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 meiguo.com 于 2025 年 11 月 19 日收到的消息 ‣ 清晨，我从东边的酒店出发，驶上 I‑10 向西。阳光从车后升起，前方仍笼罩着淡淡的雾霾，洛杉矶市中心的天际线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像海市蜃楼般浮现。

这种光影交错的画面几乎出现在所有好莱坞电影里。从《Drive》的黎明到《La La Land》的暮色，再到八十年代的警匪片，银色高楼被金色光芒镀覆的景象屡屡出现，也常被日本 city pop 专辑封面引用。

本次独自前往，我原本没有租车的计划，却发现没有汽车的洛杉矶几乎寸步难行。城市骨架由纵横交错的高速公路构成，I‑10、I‑405、US‑101、I‑5、I‑110 等把大都会切割成若干巨大的方格。东西跨度超过一百公里，从西边的 Santa Monica 到东南的 Irvine，理想情况下即便不堵车也需近一小时，只有凌晨三点左右才可能实现。

我曾在从 Malibu 返回 San Gabriel 时深切体会到洛杉矶的拥堵。原本只需一个半小时的路程，被堵塞多出一个小时，亲友并未责怪我。大家都明白，交通拥堵是这座城市的日常宿命。

这次我从 Santa Monica 驶回 Monterey Park，I‑10 十车道宽阔却被车流填满。车灯如河流般延伸至天际，红光在雾霾中闪烁。仪表盘指针停在每小时 5 英里，发动机的震动与低音交织成一种奇异的静止感——身在移动，却仿佛被困在原地。

相较于 Malibu 的原始海岸，Santa Monica 的魅力更在于其明快开放的城市氛围。著名的 Santa Monica Pier 已成为无数电影、游戏和明信片的经典画面。木栈道伸入太平洋，摩天轮与过山车在霓虹灯下闪烁，海鸥盘旋，海浪拍岸，空气中混合着棉花糖与海盐的味道。

我恰逢日落时分，金色阳光透过棕榈叶洒在沙滩，天空被染成紫金两色，海面如被熔化的金子浸透，远处的摩天轮散发柔和橙光。我坐上过山车，车厢缓缓升高，风掠过耳畔，脚下的海浪被余晖镀亮。车顶瞬间与夕阳和海平线重叠，世界仿佛被拉进燃烧的画面，游客的尖叫、海浪的拍击和摩天轮的机械声交织成一曲属于洛杉矶的旋律。

除了自驾，乘坐 E Line（Expo Line）轻轨同样能到达海边。过去洛杉矶的公共交通曾是全美最发达的系统之一，红色电车（Pacific Electric）和黄色电车（Los Angeles Railway）分别负责城际和市内运输。二十世纪上半叶，成千上万的市民依赖这些电车通勤，城市脉络以轨道为骨架。

随后汽车工业崛起，通用汽车联合石油公司和轮胎制造商逐步收购电车公司，先声称要“现代化”，随后拆除轨道、报废电车，改用柴油公交车。高速公路网铺开后，私家车成为主流，公共交通被边缘化，这一过程常被称为“通用汽车阴谋”。

今天在市区仍可见到少量遗留的铁轨痕迹，或在交通博物馆里看到褪色的电车照片。若当年的轨道未被拆除，洛杉矶的面貌或会截然不同。

市中心仍保留一段象征性的轨道——Angels Flight（天使铁路）。它位于 Bunker Hill，两条橙黑相间的小车厢在不到百米的斜坡上往返，仿佛是上世纪遗落在现代高楼间的玩具铁轨。我这次特意乘坐，票价仅一块半，车厢木质结构透出岁月光泽，启动时的“咔嗒”声伴随轻微颤抖，窗外的钢筋丛林与霓虹在对比中显得格外亲切。短短一分钟的行程，却像一次微缩的时光旅行。

走出缆车，眼前是 Grand Central Market。这里的氛围让人联想到香港中环的街市，只是天花更高、摊位更密、灯光更暖。我品尝了一份墨西哥餐盒，炖牛肉软烂入味，配上猪皮和热腾腾的玉米卷饼，酸辣恰到好处，仿佛把南加州的阳光浓缩进了味蕾。

市区的两座现代艺术馆 The Broad 与 MOCA 均免费开放。The Broad 以当代艺术为主，草间弥生的无限镜屋、杰夫·昆斯的气球狗、安迪·沃霍尔的丝网印刷等作品吸引众多访客。MOCA 更偏学术，展出马克·罗斯科的色域画、克莱因的蓝色、唐纳德·贾德的金属装置等，整体气质专业但略显冷清。

不远处是弗兰克·盖里设计的华特·迪士尼音乐厅，外形像巨大的金属波浪，在阳光下闪耀如钢铁之花。它已成为洛杉矶文化的标志性建筑。

迪士尼乐园位于安纳海姆，虽然整体体验不如环球影城的新奇，但仍保持了干净、可爱、温柔的情怀。相比之下，环球影城的电车之旅让游客亲眼看到电影拍摄现场的旧街景和特效设施。洛杉矶的迪士尼家族博物馆坐落在旧金山，展示了迪士尼从少年到动画帝国的成长历程，展出早期米老鼠手稿和机械装置，提供了与洛杉矶光鲜形成对比的历史视角。

西海岸规模最大的艺术馆是 LACMA。它的展品跨越韩国瓷器、墨西哥壁画、加州当代艺术到现代主义雕塑，最具标志性的当属入口处由 202 盏复古路灯组成的“Urban Light”，成为无数网红照和婚纱照的背景。

紧邻 LACMA 的奥斯卡博物馆外观科幻，内部展示电影服装、道具、模型、摄像机和剧本手稿等。游客还能付费与复制的奥斯卡小金人合影，体验一把获奖感言的瞬间。

夜幕降临时，洛杉矶市中心的街道空荡，咖啡店和餐馆大多关门，霓虹灯在玻璃幕墙间反射，城市仿佛失去了灵魂，只剩冷淡的灯光与偶尔的灯箱。

盖蒂中心坐落山巅，免费向公众开放。馆藏包括三幅伦勃朗真迹、梵高《鸢尾花》、莫奈《鲁昂大教堂》与《睡莲》、提香的宗教画作、德加的舞者雕塑等，几乎把欧洲艺术史搬到了加州。访客需在山脚乘坐白色小火车上山，车窗外的洛杉矶全景令人震撼。

格里菲斯天文台因《La La Land》而声名大噪，成为游客的“朝圣地”。天文台的装饰艺术圆顶和白墙让人一眼辨认，观景平台上可俯瞰灯火辉煌的城市。虽然内部展品以科普为主，但外观已足够吸引人。由于人潮拥挤，我未能进入望远镜观星，但仍感受到电影与现实交织的浪漫氛围。

我还参观了位于 Malibu 的 Pepperdine University，校园依山傍海，视野开阔，宛如天堂之门。随后走访了南加州大学（USC）、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UCLA）和加州理工学院（Caltech）。USC 的校园设计华丽却略显商业化；UCLA 以红砖和拱廊展现厚重的历史感；Caltech 则散发理工严谨的氛围，令人联想到《The Big Bang Theory》中的实验室场景。

洛杉矶是一座矛盾而迷人的城市。清晨的雾霾中天际线若隐若现，傍晚在 Santa Monica 乘坐过山车感受紫金色的天空，白天在 Getty 与 LACMA 观赏大师真迹，夜晚在空旷的 Downtown 体会干燥的海风。高速公路、海岸线、电影圣地与艺术殿堂交织，让人既感到梦幻又真实。正是这种多样性和活力，使得洛杉矶成为无数人向往并最终踏足的梦想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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