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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来惊魂 《一》
网友【dreamer】 2005-06-11 05:19:52 分享在【精美灌水版块】版块    6    1
又到周末,将近下班的时候,一辆豪华长途包车驶进科怡公司大院,车门打开,一群身着工装的少女雀跃着跳下来,有人把手中的背包高高抛起,大声喊道:“回家了,我们回来了。”活泼的喧嚣立刻吸引来很多目光,有人从办公楼上探头眺望,见是公司培训归来的员工,又把头缩了回去。
带队的主管将大家聚拢到一起,总结了此行的收获后,宣布下周一正式上班。一声解散,女孩们顿时一哄而散。女孩们在另一座城市封闭培训了几个月,早就归心似箭,此时回到自己的城市,如同鸟儿冲破了樊笼。一位染着几绺淡黄头发的女孩走在前面,远远冲着宿舍楼喊道:“狗狗,我回来了。”

“狗狗,我回来了。”

身后的几个女孩模仿她的声调,一起叫喊,公司大院里顿时响起一片尖叫声,女孩们嘻嘻哈哈笑作一团。一个戴眼镜的女孩边笑边问:“楚楚,你的狗狗在哪里?怎么没有见过?”那个叫楚楚女孩回过头,得意的说:“我的狗狗叫豆豆,最可爱了,明天你们就见到了。”

“为什么要明天啊?”有人问。

“它还在我男朋友那里呢,明天我让他送过来。”又想起了什么,对另一个扎着马尾巴的女孩说:“小青,借你手机用用,给我朋友打个电话。”

叫小青的女孩从昆包里掏出手机,楚楚熟练的拨了一个号码,将机子凑到耳边:“魏刚,我回来了……你怎么了……豆豆还好吧?明天给我送过来吧……”楚楚的笑容突然凝滞,声音里多了一丝哭腔:“豆豆死了?怎么会死呢?一定是你不上心照看它。”听说楚楚的宠物狗死了,女孩们顿时关心的围过来。

“豆豆好好的,怎么死的呀……闹鬼?你哥哥……”楚楚停住话音,惊恐的看看周围的人,见都关切的看着她,忙岔开话题,冲着话筒说道:“过一会你来吧,我们见面再谈。”

“你的狗狗怎么了?哪里闹鬼?”女孩子好奇心最重,听楚楚提到鬼,都七嘴八舌的问。楚楚一脸沮丧:“他说他家里闹鬼,我的狗狗死了。哪里来的鬼啊,分明没看好豆豆,找借口骗人。”

戴眼镜的女孩不以为然:“不会吧?就算骗人,也该编个聪明点的理由啊。”小青接过电话,神秘兮兮的说:“你们还不知道吗?最近真的闹鬼了。前几天的晚报上有报道,城里死了好几个人呢。都是头被捏烂了,听说还有一个女孩子呢。好可怕。”

“我也听说了,”立刻有女孩接着说,“城里最近发生了几起凶杀案,据说有连环杀手,专用锤子敲人的脑袋。也有人说是浮来山上的鬼怪干的。”

“浮来山真的有鬼吗?”又有人问。

“肯定有鬼,听说死了好多人呢,很久没人敢上浮来山了。”小青说,“我们邻居家阿姨是2路公交车司机,她亲眼见到了。差点吓出精神病。”

“啊?”女孩们一片惊呼,“那鬼什么样子啊?”

小青摇摇头:“那谁知道,我又没见过。”

“我才不信呢,骗人的。”楚楚不高兴的说,“我要让他赔我的狗狗。”

傍晚六点,楚楚准时出现在嘉华宾馆前的咖啡厅里。咖啡厅靠窗的秋千上,早坐了一个帅气的小伙子,他头发凌乱,面无表情,眼睛紧盯着窗外,全然没有发现楚楚的到来。楚楚将昆包朝他头上一磕,笑道:“在想什么呢?看也不看我一眼。”

小伙子转过头,示意她坐下来,神色木然而恍惚。楚楚大为奇怪,若在从前,她的男朋友早跳起来了,几个月没见,神态竟如此憔悴而淡漠,寄养在他家的豆豆死了,她本来是来兴师问罪的,此刻见他这副模样,心中纳闷:“你怎么了,魏刚?”

魏刚摇摇头,问:“这次培训还好么?”

见他表情郑重,楚楚忙点点头:“还好,发生了什么事情?豆豆怎么死的?”

魏刚神色恍惚,又将头转向窗外,良久没有回答。楚楚不高兴的问:“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啊。”。

魏刚把头转回来,语气低沉的说:“对不起,我害死了豆豆。”

楚楚与他相恋一年多,深知他精力旺盛顽劣,平时见面总是打打闹闹,从未见过他这样郁郁寡欢。联想到他在电话里说过的话,料想发生了重大的变故,心头不禁惴惴然,问:“豆豆怎么死的?你在电话里说你哥哥……你哥哥怎么了?”

天色已晚,霓虹灯都亮起来。魏刚垂着头,低声说:“我哥哥死了。”

她了解魏刚家庭的情况,吃惊的问:“你哥哥不是在国外么?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说清楚点啊。”她外出培训的几个月里,起初还经常接到魏刚的电话,最近一段时间再没动静,公司封闭培训,宿处电话只能拨进不能拨出,所以几个周以来,一直无法与魏刚联系。魏刚家里发生的事情,她全然不知情。

魏刚沉默片刻,抬起头,涩然说:“我们分手吧。”

没想到等了半天竟是这句话,楚楚心直口快,脱口责问道:“为什么?你看上别人了?”

魏刚摇摇头,依旧神色黯然。楚楚是个爽利泼辣的女孩,她无法接受没有原因的分手,逼问道:“我哪里做错了?”魏刚深深呼出口气说:“跟你没有关系。我明天要上浮来山。”

楚楚不明白上浮来山和分手什么关系,还是气恼:“你上山干什么?”

“我答应我的朋友,陪他们上山找一个山洞。”

见他吞吞吐吐不肯明说,楚楚认定分手的原因必跟他的朋友有关,于是不假思索的说:“好吧,我陪你一起上山。”

魏刚摇摇头:“你不能上。”

楚楚生气的问:“为什么?”

魏刚忧伤的看着窗外:“山上有危险。”

楚楚自小任性,魏刚关于分手的话大大伤害了她的自尊心,恼火的说:“我偏要上,明天一早,我到你家门口等你,你走到哪儿,我跟到哪儿。我偏不跟你分手。”说罢,气冲冲的站起来,头也不回走出咖啡厅。

往常闹了矛盾,魏刚总会笑嘻嘻的跟在她身后讨饶道歉,这次走出了一段距离,身后却没人跟过来,楚楚悄悄的回头,透过咖啡厅巨大的玻璃窗,只见魏刚依旧呆呆的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楚楚是个骄傲倔强的女孩,她觉得有人插入到她和魏刚中间来了,内心气愤不过,决意给想象中的“第三者”一点颜色看,次日特地起个大早,找出旅行背包,装了大包登山用的东西,早早走出宿舍,径直乘车来到魏刚家的楼下。

魏刚昨天的态度还让她感到气恼,见时间还早,就地坐在楼前的花坛边沿上。她曾来过魏刚家中,魏母不冷不热的态度让她感到拘谨。她宁可坐在楼下等,也不愿上楼去找。反正魏刚要去爬山,迟早都会下来,果然没等几分钟,就见魏刚匆匆从楼道里走出来,手里抓着手机,边走边说着什么,陡然看到楚楚,露出惊讶的神色,冲她点点头,脚步不停的向小区门口走去。

楚楚跟在他身后,听他正用吃惊的口气问:“怎么会这样……在哪所医院?好的……我马上到。”说话间,一辆出租车从小区内驶来,魏刚伸手拦住,正要上车,楚楚却从身后冒出来,赶在他前面钻进车内。魏刚愣了愣,也跟着上车。
司机问道:“两位去哪里?”

楚楚抢着回答:“浮来山。”

魏刚说:“不,先去中心医院。”

楚楚刚才听他提到医院,转头问道:“不是爬山么?去医院干什么?”

魏刚没有回答,看了她一眼问:“你怎么来了?”

楚楚一扭头,没好气的反问:“我为什么不能来?你去医院干什么?”

魏刚说:“我去看杜师傅。杜师傅生病了。”

“谁是杜师傅?”楚楚问。

魏刚沉默了片刻,说:“杜师傅是一个帮过我的人,我答应要陪他上浮来山,寻找一个山洞。本来说好在浮来山下会合,可我刚才接到电话,他生病了。”

楚楚半信半疑,问:“你说的朋友,就是杜师傅?只有你们两人上山?”

魏刚点点说:“是的,不过要上山的不止我们两个,还有另外几个朋友。”

楚楚看了他一眼,问:“那些人里,有没有女孩子?”她念念不忘魏刚提出分手的事情,非问个水落石出不可,魏刚不知道她的心思,想了想说:“可能有吧,都是杜师傅安排的,我不知道。”

楚楚哼了一声说:“鬼才相信你。”

中心医院距离魏刚家的小区只有五站路程,两人来到杜师傅病房的时候,门口已站了三个人,其中有一位漂亮的女子。楚楚心中暗自狐疑,她与魏刚相识一年,认识朋灵的一些朋友,却从没见过这几个人。魏刚冲站在前面的年轻人伸出手,两人稍做寒暄,魏刚向年轻人介绍道:“这是我女朋友许楚歌。”转头又给楚楚介绍道:“这位是浮来旅游公司的老板,陆先生。”

那年轻人很有礼貌的伸出手说:“我叫陆峰,很高兴认识你,许小姐。”楚楚听魏刚还把自己当女朋友,心中顿时高兴起来,说:“叫我楚楚好了。”

陆峰引见了他身后的两人,原来那高个年轻人是他的同事,叫张迈,那女子则是陆峰的女朋友,叫做晓璐。听说晓璐是别人的女朋友,楚楚暗自羞愧,心想,看来误会魏刚了。

魏刚挂念登山的事情,问:“大家都到了么?杜师傅怎样了?”

陆峰脸上现出一丝忧虑,说:“朋灵没到,杜师傅在病房里,你们过去看看吧。”

两人进了病房,只见病床上躺了一个中年人,紫黑的脸膛显得有些灰白阴暗,眼睛盯着天花板,眉头紧缩,额上印着深深的皱纹。傍边坐着一个小伙子,看到他们进来,忙起身示意。楚楚看他的神态,似乎是杜师傅的亲属,显然与魏刚并不相识。

杜师傅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眼神有些恍惚,问:“朋灵来了么?”

魏刚摇摇头。杜师傅看看楚楚,吃力的问:“那是谁?”

魏刚忙介绍说:“是我的女朋友,楚楚,一起来看望您。昨天还好好的,怎会突然生病?”

杜师傅轻声说:“我没事的。她也要上山么?”

魏刚说:“不,她不上的。我们事先没有安排她。”

楚楚听魏刚不让自己上山,反驳道:“谁说我不上?”她记得魏刚说过杜师傅是登山活动的组织者,忙上前一步,甜甜笑着说:“杜师傅,我是魏刚的女朋友,我也想去爬山,您看,我把东西都准备好了。”说着转过身,让杜师傅看看自己身后的旅行背包。

杜师傅虚弱的笑笑,对魏刚说:“带她一起去吧,她会给你带来好运的。”

见魏刚神色犹豫,还是不想带自己上山,楚楚正想大声抗议,却觉喉头一窒,心头袭上一股莫可名状的阴郁,仿佛是一团浓重而粘稠的雾气,正从病房的某个角落升腾起来,这种奇怪的感觉让她顿了顿,咽下已到嘴边的话。再看杜师傅,竟神色紧张的盯着半空,身体微微颤抖。才片刻工夫,汗水顺着他灰白的脸颊流下来。楚楚顺着他的眼光看去,除了病房白仆仆的屋顶,什么都没有。

房间里似乎飘荡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沉重压力,楚楚感到自己的心正在毫无原由的咚咚直跳,她勉强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疑惑的看看魏刚,却见魏刚也在盯着杜师傅,神色紧张而惊恐。起先坐在床前的小伙子急忙走过来,握住杜师傅的手问:“杜师傅,您没事吧?”

杜师傅沉重的喘息着,声音微弱的问:“小岩,朋灵有没有来?”

“我给他打过电话,应该快到了。”小岩说。

正说着,陆峰从门外走进来,脸上带着兴奋表情:“朋灵来了。”

自从楚楚来到病房,就听他们不断提到朋灵的名字,此刻听说朋灵来了,不由好奇的盯着门口。果然,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神色忧郁的年轻人出现在门口。随着他的出现,房间里仿佛透进来一新鲜空气,刚才沉重的阴郁瞬间消散,病房里显得敞亮起来。

看到朋灵,杜师傅松了口气,问:“大家都到齐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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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岩在旁边回答:“还有钟子没来。”

杜师傅点点头:“等等他吧。”

朋灵冷然道:“不用等了,我们走吧。”

陆峰小心的问:“走?杜师傅怎么办?要不,我们取消这次行动,等杜师傅身体康复了,换个时间再去。”

听陆峰如此提议,大家都点点头,几双眼睛不约而同的去看朋灵。朋灵却对陆峰的话全无反应,漠然的盯着窗外,好象这事根本与自己无关。自从朋灵进入病房,楚楚就一直悄悄观察着他,她发现朋灵身上带有一股冰冷的气息,神态更是骄傲冷漠,心中暗暗纳罕:“看大家的神色,这次行动的决定权似乎在这个年轻人手里,他到底何种身份,让大家对他这么重视,连一向大大咧咧的魏刚也在看他的脸色?”

见朋灵不加表态,杜师傅忙说:“大家不要管我,我无法陪你们一起上山了。希望你们顺利进入山洞,找到我们要找的人,我在这里等你们的好消息。”

陆峰走上前,握住杜师傅的手:“那您放心养病,我们有了朋灵的帮助,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杜师傅点头,转头看着朋灵,问:“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对么?”

朋灵点点头。

杜师傅神色凝重:“那你答应我。”

朋灵面无表情的将头扭向一边,毫无表示,显是拒绝了杜师傅的请求,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两人身上,房间里一片尴尬的沉寂。楚楚心中奇怪,看看其他人,也是一脸惶惑的神色,显然都不知道杜师傅让朋灵答应什么。

见朋灵没有应允的意思,杜师傅吃力的从床上坐起来,抓住朋灵的手,急促喘息着:“你答应我,一定要……一定要将他们安全的带回来。”他的手微微颤抖,眼睛却热切的盯着朋灵。

朋灵任由他抓住自己,始终一言不发,良久,挣脱了他的手掌,转身走出病房。杜师傅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他的手惶恐的伸向半空,似乎要抓住什么,却终于绝望的歪倒在床上。
大家七手八脚的将他扶到床上,替他掖好被褥,陆峰不解的问:“您让朋灵答应什么?”

杜师傅两眼呆滞无神,茫然的摇摇头。大家手足无措的站在病房里,一时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过了一会,杜师傅闭上眼睛,沉重的呼吸渐渐平息下来,陆峰说:“让杜师傅休息吧,我们上山!”

楚楚跟在众人身后走出病房,心中暗自不快:旅游本是一件轻松愉快的事情,这些人的神色却沉重的如同要上战场。让她更想不通的是杜师傅最后的话,为什么要朋灵答应把大家安全带回来?难道朋灵不答应就会遇到危险?她突然觉得所有人都莫名其妙,连魏刚也透露着古怪。她想拉住他问个仔细,却见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仿佛自己根本不存在,她心中气恼,却又无可奈何,只好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边。

医院门前早停了两辆轿车,连同楚楚,同行的五男两女共七人,大家正要上车,大门里突然跑来一人,边跑边挥动着胳膊。小岩喜道:“钟子来了。”

等钟子气喘吁吁的来到近前,小岩笑骂道:“你小子怎么才来?别告诉我你新租的房子又在闹鬼。”转头向魏刚介绍道:“这是我的好朋友钟子,也是我们上山的成员之一。”

钟子因为着急,跑的满头大汗,抱歉的冲大家笑笑说:“对不起,我来晚了。”陆峰早与钟子相识,拍拍他的肩膀说:“上车吧,我们马上就走。”

钟子迟疑着摇摇头,说:“不好意思,我答应陪杜师傅一起上山,现在杜师傅不能去,我……我也不想去了。我来,是受杜师傅嘱托,给大家送一件东西。”

听说钟子不去,小岩恼火的讥讽道:“为什么不去,你害怕了?”

小岩的话戳中了他的软肋,钟子脸色发红,窘迫的说:“我还是留下来照顾杜师傅吧。”

小岩不屑的撇撇嘴:“早知道你被幻婴吓破胆了,不去算了,胆小鬼。杜师傅让你送什么来?”

钟子掏出一个折叠的甚为精致的纸包,递给身边的陆峰:“杜师傅让我告诉你们,如果遇到危险情况,就打开这个纸包。”

“哦?”小岩将纸包接过来,笑着问,“什么锦~囊妙计?打开看看。”说着就要拆那纸包。钟子慌忙拦住,说:“杜师傅特意嘱咐过,这个纸包只能使用一次,现在千万不能拆,否则到时候就不灵了。记得在最危险的时候打开,里面的内容会帮助你们摆脱困境。”

“这么神奇啊?”小岩将纸包还给陆峰,笑嘻嘻的说:“还是你带着吧,我怕我的好奇心太重,忍不住半道上偷看。”

楚楚心中暗笑:现在什么年代了,还玩这种落后的把戏,如果真的有什么意外,大家都有手机,一个电话就可以讲的清楚,何必什么神秘兮兮的锦~囊妙计?陆峰却不觉得好笑,郑重的将纸包揣进贴身的衣兜里。

钟子神色复杂,欲言又止,与几个男士逐一握手拥抱,如同送别一去不复返的勇士,陆峰等人受其感染,也都神情宁重,场面颇有些悲壮。小岩与钟子搂了搂,笑嘻嘻的说:“为我们祝福吧,希望你迎接我们归来的时候,见到的还是活蹦乱跳的七个人。”楚楚也伸手与他握了一下,想:这不过是一次登山活动罢了,怎么搞的生死离别一般?

七个人分乘两辆车,直奔浮来山而来。楚楚从倒车镜里看到,钟子一直站在原地,呆呆的目送他们离去。车子停在山下停车场,陆峰从后备箱搬出两只大纸箱,打开来,全是一些旅行食品和用具,食物和水早用纸袋包装好了,另有一些简易卧具和绳索之类,简单分配之后,每人携带一份。这些用品是陆峰出资购买的,显然他早做了周~密的筹划,楚楚这才明白为何魏刚出门时只带了一个小包,原来他们早就准备好了。她出来的时候,已将背包塞的满满的,再装不下其他东西,只好抱歉的看着大家忙碌。

虽然早过仲秋时节,山下的阳光依旧曝晒炽热。浮来山脉连绵上百公里,入眼是一片苍茫的绿色。

看到其他人的背包都塞的鼓鼓囊囊的,楚楚奇怪的问:“为什么带那么多东西?我们要在山上露营么?”陆峰整理好自己的行李,黯然答道:“希望能顺利找到浮来幽洞,不必在山里露营。”见大家都收拾妥当,大声喊道:“走啊,我们出发!”

楚楚听说可能在山里露营,心里反而高兴,她喜欢这种野外活动。走在魏刚身边,突见天云层厚重起来,仿佛被无形的空气激荡,在天空中翻滚汹涌,在苍茫的群山之上,投下大块的阴影,飞快的掠过群山,向远方飘去。那阴影仿佛同时掠过了她的心头,让她陡然兴起一片孤独苍凉的惊悸。

步入山林,虽有林荫遮蔽,空气里却浮动着一层潮湿的燥热。只有张迈回应着小岩嘻嘻哈哈的玩笑,其他人则只顾低头走路。山间的小径因为少人行走,已被荒草淹没了,越向上走,小径越分辨不清,幸亏陆峰和魏刚熟悉这段山路,才不至于走错方向。

山势渐渐陡峭起来,虽然林荫下相对荫凉,但时近中午,山林密不透风,大家都走出了一身热汗,楚楚背包里的东西是最少的,却走的气喘吁吁,汗水几乎湿透了衣杉。翻过第一道山岭,大家休息了一会儿,喝了点水,继续前进。

又走过一个多小时,天色暗淡下来,透过山林婆娑的枝叶,看到天空中布满了阴云。楚楚担忧的对魏刚说:“可能要下雨了。”说着话,只见林木摇动,闷热的空气里多了一丝凉风,吹到被汗湿的衣服上,带来一股凛然的阴寒之意。楚楚虽然从小住在山下,却从来没登过浮来山,她看着阴森森的山林,暗想:“不知道山上有没野兽。”

随着一阵凉风吹过,四周传来杂沓的声响,仿佛很多人向这边围拢过来,楚楚惊讶的四下寻找,但除了他们同行的七个,四下里再无人迹。楚楚停住脚步,大声说:“你们听,有人来了。”

晓璐从后面赶上来,在楚楚耳边轻声说:“没有人,我们走自己的路,什么也别管。”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小岩也闭上了嘴,此刻听到楚楚的话,大声说:“没有人,是我们自己的脚步声,大家不要回头,加速向前走啊。”

楚楚心中奇怪,转头向晓璐说:“不是我们的声音啊,好奇怪。”晓璐背了一个比楚楚大的行包,此时正走的脸色通红,满头大汗,听到楚楚的话,面带惧色的摇摇头:“别管什么声音,别回头,我们跟上去。”说着,甩开脚步,走到楚楚前面。

楚楚越发疑惑,那分明是无数行人奔走的声音,为什么小岩和晓璐都不让回头?别人都走到了她的前面,耳听得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忍不住回头去看。不看则已,一看之下,顿时大惊失色。只见身后涌出了无数饿狼,正从草丛里树林后奔突出来,向这边吼叫着凶猛的扑来。

楚楚一声惊叫,跑到魏刚身边,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喊道:“有狼啊。”魏刚转过头来,竟是一张异常丑陋的陌生面孔,冲她裂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楚楚一声惊叫,跑到魏刚身边,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喊道:“有狼啊。”魏刚转过头来,竟是一张异常丑陋的陌生面孔,冲她裂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楚楚又是一声惊叫,几乎晕厥过去,耳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睁大眼睛,只见魏刚站在另一侧,正紧张的召唤着她的名字。

楚楚脑筋一阵模糊,怎么可能出现两个魏刚?她心惊胆战的扭过头,刚才的位置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丑陋的面孔?

“怎么了?”魏刚吃力的从行包中伸出手,揽住她的腰肢,奇怪的问。

“我看到一个奇怪的人影,好可怕……”突如其来的恐惧让楚楚脸色发白,牙齿格格打颤。

魏刚左右看了一下,问:“哪里有什么人影?”

楚楚的喊声让前面的人也停下来,小岩走过来,面带恶作剧的笑容,问:“是不是看到了好玩的东西?那东西什么样子?”

楚楚矜持的站直身子,回头再看,那些奔突的饿狼倏忽消失了,身后是渐渐阴暗下来的丛林,她脸色通红的说:“刚才……我看到好多狼跑过来,还有,一个特象魏刚的人影,现在没了……”

小岩似乎早就知道这些,呵呵笑着说:“别着急,过会儿你会看到更多好玩的东西。”

晓璐走过来,挽住楚楚的胳膊,对小岩说:“别瞎说,女孩子胆小,会吓着我们的。”

小岩哈哈笑道:“走啊走啊,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找到那个山洞,什么都明白了。”

这群人里,数张迈年龄最大,等小岩走上来,笑着斥责道:“你小子只会吓唬女孩子,天阴的这么厉害,看来可能有雨,记好走过的路,别迷失在山里。”陆峰和魏刚都看了看天空,显出忧虑的样子。朋灵面无表情的站在高处,冷默的看着他们,一言不发。

为了避免两个女孩害怕,小岩和张迈主动的走了后面,晓璐则挽着楚楚的手,走在魏刚身边,楚楚心中还在疑惑,刚才明明是抓住了魏刚的胳膊,怎么会变成一个丑陋的面孔?那张面孔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悄悄的对晓璐说:“我刚才真的看到一个奇怪的影子……”未等她说完,晓璐慌忙摇手制止,低声说:“不要去想这个事情,就当什么也没发生。”楚楚不解其意,见晓璐神色紧张,分明不想议论这个话题,暗暗惶惑:不过是说说罢了,为什么不能谈论这个话题?难道这里面真有什么玄机?

天色越来越暗,虽然才是中午,却仿佛临近了傍晚。山风吹进深林里,那唰唰的声音又响起来,楚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由自主的去看走在身后的小岩和张迈,刚一扭头,眼前闪过一张苍白狰狞的面孔,那张面孔离她那么近,几乎能看清眼珠里的密布的血丝。那人冲她一笑,又露出惨白的牙齿。楚楚一声惊叫,伸手搂住晓璐:“鬼!”

她的叫声又将大家吓了一跳,一起停了下来。晓璐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别怕,没事的。”

楚楚身体还在打颤,惊惧的问:“我今天怎么了,老是看到一些可怕的东西?”

魏刚走到楚楚身边,问:“怎么了?不舒服吗?早告诉你别来。”他淡漠的口气让楚楚感到委屈,回敬道:“要不是你说跟我分手,我才懒得来。”

魏刚窘迫的看看晓璐,一时语塞。

小岩从身后走上来,笑着说:“又看到好玩的东西了?跟你说过不要回头嘛。不用怕,只管向前走就好了。”

张迈也跟了上来,疑惑的问小岩:“怎么会这样?”

小岩不以为然的说:“她从来没接触那种东西,肯定不适应嘛,杜师傅说的没错……”他刚提到“杜师傅”三个字,天空中突然划过一道闪电,把山林照耀的一片雪亮。紧跟着一声炸雷从头顶响起,打断了他的话。

几个人都吓了一跳,抬头看看天空,已经阴沉的如同锅底,显见一场倾盆大雨在即了。朋灵突然说道:“杜师傅死了。”他的身体立在一片阴影里,显得模糊而阴冷。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让几个人都是一愣,惊问:“你说什么?”

未等朋灵回答,小岩的手机急促的响起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说:“是钟子。”按下了通话键,问道:“钟子么?怎么了……杜师傅去世了?喂……喂?”连喊了几声,没有反应,小岩将手机凑到眼前,惶恐的说:“手机没有信号了。”

大家纷纷掏出各自手机,竟然全部没有信号。陆峰紧张的问:“钟子怎么说?杜师傅到底怎么了?”小岩咽口唾沫,吃力的说:“钟子说,杜师傅去世了……杜师傅死了。”

大家的心同时一沉。

“杜师傅死了……怎么会这样,今早晨还好好的。”陆峰转头看看朋灵,惶恐的问“朋灵,你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杜师傅怎么会死?”

朋灵默默的转过头,却不回答。小岩恼火的喊道:“问你呢,干吗不说话?”此前,小岩与朋灵并不熟识,看他一副冷冰冰不合群的神态,早就有所不满,见他对杜师傅的生死都如此漠视,不由大动肝火。

张迈忙拍拍小岩的肩膀,轻声说:“你别激动,杜师傅去世了,大家都很难过。”小岩盯着朋灵,愤愤的说:“别人难过,他不会难过。连杜师傅临终前的请求都不答应,让这种人来干什么。”张迈叹口气,与陆峰对视一眼,都暗自摇摇头,他们知道,杜师傅的儿子去世后,小岩与杜师傅情同父子,此时听说杜师傅去世,他有如此反应,也不足为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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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来惊魂(中)



见大家都沉默无言,魏刚闷闷的说:“天气不好,杜师傅又出了事情,不如我们回去吧。”从上山到现在,魏刚一直很少说话,他最近家中遭遇大祸,多亏了杜师傅和朋灵的帮忙,才从困境中摆脱出来,这次所以答应陪大家登山,只为了感谢的杜师傅,早在上山之前,杜师傅就把上山的凶险和道理跟他讲过,他本性直爽粗鲁,不相信那些超验之谈,但前段时间的经历过于诡异,让他对这次登山之行先存了畏惧心理,眼下又见楚楚表现异常,不由打起了退堂鼓。

“我不下山!”小岩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找到杜超,揭开幽洞之迷,是杜师傅生前最大的心愿,我们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准备,终于来到山上,如果半途而废,怎么能对得起杜师傅?要回你们回,不找到幽洞我绝不回去!”

乌云压在头顶,空气愈加沉闷,山林中如同到了夜晚,十步之外,几乎看不清人的面目。所有人都木然呆立着,杜师傅死亡的消息带来的不止是悲痛,还有一丝令人心神战栗的恐慌。杜师傅一直身体不错,怎能毫无原由的猝死?大家不约而同的记起临行前杜师傅绝望的神态,莫非他早预料到什么?

过了一会,张迈看看天空,喃喃说道:“天要下雨了。我们该找个地方避一避。”楚楚与杜师傅并不熟悉,她从大家的争论里听出一点端倪,原来他们此次登山并非游玩,而是寻找一个与杜师傅有关的山洞,于是问魏刚:“我们现在离要去的地方有多远?”

魏刚摇摇头,迷茫的说:“天这么黑,我们无法分辨到了哪里。也许就在洞口的附近,也许还离的很远。”

陆峰说:“小岩说的对,我们不能放弃。只要能找到那道悬崖,就能找到洞口。”

山坡渐渐陡峭,树木也更加粗壮,这里人迹罕至,沿途野草没到小腿。大家打开了手电,朋灵依旧走在前面,大家踩着他的脚印艰难前进。登上下一道山梁的时候,都是筋疲力尽了。

楚楚抓着魏刚的胳膊,气喘吁吁的问:“好累,还有多远啊?”魏刚四下里看看,立身之处草木稀疏,竟是这座山梁的最高点,从山林里钻出来,被山风一吹,顿觉身上寒冷。举目看去,前面又是一座高峰,因为天色太暗,只能模糊的看到山腰之上云烟缭绕,摇摇头说:“可能就在前面吧。”

楚楚问:“你们到底谁认识路啊?”

晓璐咬咬嘴唇说:“上次来的时候,天气晴朗,现在天这么阴暗,恐怕我们已经走错路了。”陆峰也迟疑地点点头:“我不记得到过这里。”

楚楚不高兴的说:“大家都不记得道路,怎么找那个山洞?浮来山这么大,难道我们要从头走到尾?”

小岩一改平时嬉笑无状的作风,皱眉说:“魏刚和陆峰都到过山洞,从我们走过的路程推断,洞口应该就在附近了。只要我们有耐心,总会找到的。可是这天气,只怕,只怕……”他连说两个“只怕”,却没有说下去,楚楚看了他一眼,奇怪的问:“只怕什么?”

小岩眼神深沉苍茫的近乎绝望,直勾勾的盯着前面,而前面那座大山在他的注视之下,更加阴沉而高挺,在飘忽的雾气里若隐若现。小岩似乎忘记了眼前的处境,顺着楚楚的话,喃喃的答道:“……只怕有东西!”魏刚站在小岩一侧,闻听此话,打了一个寒战。楚楚握着他的手,感到他手心瞬间冰凉。
天空中乌云流动,好象什么东西正拨弄着云层。雾气从身后的山林里蔓延过来,山林的颜色是黑的,把乳白色云雾也染黑了。几个人的身影都模糊起来,楚楚突然感到惶恐,雾气里似乎缠绕着无数的触须,正贪婪的舔噬着自己的脸颊。那种黏糊糊的感觉让她浑身寒毛耸起,赶忙贴紧魏刚。

雾气里传来小岩低沉的声音:“有东西,果然有东西!在我们周围,它们来了……”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沉闷的鼓点,仿佛古战场上的两军对垒,呐喊声清晰可辩。几个人聚拢到一起,楚楚惊悸的问:“那是什么声音?”

张迈站在魏刚身边,转头安慰她道:“别怕,无论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当没有发生。”楚楚看看其他人,每人都神色紧张,分明在惊恐的等待着什么。她陡然记起小青关于浮来山闹鬼的话,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暗想:“难道传闻是真的?浮来山当真有鬼?”当下颤声问道:“是不是有鬼?”晓璐见她怕得厉害,忙握住她的手,低声说:“别怕,没有鬼。有鬼也不怕,朋灵会保护我们。”

“朋灵?朋灵怎么保护我们?”楚楚不解的问。

提起朋灵,她突然意识到,那个年轻人果然有些与众不同,无论陆峰还是魏刚,似乎都对他存有莫名的敬畏,更奇怪的是,上山以后,除了宣布杜师傅死亡,几乎没听他说起一句话。此时转头寻找,见薄雾在每一个人脸上流动,几张苍白的面孔里,独没有朋灵的影子,吃惊的问:“朋灵哪里去了?”

张迈也没看到朋灵,忙说:“大家走到一起来,别散开。”又问道:“朋灵,你在么?”

远处沉闷的鼓点声陡然宏大起来,中间夹杂着刺耳的尖叫和哀鸣,仿佛战争从遥远的山后奔突到了左近,并不断向他们的立身之地逼近。他们清楚的听到了交战双方的人喊马嘶,烈焰在燃烧,宝剑刺穿了胸膛,连破空而来的弓箭,都带着刺耳的哨音。战马摔到了,有人在痛苦的咒骂,那声调颇为奇怪,全然不象是中国的语言。

“他们来了,真的来了!”小岩声调里带着恐慌,“大家靠到一起,闭上眼睛,什么也别想。”

“朋灵……朋灵!”张迈没有听到回答,更加焦急的大喊起来,他们背靠背围成一个圆圈,楚楚拉着魏刚和晓璐的手,感到两人手心都是一片冰凉。

角鼓争鸣的噪音里,传来朋灵清晰的声音:“我在这里。”楚楚睁开眼睛,一个黑色的人影从浑浊的雾气里走来,他的身后,竟有无数晃动的影子,若隐若现,她吃惊的向四下里看去,四周全是这样的影子,一股血腥的气息从脚下升起,那雾气仿佛从鲜血里蒸腾起来,渐渐变成了红色。

“这是在哪里啊?我们该怎么办?”楚楚带着哭腔问道。

“跟我来。”朋灵的声音穿透雾气,依旧沉静冷漠,没有丝毫变化。

几个人手牵手,朝前面走去。水气浓重,已经辩不出方向,脚底是一个下坡,早就没有了路,大家只能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朋灵。对面雾气缭绕的山峰,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大家凭着刚才的感觉,知道正朝山峰的方向前进。

离奇的声音还在鼓噪,雾气中模糊的人影跟着他们缓慢的移动,却始终走不到近前。别人似乎早已见惯不怪,都默不作声。楚楚忍着心头的惊恐,身体前倾,颤声问魏刚:“你看到那些的东西了么?”魏刚的手还是冰凉,点点头,轻轻捏了捏她的手。

脚底的旅行鞋被草尖雾水打湿了,黏糊糊的感觉让人全身起腻。楚楚说:“还是不要向前走了,我们回去吧。”然而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人停下来,连魏刚也保持沉默。路越发的泥泞陡峭,因为越走越急,不断有人踉跄摔倒,若不是大家互相搀扶着,只怕倒地的人要滚下山坡,摔个头破血流。

雾气中的人影越来越多,它们不再移动,稀疏的飘散在周围,似真似幻。楚楚不再怀疑,这个世界上确实有鬼无疑了,可是还是不明白,魏刚他们为何要闯到这个可怕的鬼阵里来?

不知走过多久,终于到达坡底,地面明显的平缓起来,隆隆的雷声从山后传来,雨点终于落下来。在陆峰的指点下,大家七手八脚的打开行包,原来每人的包里都有一件雨衣。只有楚楚手足无措的站在当地,她出门的时候,天气晴朗,甚至没有想到带把雨伞。魏刚把自己的雨衣披在她身上,反手从包中掏出一把雨伞。

雨水驱散了浓雾,那些古怪的声音和人影也渐渐远去了。云层不再那样浓厚,天空经雨水冲刷,比刚才明亮了许多。山坡陡峭而阴森,青色的山峰如同威严的巨人,静静的矗立在面前。楚楚暗暗松口气,这才发现被草丛雾水洇湿的裤腿和鞋子,竟然透出暗红的颜色,仿佛曾经沾满了血迹。雨势很快大起来,大家手忙脚乱的穿好雨衣的时候,外衣都淋湿大半了。

张迈也抽出了一把伞,大声说:“好大的雨啊,我们在这里避一避吧。山崖这么陡,会摔下来的,等雨小了上去不迟。”陆峰等人都点头同意,纷纷抽出雨伞,搭成一个临时的小亭子。虽然“亭子”不断漏水,总比暴露在大雨中来得舒适些。

雨越来越大,没有马上停止的意思。从伞下看去,他们立身的地方正是两座山峰的谷底,雨水从山坡上流下来,很快汇成了一道小溪,哗哗的从他们脚边流过。鞋子早就湿透了,风雨中的寒意愈加清冽,一阵冷风吹过,每个人都禁不住打个寒战。

大家相互扶持着,趟过溪水,移到一处高地,楚楚看到,原来别人的衣服上,也都沾染着一些暗红的血迹。小岩看着天空,恨恨的骂道:“怎么遇上了这种鬼天气?”楚楚听到这个“鬼”字,猛地想起白雾中人影,战战兢兢的问:“你们有没有看到,刚才在雾气里,很多影影绰绰的东西?那是不是鬼?”

小岩有点神不守舍的说:“看到了,那不是鬼,世界上没有鬼。”

楚楚不解的问:“那是什么?”

小岩思忖了一下:“那是我们的幻觉。”

楚楚听他又似玩笑,不悦的问:“难道我们这么多人,都产生了同样的幻觉?”

小岩愣了愣,笑笑说:“你以后会知道的,现在你必须清楚,今天我们看到的所有东西,都是虚幻的,假的。只有一个是真的,那就是我们要找寻的山洞。等找到那个山洞,一切谜团都可以解开了。”

楚楚故意问:“那么,雨水也是虚幻的,假的么?”

小岩突然神色恍惚,呆呆自语道:“雨水……雨水……”他收起雨伞,缓步走到瓢泼大雨中,仰起头,任由雨水冲刷着自己的面孔,沿着脸颊流入衣领当中。

张迈慌忙冲出去,将他拉回伞下,问道:“你怎么了,这样会生病的。”

小岩脸色苍白,雨水沿着发梢一缕缕流下来,眼睛里又透出那种苍茫的绝望,喃喃的问:“这雨水是不是真的?”

楚楚原本以为小岩在敷衍她,见他如此认真的对待这个话题,不惜到大雨中到验证,显然绝非仅仅为了安慰她。楚楚心里认定,刚才浓雾中的影子就是鬼,从小岩他们对待“鬼影”的态度来看,必定对此早有心理准备,魏刚也不例外,那么,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张迈回答不出小岩的问题,摇摇头,转眼去看朋灵。朋灵冷冷的说:“一切都是真的,你看到了什么,就存在着什么。”
小岩一怔,突然脸色通红,冲朋灵愤怒的喊道:“你撒谎,你害死了杜师傅,还想害死我们,是不是?你为什么不答应杜师傅临终前的请求?”

小岩的举止让大家吃了一惊,陆峰和张迈忙拦在他身前,怕他做出更出格的举动。陆峰晃晃小岩的肩膀,问:“你怎么了兄弟?朋灵是我们的朋友,他来是为了帮助我们,你怎能说出这种话来?”

小岩用力挣脱陆峰的手,指着朋灵喊道:“不要相信他的话,他在害我们,不要相信那是真的,那些都是幻觉,是幻觉!”

朋灵不再说话,冷冷的转过头去。

楚楚看着小岩激动而绝望的神态,心中又泛起莫名的惊悸。小岩的神色让她感到一种不祥预兆,她依偎着魏刚,感受着魏刚身上传来的温暖,轻声问道:“他们在吵什么?”

魏刚神色茫然,摇头说:“上山前,杜师傅告诉我们,我们可能遭遇到各种超自然现象,但无论遇到什么,都不要理会,就当是幻觉。”

“为什么?”楚楚问。

“因为那是一种神秘的东西,你当它们是虚幻的,它们就不会存在。你当它们是真实的,它们就是真实的,就可能伤害你。”

楚楚困惑的问:“那它们到底是不是真实的呢?”

魏刚摇摇头,因为没有穿雨衣,雨伞挡不住瓢泼般的大雨,下身几乎湿透了。楚楚看他冷的嘴唇发紫,忙张开双臂拥住他,又问:“那个杜师傅是什么人?”

魏刚感激的冲她笑笑,说:“他是个鬼神研究的专家,专门研究一种叫幻质的东西。豆豆和我哥哥,都是被幻质杀死的。”

“什么是幻质?”楚楚惊骇的问。

“就是我们今天看到的东西,千万记住,那是我们的幻觉。”小岩插话说,他见朋灵不与他争辩,也不再纠缠不休,内心隐隐觉得,朋灵此来,未必是为了帮助他们。实际上,他虽与杜师傅相交莫逆,但关于朋灵的出身来历,却知之甚少,甚至不如陆峰了解的多。他有过与幻质打交道的经历,深知幻质的可怕,所以反复强调那是幻觉,只是为了让楚楚避免受到幻质的感应。

说了半天,楚楚还是不明白。正想再问,却听到山中传来闷雷般的轰鸣,这次响声不同于前次,声音来的极快,伴随着哗哗的大雨,如同千军万马般奔腾而来,连脚下的大地都随之而震颤。几个人面面相觑,为这种宏大的气势所震慑,一时不知所措。

朋灵突然想到什么,大声喊道:“山洪……是山洪爆发,快跑。”话音未落,那水流已经冲到了脚下,他扔掉雨伞,抢先一步冲了出去,其余的人这才清醒过来,连行包也顾不得拣起,跟着他向高处跑去。

小岩跑出几步,看到散落原地的背包,急忙回身抢过一件,就在回身之间,已比别人拉下了几步。那股声响转瞬便到了近前,只见一股大水不知从何而来,咆哮着扑到他们身后,与山坡树木相撞击,发生地崩山裂般的声响,溅起的水花,几乎将他们冲倒。楚楚跑出几步,惊骇的回头,只见片刻之间,他们站立的地方已浊浪滔天,连坡底的大树都被冲击的东倒西歪,行包早就不知哪里去了。

山坡被雨水泡过太久,脚下一片泥泞,大家虽然拼命努力,却无法跑的更快,眼见那水位跟在他们身后,不断升高。魏刚回头,见楚楚落到了身后,急忙扔掉雨伞,伸手拉住她,连拖带拽,总算没让她落到水里。

两人正奔跑间,突觉脚下的泥土有些松动,山坡本来就很陡峭,眼前的大树竟在缓缓倾斜,地面上显出几道巨大的裂纹,正在向慢慢扩大。小岩在身后喊道:“山体塌陷,大家快……快啊……”

魏刚魂飞魄散,拉着楚楚,不顾一切的跳过那些裂纹,又朝山上冲出好远,才扶着一棵大树停下来,再看楚楚,脸色惨白,被雨水呛住了喉咙,正在拼命咳嗽。

等他们喘息着回过头时,小岩正跑到那道裂纹前面,洪水还在他身后奔腾追逐,他却奇怪的停住了,楚楚和魏刚在高处看的明白,才短短工夫,那道裂纹已宽逾两米,靠近洪水的一侧依旧在缓缓的滑动。眼看就要塌陷下去。

魏刚屏住呼吸,心里大喊:“跳啊,跳啊!”楚楚的手也在不断颤抖,轻轻的说:“快跳,快跳……”她的声音放的很轻,仿佛声音大了,会把那块山体震塌下去。

小岩如同听到了他们的召唤,在裂纹边上迟疑片刻,蓄积力量,如大鸟般腾身跃起,行包依旧在他手里,那块山体在他猛力一踩之下,顿时土崩瓦解,向洪水中崩塌下去,牵连着对面的泥土也塌陷了一片,一棵大腿粗细的树木歪倒在水里。那裂纹并非很宽,小岩原本极有把握跳到对面,不料那山体的塌陷陡然卸掉了他一半的力量,连同那个行包的负重,竟然没有跃上对岸,却抱住了那棵摇摇欲坠的树干,身体的一半没在了水里。

泥石滑落溅起巨大的浪花,遮住了小岩的身影,张迈等人看到这惊险的一幕,同时惊叫起来,浪花落下,小岩依旧紧抱树干,在滚滚洪水中起伏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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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迈大声喊道:“坚持住……”跑到水边,却见地面又出现了几道裂痕,他顾不上危险,试图把小岩拽上来,然而支撑住小岩的树在洪水的摇晃冲刷之下,已裸露出大半的树根,眼见就要被卷进水里,别说救人,连靠近都不能。

小岩还在吃力的与洪水搏斗,他试图两手交替,沿树干爬上来,然而洪水太过猛烈,将他身体急遽冲向一边,胳膊上力量稍一松懈,身体差点被大水冲走。他急忙双臂用力,艰难地稳住身子。然而大树根部的泥沙终于被冲刷殆尽,树根与山坡脱离的刹那,小岩停止了努力,朝岸上挥了挥手,露出了他特有的戏谑的笑容,水声震天,大家看到他张了张口,却没有听到他说的什么,一个浪头打来,那棵树终于被卷到水里,小岩的头沉浮了一下,立刻不见了。
张迈大喊着小岩的名字,跟着流水向下游跑去,跑出十几步,颓然的停下来,只见洪水奔腾,一泻千里,哪里还有小岩的影子?他痛苦的撸掉雨衣的帽子,缓缓蹲了下去,任由雨水灌进衣领。

瓢泼般的大雨没有停止的迹象,雷鸣般的洪水还在谷底缓缓上升,张迈回过头,只见两个女孩搂在一起,身体都筛糠般抖做一团。另外几人目瞪口呆看着洪水,脸上都残留着惊恐的神色。他艰难的从地上站起来,听到陆峰喃喃的说:“小岩死了……”

陆峰用力摸了把脸,痛心的说:“没有用了,不是我们不想救他,我们无能为力啊,这该死的洪水!”他的脸上沾满了水渍,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此地不可久留,大家强忍伤痛和惊慌,继续向上跋涉。边走边回头,可再也看不到小岩熟悉的身影了。走上山腰的时候,大家发现,除了朋灵,其他人的背包都被洪水冲走了。魏刚连雨伞都没带出来,早淋的落汤鸡一般。楚楚要将雨衣与他共用,被他摇头拒绝了。

一个小时以后,雨水终于停了,大家在一块岩石旁停下来。陆峰一拍脑袋,失声叫道:“哎呀……”

大家都吃惊的看着他,问:“怎么了?”

陆峰满脸惶恐:“刚才小岩出事的时候,忘记了杜师傅的纸条!”张迈也是一呆,拍着自己的脑袋骂道:“该死,该死!怎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陆峰从衣兜里掏出纸包,急急忙忙便要打开,张迈伸手拦住他,皱眉说:“杜师傅说过,纸包只能使用一次,现在小岩已经……不知道前面还有什么危险,如果我们现在打开,不是把唯一的机会浪费了么?”陆峰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又把纸包揣回了衣兜,黯然道:“如果我们及时打开纸条,也许小岩不会出事。”张迈摇摇头,痛心的说:“事情太仓促了。”

见陆峰等人一副痛悔不已的样子,楚楚心想:“连杜师傅都去世了,他的生前留下的纸包又有什么用?”转念想到小岩关于真实与虚幻的议论,又想:“让小岩葬送了性命的洪水不会是幻觉了,如果小岩还活着,他会怎么说呢?”看看朋灵,还是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正从背包里掏出旅行食品,仿佛小岩的死与他并无关系。

见到那些事先备好的干巴巴面包,楚楚不由怀念起自己的背包,里面除了一些日常用品,还有许多鱼肉罐头和新鲜水果,可惜刚才谷底避雨时搁在地上,竟没顾的上带出来。

已是下午3点,手机还是没有信号,雨虽然停了,但山林里到处都是水渍,被风一吹,水珠乱飞。那块岩石形状狰狞,足有两人多高,刚好挡住风雨。大家早饥肠辘辘,疲惫的站在岩石边,简单吃些东西。食品原本带了不少,但被水冲走了六个行包,剩余的这点,即使节省来吃也只够吃两顿了。

魏刚的衣服早湿透了,山风吹来,瑟瑟发抖。其他人虽然穿着雨衣,但在跋涉过程中也湿透大半,陆峰提议取火烘烤衣服,但大雨过后,找不到一点引火的树枝或茅草,只好作罢。

吃过中饭,大家收拾各自雨具,继续向上攀登。走出几步,楚楚又听到身后沙沙的声响,那显然不是风吹树叶的声音,更象什么东西正从树丛中窜过,她记得小岩生前不能回头的警告,正犹豫要不要回头去看,却前面的魏刚已回过头来,脸上是一副诧异的神色。

楚楚忍不住回头:那块为他们遮蔽风雨的岩石竟然不见了!她吃惊的“咦”了一声。若说上午见到的景象是幻觉,她还有些将信将疑。但那块巨大的岩石曾真真切切的矗立在她面前,并为他们阻挡风雨,无论如何不会是幻觉了,可又怎会平白无故的消失?

陆峰和张迈听到她的声音,也发现了那个不可思议的现象,两人相视一怔,都摇了摇头。张迈走到朋灵身边,问:“兄弟,那石头怎么回事?我们的幻觉么?”

朋灵摇摇头:“一切都是真的,该来的终究会来,它们已经来了。”

朋灵的话阴沉冰冷,仿佛是一条神秘的预言,楚楚打个哆嗦,转脸去看魏刚,见魏刚嘴唇乌青,神色木然,脸上粘着一条黑糊糊的东西,竟浑然不觉。

楚楚忙说:“别动。”替他把脸上的东西捏了下来,她原以为那是一片枯叶,不料捏在手里,竟然粘乎乎充满肉感。楚楚忍住心中烦恶,凑近眼前,见那东西长满了黄黑相间的花纹,竟在手里蜿蜒蠕动。

楚楚一声惊叫,急忙将它甩在地上。

“怎么了?什么东西。”魏刚问。

“不知道,”楚楚战战兢兢的说,“好恶心。”

说着话,突然感到小腿一疼,撸起裤腿,只见雪白的小腿上也粘着一个同样的东西。

“它跑到我的腿上来了。”楚楚大惊失色。

魏刚弯下腰,将那东西捏了下来:“是蚂蝗。”

楚楚惊疑不定:“蚂蝗是什么?”她从小生活在城里,听说过这种东西,却从没见过。

“蚂蝗就是水蛭,”魏刚说,“会吸取人的血液和体液,一般都生活在水里,山上怎会有这种东西?”陆峰等人也闻声走过来,看了看魏刚手里的东西,肯定的说:“是蚂蝗,也有蚂蝗生活在陆地上,潜伏在树叶和草丛中间,专门吸食人畜甚至青蛙等动物的血。只是,从来没听说浮来山上有蚂蝗啊。”

“可能是雨水和山洪带来的。”张迈说。

“哎呀。”魏刚眉头一皱,伸手在脖颈后面撸了一把,张开手来,竟然又是两只蚂蝗。

“看啊,好多蚂蝗。”旁边的晓璐手指一条树叉,大声叫起来。大家凑近一看,那树叉上竟密密麻麻的布满了蚂蝗,每条小指般大小,如同蛆虫一般翻滚蠕动着,不时有蚂蝗掉到地上。

几个人同时感到身上疼痛,各自挽袖寻找,发现胳膊小腿或者脖颈上竟然都沾上了这种东西,最严重的是魏刚,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小腿上爬满了蚂蝗,竟毫不知觉,一个个吸足了鲜血,通体溜圆,紧紧吸附在腿上。大家一种恐慌,张迈喊道:“把衣服裤腿袖口领口扎紧,别让蚂蝗钻进衣服里。”

大家七手八脚的捉着身上的蚂蝗,却怎么也清不干净。头顶不断有蚂蝗跌落下来,只要粘到身上,立刻爬到身体裸露的部位,紧紧吸附住肌肤,扯都扯不掉。大家惊恐的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树叶草丛,甚至连地面上都布满了一层蚂蝗,这些蚂蝗仿佛听从某种召唤,正扭动着黑色的身体,丛四面八方向他们游来。
楚楚等人身着雨衣,头戴雨帽,只是手臂和小腿容易受到攻击。最惨的是魏刚,他全身湿透,脑袋上毫无遮掩,只片刻工夫,那蚂蝗已经爬满了全身。后来大家顾不上自己,一起帮魏刚清理,却还是无济于事,他们从魏刚身上拍掉一层,马上又落满一层。

蚂蝗刚刚附上人身体的时候,往往没什么感觉,蚂蟥的唾液具有麻醉作用,这也是在人身上吸饱了鲜血才被发现的原因,一旦将蚂蝗从身上扯下来,那种痛感便清晰起来,最后每一个人的手臂小腿,甚至脸庞都感到火辣辣的疼痛。无论如何用力扑打,蚂蝗还是不断的涌到身上。

局面越来越危险,张迈停止扑打,四下望去,雨后的山林一片阴暗潮湿,目力所及之处,层层叠叠布满了蚂蝗,连大家的白色的雨衣都沾满了一层,陆峰等人才帮魏刚扑打几下,自己脸上便沾上许多,他们只好先将脸上的用力抓掉,回过头来再帮魏刚。张迈骇然喊道:“蚂蝗太多了,我们离开这里,到上面再清理。”

张迈的话提醒了大家,“好!”魏刚大声同意,用爬满了蚂蝗的手臂,在脸上狠狠抹了一把,抹掉挡住视线的蚂蝗,带头向山上跑去。

蚂蝗的身体柔软而有弹性,踩上去软绵绵的,更兼鞋上腿上附满了沉甸甸的蚂蝗,跑起来格外吃力。他们以为闯进了蚂蝗的老巢,跑过这片区域就没事了。然而,整座浮来山仿佛变成了蚂蝗的世界,跑出一段距离,蚂蝗依然铺天盖地而来。

它们仿佛从树梢上生出来,黑压压一片,落雨般从头顶坠落下来。无数的蚂蝗吸食着魏刚的鲜血,让他的体力迅速衰弱,朝山顶跑出几十米后,终于坚持不住,一头栽到地上。后面的人跑到跟前,只见魏刚躺在蚂蝗堆里,竟被蚂蝗埋住了一半身体,浑身抽搐,双手无力的在身上抓搔着,已经看不到面孔,只有嘴里还发出“荷荷”的痛苦的叫声。

楚楚顾不上自己,惊叫着的扑上去,拼命的替他抹掉脸上的蚂蝗,只见才一会工夫,魏刚面孔浮肿了一圈,血水不断的从皮肤上渗透出来,满脸血污,样子甚是恐怖。

张迈拍打了两下双臂,用力撕下眼皮上的蚂蝗,冲陆峰喊道:“最危急的时候到了,杜师傅的计策呢?”

陆峰惶恐中猛然醒悟,急忙将双手撸了两把,迅速将那纸包掏出来,抓在手里,不由大吃一惊,刚才还好好的纸包竟被水渍湿透了,他顾不上沾在手背上的蚂蝗,抖抖索索的打开纸包,张迈也凑过来,只见里面只有一张纸片,上面两个模糊的字迹:“晶莹”。
“晶莹?”陆峰与张迈面面相觑:这就是杜师傅的锦囊妙计?这两个平淡无奇的字怎能驱走蚂蝗?看着还在地上苦苦挣扎的魏刚,两人的心情重新陷入绝望。

朋灵从身后转过来,伸手接过纸片,看清了纸片上的字迹,神色陡然大变。陆张两人看到他,都愣了一愣,别人身上都粘满了蚂蝗,朋灵身上竟干干净净,不见一只蚂蝗的影子。

朋灵捏着那张纸条,眼睛痴痴的眺向天边,眼角处现出一点泪光。天空中一片乌云飘过,雨点又落了下来,大家顾不上雨水,粘满了蚂蝗的手臂和小腿够手忙脚乱了,何况还有魏刚痛苦嘶哑的呻吟折磨着他们的神经。然而,这雨水仿佛正是蚂蝗的克星,那些用力也难从身上扯下来的鬼东西,遇到雨水之后,竟自行滑落下来。从他们身边,如同黑色的潮水,向着远处蠕动而去,如同它们神秘的出现一样,转瞬之间便神秘的消失了。

“蚂蝗跑了。”楚楚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大声叫起来。魏刚被蚂蝗叮咬多时,中毒颇深,蚂蝗分泌出的唾液不但能麻醉人的肌肤,而且具有抗凝作用,肿胀起来的脸上现出无数的红点,每个红点都是一个伤口,不断渗透出血液。他眨了眨肿成一条缝的眼睛,迷迷糊糊的问:“我还活着么?”楚楚知道魏刚为了自己才受到这样大的伤害,若不是他把雨衣让给自己,那么躺在这里就该是她了,抱住魏刚的头说:“我们得救了!蚂蝗不见了!”

魏刚在她搀扶下,吃力的从泥水里坐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腮,问:“那些……蚂蝗呢?”楚楚喜极而泣,流泪道:“蚂蝗被水冲掉了,你没事了。”魏刚晃动了一下脖子,看到了楚楚流泪的脸,叹口气说:“哎,活着的感觉真好。我以为自己要报销在这里呢。”

昨天以来,魏刚一直郁郁寡欢,此时大难不死,终于显出顽劣促狭的本性,楚楚拍了他一巴掌,脸上挂着泪痕说:“刚才吓死我了。”

陆峰从背包里找到急救包,先给魏刚服下两粒解毒药,然后在楚楚的帮助下,将他头部包扎起来。张迈冷冷的走到朋灵面前,问:“兄弟,是你救了我们,对么?”朋灵看着远处的天边,涩然道:“没什么。”张迈突然大声吼道:“可你为什么不救杜师傅?为什么不救小岩?”

陆峰被他的喊声吓了一跳,慌忙跑过来,扳过他的肩膀:“你怎么了,张迈?”

张迈痛心的指着朋灵说:“杜师傅可以不死,小岩可以不死,是他,是他见死不救。”

“不会的,”陆峰眉头紧皱,艰难的说:“朋灵是来帮我们的,杜师傅最了解他,我们不要误会他。”

“可他辜负了杜师傅对他的信任。”张迈愤然说。“刚才的蚂蝗是被他驱走的,他既然赶得走蚂蝗,就能救得了小岩和杜师傅,可他为什么任由他们丧命,无动于衷?”

陆峰呆了一呆,说:“一定有误会,你冷静点,张迈。”转头又问:“朋灵,到底怎么回事,那些蚂蝗哪里来的?”

朋灵眼睛看着远处,面无表情的说:“如果大家不想再进山洞,我陪你们一起下山。”

陆峰看不到朋灵的眼睛,却能感到这话的分量,他看了看正在发呆的晓璐和楚楚,说:“要不,我们商量一下……”

“不用商量,”张迈毅然的说,“为了这个山洞,杜师傅和小岩把性命都搭进去了,我们怎么能退缩?”

陆峰迟疑着说:“魏刚怎么办?”

魏刚头上扎满了绷带,眼睛肿成了一道缝,他吃力的站起来,用手扒开自己的眼睛,露出通红的眼珠,喘息着说:“不要担心我,死都死过一会了,还有什么好怕的?既然已经走到了这里,就到洞里去看看。”

“好,”张迈大声说,“陆峰,你照顾好晓璐,我和许小姐照看魏刚,不找到那个山洞,我跟小岩一样,把生命放到这座山里。”

陆峰叹息了一声说:“我们不能意气用事,工具都丢失了,即使找到那个山洞,又有什么用呢?”

张迈说:“别管那么多,车到山前必有路,找到山洞再说。”说完,帮楚楚搀起魏刚,继续向山顶走去。

蚂蝗来的奇怪,去的也奇怪,如此之多的蚂蝗同时出现在浮来山上,显然不是个简单的自然现象,楚楚不明白这跟朋灵有什么关系,但隐隐觉得,冥冥中似乎有股神秘的力量,正在冷冷的审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并千方百计的阻挠着他们的前进。这个念头盘亘在她心中,却没有说出来,她知道,即使自己提出疑问,陆峰他们也没有答案,只怕前面还有许多古怪事情等待着他们呢。

山林被雨水冲刷之后,颜色格外清亮,他们为躲避山洪和蚂蝗,早偏离了原来的道路。经过的山坡上,树木枝叶摇摆,不时有水滴落下来,每一滴水滴落到身上,都能让楚楚猛一哆嗦,生怕那再是一只蚂蝗。幸而顶峰就在前面,他们相互搀扶着,慢慢的走了上来。

到达山顶的时候,太阳正从西天冲破了云层,山后升起一道绚丽的彩虹。几个人劫后余生,却没有任何的欢娱,被蚂蝗叮咬的伤口还在灼疼,大家默然相对,不约而同的低下头。

魏刚的元气渐渐恢复,虽然失了很多血,毕竟年轻力壮,吃过一点东西后,便不再需要张迈和楚楚的搀扶。他和陆峰到过幽洞,两人在山顶转了半个圈子,都失望的走回来,幽洞入口处是一道悬崖,而这四周全是平缓的山坡,入口显然不在这里。

天色有些晚了,大家的手机依旧没有信号,几位男士商量起野外宿营的事情,楚楚和晓璐虽然不情愿,也知道返回不易,至少那道吞噬了小岩的山洪就无法飞越。楚楚本来乐于山中露营的,她觉得露宿野外是一种浪漫的经历,但今天的遭遇让她意识到山中的危险,何况宿营的简易帐篷早随行李丢失,若是毫无遮掩的躺在荒郊野外,想想就觉得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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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来惊魂(下)



根据陆峰和魏刚的记忆,幽洞还在前面。为了赶路,大家行进的速度颇快,幸而这段路坡度平缓,走起来轻松得多,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到达了山坡底部。被雨水打湿的衣服早被身体的热量捂干了,魏刚嫌闷热,把头上的绷带也解了下来,脸上的红肿已经消退,却还有密密麻麻的红点。山中空气清新凉爽,楚楚的情绪很快高涨起来,蹦蹦跳跳的走在魏刚身边,浑然忘记了先前遭遇过的阴霾。

楚楚跑到前面采摘一朵小花的时候,吃惊的叫起来:“看啊,那是什么?”

几个人快步走到她身边,沿着她的指向,只见前面坡底有一块平地,地面上竟然摆着五个行包。大家惊奇的跑过去,赫然竟是他们丢失的背包,还是山洪爆发前的样子,随意的放置在一块塑料台布上。
楚楚兴奋的抓起自己的背包,喊道:“这是我们的包,我的包还在这里。”拉开拉练,包里掉出几个苹果,“我们的包没被水冲走!”

张迈疑惑的看了陆峰一眼:“我们怎么回来了?走错了?”

陆峰摇摇头:“这不是我们来过的地方,山洪没有从这里经过。”

这里地面整洁,草木茂盛,全然没有山洪经过后树木倾颓、山体崩塌的狼藉。张迈自语道:“那么,我们放在后面山谷里的行李,怎会跑到前面来?”

“是不是被水冲来的?”晓璐抓起自己的背包,轻声的问。

“不可能。”张迈摇头否定,“洪水不会替我们摆放行李,更不会摆放的那么整齐。”

“那是怎么回事?”魏刚也问。

张迈看了朋灵一眼,暗自摇摇头,不再说话。行李回来了,总是一件好事。大家找到各自的背包,检视里面的东西,没有丝毫的丢失,甚至没有浸水的痕迹。然而,本来七只背包,却只剩了六只,独独不见小岩那只。

楚楚掏出三个苹果,用水果刀切开了,每人分了一半。大家本已做好露营的心理准备,现在行李回来,露营更加方便。经过一天的跋涉,都身心疲惫不堪。他们接受山洪的教训,不再在谷底逗留,决定一鼓作气,天黑前登上前面的山峰。

浮来山脉绵延上百公里,有众多高低不一的山头,眼前的山头并不甚高,没有了风雨肆虐的险阻,大家走起来格外轻松,为能在山顶更舒适一些,他们边走边拣拾些枯枝干柴,到达山顶的时候,每个人都捡了一大把,连朋灵都不例外。

天色暗了下来,四面的青山成了黑糊糊的影子,走到一片空旷之地时,几个人将干柴扔到地上,都深深出了口气。张迈在空地中间燃起了篝火,大家掏出简易帐篷,在篝火周围支撑开来。魏刚到帐篷里脱掉沾满了泥水衣服,换上了陆峰带来的外衣。回到到外面时,楚楚和晓璐已经准备好了晚餐。

有了楚楚携带的水果和鱼肉罐头,晚餐比中午丰盛得多。大家在篝火旁吃着鱼肉罐头,都默然无语。一场大雨刚过,山中空气清凉湿润。在黑暗荒蛮的山野里,秋夜里的篝火显得如梦如幻。楚楚看着大家被映红的脸庞,心想:若不是山上充满了神秘的危机,这次野营该多么浪漫!可惜上山的路程步步惊心,眼前景致虽美,却不知隐藏着何种危机。

山高风大,吹到树梢上,飕飕做响。吃过晚饭,篝火旁的枝柴也烧掉了大半,虽然不是为了御寒,燃烧的篝火总让人感到安全和温暖。见剩余的枝柴不够使用,陆峰从背包里翻出一支手电,起身说:“我去找些续火的树枝。”

张迈跟着站起来:“好,我陪你一起去。”

魏刚也要起身,张迈伸手按住他,说:“你受过伤,留在这里照看帐篷吧,我们两人就够了。”

大家看着两人的背影,默默的走进了黑暗的山林。开始还能看到手电的光芒,过了一会,光芒便被树木遮住了。风声衬出深山的沉寂,蓦的,远处传来一个若有若无的颤音,似乎有人哭泣,又似乎有人在深山里放歌,那纤细的震颤让人心中泛起一股寒意。楚楚朝魏刚靠了靠,问:“那是什么声音?”

魏刚摇摇头:“不知道。好象有人唱歌。”

晓璐若有所思的说:“这么晚了,除了我们,还会有谁在这深山老林里?”

话音未落,山顶突然旋起一阵奇异的风,篝火惨淡的火焰在旋风里忽明忽暗,灰烬夹杂着火星升腾而起,四下里飘散,楚楚慌忙用手遮住眼睛,透过手指缝隙,突然看见一直硕大无比的巨脚从半空中踩蹋下来,篝火顿时熄灭,世界瞬间黑暗下来。

与此同时,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陆峰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来人……救命,救我!晓璐……魏刚……”

“怎么了?”晓璐吃惊的问,“火怎么灭了?谁在喊?”

“是陆峰,陆峰!”魏刚从地上跳起来,迅速找出几支手电,“陆峰出事了!快!快!”

几个人顾不上篝火,抓着手电,飞快的朝声音的方向跑去。山林幽黑,几只手电光芒四射,入眼只是层层叠叠的树木,大家在树丛中间穿梭,边跑边呼唤着张迈与陆峰的名字。

远处的陆峰看到了手电的光芒,更加拼命的喊:“魏刚……朋灵……我在这里。”

大家跑近了,听到陆峰的叫道:“大家小心,前面是悬崖!救我!”

四周一片漆黑,树木却稀疏起来,半空中似乎飞舞着无数的黑影,魏刚放慢脚步,向着陆峰声音的传来的方向小心移动过去,及至近前,才发现前面果真是一道巨大的悬崖,若不是陆峰事先提醒,只怕会冷不丁冲过去,一头载到下面。手电扫过草丛,只见陆峰正攀住一块岩石的棱角,身体悬在半空,摇摇荡荡,情状岌岌可危。

魏刚等人忙七手八脚把他拉上来,问:“张迈呢?”

陆峰脸色苍白,半晌才缓过气来:“张迈……张迈坠下去了。我们快救他。”

魏刚一阵惶恐:“掉下去了?!怎么会掉下去?怎么救?”

楚楚冲着悬崖大声喊道:“张迈,张迈,你怎么样了?”

山谷回音震荡,悬崖下久久没有张迈的声息。几个人同时呆住,借着手电的光芒从山上看去,悬崖下雾气森森,深不见底。人摔下去,只怕早已粉身碎骨。

陆峰慢慢蹲到地上,放声大哭:“张迈,我害了你啊!”

晓璐扶住陆峰的肩头,说:“你听,张迈的声音,他活着!”

陆峰止住悲声,凝神静听,悬崖下果然传来痛苦的呻吟声:“我摔下来了。”正是张迈。

陆峰惊喜交加,冲着悬崖大声喊道:“你怎样了张迈,没事吧?你在哪里?”

楚楚等人趴在悬崖边上,几只手电齐刷刷的照射下去,见悬崖上生长着一些树木,却看不到张迈的身影。

魏刚也大声喊道:“我们看不到你,张迈,你在哪里?”

张迈说:“我被夹到一棵大树上了,帮帮我。”

陆峰急忙喊道:“绳索,攀岩绳索,我们的背包呢?”

魏刚迅速跑回帐篷处,摸到一只装有绳索的背包,赶紧冲了回来。陆峰手脚麻利的将绳索固定在一棵大树上,手电挂在腰间,攀缘着绳索,缓缓缒了了下去。大家屏住呼吸,用手电帮他照亮下面的悬崖。

救援工作很顺利,借助绳索,两人顺利的爬了上来。张迈没有受严重的伤害,只是头部磕破了。山顶上的人吁了口气,几颗揪着的心终于放松下来。晓璐不解的问:“你们不是带着手电么,怎么会同时掉下去?”

陆峰看看身边的悬崖,后怕的吸口冷气,说:“我们没有发现悬崖,突然便一脚踩空了。幸亏我反应及时,抓住了悬崖边上的石头。不然,只怕早没命了。”

张迈也捂着额头,连说好险,他的经历更为惊险,摔下去后,竟是一棵生长在悬崖上的大树接住了他,因为猝不及防,有过短暂的晕厥,清醒过来的时候,刚好听到了陆峰的哭喊声。恍惚中身体一动,差点从树上掉下去。

大家都听得倒吸一口冷气,这一会工夫,两人竟在死神眼皮下走了一趟,若中间稍有差池,只怕他们已命丧谷底。

陆峰看着两个女孩为张迈包扎好伤口,声音颤抖的说:“我们找到了。”

魏刚等人不明白他的话,问:“找到什么了?”

陆峰抑制不住兴奋和紧张,一字一顿的说:“我们找到浮来山洞了!就是在这里。刚才营救张迈的时候,我看到洞口了。”
大家都呆住,原来脚下就是费尽千辛万苦找寻的幽洞。魏刚疑惑的将手电向四周照去,只见附近林木稀疏,靠近悬崖的一侧灌木丛生,果然似曾相识。他曾与朋友到过这里,甚至闯出了一桩大祸,只是夜间黑暗,竟没认得出来,此时观察周围环境,越看越是熟悉,最后肯定的说:“是的,就是这里,我从这里拣到了那根绳子。”

楚楚问:“什么绳子?”

魏刚突然神色惊恐:“一根充满了魔力的绳子,它杀死了豆豆和我哥哥。”

楚楚听他说过豆豆和哥哥死亡的事情,却不了解事情具体经过,此时听说跟这里的一根绳子有关,也不禁胆寒,问:“我们该怎么办?”

魏刚大声说:“收拾行李,下去!既然已经找到,我一刻都等不及了。”

“好,下去,现在就下。”张迈也大声喊道。

“你们的意思呢?”陆峰看着朋灵问。他深知洞底的危险,一直将希望寄托在朋灵身上。

朋灵点点头:“洞中有一切迷团的答案,我们不必等到明天。”

见朋灵同意,陆峰不再犹豫,咬牙说:“好,现在就下,看看洞里到底藏着什么。”转头看看楚楚和晓璐,问:“你们怎么办?洞中太危险,还是留在上面吧。”

楚楚本来不想下去,但想起那只踩灭了篝火的巨脚,心里感到异样的畏惧,迟疑的说:“我……我还是跟你们一起下去吧。”晓璐也不愿离开陆峰,大家同意一起进洞。

陆峰和张迈捡来的树枝大半失落到了悬崖下,大家将剩余的带回帐篷边,想再点燃篝火照明的时候,赫然发现篝火的灰烬之上,竟有一只硕大的脚印,足足有半米长,将未被燃尽的树枝都踩进了潮湿的泥地里。除了楚楚和朋灵,其他人都大惊失色,陆峰问道:“什么东西的脚印?”

晓璐轻声说:“刚才,突然刮起一阵旋风,火灭了,然后我们听到你的喊声,就跑去救你了。”

楚楚胆怯的说:“那阵旋风刮起的时候,我看到一只巨大的脚,从半空中伸下来?”

“巨脚?”魏刚奇怪的问,“哪来的巨脚?我怎么没有看到?”

“如果没有巨脚,怎么会有只脚印?”张迈沉思着说,“会是什么东西,长这么大的脚?”几个人同时摇头,惊悸的向四下看去,暗夜深沉,除了风声呼啸的山林,再看不到其他有生命的东西。

朋灵收拾好自己的背包,沉声说:“别去管它,进到洞里,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六人拆除帐篷,各自带好物品,重新来到悬崖边上。为了防止意外,他们设置了第二条绳索,以防上下山崖时不测。陆峰首先缒了下去,接着是晓璐、楚楚,最后是张迈。

等所有人安全进入山洞,陆峰在洞口引燃了火把。进洞之前,都听到许多关于山洞的传说,此时真正进入洞里,都不免惴惴不安。张迈接过火把,带头向洞中走去。外面刚刚下过一场透雨,洞内却没有一点雨水的痕迹。走出一段距离,张迈停住了脚步,只听山洞深处,隐隐传来了沉重的呼吸声。

张迈低声问:“你们听,什么声音?”

晓璐摇摇头,声音颤抖的说:“丛林与凌冰就在前面,还有李源。”

楚楚紧挨着晓璐,轻声问:“他们都是什么人?”

晓璐说:“是上次失踪在洞里的人。他们已经去世了。”

“哦。”楚楚一声惊呼,不敢再多说话。

又走出二三十米,火把光芒摇曳,地面上映出几个人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快走近时,晓璐转过脸去,不敢去看地面。楚楚大着胆子走到近前,见地上并排躺着三个人,中间竟是一个女孩。他们不知死去了多久,身体没有腐烂,除去脸色灰白,还保持着栩栩如生的神情。左侧男孩紧紧拥住女孩的身体,右手里握着一块石块,石块旁边是一行歪歪斜斜的字迹。

张迈举着火把凑过去,吃力的分辨着那行字,却没能认出几个。陆峰在旁边念道:“可非、陆征、李源、杜超、凌冰、丛林,探险英雄永垂不朽。”

“什么意思?”张迈惊骇的问。

“他们都死在洞里了。”陆峰黯然说。

魏刚疑惑的问:“这里离洞口这么近,再走几步就可以出去了,怎么会死?”

张迈回头看了看洞口,痛惜的说:“如果他们再坚持一下,就能出洞了,可惜最后一刻倒下了。”

“不是的,”楚楚插话道,“你们看这个人,他临死时还抱着女朋友,一定是带着女朋友爬到这里,筋疲力尽才死去的,如果他是一个人,说不准能够逃出去。”果然,那个女孩仰面躺在男孩的怀里,看他们的姿势,似乎男孩抱着女孩爬到这里,然后再也没有起来。

陆峰悯然道:“他叫丛林。是我哥的好朋友。”

大家默立了一会,张迈说:“我们先进去吧,找到其他人,再送他们一起出洞。”

才入洞就遇到了三人的尸体,洞中的气氛顿时诡异起来。楚楚夹在魏刚和晓璐中间,一步不敢落下。突然,身后传来嗡嗡的声响,吃惊的回过头,只见洞道里飞舞着无数的黑影,不远不近的跟随着他们,她用手电回身照去,那些飞舞的东西瞬间消失。晓璐跟在她身后,关心的问:“怎么了?”楚楚摇摇头,她记起入洞之前,也曾在悬崖边看到同样的影子,心想:“难道这些东西是跟我们来的?”

又走过片刻,张迈放慢了脚步,问:“前面是什么?”

借着火把和手电的光芒,可以看到地面上摆着一些东西,似乎是一些包裹。一路上遇到的诡异事件让大家心生怯意,都停住脚步,不敢轻举妄动。陆峰走上前,想了想说:“那是我哥他们留下的行包。”

听说是行包,张迈放下心来,走到近前,果然是一些包裹物品,打开一只小昆包,里面竟是一些女性化妆用品。这些东西被随意的堆在地上,保留着原来的面貌,它们的主人却不知遇到了什么,神秘的消失在这幽深的洞里了。大家围在旁边,想象它们主人生前的遭遇,都不寒而栗。

转过一块巨岩,前面陡然开阔,陆峰和晓璐曾进过山洞,尚不觉什么,其余的人全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这里竟是一座巨大的洞底石窟,洞窟中山石纵横光怪陆离,大自然的造化让人油然而生赞叹。

陆峰说:“杜超就在这岩石后面。”除了楚楚,其他人都知道杜超是杜师傅的儿子,听说他在后面,都愣了愣。前面地上又有三只行包,显然还是那些人留下来的,大家没有停留,径直跟着陆峰走向岩石后面。手电照向高处,只见靠近洞壁的地方生出几只巨大的石笋,下粗上细,顶端尖利异常。其中一只石笋上,竟然趴伏着一条黑色的人影,仔细看去,却见那人面孔朝下,竟是被石笋穿胸而过,石笋上残留着早已干结的淋漓血迹。那人眼睛犹未闭上,手指前方,嘴角挂着一丝奇异的笑容。

楚楚不敢再看,惊恐的将头伏到魏刚肩膀上。魏刚不认识杜超,骇然问:“这就是杜超么?怎会被穿到石头上?”

陆峰涩然说:“他就是杜超,杜师傅的儿子……若杜师傅能在这里多好。”

大家一时沉默无语。杜师傅去世前的最后一段时间,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寻找杜超,破解幽洞之迷上,如今杜超找到了,他却出师未捷身先死,留下了一个永远的遗憾。

朋灵在杜超身下默立了片刻,转身向洞窟深处走去。张迈举着火把跟在他身后,大家沿着被山石分出的小径鱼贯而入。黑暗里无法辨别洞窟有多大,摸索着走出大约几公里,终于来到洞窟的尽头。所谓的尽头,不过是洞窟的另一侧,整个洞窟呈不规则的圆形,他们刚好走过了一条直径。

在陆峰的指点下,眼前现出一道更深的洞穴,借着手电的光芒望过去,洞中黑幽幽深不可测,几人在洞穴入口站定,陆峰说:“这里面也有他们的踪迹。”

朋灵似乎对这洞穴早就熟悉,脚步不停,径直步入洞中。其余人也跟着走了进来。伴随着他们的身影,地面上升起了淡淡的紫色的雾气,缓缓向洞内飘去。走出一段距离,朋灵停住说:“走,我们回去。”

大家都是一愣,洞穴还在向前延伸,并没有发现陆峰所说的杜超等人的踪迹,怎能半途而废?张迈问:“为什么要回去?”-

朋灵没有直接回答,平淡的说:“跟我走。”
 0   2005-06-11 05:22:31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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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杜师傅和小岩的死让张迈对朋灵存了一些偏见,但他见识过朋灵的神奇本领,知道在这个神秘的山洞里,朋灵最有发号施令的权力,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点点头,不再有异议。

于是大家掉头向外面走去,楚楚心细,发现脚下的道路与进入时颇有些不同,初入时地面干燥,此时脚下竟一片潮湿,踩上去有些滑腻。心中虽然疑惑,但一路走来,遇到的全是类似的古怪事情,懒得再去大惊小怪。走出很长距离之后,前面传来流水的声音。陆峰大声说:“对了,这样返回,会走到一条河边。”

晓璐也恍然说道:“是的,我们上次就在这里,来回走了几趟,差点走不出去。可是,这分明是同一条路,怎会通向两个不同的地方?”

朋灵神色悠然的说:“如果这条路通向同一个地方,那么以前入洞的人,就不会困死在里面了。”听朋灵的话说的有些玄妙,晓璐问:“什么意思呢?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朋灵的神色不似当初那样冷淡,若有所思的说:“我们很快就会知道了。”

说话之间,那流水的声音已到近前,前面果然出现一道水流。走近观察,原来这段山洞已到了尽头,前方是一个水流甚急的深潭。晓璐晃动着手电,走到洞壁跟前,说:“记得上次来的时候,洞壁上写有字迹,说我表哥在这里遇到了意外。”楚楚来到潭边,好奇的用手电照射着水面,见那潭水幽幽,深不见底,心中感到一丝恐惧,想:“可千万别从水里跳出个鬼来。”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急忙转身回走,忽听“哗啦”一声响,水底竟窜出一个人来,湿淋淋的扑到她的脚边。楚楚这一惊非同小可,一声惨叫,坐到了地上。
陆峰等人迅速围拢过来,魏刚把楚楚搀起来,盯着伏在地上的人影,问:“那是谁?”

那人一动不动,张迈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将他身体翻转过来,失声叫道:“小岩?小岩怎会在这里?”趴在地上的正是小岩,全身湿漉漉的,惨白的脸上有划伤过的痕迹,却早已气绝身亡。大家面面相觑:小岩明明被山洪卷走,怎么会出现在洞底的水潭里,他明明已经死亡,又怎能从水中跃出来?

正在大家恐慌之际,一声嚎叫从洞中呼啸而来,仿佛是一列急驰而过的火车,卷起的飓风让大家站立不定。魏刚打了个寒战,想起哥哥死去的晚上,曾听过同样的声音。不同的是,现在的声音更为剧烈凶猛。他将楚楚搂在怀里,紧张的注视着黑暗中的山洞。手电的光芒从黝黑的洞壁山闪过,洞里什么也没有。

楚楚惊魂未定,从魏刚怀里探出头。朋灵正站在旁边,脸色萤白,嘴角竟有一丝奇异的笑容。楚楚见他神色怪异,暗自疑惑,悄悄的盯着他。只见他嘴唇翕动,似乎说了句什么,声音淹没在震耳欲聋的呼啸里。待那啸声稍稍减弱,手一挥,平地竟起了一阵旋风,无数的黑影从楚楚眼前掠过,刹那间,那声音发生了某种变化,仿佛海潮遇到了堤坝,风暴遇到了森林,两种力量纠缠之后,声调变的凄厉刺耳,似乎无数的生灵正在半空中撕打,不断有肉体被撕裂扭断,痛苦的嚎叫回响在附近,真切而清晰。

终于,最初的声音渐渐退却,如同被驱逐绞杀,还做着垂死的挣扎,朋灵脸上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看了看目瞪口呆的陆峰等人,说:“走,跟着声音走。”大步向外走去。

见危机似已远去,魏刚松开胳膊,扶楚楚站起来,转头问:“小岩怎么办?”张迈回过神,探探小岩的鼻息,无奈的摇摇头:“我们没有办法。”与陆峰抬起小岩的身体,放到离水潭较远的地面上,替他整理好衣衫,沉痛的说:“安息吧,兄弟。我们会来接你的。”

朋灵走的很急,短短一会工夫,已走出大段距离,陆峰等人急忙加快脚步赶到他身后。楚楚和晓璐一路小跑,才勉强跟得上他们的步伐。那个声音一直在前面,时断时续,跟着走出很远距离后,山洞开始狭窄,路上出现了许多纵横的岩石。

大家正在岩石中间专心行走,突然,一个巨大的黑影扑了过来,张迈手里的火把登时熄灭,一股阴风掠过,仿佛什么东西贴身边窜了出去。

张迈惊问:“什么东西?”

火把虽然灭了,手电还是亮的,几支手电同时照向身后,却什么也没有。陆峰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大声说:“大家小心,这段山洞有古怪,我跟晓璐来过这里,这些岩石会活过来。”话音未落,洞里传出一个诡异的笑声,果真如他说的,手电照在黑色的岩石上,岩石果然活了过来,如同一块块巨大的肉体,竟在缓缓扭曲颤抖。

大家目瞪口呆,路上的经历都颇多诡异,但没有一件能与眼前的景象相比。眨眼之间,整个山洞都似复活了,在诡异的笑声里,一块块岩石不断的变形生长,伸出无数突突跳动的触角,如蟒蛇巨兽,从四面八方向他们围拢过来。

几个人背靠背后退到一起,魏刚紧张的问:“怎么办,我们跑吧?”


张迈大声说:“来不及了,我们被包围了。”

山洞回音,声波在耳朵嗡嗡震荡。魏刚心中一动,想起上次来浮来山,正是这个声音让他与同来的伙伴争论不已,现在终于明白,原来是山洞在作怪,可是昔日的伙伴已被邪祟的东西惨杀,永远不会知道事情真相了。

楚楚和晓璐不约而同的去看朋灵,一路上的经验让她们相信,此时此刻,只有朋灵才能对付目前的困境,果然,朋灵镇静的盯着山洞深处,眉锋一挑,突然哈哈大笑,喝道:“谜底揭开了,滚出来吧。”陆峰等人被他的喊声吓了一跳,疑惑的转过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随着朋灵话音的消歇,刺耳的声音戛然而止,一个更为宏大的声音从洞中传来。几支手电同时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射去,只见幽深的山洞正如倒塌的多米诺骨牌,从远处崩塌而来。大家有过山洪爆发的教训,同时吃了一惊,才说要跑,却见一个黑色的身影在崩塌的山洞的追逐下,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及至近前,山洞崩塌的轰鸣声陡然停息,那人也坚持不住,踉跄几步,一头栽倒在他们面前。

所有的声音同时消失,连扭动的岩石也在瞬间恢复了原状,洞里只剩了那人沉重的呼吸声。大家惊魂不定,手电照在那人身上,竟然是个老者,鬓角有些花白,面孔灰败惊恐,正用手遮蔽着照射着手电光芒。朋灵看清了老者的面貌,吃惊的问:“原来是你?”那老者也看到朋灵,喃喃的说:“果真是你。”

陆峰见洞里多出一个人来,正在奇怪,见他与朋灵相识,更是讶异,问道:“他是谁?”

朋灵淡淡的说:“他就是一切罪恶的根源。所有的疑问,都可以在他身上找到答案。”

那老者努力想支撑起身体,却没有成功,又重重的摔到地上。张迈跨前一步,想扶他起来,却被朋灵伸手拦住,冷冷的说:“不要碰他。”那老者向后移动了一点,让自己靠到墙上,无力的仰起头说:“我不是罪恶的根源,我只是一个守门人而已。你们……都是老杜的弟子?”

陆峰猜测他说的老杜就是杜师傅,问道:“你认识杜师傅?”

老者平抑一下自己的呼吸,点点头:“二十年前,我们在同一家研究机构工作。我、老杜、老丁还有许多年轻的朋友,大家在一起,研究一项世界上最尖端的课题,可惜后来大多数人都死掉了,只剩下我们三个。”陆峰与张迈对视了一眼,他们都曾听杜师傅说起过这个事情,看来老者所言不假。

陆峰大声问道:“这个洞里到底有什么?我哥哥他们到底怎么死的?”

老者脸上现出愁苦的神色:“你们跟着老杜,一定知道幻质是怎么回事,每一个行将死亡的生命都会激发出能量巨大的意念,人类每天都在杀戮,幻质每天都在增加,这里正是它们最好的栖息地……这里不能容许人类进来,入洞者,必须要死。”

“可是我们从前进来过,为什么没有事情?”晓璐不相信的问。

老者闭上眼睛:“那一天,我去参加老丁的葬礼,回来的时候,闯入山洞的人已经逃掉了。人类的情爱之心竟能挡得住幻质强大的攻击,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

魏刚听他语气,显然就是罪魁祸首,愤然问道:“那么我哥哥呢?你们为什么杀死的是我哥哥,而不是我?”

老者迟疑了一下,问:“你就是将绳子带下山去的年轻人?”

魏刚点点头。老者神色疲惫的说:“只怪我看管不严,没料到那些幻质会附在绳上逃逸出去。我不知道它们出去后发生了什么,但是,它们都是些充满杀机的意念,首先会感应那些意志薄弱的人。它们本身并没有思想,但人类的恐惧会变成它们杀人的力量。其实,你们应该感谢这些逃逸的幻质,如果不是它们,你们不会那么轻易攻入山洞。”

朋灵冷笑一下,说:“只怕你没想到世上还有人能收伏那些幻质,并控制住它们。”

老者虚弱的说:“我第一次在丁长林的葬礼上见到你,就被你强大的意念震倒,想必你也从我意识里读到很多东西。实际上,今天你屡次冲破我们的试探、阻拦和攻击,我就猜到这群人中必定有你。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我创造了你,你却毁灭了我。”

陆峰等人都是一震,原来路上遇到种种怪事,都是这个老头背后捣鬼,只是不知道他怎能有那么神奇的能力,能驱动蚂蝗甚至引发山洪。听这老者的意思,原来一直是朋灵在保护大家前进。

“杜师傅是不是你害死的?”张迈声色俱厉的问。

老者摇摇头:“其实老杜早就该死了,早在他筹划入洞的时候,他就该死了。老杜所以能多活了那么久,因为你在他身边啊,孩子。”老者对朋灵说,“但这次他却没有逃掉,因为我最近发现,原来我有能力影响你的意志。造物主永远都是公平的,你可以读出我的思维,我可以影响你的意志,我们谁也不输于谁。但老杜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杀人的能力。我只是阻断了你救他的念头。只是我没有料到,会有另一种力量让你摆脱我的意志……”

朋灵闭上眼睛,悯然道:“是杜师傅,是他让我摆脱了你的控制。”

老者愣了愣,脸上显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不可能,不可能,只凭老杜那点意念,怎能扭转你的意志?”

陆峰与张迈对视了一眼,同时醒悟:原来朋灵的思想受到了老者的控制,杜师傅的纸条让他从邪恶的控制下挣脱出来。这老者当然不知道,那纸条上写的,原本是一个女孩的名字。对朋灵来说,杜师傅的意志自然不能完全影响他,但那个女孩却具有扭转乾坤的能力。两人也理解了杜师傅的良苦用心,难怪在医院外面,小岩不许他们即刻打开纸条,原来只有在危急的局面下,才能依靠那个女孩的名字震撼朋灵的意志,迫使他在最短的时间里,在正邪之间做出选择。现在想来,若及时打开那纸条,小岩不必无辜丧命的啊!

张迈原本深恨朋灵对杜师傅和小岩见死不救,此时得知其中竟有许多曲折,心中一时有些惶惑,不知朋灵是不是该对两人的死负责。

楚楚记得小岩和朋灵关于真幻的争论,见这个老者博学多识,忙问道:“那些蚂蝗和山洪是真的还是幻觉?小岩的死跟你们有没有关系?”

老者并不厌烦,依旧耐心的答道:“在幻质的控制下,真实与虚幻没有本质的区别,你们见到了山洪,山洪就是真实的,因为山洪也是幻质。那个小伙子死在自己的意念里,他本是一个意念极其强烈的人,而且懂得幻质的利用,可惜自乱了阵脚……”

“什么自乱了阵脚?”楚楚不解的问。

老者被她打断,停了一下,继续说道:“他在洪水来临的时候想到了山体滑坡,于是山体发生了滑坡,滑坡后他想到自己会坠入水里,于是真的坠入了水里,在水里他想到自己要被洪水卷走,洪水果然卷走了他。这就是幻质的力量,他显然懂得这个道理,可惜没有正确加以利用。”

“那么他怎会出现在这个山洞里?”楚楚似懂非懂,又不甘心的问。

“因为,”老者喘了口气,“我要用他阻挡你们入洞。”转头看了看朋灵又说:“只可惜没有挡住你们的进攻。”

“我们的进攻?”楚楚奇怪的问,“我们哪里有什么进攻?”

老者看看眼前的几人,摇摇头问:“原来你们不知道?若不是朋灵,你们只怕不被蚂蝗吃掉,也早掉下悬崖了。”

楚楚想起陆峰和张迈莫名的失足,不由打了个寒战,问:“那只踩灭篝火的巨脚是怎么回事?”

老者不再回答,转头盯着朋灵,气息微弱的说:“原来你逼我出来,只是要我回答这些问题……临去之前,我想知道,是什么力量改变了你的意志?”

朋灵神色冰冷,并无回答的意思。老者脸上渐渐露出失望的神色。陆峰看着不忍,问道:“我还有一个问题,刚才你说你只是一个守门人,那罪恶的根源是什么,你怎会知道我们在路上遇到的事情?”

老者垂下头,一言不发。

陆峰说:“您说话啊。”

朋灵沉声说:“那个秘密永远没人知道了,他已经死了。”

陆峰大吃一惊,抢上一步,探触老者的鼻息,果然已是冰冷。

洞外,悬崖之上,天色已大亮。大家迎着浮来山初升的朝阳,回味昨天的经历,仿佛一场恐怖的噩梦。

晓璐走到朋灵身边,说:“谢谢你帮助我们,朋灵。”

朋灵痴痴的站在悬崖边上,眼盯着远方,神色凄然而忧伤,听到这话,茫然的摇摇头。

晓璐跟着其余几人向山下走出几步,回头见他还站在原地,忙喊道:“朋灵,走啊。”

朋灵没有回头,却张开臂膀,如同一只大鸟,直直的向悬崖下坠落下去,几个人同时惊呼,一起抢到悬崖边,只见他的身体迅速缩小为一个黑点,消失在悬崖下苍茫的云雾之中。一张纸片,从天空中飘然而落。

陆峰伏身拣起来,纸片上有两个模糊的字迹:晶莹。

楚楚看着云烟缭绕的山谷,惊恐的问:“他为什么要跳崖?”

陆峰无言的摇摇头。张迈也摇摇头。

晓璐轻声说:“他是个有痛苦心事的男孩,希望他不会死。”

楚楚问:“刚才在洞里,老头问什么改变了朋灵的意志,到底是什么?”

陆峰看了看手里的纸条,说:“是爱情。”

下山的路上,楚楚走到魏刚身边,悄悄的问:“为什么要跟我分手?”

魏刚抓起她的手,凑到嘴边轻轻一吻,狡黠的反问:“谁说要跟你分手?”

(全文完)
 0   2005-06-11 05:22:53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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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005-06-11 05:19:52  回复

回复/评论:浮来惊魂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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