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大刚 北京报道

作为2004年IT界最热门的词汇之一，WAPI在2005年几乎没有新的消息放出。WAPI是中国自主研发的、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无线局域网安全技术标准，其主要是针对美国标准802.11i的安全漏洞，由西电捷通等国内企业为主研发。

大多数外国公司和媒体相信，这些中国公司和政府部门在遭遇挫折后，已经放弃了强制推行自主标准的努力。但2006年开始连续爆出的消息打破了沉寂。这些消息包括，WAPI获得政府采购倾斜、WAPI产业联盟成立，以及中国将向国际标准组织申诉WAPI受到的不公正待遇……

WAPI还是原来的WAPI，推广者也还是那些推广者，惟一不同的是两年后他们变换了一种更为温和与市场化的方式。这一次，WAPI的故事会因此有个不同的结局吗？

按国际规则出牌

2004年4月22日，国务院副总理吴仪表示，中美双方已经就无线局域网加密标准(WAPI)问题达成一致，中方同意不在6月1日强制实施WAPI标准，并同意将这一截止期限无限期延长。这意味着，一场旷日持久的争执落下了帷幕，以Intel为首的外资厂商大获全胜，以WAPI标准工作组、西电捷通公司等为代表的另一方处于下风。

现在看来，这是一个足够曲折的故事——中国政府2003年宣布推出自行制定的无线局域网标准，该标准同Intel迅驰笔记本所采用的标准的不同之处在于，它采用了中国自行制定的加密协议，而这一加密协议同迅驰所采用的加密协议并不兼容。中国原计划于2004年6月1日强制在国内实施WAPI标准，届时不符合这一标准的无线局域网设备(包括所有迅驰笔记本、网卡)将不允许在中国销售。从那时候起，有关“外资芯片厂商对中国禁运”、“中国标准阴谋论”、“美国国务卿致电中国信息产业部部长”等传闻层出不穷，直到吴仪的讲话让这些声音平静下来。

2006年1月初，中国发改委、财政部、信息产业部联合发文，称将在政府采购中对WAPI实施倾斜，部分产品必须采购经过该项认证的产品。3月7日，WAPI产业联盟在京成立，22家中国制造商与运营商成为其首批会员。但一天后就传来了国际标准化组织(ISO)在快速投票程序中以压倒多数否决了WAPI成为国际标准的消息——被通过的是Intel力推的802.11i。就此，WAPI联盟公开表示，将就投票结果向ISO提出申诉。

令中国标准感到不公平的原因之一是，在2005年12月30日，国家密码管理局曾召集由该局认定的已获得WAPI加密技术的20多个国内厂家在北京开会，在会议上正式宣布将向全球公布加密算法。这是一条被忽视的重要消息，因为这意味着中国正在主动修改游戏规则，新的规则将更加开放——原来的规则是，外国企业要进入这个市场，必须与获得安全授权的中国企业合作，正是这一点让外国公司为自己的知识产权和国民待遇感到不安。

除此之外，中国还做出了其他的努力，WAPI产业联盟的成立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虽然这个联盟仍然由发改委、中国国家信息化产业部等政府主管部门主导，但已经开始有了更多企业行为的味道。“WAPI虽然经历了很多坎坷，但最终产业联盟成立了，这反映了市场的发展方向”，发改委副主任张晓强对本报表示。

从这些极具针对性的措施中，不难看出一种按照国际规则出牌的努力——更加开放，以应对国际上“封闭标准”的指责；加重企业、产业色彩，以淡化“中国政府主导”痕迹。也许正是这些措施给了WAPI信心。“两年前WAPI的那次无限期延迟，是因为中国作出了让步。但这次我们产业联盟的成立得到了国家的支持，应该不会再出现那样的情况”，3月7日，WAPI产业联盟首任主席韩康说。

重走TD-SCDMA三部曲

几乎所有的评论者都相信，WAPI正在走上一条中国的3G标准TD-SCDMA开创的道路——自主研发提出标准、成立联盟发展产业链以及最终政策确保商业化。至少，政府高层近期对TD-SCDMA连续强有力的支持表态让WAPI从中感到了希望。

在成为标准的三部曲中，WAPI在第一步已经与TD-SCDMA有所不同，因为它并没有成为一项国际标准。但这显然没有影响WAPI铁杆支持者的信心。

西电捷通公司总经理曹军是WAPI标准之战最重要的人物之一，正是他的公司最初提出了这个标准，并向市场提供了第一批相关设备。针对“WAPI被否决”的说法，他对本报表示，目前快速投票的结果并不是ISO会议讨论后的正式结果，他仍然相信WAPI在中国的光明前景。与此相呼应，“WAPI即使成不了国际标准，对WAPI产业联盟影响也并不大”，韩康说，“只要WAPI在国内成为强制标准，国外的一些大的厂商将来要进入国内市场，也必须遵守我们的标准。”

WAPI也走出了三部曲的第二步——成立产业联盟，不过也有人对此提出了意见。北京大学网络经济研究中心主任杨冰之的观点是，目前WAPI的产业链还不够强大，不足以支撑WAPI成为国际标准。“我们成立产业联盟的这个做法是可以的，但关键问题是政府能否下决心支持。中国目前任何一个标准如果光靠市场环境去发展，没有政府支持是不会成功的”，他说。

于是问题重新回到了政策层面。不管中国政府是否如此希望，他们的支持已经成为WAPI获得市场领导地位的关键因素。年初，信息产业部在其官方网站上公布了《2006年电子信息产业经济运行调控措施》，这份文件把“加大国家资金投入，提高产业自主创新能力”列为重中之重。这无疑将令WAPI的支持者们感到欣慰。

但并不是每个人都看好类似TD-SCDMA的三部曲模式。“我们的这种冲击国际标准的方式有问题”，易观国际公司高级分析师崔小龙说，“中国搞标准的方式本身存在体制方面的问题，如果不解决，做再多标准也很难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