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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嫁从夫
网友【dreamer】 2005-06-12 10:17:15 分享在【精美灌水版块】版块    11425    33    1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苏轼·水调歌头

在这幽静且令人昏睡的夏夜里,温暖的清风徐徐吹拂,在深黝的天空中,高挂的满月洒下一地的清辉;玉兰花香在风中飘扬,海棠、牡丹在月下怒放;游廊曲径、雕窗镂刻的万春亭下,点点银光在粼粼水波中闪烁着,碧水淙淙、清流潺潺,煞是幽雅宜人。

今晚原该是一个宁静、安详的夜……吧?

“大姐,不要这样……”

“放手!不要拉我!”

树叶形小湖泊旁的灌木丛中,一个口中咬着芦苇的年轻人缓缓抬起上身,面色不豫地转头望向嘈杂声的来处,他想看清楚是哪个杀风景的欠扁家伙,居然胆敢破坏他享受这个平和宁静的夜晚。

在皎洁明亮的月光下,三个旗装打扮的小姑娘正拉拉扯扯地往湖边走过来。

“大姐,我们快点回去吧!在这儿胡乱闯若被抓到会很惨的耶!”右边一个纤柔的小姑娘小小声地哀求着。

“小心点儿不就行了!”中间那名高佻身材的亮丽姑娘用力扯开拉着她的手。

左边那位美艳丰满的姑娘则不耐烦地问:“你到底要怎么样嘛?想死也不要拖我们一起下水啊!”

“不去掉这身脏污,我死也不回去!”高挑姑娘怒声叫着,并大步往湖边走去。

“嘘……小声一点,大姐,求求你小声一点吧!”纤细姑娘急步跟上去。

“你这叫做自作孽不可活!”丰满姑娘幸灾乐祸地说:“没事跟她们斗什么嘴?活该被扔了一身泥,你……”

“你少幸灾乐祸,说不定明天就轮到你了。”高挑姑娘来到湖边,低头审视身上的脏污,“扣儿,你还杵在那儿干什么?还不快弄点水来帮我擦干净。”她颐指气使的命令道。

“哦!好,”纤细姑娘忙趴到大石头上,把一条手绢儿往湖里浸了浸,起身拧干来到高挑姑娘身前细细的擦拭着。

丰满姑娘款腰扭臀地慢慢行向前来。“没有用啦!不过是越搞越糟罢了。”

猛然抬起头来,高挑姑娘正想破口大骂,扣儿赶忙轻唤一声,“大姐,您别生气,这么看好不好?我们两个衣服对换一下,我的衣服虽然不是顶漂亮,至少是干净的。”她体贴的建议。

高挑姑娘蹙眉想了想,又低头看着自个儿身上去不掉的污渍。

“好吧!那你还不赶紧脱下来。”

扣儿左右看了看,然后,她往刚才那个年轻人藏身之处旁的百年巨柏走过去。

年轻男子不自觉的往隐密处又缩进去一点,说好听点儿,他是怕吓着三个小姑娘,但实际上,他却只能将心思暗藏在心底。

在明亮皎洁的月光照耀下,一张精致的、虽算不上顶美却是颇为清秀的小脸蛋儿,清清楚楚地映入他的星眸里。

远山般的黛眉下,嵌着一对清若秋水的凤瞳,悬胆般的瑶鼻,樱桃小嘴儿,再配上玲珑娇小的个子,如此雅致的娇靥再配上那副憨态的神情,着实令人心弦荡漾。

丝毫不知有人在暗处窥视的扣儿就停在年轻人身前不远处,就着古柏粗大树干的遮掩褪下了长袍,若不是因为此时已是半夜二更了无人迹的时刻,又若不是因为不尽速解决高佻姑娘穿的问题,她恐怕会没完没了,所以,她才大着胆子在这理应是无人的御花园内宽衣解带。

“把内衫和衫裤也脱下来给我,”高佻姑娘在另一棵大树下叫着,“我的有点儿湿了。”

“哦!”扣儿听话的把衫裤,内衫全都脱下来交给丰满姑娘,然后,以双手环胸遮掩住仅着肚兜的上身,她那如藕般的光裸粉腿则不安地紧夹着,不知为什么,直冒火的她总是觉得在暗处似乎有一双狼眼在一旁虎视眈眈,令她感到冷飕飕的。

隐身在灌木丛中的年轻人双眸炯炯发亮地紧盯在扣儿莹白如雪、柔嫩如丝的娇躯上,先前他的不悦早已不翼而飞。

“无论如何,我这次非选上不可。”高挑姑娘边抚平长袍上的皱褶边咕哝的宣示自己的决心。

“我也是,我可不想回去嫁给那只大黑熊,”丰满姑娘把肮脏的衣服递给纤细姑娘。“听说他有虐待狂,他的前三个老婆好像都是被活活折腾死的呢。”

扣儿安静的穿上肮脏的衣物。

“瞧你这副德行,大概是选不上了,”丰满姑娘打量着扣儿,“那就只好麻烦你替我们嫁给那个大黑熊罗!”她幸灾乐祸的说。

隐身在暗处的年轻人不禁攒眉,她要嫁给那个有虐待狂的大黑熊?

“我知道,二姐。”扣儿平静地回道,她一向就没有说话的余地,这会儿也会同样逆来顺受的接受她的命运。

“这样也好,”丰满姑娘拉起扣儿的手往高佻姑娘那边走去,“爹就不必再费心思帮你找婆家了,你也十四岁了,早一年嫁出去也没什么不好,刘家的翠珊在十二岁就嫁人了呢!”

才十四岁?年轻人忍不住双眉高挑。凛然的正义感油然而生,虽然适才他偷窥人家换衣服时,好像没用到这玩意儿,但……

这两个姐姐是怎么搞的?光顾着自己的荣华富贵,却残忍地把自己年幼憨实的妹妹往地狱里推!

三个小姑娘相偕走向顺贞门。

“我告诉你,如果他欺负你,你就忍一忍,真到不能忍时再来找我,我想到时候我至少也会是个贵人了吧?”高佻姑娘大言不惭的说。

“贵人?哈!算了吧!我起码也是个妃或嫔,还等着你来伺候我哩!”丰满姑娘也不甘示弱的表白。

“哼!你以为你想当就能当了吗?你何不……”

年轻人凝视着逐渐走远的三个身影,脑海中全是刚才他极目所见的那张娇憨老实的秀丽脸庞,“扣儿”吗?良久,他似乎下了决定,毅然起身往坤宁宫走去。

清康熙十九年仲夏夜,一排长长的车队在宫城北门外缓缓的前进,这是清朝一千次的选秀女活动,汉、满、蒙各旗需将旗内十四至十七岁的女子送上专车运往皇宫,在夜间由太监首领主持初,复选,合格的才送进后宫供皇帝,皇后挑选。

清朝开国功臣汉军佟养真的玄曾孙女佟扣儿,是现任兵卫骁骑营佐领佟安振的庶出三女,而她那身为四妾的老实母亲,总是默默地承受佟安振的正妻、二妾、三妾百般欺凌,承其母性同样憨厚的扣儿,从来不会反抗兄弟姐妹们对她的颐指气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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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小的虽然不太聪明,可也不笨,”虎子傲然的抬起下巴。“既是娘娘的好意,直接交给王爷就行了,干嘛还要偷偷摸摸的要小的暗中弄给福晋喝?所以,小的今儿个就溜……”他有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没敢继续往下说。

“没关系,继续说。”

瞧着睿王爷似乎没有不高兴的神情,虎子才又放心大胆的说下去。

“小的就溜出王府,到城外西四牌楼附近找了一家药铺子帮小的看看这是什么药?结果却是这么个害人的玩意儿,所以,小的立刻就跑回来想跟王爷说,可是,我娘说最好等没有旁人时再跟王爷说,免得打什么草……什么蛇的……”他书读得不多,一时忘了那句艰难的话。

“打草惊蛇。”查鲛插嘴道。

“对,对,打草惊蛇。”虎子直点头。“我娘说不能教人知道这个毒计失败了,否则,他们会立刻再想出第二个毒计来害福晋,这样,王爷就没有准备的时间了。”

常宁点点头。“令堂很聪明。”

虎子立刻与有荣焉地挺起胸膛。“小的也这么觉得。”

常宁笑笑。“你知道这事是谁指使的吗?”

虎子摇摇头。“小的跟娘亲也琢磨了许久,可是,我娘说小的那个同乡说的话听起来似乎也不怎么知情,约莫是要一层层往上追才能知道真相了。”

常宁沉吟着。

“我娘还说……”虎子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说。

“令堂还说了些什么,尽管说出来没关系,说错了我也不会怪你。”他需要一些线索。

“我娘说……”虎子搔搔头,有点尴尬的笑笑。“指使的人八九不离十是个女的,因为……因为……”

“我明白了。”常宁也是这么想,但是,爱慕他的女人那么多,教他怎么追查起?从底下一层层慢慢往上追?这得要花多久的时间?而这段期间,扣儿不是都得处于危险之中吗?

对他来说,扣儿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事都可以先搁置一旁,可是,要如何才能保证她的安全是万无一失的呢!

该死!到底是哪一个恶毒的女人搞的鬼?不但要教扣儿失去肚子里的孩子,还要让她永远不能……

常宁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双眸蓦地睁大。

海珠!

常宁攒眉极力回忆几天前太皇太后告诉他关于海珠苦恋他的事,还有扣儿告诉他的话……

“太皇太后问我反不反对让你娶侧福晋。”

“你怎么回答?”

“我说娶不娶侧福晋是爷自己的事,我是不能干涉的。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我生不出儿子,那时,我就一定得教爷娶个侧福晋才行。”

该死!一定是海珠!好狠毒的女人哪!难道她不知道扣儿已经怀有五个月的身孕了,这时候打胎大有可能连扣儿的命也给打掉了吗!或者,她根本不在乎?!

常宁蓦地站起来,一直在旁边屏息注视他阴晴不定的脸色和咬牙切齿神情的查鲛和虎子不禁都吓了一大跳,虎子吓得还往后退了好几步。

常宁疾步往门口走去,“我要进宫。”

现在?!

“王、王爷……”查鲛追在后头,正想提醒常宁这会儿已经是二更时刻,但身影一晃,常宁已渺无踪迹了。

“啊!王爷,现在已经是二更,皇上已经安寝了,您想把他从哪一位妃子身边挖起来吗?”查鲛喃喃道,然后轻叹一声,回头对被睿王爷一眨眼就不见人影的“神功”给惊得目瞪口呆的虎子苦笑了笑。

“王爷好像听不见。”

没人知道那天晚上,常宁把康熙从毅惠贵妃身上硬拉开后,他们两人到底在南书房里谈了些什么?

两天后的午夜上更时分,三辆豪华的大马车从睿王府出来,悄悄地出了京城。从那晚起,睿王爷和福晋带着八大侍卫和四个俏婢就此从京城消失,除了康熙,没有人知道他们往哪儿去,也没人知道他们为什么离开,连太皇太后问起,康熙也不肯松口。

不!至少海珠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她还是不知道他们到哪儿去?也不知道……

康熙已经派遣了三位大内密探开始调查这件事。

大内密探?!这是因为常宁对康熙禀明,没逮到证据。抓到人,他是不会回京的。而且,他猜测下手的对象身分很特殊,后台又硬,非特别谨慎行事不可。

而海珠呢!她自以为她精心的安排是不可能追查到她的身上,不仅是因为她的聪慧,而且在宫里待了这么漫长的一段时光,什么勾心斗角、阴谋诡计她没见过?

从别人的失败当中撷取经验,让自己立于最安全的角落,由他人出面,层层安排、左拐右转,即使事情败露,她也不必担心要负什么责任。

她唯一烦恼的是,扣儿绝对不能生下儿子。

等他们回京后,她自然会再想出更妥善的办法来毁掉扣儿的生育能力,但是,扣儿这次绝对不能生下儿子,她只能生女儿,绝对不能生儿子!

绝对不能!

※ ※ ※

“稽山罢雾郁嗟峨,镜水无风也自波,莫言春度芳菲尽,别有中流采枝荷。”

位于浙江绍兴城西南的会稽山,因大禹治水在此会诸侯论功行赏而得名。

在这里,山是寂静的,林木是寂静的,樵径也是寂静的,或有虫声卿卿,却更点缀得这座名山的野旷与辽阔。

在会稽山半山之阳有一处石岩,这片白色的地面,占地约有百丈方圆,上则临深壑后依绝壁,有修篁千竿,迎面摇曳;有兰花百株,散置四周,在这优美的景色里,数座红墙绿瓦的院房建在其中,放眼望去,让人有置身在图画里的假象。

在那有一人高的墙头门招上,有四个铁划银钩的大字,鸿雪山居。
 0   2005-06-12 10:25:45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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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欲言又止。

扣儿的呼吸又屏住了,“可是?”她的心七上八下地凝住他。“可是什么?”回家后不就没事了吗?

“你知道你爹是很贪心的,”常宁冷笑,“升了参领他还是不满足,所以,你二姐一回家,就教你爹给绑到巴额图家中拜堂成亲了。”

扣儿听得张口结舌。“嫁……嫁给巴……巴额图了?!”

“对!她嫁给巴额图了,”常宁神情肯定,“那已是两个月前的事了。”

“啊……”扣儿只能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常宁不再说话,反正该说的他都说了,就让她自个儿去慢慢消化这些消息吧!

良久之后,“常宁,我能不能去看看我大姐?”扣儿小小声地问。

常宁蹙眉。“不是我不让你去,而是我听说你大姐因为皇上很久没去找她,所以心情很不好,常常会打骂宫女出气。你现在有了孩子,我可不希望出什么差错,你懂吗!”

“那……”她还想再赖皮耍赖。

“等你把孩子生下来,再将身子骨养壮了之后,我再陪你一起去看你大姐。”常宁安慰地拍拍她的背。

“别操心你大姐,她很会照顾自己,而且,我听皇后说她也有身孕了。只要能生下个皇子,她的未来也会有个依靠了。至于你……”常宁捧住扣儿的双颊在她唇上轻啄一下。“我不要儿子,我只要你给我一个像你这么可爱的小笨蛋就行了。”

“小笨蛋?!”扣儿大叫。“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唔……”

常宁的双唇已覆住扣儿恬噪的小嘴,堵住了她所有的抗议与挣扎,也燃起了他俩的情欲爱火,于是,销魂帐内再起缠绵……

而当承乾宫内小夫妻俩情意缱绻、如痴如醉地沉溺于温情挚爱中时,承乾宫外却有一条寂寥的婀娜身影倚在栏杆上,用一双妒恨的眼眸直盯着承乾宫,她那张俏丽动人的娇靥面无表情,双颊却偶尔抽搐着,似乎正在深思。

无视于路过的宫女、太监们投射过来的诧异眼光,

俏丽的海珠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如何坐上睿王侧福晋的位子上。

即使她必须不择手段!

一抹无奈的苦笑缓缓出现在她唇边,她原本并不是这种心狠手辣的人呵!

但是,多少个黎明,她神思恍惚,睁着一双期盼的眼眸迎接望穿秋水的另一日;多少个黄昏,她淌着泪水,咀嚼着天边如血的夕阳;多少个辗转反侧的漫漫长夜,她泪水淋漓地望着明月,在冷寂的屋中苦苦徘徊无尽的相思,无边的哀愁,爱意太深,没有尽头;思恋太苦,不能再长……海珠告诉老天,真的不能再长了!

※ ※ ※

刚用过晚膳不久,常宁便哄着扣儿去睡,他轻手轻脚地离开寝房来到大书房(鸿雪阁里的书房),坐到书桌后打开湖南来的军情报告仔细研究。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响起几声轻细的敲门声。

“什么事!”

“王爷,膳房的二手说有紧急的事想向王爷亲自报告,”在书房们口守卫的是八大护卫之一的查鲛。

常宁皱眉,膳房?二手?他会有什么事需要亲自向他报告?

“让他进来吧!”

门打开,查鲛领着一个瘦小的、约莫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进来,他一脸紧张害怕,但却毫不迟疑地跟进来。

常宁一看,立刻记起他,这人刚进府不久,应该不到两个月,还带着孱弱得连站都站不住的娘亲和白痴妹妹跟着他进府里来。当时扣儿立刻为他娘请大夫。那大夫说他的娘亲只要多补一补,至少还有十几二十年好活,于是,隔日,扣儿就将五支自高丽进贡来的人参,搁在他娘亲的床头。前些日子,常宁似乎还看见他搀着他的娘亲在花园里散步,由那老妇人红润的气色看来,应该离康复不远了。

常宁往后靠在椅背上。“有事吗?”

小伙子先是紧张兮兮的左右看看,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放在桌上。

常宁看着纸包。“这是什么?”

小伙子舔了舔干燥的唇,“回、回王爷,这是打、呃!打胎药,而且会让女人不能再……怀胎了。”他沙哑地说,声音有点颤抖。

不祥的感觉爬上常宁的脊椎骨,“从头仔细说。”他沉声道。

小伙子吞了吞口水。“小的……小的有一个同乡是宫里的太监,呃!他是内染织局的……他……他昨儿个来找小的,承诺小的……承诺要将正阳门外大街的酒楼送给小的一家,教小的把这个……”小伙子指指药包。“想法子把这个……让福晋吃了。”

查鲛在一旁听到,不禁倒抽一口气。

常宁双眼一眯,下颚蓦地绷紧,两手紧握着扶手,手背上青筋暴露。

“你不想要酒楼吗?”与他狂怒的心境完至相异,常宁轻柔地问。

“不要!”小伙子斩钉截铁地摇头,“小的,还有小的娘亲,妹妹在这里过得又舒适又愉快,小的要酒楼干什么?”他说着便激动起来了。“小的不是一个没良心的人,如果不是王爷收留小的一家,如果不是福晋把那么多名贵的补品给小的娘亲吃,小的……小的一家甚至没有吃过年夜饭……小的……小的现在才能活得像个人……小的……小的……小的不是一个没有良心的人!”他低下头不断啜泣。

“谢谢你。”常宁由衷的说。

“嘎!”小伙子满布泪水的脸倏然抬起,泪眼迷蒙地看着常宁严肃的神情。

“大家都知道福晋对我很重要,我很感谢你……”常宁再次诚恳的表白。

“不,不要。”小伙子的一张脸蓦地涨得通红。

“请王爷不要这么说,这……这是小的应该做的……天啊!请……请王爷不要这么说。”他急得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好,我不说,”常宁点头道:“但是,你的恩情我不会忘记的。”

“王、王爷……”小伙子抓抓头。“小的只是做应该做的事而已。”

常宁微笑,“你叫什么名字?”

“王爷,您叫我虎子就行了,”虎子抬手用衣袖抹去泪水。“我娘都叫我虎子。”

“好,虎子,我还有一些问题要问你,希望你能详尽的告诉我。”

“是,王爷。”

常宁略一思索问出第一个问题。“是你那个同乡告诉你,那是打胎药的吗?”

“不是,他告诉小的,是宫里的娘娘关心福晋的身子,所以,特地弄了一包补药,要给福晋进补的。”虎子老实的说。

常宁双目一凝。“那你怎么知道是打胎药?”
 0   2005-06-12 10:25:29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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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伴明月独坐?

我共影儿两个。

灯书欲眠时,影也把人抛躲。

无那,好个凄惶的我!

——李清照·如梦令

后妃可谓女人之极位,有野心之徒想把女儿送人禁宫,也有许多女子企盼着排人凤侣,亲沐龙恩,然而,在宫廷里的生活,女人为了争宠夺爱,却是充满了肮脏的交易和残酷的争斗,即使有多么纯洁的心灵,也难免被熏染得又黑又臭。

只因皇帝只有一人,后宫佳丽却有三千,能得宠者毕竟占少数,而失宠者只能与孤灯相伴,走完落寞孤寂的残生。很多不甘寂寞的嫔妃便暗中与常到官中的贝勒、贝子们或宫中的侍卫甚至皇子或官员私相往来以这苦闷,事实上,历朝历代的后宫都是相当淫乱的,只是程度深浅有所不同而已。

从小在宫中长大的常宁自然了解这种情况,因此,他总是远远避开嫔妃们所住的宫殿,以免引起是非。而且,他早早便已搬出宫中,住到睿王府,所以,宫中大多数的女人都不认识他,当然,他也不会认识她们。

承乾宫睿王爷寝殿里,扣儿软软地趴在常宁光裸的胸前,两臂交叠,下巴搁在上头,两眼微合。

“爷……”她娇声唤道。

常宁重咳两声。“你叫我什么?”

扣儿怔愣地瞧着他。“爷啊!”

“虽然这里是承乾宫内,但这里也是寝房。”他明白指出。

“哦……”扣儿甜甜的一笑。“常宁。”

常宁满意地嗯了一声。“什么事?”

“常宁,刚才……来承乾宫的途中,有一个好美的女人在跟你打招呼,你怎么都不理人家啊?”没道理啊!

常宁合上眼,“我又不认识她,理她作啥?”

“嘎?不认识!”扣儿张大了眼。“那……那另一个从昆宁宫出来的……”

“也不认识。”

“还有……”,她还扳着指头问。

“我统统不认识。”他干脆明说。

“那……”扣儿一脸的迷惑。“她们干嘛拼命跟你招手,还笑得那么亲热啊!”

当然是在觊觎你的丈夫罗!常宁在心中说道,并睁开右眼。“宫里大部分的女人我都不认识,谁知道她们跟我打什么招呼,或许是她们认错了人吧?”他懒得去探究那些女人的心态。

“认错人?”扣儿怀疑地瞪着他,就算她再迟钝,也知道不可能会有人认错他,毕竟,像他这么俊逸出色的男人并不多见,她们绝不可能认错的。

“你不睡还这么多话……”常宁嘴角微扬,“是不是还想要?”他暧昧地笑道,大手也不安分的乱动起来。

扣儿惊呼一声,大红的脸蛋儿顿时被藏起来了。

“你……你乱说!”

“不是就快睡,别再多话了!”

可是没过多久,扣儿又开口了。

“常宁,你刚刚说……宫里的女人你大部分都不认识,那……我姐姐……你也不会知道她们在哪儿罗?”她好想念她们喔!

他沉默了一会儿,“我知道。”他不想骗她。

“那?”扣儿猛然抬起头。“你知道!”

常宁点点头。

“告诉我,常宁,”扣儿兴奋地叫道:“快告诉我,她们好不好?皇上喜欢她们吗?我可以去看看她们吗?”

常宁的神情十分方怪。“你真的想知道?”

“嗯、嗯!”扣儿直点头,下巴在常宁胸口上啄个不停。“我希望知道她们也和我一般快乐,我希望大家都快乐。”

常宁为难地注视看她久久不说话。

扣儿的兴奋笑容慢慢僵住了。“怎、怎么……她……她们过得……不好吗?”

常宁仍然没说话。

扣儿的笑容褪去,呆呆的盯着他半晌。“还……还是告诉我吧!”

常宁深深的看她一眼,才慢慢说:“你大姐……皇上宠幸过两次,她也升为玉嫔了,皇上让她住到储秀宫。”

“那……不是很好吗?”扣儿满眼的疑惑。

常宁轻叹一声。“可是,皇上嫌她太过尖酸刻薄又善妒,就……不再去找她了。”

“啊!”扣儿闻言愣住了。

“你二姐……”常宁顿住了,他实在不知道该不该让她知道。

“我二姐怎么样了?”扣儿担忧地问:“你老实的告诉我,常宁,不管是好是坏,都不要瞒我好吗?”

常宁一咬牙。“皇上从没宠幸过你二姐,和她同住在启祥官的蓉嫔便常借机嘲讽她,她……小宝贝,你应该知道你二姐的个性,她的脾气火爆,又容不得别人欺负她,所以她……”他无奈地摇摇头。“她破了蓉嫔的相!”

扣儿倒抽一口气,连忙捂着自己的嘴巴,双眼几乎惊凸出来。

“以她的罪行,皇后本来要将她杖打二十大棍再打入冷宫,是我……我请皇后看在你的面子上……”

“常宁……”扣儿满怀感激地轻呼。

“皇后对你的印象很好,她说她从没见过像你这么傻气憨厚的女孩,她觉得你很可爱、很讨人喜欢,所以,她愿意看你的面子,仅把你的姐姐赶出宫送回家去。”

扣儿闻言,才放心的呼出长长一大口气。
 0   2005-06-12 10:25:09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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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犹豫了一会儿,扣儿才支支吾吾地开口。“常宁,我……呃!又乖又是个好妻子,那……我能不能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说吧!”常宁真的很好奇,扣儿今天怎么这么怪异?

扣儿不但眼垂了下去,连脸蛋儿都低了下去。

“我……我不是想干涉你的事,我娘说过这是不可以的,可是,我只是想……先知道一下,好有个心理准备,我不想像我大娘那样,或许我可以去问我姐姐,她应该知道怎么做才对……”或许她不该问他,而去找她的姐姐解惑才是。

常宁越听越诧异,她到底在说什么啊?

“我希望……大家都能相处得很好,这样你才不会为难,因为,当我大娘和三娘在吵架时,我爹都很为难的,而我娘说,让爹那样为难是不对的,所以,我希望你能……先告诉我,让我有时间去请教我姐姐。”她那两颗亮晶晶的眼睛从睫毛下缘偷觑着他。“可以吗?”

常宁眨眨眼睛,又挑挑眉毛,最一本正经地说:“首先,我要告诉你,小宝贝,我恐怕不能答应你的要求……”

瞬间,扣儿的小脸蛋垮了下去。

“因为……”常宁清清喉咙道:“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嘎?”她倏然抬起头,“怎么会呢?”扣儿轻呼,他不是很聪明吗?

常宁摇头叹息。“小宝贝,你就简简单单的直截了当的问不好吗?别加这一大箩筐的解释了。”

“哦……”扣儿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是想,如果如果你在娶……娶侧福晋以前,能先告诉我一下,我……”

常宁脸色倏然一沉。“是谁告诉你我要娶侧福晋的?”他的声音低沉愠怒,与平日的温文儒雅全然不同。

扣儿结结实实的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挣扎着想逃开他。

娘啊!您的女婿是不是终于改变心意,想要砍我的脑袋了?而且,嫁夫从夫,我是不是得乖乖的让他砍啊?

惊觉到自己的失态吓着了小妻子,常宁暗自在心底不停的埋怨自己,一边收起震怒的神色,一边温柔地抚摸她,“对不起,小宝贝,我不是生你的气,你别害怕,我永远不会伤害你的,相信我好吗?”他轻声细语地低喃着。

“你……”扣儿抖着唇。“不砍我的脑袋吗?”

常宁差点失笑出声,忙道:“小宝贝,没有人要砍你的脑袋,若是有人想要动你的脑袋,我就先摘了他的脑袋!”

扣儿怀疑地瞅着他。“可……可是……你……”

常宁轻叹一声,“我说过我不是生你的气,我是……我是在生那个告诉你我要娶侧福晋的人的气。”他和缓的说。

“可那是太皇太后啊!”扣儿不赞同地瞟着他。

“你怎么可以生你祖母的气呢?”

常宁气得直翻白眼,这个小笨蛋,人家都要侵占她的权益了,她还这么有正义感。

“别说那些了,告诉我,太皇太后是怎么跟你说的?”

扣儿蹙眉想了想。“我记得她问我,反不反对让你娶侧福晋……”

“你怎么回答?”他想知道她的心意。

“我说娶不娶侧福晋是爷自己的事,我是不能干涉的。除非……”

“除非什么?”他非常紧张,深怕她的小脑袋里装了什么不正常的想法。

扣儿垂下脑袋。“除非我生不出儿子,那时,我就一定得教爷娶个侧福晋才行。”

“为什么?”常宁皱眉。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扣儿斜瞟着他。“我娘说过的。”

常宁抬眼向上,仿佛在祈求上天多给他一点耐心,可惜上面是屋顶,老天爷听不到他的哀求,所以他决定自力救济。

他垂眼凝视她。“小宝贝,我不是独子,有没有儿子都无所谓,再说,皇上已经有好些个儿子,那已经够了。”

“可是……”

“何况我喜欢的是女儿,若是生个像你一样可爱又憨厚的女儿,我一定会爱死她了。”

扣儿一时陷入犹豫中。

“难道你希望我娶侧福晋吗?”常宁不高兴地瞪着她。

“我……”扣儿倏然住嘴。

常宁蹙眉,“为什么不说下去?快说!你真的希望我娶侧福晋吗?”

“可是,我娘说过……”她也很委屈,他为何还那么凶嘛!

“别管你娘怎么说,我是你的夫君,出嫁从夫,我要你老实说。”他好想听她的真心话。

扣儿委屈的扁着嘴。“可是,那样我就犯了七出之罪了!”

七出之罪?太夸张了吧?

常宁不禁啼笑皆非。“有没有犯七出之罪要由我来决定,不是你说就算。”

“是这祥吗?”扣儿怀疑地斜睇着他。

“当然。”常宁断然道:“好!你快老实说,你真的要我娶侧福晋吗?”

“唔……”扣儿垂着头,手指头无意识地在他的胸口上划着,“我我不喜欢你娶侧福晋,刚刚一听到你要娶侧福晋,我的胸口不知道为什么就闷得好难受,好难受,好像有东西堵着不让我呼吸似的,又莫名其妙的让我好想哭、好想哭,我也不明白怎么会这样,可是我娘说过,不让丈夫纳妾是犯了嫉妒……”

常宁咧出满足的笑容。“好,够了!”这小妮子的心终于是他的了,虽然她自己还不明白。

“嘎?够了?我已经犯了七出之罪了吗?”扣儿惊声尖叫。

翻过身子,常宁把扣儿压在自己的身下。

“没错,你犯了七出的第四条:口舌。你不该明明不喜欢却又说要让我娶侧福晋,这叫言不由衷。”

“可是,我娘说……”她是个乖小孩,母亲的教诲她没敢忘。

“你娘是你娘,我是我,以后你要就要,不要就不要,不用管你娘之前怎么说的,懂吗?”

扣儿噘着嘴,暗忖,他难道不让她听娘的话吗?

常宁忍耐地叹了一口气,“你娘是女人,我是男人,女人怎么会懂得男人的心思呢?最重要的是,你现在嫁给我,当然要顺着我的心意,我要你怎么做你就得怎么做,这才叫出嫁从夫,懂了吗?”他似是而非的纠正她的观念。

扣儿仔细想了想。“好像懂了,是不是嫁给你以前,要听我娘的;可嫁给你以后就得听你的,我娘说的都不算数了?”她好像有点懂了。

“呃……也不是你娘说的都不算数,而是,如果你娘说的和我说的有出入的话,那你娘说的就算不得数,只能听我的。”常宁耐心的解释。

“我懂了。”扣儿严肃地点点头。“第一个听你的,然后才听我娘的。”

呼!好不容易将她洗脑成功。

常宁喘了一大口气。“好,既然现在都搞清楚了,我们就得来估量估量你犯的罪该受到什么样的惩罚罗!”

扣儿畏怯地缩了一下身子,“你……要休了我吗?”

常宁心中窃笑不已,脸上却是正经八百,沉声说:“这次算你初犯,轻罚即可,下次再犯……就重重责打你的小屁股。”

惊呼一声,扣儿面红耳赤地娇嗔道:“怎……怎么可以打人家的屁股嘛!”

“所以,你就要乖乖听话,屁股才不会挨痛罗!”常宁眨眼笑道。

“爷!”扣儿羞涩地躲到他的怀里。

“别躲,还有轻罚呢!”

扣儿双眼睁得大大的。“罚什么?”不是说不打她小屁屁了吗?

“你说呢?”

常宁的脑袋俯了下去,四唇贴合得密不透气。

片刻之后,常宁抬起头喃喃道:“我想我们到承乾宫去歇一会儿好了。”他抱着扣儿下炕,快步走出去。

“咱们到承乾宫罚你去。”他朝她眨眨眼,一副别有目的的笑说。

扣儿则始终在偷笑着。

娘啊!您说过出嫁从夫,现在夫要罚我,我也只能……由着他罚罗!
 0   2005-06-12 10:24:09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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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海珠垂眼静静开口。“如果你生不出儿子……”

“那……就不同了。我娘说过,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奇怪,她的胸口怎么越来越闷了?扣儿深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我生不出儿子,那么就算要吵要闹,我也非得逼爷娶个侧室不可。”好闷喔!扣儿不禁大口大口呼吸着。

“是吗?”海珠喃喃道:“那就行了……就有办法了……”

太皇太后狐疑地看着海珠诡异的神情。

扣儿睁大眼睛。“哎?郡主,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能不能……”

小太监突然匆匆进殿来。“奴婢禀奏太皇太后,睿王爷晋进。”

“这么快?”太皇太后咕哝道,随即摆摆手。“让他进来吧!”

“喳!”

“爷怎么也来了?”扣儿喃喃自语。

太皇太后嗤笑。“当然是来保护你罗!”

“保护臣妾?”扣儿一脸茫然。“保护臣妾什么?”

常宁一接到消息便立刻赶往永寿宫,一路上,他只担心着这次扣儿不知道会哭成什么样子,越想越心疼、越想越不安,最后,他终于忍不住施展轻功,飞掠过重重宫殿,只求能尽速赶到。

匆忙而至,他一进内殿,看到的却是太皇太后好笑地瞅着他。

常宁上前打了个扦。“常宁见过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点点头。

双眼闪烁异采的海珠也上前半矮下娇躯。“海珠见过王爷。”

常宁颔首。“郡主。”

“好啦!快去瞧瞧你的媳妇儿可有少一块肉或是缺了一根寒毛吧!”太皇太后调侃道。

“爷!”扣儿兴奋地叫着,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可是,她就是觉得自己好高兴见到他,奇怪!她不是早上才送他出府的吗?怎么这会儿却好像特别想他?

常宁转向扣儿。“小宝贝,你没事吧?”

小宝贝?海珠脸上妒恨之色飞掠而过。

“当然没事,我会有什么事?”扣儿奇怪地问道:“倒是爷,你怎么也跑来了?皇上退朝了吗?今儿个怎么这么快啊?”平日他一出门,总要到晌午才回来。

常宁苦笑了一下,皇上还没退朝,是他先告退,而这也是他生平第一次早退呢!

“常宁,既然你来了,哀家有事要跟你谈一下。”

太皇太后又转向海珠。“海珠,你带福晋到处去走走,待会儿哀家和睿王爷谈完后,自会让他找你们去。”

“是,太皇太后。”海珠拉着扣儿转身离去。

“太皇太后,您有事要跟常宁说?”可他此刻只想守在扣儿身边,保护她,呵疼她。

瞟了常宁一眼,太皇太后沉吟道:“嗯……我是想跟你谈谈海珠……”

※ ※ ※

“郡主、郡主,请慢一点,我……我不能走太快……”她有身孕,走得不快。

海珠停下来,“对不起,我忘了,你没事吧?”她假意的关心。

“没事,”扣儿轻笑。“其实,就算跑上一段我也没事,你别瞧我好像挺瘦的,我的身体可是顶好的呢!”她忍不住轻叹。“可是,我已经答应爷我会慢慢走的,你不知道,有时候就算我稍微走快一点点,他都会哇啦哇啦的大叫,”她又再叹,“真不知道他干嘛这么紧张兮兮的?”

“那我们慢慢逛好了。”海珠语气不佳的说,她才不想听常宁多疼爱扣儿的事呢!

她们向东绕过去,先穿过咸福官,接着走过永和宫,翊坤宫,依次到了弘德殿。海珠嘴里不停解说着各宫住的是哪些人,边领着扣儿又从昭仁殿绕进去,先走过延禧宫、承乾宫、景阳宫、景仁宫、长春宫、钟粹宫,最后到了御花园入口。

虽然还有启祥宫和储秀宫未曾看过,但是扣儿已觉得够了,这一座座宫殿看过去,虽然金碧辉煌,庄严高贵,却也大同小异、没啥特别。在她的眼里看来,也不过就是房子跟花园的不同组合而已。

她觉得,睿王府才是她最喜欢也最满意的家,因为,在那儿有她最喜欢的夫婿,还有她温暖的“家人”,这才是最重要的。

她们漫步到万花深处,突然听到后面传来一声轻唤。

“小宝贝。”

两人同时回身,但见俊逸倜傥的常宁正缓步走过来,颀长的身躯上是一身雪白的长袍和银白毛皮马褂,更衬得他的潇洒挺拔、飘逸不群,他左手臂上还搭着一件银色风麾。

海珠掩不住倾慕爱恋的目光,狠狠的盯在他身上。

“咦?爷,你回府过了吗?”扣儿好奇的问。

常宁走到她身边,拿下手臂上的风麾为扣儿披上。

“没有啊!”

海珠垂下眼皮遮挡住她抑制不了的嫉妒眼神,如果一定要狠点儿心才能嫁给他,那么,就狠下心来吧!就算要对不起扣儿,那也是不得已的,谁教扣儿不帮着她说合。

扣儿仰头凝睇他。“那你怎么换衣服的?”

常宁习惯性的搂着她。“承乾宫有我的寝殿,我在那儿换的。”

“哦!对,刚刚郡主有提到过,”扣儿顿了一下,好奇的问:“爷,太皇太后找你谈什么啊?”

“没什么事,你不必知道。”他不想让她操心。

“哦……”没什么事?没什么事会讲那么久?现在都快晌午了耶!她的好奇心全被勾起来了。

“累了吗?逛了一上午,要不要先歇会儿再回府?”常宁俯首在她脸上着出了疲惫的痕迹。

扣儿耸耸肩。“也好。”

常宁抬头向海珠说道:“郡主,天气冷,你先请回吧!我和福晋要歇会儿才走。”

海珠咬着唇欲言又止,最后狠狠跺了一下脚,“好,我走!”她猛然转身。快步离去。

望着海珠忿忿离去的背影,“她怎么了?”扣儿疑惑地问。

“大概天冷急着回去吧!”常宁淡淡的说,边搂着她向前走,走出花丛,见到一座大厅屋,四面落地琉璃窗,围栏曲折,走廊下摆着许多花盆,走进屋去,四壁字画,十分幽雅。

常宁扶着扣儿在屋中的炕榻上坐下,再替她将风麾拉拢。

“要不要睡会儿?我抱着你便不会冷了。”他心中其实另有所图。

“不用。”扣儿将常宁往墙上推靠过去,自己再往他怀里一偎,满足地吁了口气。“这样就行了。”

常宁用两条手臂搂紧了她。“冷吗?”

“不会。”被他抱着,扣儿觉得好暖和。

“那就合上眼歇会儿,睡着了也不打紧,我会护着你的。”

扣儿不但没合上眼,还睁得更大,两只眼直愣愣地盯在常宁脸上。“爷……”想到刚才太皇太后对她说要他娶侧室的事,她突然好想和他多说说话。

“嗯?”

“爷,你长得真的很好看耶!”她越看越喜欢。

常宁失笑。“怎么突然这么说?”

“爷……是不是有很多格格、郡主们喜欢你?”这才是重点。

常宁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就算有也不关我的事。”他才不想多费心思去想那些莺莺燕燕呢!

“爷……”她只想追根究抵。

“又干嘛了?”

“爷,我……”扣儿垂下眼。“我该吃的东西都吃了,不该我做的事我也没动手,我走路也都有慢慢的走,而且,我没事就去睡觉,”她悄悄抬眼,虚心的请教,“我这样乖不乖?”

捏捏她的脸颊,常宁笑道:“乖得很,我的小宝贝。”

“那……”扣儿又垂下了眼,“我伺候你穿衣、洗浴,与你一起看书,还送你出门上朝,回来时也在门边候着,这样……”她又悄俏抬眼。“算不算尽到为人妻的责任了?”

常宁奇怪的看着她。“你怎么了?突然问我这些事?”

扣儿盯着他的喉节,撒娇的问:“算不算嘛?”

常宁抬手顶起她的下巴。“你只要做到一件事,就算是尽到妻子的责任了。”

扣儿担忧地睇着他。“哪一件事?”她好怕自己做不到。

常宁微微一笑。“陪在我身边,永远不要离开我,这样,你为人妻的责任就算完全尽到了。”

“真的?”这么简单?扣儿开心的笑了起来。“这样就可以算是个好妻子了吗?”

“对,小宝贝。”常宁掐掐她的鼻子。“你好乖,也是个好妻子,还有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吗?”
 0   2005-06-12 10:23:23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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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轿子走远,查尔直在心里向上苍祈祷,千万别让太皇太后为难咱们家福晋,或者至少让王爷来得及赶过去帮忙福晋,咱们那老实的福晋可是禁不得吓啊!

※ ※ ※

在清朝的历代后妃中,对清政权贡献最大者莫过于孝庄皇太后,她亲手培育康熙皇帝,从小就以帝王的标准自教诲他,使他终于成为最杰出的封建君主。

而海珠郡主则在十多年前随父参加康熙寿宴时,因为她的乖巧可爱而被太皇太后留在身边作伴,海珠的确带给太皇太后不少欢乐,可是,海珠早晚要许配给人的,以太皇太后的私心,她当然希望海珠能嫁给她私心爱慕的睿王爷常宁。可太皇太后对任何人都能下懿旨逼婚,唯独常宁不行。

当年常宁舍身护卫康熙,又只身擒住鳖拜,太皇太后曾问他要什么赏赐?

“婚事自理。”常宁简单地说,这是父皇给他的深切感受,娶非所爱,爱不能守,落得父皇含恨而逝。他不想像父皇那样,他要与所爱的人白头偕老、恩爱以终。

于是,太皇太后的懿旨再加上皇上的圣旨,两道旨令妥妥当当的收藏在紫苑书房的暗柜里,就此保障了常宁一生的幸福。

从常宁成婚后,海珠便常常坐着发呆,茶饭不思,一个花容月貌的郡主就这么迅速的憔悴、落寞下去,看了委实令人心酸。既然常宁拒绝太皇太后把海珠指给他,她又不能下旨逼婚,那就只好从常宁的福晋那儿想办法了。

孝庄太皇太后凝目仔细打量着睿王福晋,虽然常宁曾带扣儿来向她请过安,中秋时也瞧见过他俩,但她却没有真正的去仔细端详过常宁的福晋到底长得什么样?因为,当时太皇太后的心思全放在海珠身上了。

可现在一看,太皇太后觉得扣儿倒是个颇为典雅秀气的小女孩儿。

“福晋几岁了?”太皇太后问。

扣儿垂着头。“回太皇太后,十四了。”

“把头抬起来让哀家看看。”

扣儿咬了咬牙,强忍住恐惧抬起头来,事实上,只要一走出睿王府大门,她就忍不住打起哆嗦,对她来说,府里的都是“家人”,大家可以亲亲热热的;可外头全是些开口要人脑袋、闭口砍人头的贝勒、格格们,而她只有一个脑袋,哪够他们耍弄的?

以太皇太后多年的阅人经验,一眼便看出扣儿是个憨厚老实的女孩儿,可她为什么那么……

“福晋,你很怕哀家是吗?”太皇太后奇怪的问。

“回太皇太后,是的。”扣儿抖着嗓子说,她在心中暗忖,连格格都那么爱砍人了,何况是太皇太后,恐怕是连警告也没有就拖出去了,她怎能不怕?

“哦?告诉哀家为什么?哀家看起来很凶吗?”瞧着扣儿似乎很犹豫,太皇太后便鼓励道:“别怕,就算你说错什么,哀家也不会怪你。”

“回太皇太后,臣妾怕您……会砍人脑袋。”扣儿老实的说。

“砍人脑袋?”太皇太后不禁愕然。“哀家为什么要砍你的脑袋?你做错什么了吗?”

“回太皇太后,臣妾没有做错什么啊!可是……”扣儿委屈的噘了噘嘴,“像翠格格、德佳格格还有德玉格格,她们却都想要砍臣妾的脑袋。”

“她们三个?”太皇太后蹙眉。“她们为什么要砍你的脑袋?”没道理啊!

“回太皇太后,她们说臣妾说谎,可是,臣妾是从来不说谎的!”扣儿严肃的说:“我娘说过,说谎是要下割舌地狱的,”

“是吗?”太皇太后微笑起来。“你放心,哀家不喜欢砍人脑袋,纪翠她们三个也没资格要你的脑袋,反过来要是你不高兴,还可以砍她们的脑袋呢!”

“臣妾才不要砍人脑袋!”扣儿猛摇头。“砍了脑袋就不能吃饭,不能吃饭就会饿死了,那怎么成!”

噗嗤一声,海珠忍不住笑出声,并在心中暗忖,好蠢的女孩啊!睿王爷怎么会看上她的?

太皇太后瞟了一眼在身边闷笑不已的海珠,她笑着摇摇头。“福晋,告诉哀家,睿王爷对你好不好?”

扣儿重重的点头。“回太皇太后,爷对臣妾好好喔!从来没有人对臣妾那么好过。”她一脸幸福的说。

太皇太后神情一凝。“你叫睿王爷什么?”

“回太皇太后,爷。”扣儿乖乖的回答。

“爷?为什么这么叫他?”

“回太皇太后,是爷要臣妾这么叫他的,他说他不喜欢臣妾叫他王爷,那样会把他给叫远了。”果然不会说谎,扣儿把常宁的话全搬了出来。

太皇太后有点发愣。“那……叫名字不是更亲近吗?怎么他不要你叫他的名字吗?”会不会海珠有机可乘呢?

“回太皇太后,在寝室里头臣妾才叫他的名字,出了寝室臣妾就叫他爷。”扣儿不疑有他,马上再详细说明。

“哦……”太皇太后点点头。“福晋,你还怕我吗?”

“回太皇太后,不怕了。”扣儿开心的笑着。“您好慈祥哩,跟臣妾的娘亲一样呢!”

“是吗?”太皇太后也开心的呵呵笑。“你也很可爱。”

扣儿双眼一亮。“真的?大娘说我一定生不出儿子,二娘说我好笨,三娘说我不漂亮,大姐说我不够高,二姐说我太瘦了,我还以为我全身没一处好呢!原来至少我还是可爱的。”到现在她终于放心了。

太皇太后蹙眉。“怎么你家里的人都这样……算了,既然你已经嫁出来了,就不关你家里的事了。”

扣儿一迳的憨笑!

太皇太后瞄了一眼海珠,轻咳两声,直接切入正题。

“福晋,你……反不反对让王爷娶侧福晋?”

“侧福晋?”扣儿有一瞬间的失神之后,她才眨眨眼。“回太皇太后,爷……要娶侧福晋了吗?”

“福晋,哀家只是问问,如果王爷要娶侧福晋,你会不高兴吗?”太皇太后尽量婉转的问。

“可是……”扣儿似乎颇为困惑。“回太皇太后,这事儿……应该问爷啊!怎么来问臣妾呢?我娘说过,妇道人家不能管夫君的事儿,爷要娶侧,我不能多言;爷不娶,我也不能强着他娶。除非……我生不出儿子,我娘说过,无后事大,说不定那样就得……”她不自觉地咬了咬牙,想到心中一阵酸楚。“得逼着爷娶了。”

太皇太后与海珠同时望了一眼了扣儿明显突出的腹部。

“你的意思是,你不会去劝王爷娶侧室?”海珠难掩愤恨之色。

“我不能啊!”扣儿正色说道:“我娘说过,夫君的事儿只有他自己才能决定,我们做妻子的只有顺从的职责,绝对不可以去多嘴干涉。”

太皇太后不禁皱眉。“不能?”

扣儿严肃地点点头。“回太皇太后,如果我多嘴,那便是患了七出的第四条,口舌多言之罪,那样王爷就可以休了我的!”

太皇太后怔愣地瞧了扣儿许久,最后颓然的抚额暗叹。

她原以为扣儿单纯好说话,一定可以达到目的,没想到扣儿才几句话便堵住了她的嘴。

而重点是,扣儿占的是个理字,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做妻子的不应该干涉丈夫的事,这是慎行:做妻子的不应该多嘴,这是慎言。总不能教她这个太皇太后睁眼说瞎话,硬指使扣儿去做无理的事吧?

太皇太后无奈的叹息,一旁的海珠脸色却是瞬息万变,最后,在她眼里一闪而逝的是一抹阴狠的光芒。
 0   2005-06-12 10:23:05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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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年光有限身,

等闲离别易销魂,

酒筵歌席莫辞频!

满目山河空念远,

落花风雨更伤春,

不如怜取眼前人。

——晏殊·浣溪纱(二)

十月下旬,常宁又开始头痛了。

原因无他,只因扣儿度过了害喜的阶段,她……又开始生龙活虎的活蹦乱跳了。

他不敢让她继续练功,但他也不能就此不再上朝直到她生产,那么,该怎么才能让她不再“胡作非为”呢?

常宁以他聪敏过人的脑筋,思前想后,终于他决定集众人之智慧来谋求对策,聚集起府内年长的“家人,和他们关起门来在书房内叽哩咕噜的讨论了一个下午。

扣儿被挡在门外,只能好奇的探头探脑,最后,还是忍不住沾了点口水在窗纸上挖之个小小的洞,可是,她的眼睛还没凑上去,常宁便已打开门叫她先去睡午觉,然后门又关上了。

可怜的扣儿垂着脑袋乖乖的回房睁眼睡午觉,而其他的“家人”则是既同情又好笑地目送她回房。

到了那天晚上,常宁再度关起门来,不过,这次被关的是扣儿和他自己,关的门则是他俩寝房的门。

扣儿端端正正的坐在床边,常宁则板着脸、背着手在床前踱步,似乎在思索该如何启口。

“小宝贝,嫁夫从夫你懂吧?”他决定从她的弱点下手。

她乖乖的点点头。“懂。”

“那么,不管我说什么话,你都得遵从,对不对?”他打蛇随棍上。

扣儿又点头。“对。”

“好,现在我就要交代你一些事,你必须牢牢记住,而且要乖乖遵守,知道吗?”

她再次点头。“知道。”

于是,常宁开始滔滔不绝的发表比老太婆的裹脚布还长的长篇大论,他说得口干舌燥,顺手端起茶来一仰而尽,然后继续边踱步边喷口水,仍然说个不停。

等到他的发表欲终于得到淋漓尽致的发挥,心满意足的做下结论后,他才兴高采烈的询问聆听的对象,“这样你明白了吗?”

然而,回答他的只是一片无声无息。

咦!她在做无言的反抗?常宁忍不住挑高双眉,停下踱步的双脚。“你明白了吗?”这次,他的音调放重了一些。

然而,扣儿的反应仍是维持最高品质——静悄悄。

常宁蓦地转身看向她,心中对自己夫纲不振感到不悦,但乍见她,他霎时哭笑不得。

就如新婚夜一般,她的头又挂在胸前,好像断了一样,唉!看来这小妮子又被周公招去听他老兄叙述陈年往事了。

毕竟历史故事确实比他要交代的事有趣多了,他真的不能怪她,他真的真的不能怪她……真的真的真的……

该死!她怎么睡着了!他的束发都不禁向天际冲上去……

既然夫纲不振,他只能依靠府里的“家人”了。

扣儿突然发现,不管她走到哪里,身边总有一位老“家人”或“家人”的老家眷跟往她的屁股后头。

然后她又发现,她不能走得太快,因为老人家会跟不上;她不能做任何事,因为老人家也会跟着做;她必须常休息,因为老人家会累;她必须定时进三餐,因为老人家会饿……

最后她赫然发现,她只能聊聊天,散散步,做做女红,看看书,还有……还有……就没有了,她就这样而已。

而最重要的是,她不能赶他们走,因为他们全是她的家人,是她的长辈。

她悲哀的想到自己就像孙悟空被压在五指山下,无计可施了。

而常宁则是开开心心的上朝去了!

※ ※ ※

七星拱一,左右合和,Samsung 在户,四平八稳,一门五福,六和得正,奇财子禄,八方朝贡,九五至尊。(冬至九九消寒益气歌)

冬至夜,睿王府宴会厅里,满满两百多人围坐二十几桌正吃着年夜饭,而座上客当然不是睿王爷的客人,而是扣儿的“家人”。

长线面、冬至圆、爆炒羊肚、麻辣羊肉锅、炙羊肉,扁食,羊肉包等应节食品摆满各桌,这一回,扣儿依然半途人就瘫了,不过,她不是睡瘫,而是醉瘫了。

一动箸没多久,扣儿就拉着常宁到各桌兴匆匆地跟“家人”寒喧外加干杯、划拳、笑闹、打赌,每个人脸除了欢乐就是愉快,没别的了。

常宁却是一脸的不以为然,“你跟人家干什么杯?”他有点吃醋,她干嘛那么乐啊?

“不是都应该那样的吗?”扣儿脸儿红通通的!

“以前我家过冬至时,我看我爹和一些亲戚朋友都是那样的啊!”而她从没参与过,今日她想过过瘾。

常宁闻言,一时沉默不语。

往年的年夜饭她都是看着人家享受,从来没有机会亲身参与,这一回算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就让她开怀尽兴吧!

唉!这难道是他夫纲不振的另一次明证?

不过,常宁在心中下定决心,下不为例!这女孩子家跟人家干什么杯啊?真是胡闹!

只是,真是下不为例吗?

冬至过后几日,太医在长寿宫的回报产生了烦人的效应。

那天,常宁前脚才踏出府门,太皇太后派的人就踏进府来宣召睿王福晋进宫,晋见,听罢懿旨的扣儿一脸茫然惶惑的呆立着。

而一时错愕的查尔随即恢复镇定,他立刻明白,太皇太后是有意趁着睿王爷不在把扣儿叫进官去,而原因则不得而知。

经验丰富的查尔当即下达一连串的命令。

“香兰,你们几个赶快去帮福晋穿戴服饰。还有,待会儿只能有一个人陪福晋进宫,明白吗?好!动作快点。”

于是,香兰等几个奴婢火速拥着扣儿往睿王爷的寝房快步而去。

“查克、查腾,你们现在上太和殿,若是皇上还未上朝,王爷一定会在武英殿等候;若是已经上朝,你们就分头去找禁卫军统领,找到后就把你们的腰牌给他看,告诉他你们有急事找王爷。不论如何,你们一定要想尽办法尽快把消息传达给王爷知道。”

查克,查腾领命飞身离去。

“查德,去准备四人舆……”

两注香之后。
 0   2005-06-12 10:22:49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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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一御前进献菊花,初四宫眷内臣就开始换穿蟒衣。九日重阳节,皇上幸香山磨台登高,吃迎霜麻辣兔、饮菊花酒。

睿王爷夫妇当然没去,不过,没能登高,那就吃糕吧!

扣儿让膳房准备了十多个大如盆的花糕,上铺两三层枣子,内掺石榴子、栗子黄、银杏、松子肉等制成“重阳糕”。

常宁和扣儿在飞华亭内,府内上下人等散布在四周,睿王府上至王爷下至小厮全部没了尊卑隔阂,团团围聚在一起吃糕喝酒,谈天说地。

扣儿还下了赏,谁能把常宁灌醉,赐假一月,纹银百两。为赏赐是假,为欢乐才是真,霎时间,人群聚拢了来,常宁扬着眉便已灌下了两百多杯酒。

片刻后,他嘴角噙笑望着瘫了一地的酒国败将。也难怪,他的内功深厚,向来千杯不醉的。

这是扣儿的意思,让府内的大伙儿像一家人似的在一起闹、一块儿疯,可闹到一半,她又窝在常宁怀里睡着了。只是每当大伙儿说闹的轰笑声扬起时,睡梦中的她却也迷迷糊糊的跟着笑了。

常宁心中有着感叹也有怜惜,他明白扣儿是真的把府里所有人都当成一家人了。而现在一家人能聚在一起欢度佳节,怎不教她高兴呢?

以往,她的娘家里虽然亲人众多,除了娘亲,她还有爹爹、大娘、二娘、三娘,三个哥哥,两个姐姐,两个弟弟和两个妹妹,可是,他们却从来不把她当做家人看待,甚至连个人都算不上。

那一家子的人一连的奴役她、指使她、欺凌她,逢年过节,有啥好事却又全部没她的份。当她的娘亲在世时,尚有母女二人互相安慰,等她的娘亲去世后,只剩下她一人孤伶伶的了。

她自幼就十分羡慕一家人能欢聚一堂,却也认命地被摒弃在外,常宁暗忖,她甚至可能想过,若是嫁给巴额图,早点教他给折腾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她又能和娘亲欢聚在一起了。

然而,苍天是有眼睛的,常宁常暗自庆幸,他有幸遇到扣儿。

或许在扣儿心里会认为她莫名其妙地捡到了一个好夫婿,或者该说是她莫名其妙地被一个好夫婿给捡了去,而他,不但给了她一个家,还附赠她一大家子人。

然后,她很贪心的把睿王府里所有的人都当成她的家人,也希望他们与她一样快乐。在这里,睿王府上上下下的人对她的仁慈善良,均回以由衷的敬与爱。

像府里老园丁的年纪大了,早该退休回家贻养天年,何况有了扣儿馈赠的首饰,什么好日子不能过?可是,他却苦苦哀求常宁,说他宁可不支薪饷,只求能留在王府为扣儿服务终老。

像府里的守门护卫,他的岳父打算支助他做点小生意,可是,他不但回绝了,甚至把寡母、妻子全都带进府里,只因他认为睿王府才是他的家。

于是,这佟扣儿进府没多久,睿王府里便多了一条新规矩,凡是有需要抚养的家眷,都可以带进府来,由府里供吃供住。

然而这下子,睿王府的开销可就惊人了,那可不,霎时便涨了一倍以上。

可是,收入却也……

马师的哥哥双腿残废,可是,他却有天才般的经商头脑,常宁在南方的投资生意交给他,才半年资本就多了一倍。

杂役小厮的老娘原是产婆,常宁便把扣儿托付给她,让她盯着扣儿该吃什么、不该吃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让扣儿的身体得到最恰当的照顾。

商人的弟弟是个驼背、跛脚兼哑巴,但他却拥有天生异能,任何毒药、迷药一闻就能分晓,于是,常宁便将他送进宫伺候皇上用膳,令皇上龙心大悦。

负责针线活儿的婢女,她的老父进府来让女儿照顾赡养时,早已病得奄奄一息,扣儿流着泪恳求常宁召唤太医来诊治,半个月后,已能坐着自行喝粥的老人家,用颤巍巍的双手递出一卷古旧竹简。

“这是老朽的传家之宝,但对老朽已是无用,王爷反倒能善用之。”

常宁微感疑惑地接过来打开仔细一瞧,霎时心弦大震!

那是战国中期著名军事家孙膑所遗留下来的“毁天灭地剑法”,与《孙膑兵法》齐名,这是中国两千多年来只闻其名、不曾有人见其实的失传剑法啊!

老天爷!“毁天灭地剑法”居然真有其物,而且……

正见鬼的在他手里!

常宁倏然笑了,他知道府中的人对扣儿,他们是真的掏心掏肺的付出!

而他,只不过是沾了她的光罢了。

是啊!他不过是沾了她的光而已,他才是捡到宝的人。
 0   2005-06-12 10:22:34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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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你哪儿不舒服吗?”

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没有,我只是很意外,你居然那么了解你爹。”

“当然啊!我是他的女儿嘛!”她有点不好意思才说。

那也得他把你当成女儿看待哪!他不禁在心中想道。

常宁叹息。“他真傻,有你这么个宝贝女儿,居然不懂得珍惜!”

扣儿撒娇地钻进他的怀里。“有爷疼我就好了嘛!”

疼?天知道!常宁怜爱地拥着她,只有老天爷才知道他是多么疯狂地热爱她,痴情狂恋的将整颗心送了给毫不知情的她,如今这会儿,他的胸腔里仍是空空的。

要到什么时候,她才会将她的心取来填补他胸腔内的空虚呢?

那可有得等了!他不禁苦笑的想,至少要等她大到懂情识爱吧!而且以她那简单到了极点的心思,怕是还要等上好长一段日子呢!

“爷,”扣儿凝睇他。“你今儿个老是发呆耶!”

常宁看着她,“有吗?”嘴角绽出微笑。“是你迷糊了。”

“才不!”扣儿不满的抗议。“我清醒得很哪!”

“好了,我们的话题好像扯得太远了吧?”他轻点口下她的鼻尖。“趁你清醒时,说点正经的,好吗?”

“对喔!我们刚刚说到哪儿了?”

常宁沉吟了一会儿。“我让你爹升了参领。”

扣儿惊讶地张大了嘴。“爷……”她好感动喔!

常宁微笑。“哪!这样你就不欠你爹什么了,懂吗?”

“爷……”她的黑眸湿漉漉地凝望着他。

常宁轻叹了一声,“别这样,我原本是要让你安心的,怎么反倒引出你的泪水来了?”常宁板起俊脸。“快别掉泪,否则我会生气的喔!”

扣儿用力吸了吸鼻子,硬生生地把泪水给收了回去。

“我不掉泪,爷,你别生气。”

他心疼地搂紧她,“你可别当真,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的,”常宁轻喃心中的痴情。

扣儿噙着泪眼笑了。“我就知道爷舍不得我。”

“知道就好。”常宁叹息道:“你老这样揪着我的心,你真是顽皮哪!”

她轻吐香舌,“人家又不是故意的。”扣儿娇嗔道。

“好,好,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常宁头,“就算是故意的,我也拿你没辙啊!”他嘀咕道。

扣儿不依了。“爷……”

“好,好,说正经的,”常宁正正脸色。“既然明白你爹的毛病,我对你解释起来也就容易多了。”

扣儿立刻凝神静听。

“你可曾想过,若是教你爹爹知道你是睿王福晋他会如何?”

扣儿蹙眉想了一下。“要求升官罗!”她爹一定如此要求的。

“我已经升了他的官位,然后呢?”他诱导她往下推敲。

扣儿皱眉。“再……再升……”

“好!若是我再升了他,之后又如何?”

“再……再……”她开始有点说不下去了。

“我又再升了他,接着呢?”他像打破砂锅问到底似的。

扣儿没敢再出声。

“懂了吧?”

“没完没了的,是不是,爷?”扣儿苦笑道:“可偏偏我又挡不了他。”她不禁嘟叹道。

常宁点点头。“你现在明白了吗?”

扣儿扁着嘴,举一反三。“而且,说不准爹爹还会在外面打着你的旗帜欺负人呢!”

哦!他担心的事倒是教她先说了出来,这可省事不少。

“或者,他会拿着你的名号在外面卖官骛爵。”以她对她爹的认识,他绝对会如此。

哦!这点他倒是没想到耶!幸好她帮他设想到了。

“或者,他会威胁人家送红包、礼物。”她进一步猜想。

咦?他的岳父会这般恶劣吗?

“或者,他会强抢良家女孩儿做妾、做媳妇。”她再点出她爹的真面目。

啊!会吗?常宁一阵心惊。

“强占人家的房舍。”她再指出可能性。

哇!吓死人了,常宁忍不住吞咽一口口水。

“白吃白喝。”她真的不是危言耸听。

唉!还有吗?

“抢人财物。”

连强盗的行连都出笼了,她对她爹的评价可真低啊!亏她还如此顺从他。

“勒索……”她越说越起劲。

“停!”

扣儿正说到兴头上,她奇怪地瞅着常宁,不知他喊停是为了哪一桩?

常宁吁了口气,“简单说就好,你这话能教他知道吗?”

扣儿的小脑袋摇得像波浪鼓,“不成!绝对不成!”咦?她的夫君不是顶聪明的吗?怎么这会儿却反来问她这么简单的笨问题?

“那你还能回去吗?”他一针见血的点出。

扣儿呆愣了好长的时间。“我……我可以……”

他叹了~口气,“别忘了你不会说谎,小宝贝。”

常宁忍不住提醒她这个小呆瓜。

扣儿嘴巴张得大大的,咿咿啊啊了老半天,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常宁深感同情地为她合上嘴巴。“别啊了,你再啊也没办法。”

扣儿默默的瞅着他。

“别看我,我也没法子。”他不想软下心肠。

扣儿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好几圈,倏地翻了个身,她将双膝跪在常宁大腿两旁,臀部放在他的大腿上,两只雪白柔嫩的藕臂爬上他脖子,在他颈后交叉着,脸颊也贴上了他的。

嗯!挺暧昧的姿势,他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

“爷……”扣儿娇滴滴地轻唤。

“不用撒娇,没法子就是没法子!”奇怪?!这笨妮子从哪里学来这一招?

“爷……”她轻咬他的唇。

常宁轻咳两声。“少来,我不吃这一套。”瞧!多么义正辞严的话语,他都忍不住为自己感到骄傲起来。

扣儿香舌微吐,在他唇上画着小圈圈。

他则抽着气。“我……我不会……投降的……”可是,他话中的坚持似乎有点后劲不足。

扣儿扭着娇躯在他身上不断磨蹭着。

常宁暗自诅咒自己全身唯一不受控制的部位,咬紧牙根猛吸口气。“你……别……别动……”他的声音仿佛是从齿缝中吐出来。

唉!他说错话了!而报应也立刻临头。

扣儿的身子扭动得更厉害,香唇附在他耳上又咬又舔、又吹又含的。

“见鬼!我投降,我投降了!”他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答应了她的要求。

耶!女性本能万岁!扣儿得到最后的胜利。
 0   2005-06-12 10:21:53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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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你每半个月上睿王府一趟,福晋一恢复正常就来通知我,明白吗?”太皇太后只得如此下达懿旨。

“微臣遵旨。”

“退下吧!”

太医退出,海珠上前。

“太皇太后……”她有好多的话想说。

“我知道、我知道,”太皇太后轻叹。“可是,目前咱们也只能等了。”

“我已经等够了,不想再等下去了!”海珠气愤难平的叫道,难道还要她再等到侧福晋的位子也没了吗?那时她要做什么?妾侍吗?

太皇太后斜睨着海珠,“不等,你又能干啥?”

“我……”海珠呐呐的说了一字又停顿下来,是啊!她又能干嘛?她现在怎么做都不妥,她还能干嘛?

“等吧!”

唯今之计也只能等了,难道她真能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杀上门去?

太医的诊断教常宁有了一个最好的借口,他可以名正言顺的摒除他人探访,甚至让皇上准了他假在家陪伴福晋。

常宁依然伴她在庭园里散步、在书房里看书,至于练武当然早就暂停了。不过,有大半的时间,扣儿都是处于半睡半迷糊的状态中。

就像现在,常宁靠在软榻上右手拿本书、左手抱着她,她则端坐在他大腿上捧着书,看着看着,她又瘫在常宁怀里打起盹来。

“小宝贝,我抱你到房里睡好吗?”

“不要,人家成天都在睡,都快变成猪了,”扣儿慵懒地赖在常宁怀里呢喃。“就让人家这样靠着嘛!这样好舒服喔!”

“好、好,你爱怎么靠就怎么靠,行了吧?”常宁纵容地说道。

“嗯……”扣儿的双眸又半合上了。“爷……”

“嗯?”

“虽然我娘已经去世了,但是,十一月时我还是想回家去看看,可以吗?不管爹爹对我怎么样,他总是我的亲爹啊!”(十一月中旬,清代出嫁的女儿都会归宁回家,为母亲洗衣衫、被褥等,称为“报母恩”。)

一听扣儿的话,常宁便蹙眉沉吟不语。

一方面是极端厌恶扣儿的家人,所以,常宁只让她的家人知道她已经嫁人了,却没教他们知道她是嫁给睿王爷。而他也让佟安振升为参领,再奉上一份丰厚的聘金,算是已经替扣儿报答了养育之恩。

养育之恩?哼!在他看来,说是虐待之恨还贴切点!

另外一方面,他是真的不想教佟安振缠着扣儿,贪婪的盼着一级再升一级,像佟安振那种自私自利、极端贪欲的人一旦尝到甜头,绝对不肯轻易罢休,而这样下去终是没有个底,他甚至有些担心,佟安振有可能仗着他是睿王爷的岳父而在外面胡作非为,瞎搞蛮干。

总而言之,他实在觉得不应该让佟安振知道扣儿现在的身分。

“小宝贝……”常宁寻思着该怎么解释,“呃……我没让你家人知道你是嫁给我。”

扣儿睁开眼,迷惑地看着夫君。

“你或许不知道,你爹是个很……呃……”常宁困难地想选择适当的字眼。“呃……贪……呃……”该死!他真的不想伤害她,即使那是事实。

她眨眨眼,“贪婪?”扣儿启口轻语。“我知道啊!我知道爹爹是有一点……呃……好吧!他是很贪心,也很小气,而且脾气又不太好,可是,他一向就是那样的啊!”

常宁有一点怔愣的看着她。

“她知道?她居然知道?他还以为扣儿一直把她爹当做完人一样看待呢!结果,她竟然一直都知道她爹的缺点!”

那他小心翼翼地老怕伤了她的心又是为了什么?根本是白搭嘛!

“你……真的都知道?”他再次确认。

“嗯,”扣儿点头。“我知道,大家都那么说嘛!”

嘎?大家都那么说?人家说了她就信?天啊!这小妞子还真不是普通的单纯哪!喔,不!说她单纯还是好听咧!正确的说法应该是白痴。可是,他当然不能说自己心爱的女人是个白痴呀!

好吧!这样也好,省得他绞尽脑汁去操心该怎么向她解释,常宁安慰自己。

“那……大家还跟你说了些什么?”

“我爹爹吗?”

“嗯!”

“我想想哦……”扣儿脑袋微微倾向前,认真的思索着,“嗯……贪婪、小气、暴躁,呃!这些刚刚说过了,还有……呢!欺善怕恶、挥霍无度、狡猾,猥琐、胆小、卑鄙、下流、无耻……”她将她听过的评语,悉数告诉常宁。

常宁听得目瞪口呆。

“龌醋、乖戾、跋扈,奸诈……”她还没说完。

“够了。够了!”常宁直摆手。天哪!她可真“了解”自己的爹爹哪!更夸张的是,她都清楚知道她爹的为人,还那么顺从他的话又毫无怨言,只因为她的娘亲曾教她“在家从父”!

咳!这该死的三从四德!

常宁合上眼整理自己紊乱的思绪,过了好一会儿方又张开眼,扣儿正担忧地凝观着他。
 0   2005-06-12 10:21:38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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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005-06-12 10:17:15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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