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网吧苦寻爱女 本报李琳琳 摄
和工友发生矛盾除夕夜出走 沉迷网游不肯随父返乡

因为沉迷网游，17岁的高二女生小颖(化名)被父亲从湖南老家送到北京做学徒工。两个多月后，她和工友发生矛盾，在除夕夜出走。3月8日，失踪20天的她被父亲找到。此时的她像迷失的羔羊一样，既不想被父亲带回老家，也不知道今后该怎么办。

父亲重见女儿遭怒吼

3月8日晚10点半，在大兴区旧宫附近的一家招待所，邓先生找到了小颖。

邓43岁，湖南省涟源市水洞底镇托山村人。5天前，他从老家赶到北京寻找从除夕开始失踪的女儿小颖。小颖17岁，失踪前在海淀区定慧东里附近的一家美容美发店做学徒工。

见面时，小颖正躺在被窝里，看到父亲的第一句话是：“爸爸，你怎么来了？”

“跟我回家。”邓先生看到，在这间招待所的标准间里，放着一台电视机和两张单人床，床头柜上堆着空零食袋、一次性饭盒和碗装方便面等垃圾。

“我不跟你走，不要！”小颖近乎歇斯底里地叫嚷着。

20分钟后，在邓先生的带领下，记者走进房间。此时，正在弯腰系鞋带的小颖突然直起身，用家乡话大声地冲父亲叫嚷，邓先生伸手想拉住她的胳膊，却被小颖不耐烦地摔开了。邓先生无奈地坐回床边，低着头，一言不发。

小颖依然大声说着家乡话，斜着眼瞪父亲。突然，邓先生猛地站起身，冲向小颖，被站在一边的小颖的网友挡开了。

这名网友是告知邓先生小颖下落的女孩小洁(化名)。据小洁介绍，她和小颖在网上相识有段时间，当小颖因无处可住要她提供帮助时，她于3月2日把小颖带到这家招待所，并为其支付40元/天的住宿费及食物、上网等费用。

“这是我自愿的，不要你还。”当邓先生拿出钱还小洁时，她拒绝收下，“我没别的企图，就是想帮助小颖，大家网友一场。”

当晚，邓先生在招待所住下，和女儿商量着返乡的事，但被拒绝。

“打又打不得，说又说不得，这孩子完全变了。”在招待所留宿两夜后，邓先生昨天买好了返程车票。

为戒网瘾送女进京

小颖在当学徒时受了欺负才出走的———这是邓先生从美容美发店和女儿那里知道的原因，但他告诉记者，整件事和小颖沉迷网游有很大关系。

据邓先生介绍，小颖是去年12月13日来北京学美容美发的。离开老家前，小颖是湖南一所民办高中的寄宿生，读高二，成绩很好，能歌善舞，乖巧文静。但从去年11月中旬开始，小颖沉迷网游，之后拒绝上学。

“家旁边500多米就有一间网吧，只要她不在家，就一定在网吧打游戏。”邓先生还记得有一次小颖一天一夜没回家，他找到网吧，“我拉她回家，她刚站起来，整个人就软在我怀里。”

为了让小颖戒除网瘾，邓先生和妻子商量着给女儿换个环境。

事实上，邓家的家境一般，夫妻俩以开出租车为生，要供养17岁的女儿小颖和11岁的儿子读书。最后，他们决定让小颖到北京投靠她的表姐，学做美容美发这行。

“她做得很不努力。”回想起小颖在店里的状态，表姐小李说，小颖在店里做了一个月左右，之后提出要去该店设在海淀区定慧东里附近的总店工作，“大概新环境认识的人少，她能积极主动起来吧”。

从今年1月中旬开始到小颖失踪，她在总店呆了一个多月。

17岁女工负气出走

总店的员工周佩和小颖同住一个寝室。

她说，小颖每晚10点多下班后便到附近一家网吧通宵上网，白天回到店里睡觉，“其实，有一阵她做得挺好，3天洗了80多个水洗(意即洗一个头)，比一般店员做得都努力”。在周佩看来，两人虽是室友，但并无交流，“她不喜欢说话，总是一个人闷着，要不就上网。”

促使小颖出走的导火线是一次“填单事件”。2月7日，小颖说累，让另一个店员帮她给客人洗头，那个店员答应了，洗完后在结算单上划掉了小颖的名字，填写了自己的。小颖觉得受欺负了，并于当晚打电话给邓先生，说不想干了要回家。邓先生便给她寄了400元，让她去买火车票。

事后，小颖依旧在店里帮工。

2月17日，除夕夜，美发店聚餐，员工们发现小颖不见了，跑到附近一家网吧一看，她果然在此上网，“她已经连续上网一天两夜了，黑眼圈，脸色难看”。

表姐小李劝她回店里吃年夜饭，她不听，直到小李要求网管不给她充钱才离开。出了网吧，小颖就跑了，从那以后失去联系。

寻人父亲近乎绝望

邓先生得知女儿失踪的消息是在2月25日。为找到小颖，他还在湖南老家的时候，曾通过亲戚在网上给小颖留言。“我让她给家里打电话，她说好。”邓先生没等到电话，3月3日晚9点赶到北京寻女。

到北京后，他由美发店员工带着找过小颖常去的网吧，试过在线和小颖交流，但始终没有见到面。通过小颖上网用的IP地址，他找到恩济庄派出所民警帮忙，得到了两个相近的地址：翠微路甲5号和双青路69号。

“这两个地方我都去过，第一个已经拆除，第二个地址不存在。”邓先生近乎绝望。

直到3月8日，网友小洁在QQ上和湖南老家的那个亲戚说出小颖的下落。

-对话小颖

“说什么也没有用了，什么都变了”

记者：从除夕出走到3月2日住到招待所，这中间10多天的时间你在哪里？

小颖：网吧啊。

记者：吃、睡都在那儿？

小颖：嗯。我身上有爸给寄的400块钱，够用了。

记者：很喜欢玩网游？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小颖：嗯。初二吧，那时他们(父母)还不知道我玩。去年11月，他们知道了，就让我去北京找表姐学美容美发。我才读高二，而且成绩很好，排名第二。我不想出来工作，可他们不听我的。

记者：既然不是自愿来北京，为什么又不想跟爸爸回家呢？

小颖：他们都不相信我，根本不听我解释。当初，我不去上学，打算找个事做，他们就让我上北京，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学美容美发。可是已经发生了，说什么也没有用了，什么都变了。我可以自己回去，他们为什么还要来接我？

记者：那你喜欢做什么？

小颖：不知道。

记者：你知道大家找你很辛苦吗？有没有想过，20天来，你的父母和朋友会为你担心？

小颖：没有想过，我再也不想回去了。

记者：你爸火车票已经买好了，真不回去？

小颖：再说吧。

记者：如果回家了，有什么打算？还会上学吗？

小颖：可能会去打工吧，不想再上学了。

赵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