡蛋。”言讫归家,卧于床,水米毋进,不日而殇。
当是时,贷主家之一老牝鸡,年余不弗蛋,欲杀之。鸡挣脱,遽逃之,匿于山林。次日归来,直奔窝,产卵二。主人喜,饲之米,不食。自游于山边河岸,觅食虫虾,日产二卵。主人奇之,亦不知其所以然。
逾百日,蛋渐满箩。翌日,鸡卵后鸣叫出窝,飞坠于地,顿无声息。视之,已亡。主人念其产蛋之功,不忍食之,葬之于野。是夜,梦农人来曰:“昔日欠汝之谷粟,现皆以蛋偿之。吾今且将复生为人矣。”
笔者曰:夫吃喝嫖赌者,败家之根本也。彼农人懒惰好酒,兼以放浪不羁,致贫家雪上加霜,妻子冻馁离散,自身亦不免为饥寒之鬼。然虽身处冥界,尚不忘邻人箩粟之恩,魂附之鸡身以蛋偿之,可谓良心未泯矣。奈何其为男子,不思勤劳以养家,而徒居于区区小节,不亦滑稽也哉?
转自:榕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