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丐帮之主
网友【dreamer】 2005-06-15 17:30:25 分享在【精美灌水版块】版块    64    1
第 一 章逼上武当

高桥站在展云鹤书房门外,恭恭敬敬地道:“老爷,奴才来了!”他背有点驼,腰有点

弯,样子毫不起眼,而且有点窝囊。

只听书房内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进来!”高桥轻轻推开房门走进去。展云鹤背对着

房门,颀长之身材,似乎受压着千斤重低般,双肩无力地垂下:“把门关上。”

高桥心头一沉,但反而挺直了腰:“老爷,发生了甚么事?不知奴才是否能替你分

忧?”

展云鹤慢慢转过身来:“我已说过各少次,然旁人时不要唤我老爷……嗯,你先看着道

封信。” 着将手中一封后泥给高桥。

高桥知道事态严重!连忙展开阅之,上面龙飞凤舞写了几行字--

展鹤备兄合鉴:

二十年前一掌之恩,小弟典日不思报答,直至今日方查出兄台改名隐居于合肥,是故须

稍加利息。限兄台明日亥时前,交出兄台一家四口之首级,则府上三十七口人丁,便可得平

安,否则血流成河,落然不存,幸勿相怪。

伏牛山故人罗宾鸿上。甲寅日。

高桥看后,心头打了涸冷颤,问道:“主……恩公,这罗宾鸿是甚么人?因何这般凶

狠?”

展云鹤叹了一口气:“二十年前,罗宾鸿是个黑道上的狠人。有一次,展某夫妇路过伏

牛山,正好碰上了他,时内子正便了风翅,而他受白道追杀,身上负伤,只道展某也是围剿

者之一,是以一见面便动手,持平而论,二十年前,愚夫妇应不是他对手,不过他受伤在

先,是以便被展某打了一掌……自山上跌下去……”

说至此,展云鹤又叹了一口气:“唉,展某只道他已摔死,不料还活着,而且上门索

债。”

高桥三十来岁,外表粗豪,但粗中有细,觉得展云鹤说往事时,言犹末尽,似乎有所保

留。他在四年前,身受展云鹤之大恩,自骸留在展家为仆,一向十分敬重展云鹤,今日他虽

有求自己,但仍不追问。

半晌,高桥哈哈一笑:“恩公何必担心?只要他找上门来,小弟愿浅血三尺,保护展

家!当年他从能胜恩公夫妇,如今加上小弟及内府的壮丁,还怕治不了他?”

展云鹤又叹了一口气:“这是贤弟不了解罗宾鸿之性格而已,此人做事不会贸然行之,

必有十拿九稳之把握方会动手,今日他口气这般大,必有所恃!而且他在暗,咱们在明,说

不定人家已将咱们之底,摸得清清楚楚,再说,他亦未必合独自一人上门。”

高桥沉吟了一下,问道:“既然如此,恩公是否准备逃跑暂避?”

展云鹤苦笑道:“逃得了么?只怕此时家内三十七口人丁,除了玉翅之外,无人逃得

了。

高桥微微一愕,又问道:“小少爷去了何处?”原来展云鹤自从“杀”了罗宾鸿之后,

便于妻子甘美香至合肥改名隐居,完全脱离武林,先是生了展风翅,后又生了个小儿子展玉

翅。

展凤翅颇得父凤,辨事虑远稳重,沉默寡言;小儿子展玉翅却是另外一种人,跳脱、顽

皮,三天中有两天住外跑,可是夫妇俩却最疼他,为的是道小子天资极高,聪明伶俐,是练

武最佳材料,更可贵的是他决定了做一件事之后,往往有一股狠劲,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那小子跟他那些猪朋狗友去了黄山游玩,尚未回家,若他能逃过此劫,不但展家有人

继承,且一家大小之血海深仇有人索报,此事使交由贤弟去辨。”展云鹤神情十分诚恳:

“贤弟,这几年来,人人都看不起你,甚至连我也摸不清你之底细,不过我暗中观察你已

久,表面上,你处事有点疯疯癫癫,终日于酒为伍,但每至半夜却下床练武……”

说至此,展云鹤顿了一顿,望了高桥一眼,然后续道:“展某虽已退出江湖,仍知武林

规矩,不敢多看,是故不知贤弟出身何门何派,但从掌风听得出,贤弟之武功,只在我之

上,而不在我之下。”

高桥干咳一声,忙道:“恩公太抬举小弟了。”

展云鹤有点不悦:“我此刻又非要套你的口风,贤弟何以用此语气态度相对?难道这几

年展某有对不住你?”

高桥神情一敛,双眼微露神光,恭敬地道:“高桥错了,请恩公原谅!恩公若用得着小

弟的,但请吩咐!我高桥一条命是你捡回来的,随时为恩公赴汤蹈火。”

“展某一再请你勿再以思公相称,你……”展云鹤忽又叹了一口气:“好吧,此时何

时,不说这个了!贤弟,展某今生最后的希望使落在你身上了,天黑之后,你必须先溜出

去……为恐对方已有线眼,你便先大摇大摆去布店内,替下小周,我想由布店溜出去,总比

较容易。”

高桥轻吸一口气,腰悍子挺得笔直,好像变了一个人般:“小弟这就去准备,但接到小

少爷之后,又该如何办?”

“陪他到武当山找师父,到了武当之后,罗宾鸿再凶,料也不敢去捻虎须!而贤弟责任

已了,天下之大,何处不能栖身?”

高桥道:“届时小弟再赶回来。”

“不必了!只怕你已见不着愚夫妇了。”

高桥神情一黯:“只是小少爷未必肯听小弟之言,弃家上武当。”

展云鹤似因高稿仔细而感到莫大之安慰,嘴角也露出一丝笑意:“展某已写了一封信,

请贤弟给他看,再者尚有一块传家玉佩,他若仍不就范,请贤弟代我教训教训他!贤弟大恩

大德,愚夫妇永世不忘!请先受我一拜。”

展云鹤向他长长一揖,高桥坦然受之,自己双膝一曲,忽然“噗”的一声跪在地上,展

云鹤一把将他拉了起来,双手紧紧地抱了对方一下,一切尽在不言中。

半晌才听高桥问道:“夫人是否已知此事?”

“尚未让她知道,请贤弟体恤,不能让她于你拜别。”展云鹤忽然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

句。

罗宾鸿怒气稍揭,抬头望见发呆的贺鸣,沉声道:“人都杀光了么?”

贺鸣叹声道:“全都杀光了。”

罗宾鸿回身一指,怒道:“可恨,这里还有两个家丁,你为何还不动手?老夫再问你一

遍,展家三十七口是否全部死光?”

贺鸣只得道:“还有两个……一个是展云鹤之小儿子展玉翅,另一个是叫高桥的

人………”

“为何不杀?”

“听说展玉翅早已跟朋友去了黄山游玩,高桥则在布店内,顶替一个叫小周的小厮值

班……”

罗宾鸿厉声骂道:“狗娘养的!你为何不早税?快带老夫去布店!那高桥是个甚么

人?”

“我也弄不清楚……五年前,他病倒在城外污水沟中,因展云鹤去收祖,无意中遇见。

抱了他回家,延名医悉心治好他,他便视展云鹤为救命恩人,留在展家……”

罗宾鸿声音转寒:“原来你还有许多事瞒着我。”

贺鸣“噗”地一声,跪在地上,哀求道:“老爷息怒,奴才那敢瞒骗你,只是奴才对那

姓高的的确不了解,此人十分神秘……”

“住口!k罗宾鸿厉声道:“你的话,如今老夫不能深信,带我到里面看看。”

高桥一听,大吃一惊,连忙转身向书房跑去,那罗宾鸿耳力十分灵敏,闻得声响,飞身

越过贺鸣,双脚凌空蹬出,将大门踢开,眼光一瞥,且书房外人影一闪即逝,双脚落地,忽

地长啸一声,再度飞出。

高桥有如丧家之犬,跳下地道,双腿撑住双壁,将书橱移回位,再滑落两尺,把出入口

之铁盖关好。双脚刚落地,便听见上面莲蓬震耳敲打贴盖,他一颗心抨抨狂跳,暗呼好险。

猛地听罗宾鸿道:“你守在此处,老夫去出口拦截!”

高桥心头又急跳起来,适才在澄光下,看见展风翅之首级,他心中已在打鼓,莫非罗宾

鸿知道地道出口?刹那间,他全身血液又沸腾起来,轻轻一跃,双腿一撑,抵住地道双壁,

人在半空,伸手去摸铁盖。

那铁盖既厚又结实,他脑海内灵光一闪,付道:“若这魔须要在这出口拦截我,企有故

意把事实告诉我的。”铁盖那么结实,必是他以掌力震不开,才以此针引自己出去,好自投

罗网;何况上面说话,使地道内能听到,必须运功传音。

一想至此,他双腿不由缩回,轻轻落地,随即提气向前跑去,一口气跑至另一个出口,

然后停下来,换了几口气,最后才偷偷爬出去。

高搞一上了地面,四顾一下,不敢耽搁,便往城镇处奔去,合肥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

争之地,是故城墙倒蹋之虑甚多,他轻易奔出了城,因恐罗宾鸿追来,不敢大意,仍然放足

狂奔。

他毅力虽强,但跑了十里路之后,仍忍不住要停下来喘息,再找了块石头坐下来,过了

一阵,天便亮了,路上渐有行人,高桥振作一下,走至渡口,唤醒舟子,出重资雇他送自己

过巢湖。

高桥坐在船理,望着一望无际之湖水,心神才稍定,湖畔芦苇丛中,有雁群在嬉水觅

食,一片无忧无虑之神熊,高桥忍不住长长叹息起来。

舟子回头问道:“客官有甚么心事?”

高桥哪理有心情跟他搭腔。远处水天相连,前路亦同样遥远,此去黄山虽不远,可是偌

大的一座山,去何处找寻展玉翅?万一找不到,而展玉翅又不知就里,返回合肥,那简直是

送羊入虎口。

高桥自身有一段不为人知伤心注事,对他来说,生有何欢?死有何惧?但他此人最重信

诺,既然亲口答允恩公,便将拯救玉翅、襄助他报仇二事,视为己任,罗宾鸿武功到底有多

高,他虽然未窥全豹,但以展云鹤夫妇功力,如此轻易使被残杀来推测,也知之七八,展玉

翅要报这灭门之仇,当真是谈何容易。

展云鹤救了他一命,他留在展家,只想替展云鹤解决一宗难题,用以报恩。万料不到,

五年来,唯一的难题,竞是这件事,其任务之艰巨,可想而知。

船橹在摆动,发出鸣鸣响声,他心头烦躁,忍不住站在船尾,转身面北,远眺合肥城之

方向。

一阵湖风吹来,似将其愁绪吹散不少,雄心顿起,心中暗道:“就算小少爷返回合肥而

发生不幸,展家之大仇,高某也要一力承担!罗宾鸿呀罗宾鸿,今生咱们是斗定了!”

他心中阴霾稍散,便倒在船舱内蒙头大睡,至有人推醒他,原来日已过午,舟子老婆煮

好了饭菜,请他用膳。

高桥强压心须悲哀,把那一大碗饭吃个干干净净,然后在舱内盘滕练功,小舟在湖水中

摇晃,高桥却如老憎入定,物我两忘。

小舟在巢湖中,穿行一整天方至对岸,高桥索性又在船上睡了一夜,至次日天蒙蒙亮方

上岸,他快步跑了一阵,方见到一客旅骑马而至,他心头烦躁,一把将那厮扯下马鞍,抛了

两啶银子于地,提鞭催马而去。

快马驰了一整天,方至只江畔,此时暮色四合,渡船都已停泊在岸旁,他高声哄问:

“谁肯载我渡江者,船资三两银子!”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此时过江虽然危险,但仍有人肯冒险,小舟终于在惊涛骇浪中到

了对岸。高桥在铜陵住了一夜,次早先备了食水及干粮,再住黄山进发。

从铜陵去黄山尚有四、五百里路,高桥心急如焚,不断挥鞭催马,那马儿抵受不住,跑

了半天,任他如何抽打,就是不走。

高桥叹了一口气,只好跳落地上,让马儿吃草休息。四周荒凉,不见人烟,去何处换一

匹好马?高桥十分焦虑,恨不得弃马步行。

过了半晌,忽然听到一阵马啼声,仔细一听,来者起码有七、八骑之多,高桥心头大

喜,站在路边等候半晌,前路转出七、八位骑马之青年,边走边说,其乐融融。

高桥眼尖,且到展玉翅正在里面,他忍不住高声呼叫起来:“小少爷!小少爷!”

那些青年都转头望过来,展玉翅见到他,脸上立即露出不快之色。“为何你又来?爹不

是已唤展福来找我?你先回去吧,告诉爹娘,就说我随后使到。”

高桥知他误会,乃迎了上去:“小少爷,且借一步说话。”

展玉翅冷哼一声:“你有话便说,有屁就放!本少爷没空跟你闲扯。”

高桥沉声道:“小少爷,且到一边来,高某有要事跟你商量。”

一个穿杏色外袍的青年哈哈笑道:“展兄弟,贵价大概是手头不便,你还是跟他到一旁

去,免得人家难为情,咱们去前面候你就是。”

“不必!”展玉翅抛了一碇银子于地,道:“廖兄,咱们一起走!”

高桥一急,伸手抓住马缰,展玉翅举起马鞭,却停在半空,冷冷地道:“姓高的,你是

甚么人,竟然如此对待本少爷!你到底放不放手?”

高桥见他这般骄傲,有心煞煞其威风,乃冷冷地道:“展玉翅,你可得放明白一点,我

只是身受令尊之大恩,可不是你展家之奴才,高某虽不是甚么有身份的人,但却有一点骨

气,你以为高某是来向你求财?哼,真是无知小子,没半点乃父之凤。”

展玉翅垂下焉鞭,无可奈何地道:“那你找我到底是甚么事?”

高桥见其他人已去远,乃将展云鹤之信取了出来:“你看完了信,不可激动,不可高

呼,免得走漏风声。”

展王翅见他神色有异,急不及待地道:“快把信给我看。”他撕开签口,展信阅之。

展玉翅未将信看毕,便巳激动地跳下马来,一把扯住高桥的手:“你出来时,那姓罗约

来了否?”高桥又将玉佩交给他:“怎么只剩一半?”

“另一半在令兄处。”高桥叹息道:“不过令兄已经……”

展玉翅用力拉扯高桥,高桥没准备,身子摇晃得如同大海中之小舟:“你快把情况告诉

我!”

高桥又叹了一口气:“我说了,你听后可不能太激动,须照今尊之指示去辨,答应了我

才肯把情况告诉你!”

展玉翅一向看不起他,这位平日一副窝囊相的汉子,但此时此刻,对他之观感却截然不

同,只见他双眼炯炯有神,神情严肃,自然有种威严,他气势登时弱了,恭恭敬敬地向他行

了一个礼,道:“高叔叔请原谅小侄之无知。希望你把事实告诉我,小侄虽然不才,但还不

至于不听父亲之言,请你放心。”

高桥这才将情况告诉展玉翅,展玉翅似发了狂般,又要翻身上马,却被高桥一把抓住,

他五指如同铁钳般,展玉翅半边身子登时酥软无力。高桥冷冷地道:“你刚才说的话算不算

数?展家三十多口灭门血仇,要靠你一个人去索赏,你发甚么狂?”

展玉翅悲哭道:“小侄自知不是罗宾鸿之敌,但贺鸣表……那厮太过可恶,少爷非杀了

他,不能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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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章逐出师门

展玉翅醒来之时,只觉自己躺在一张床上,房内昏暗,点着一盏油灯,他喃喃地道:

“弟子已通过考验,证明对武当一片忠心,弟子通过考验……”

只听青石道:“翅儿,你晕死过去,还不快起来谢谢青木师伯。”

展王翅听见人声,精神清醒了许多,腰一挺,本想坐起来,不料身子竟然弹起尺余高,

而体内真气汹涌澎湃,流窜不定,他失声呼道:“师父,徒儿内力不受控制。”

青石睑色剧变,瞪看青木,晨声道:“师兄你……”

展天翅这才发现青木盘膝坐在地上调息,只听他轻叹一声,道:“不错,愚兄刚才趁机

把内力灌输给他。”

青石失声道:“师兄,你一身系武当之安危,怎可这样做?翅儿,快叩三个头。须知学

武之人,功力深厚,可将自身之内功嫁移给别人,但如此一来,他数十年苦修之成果要毁于

一旦了,是故青石才会如此激动。

展玉翅一时之间尚未弄清楚来龙去脉,却听师父之言,跪在青木身前,哈咚咚地叩了三

个响头。青木道:“翅儿,你赶快运功,将真气纳入丹田,才能全部收为己用,师弟,你协

助他一下。”

青石道:“师兄,你这样做;小弟责难苟同。”

青木又叹了一口气:“愚兄反正准备将余生花在修心养性及发扬道义之上,这些内功留

着何用?何况愚兄已留了十年八年内功,仍比一般人强多了,你不必担心。”

青石见展工翅一副傻相,斥道:“还不快盘膝运功,把在体内各处流窜之真气,导引入

丹田?”展玉翅不敢违抗,乖乖运起功来,青石双掌抵在他背后“灵台穴“上,缓缓输入一

股内力,助地抑止流窜之真气,道引了入丹田。

过了顿饭工夫,两人头顶上都冒出白烟来;展主翅运转了九个大周天后,难过之情才

止,但觉精神体力充沛之极。青石收了掌,才把情况告诉展主翅,展主翅十分感动,忍不住

又向青木叩了几个头:“师伯如此厚待弟子,弟子也不知如何报答。”

青木含笑道:这是我自愿的,何须感激?日后你心中只要记住武当,愚伯便心满意足

了!记着,这几天,你必须经过运功纳气,愚伯给你之四十年功力才会发挥作用。”

展玉翅失声道:“弟子如今便有四十年功力?”

青石道:“那得看你能吸收多少了,很多人只能收到一半好处。师兄,还有甚么指示?



“希望师弟勿以我为念,如今张三奇来犯,你还是早点下山去吧!”

青石含泪向青木行了一礼,道:“请师兄保重……小弟只能尽力而为,但求无愧于武

当,无愧于师尊及师兄。翅儿,咱们走吧!”他拉看展玉球出房。

展玉翅一步一回头,恋恋不舍地离开。走出丹房,方知此处是太和宫,下山时在大白

天,武当景色,尽收眼帘,不过,展玉翅此时与上山之心情截然不同,天下美景看在眼内,

亦觉得不外如是。

心里只有一点奇怪,为何一天未进滴水,居然不饿不渴?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但对展

玉翅来说,下山比上山轻松多了,青石同样心情沉重,默默不发一言。

两人到达紫霄官时,天刚入累,青石看人送斋菜进房,只见高桥正躺在地上休息,见到

他俩才坐了起来,问道:“咦,怎地少了一个人?”

青石看也不看他一眼,沉声道:“不必多问,翅儿快盘膝于地,待为师助你连功,请高

施主在门外护法。”高桥应了一声,大步出门,顺手将房门拉上。

过了两顿饭工夫,房门才被拉开,青石神情委顿地走出来,高声呼道:“海平,过来!



俄顷,一个小道士匆匆跑来问道:“师父唤徒儿有何吩咐?”海风和海天回来了否?”

“还未回来,不过也应该很快到了吧!因为下午他还飞鸽传书给师伯哩!。”

青石急道:“快把他俩的信,拿来给我看看。”海平尚在犹疑,青石不欲详作解释,只

好长话短说,把青木愿意留在山上的事,扼要地说了一下。

海平吃了一惊,失声问道:“师父,师伯真的不下山了?”

青石长长叹了一口气:“你师伯为了武当,牺牲了自己了一切,虽然为师不赞成他的做

法,但对他这种顾全大局、牺牲小我的精神,实在做服至五体投地。”他顿了一顿,又

道:“平儿,此事咱们慢慢再讨论,快把信拿来,也许有紧急的事。”

海平不敢多说,匆匆回去,把信拿过矗
 0   2005-06-15 17:31:25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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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空登石级,至紫霄宫前,向右转去,那里又有一座小院,正中一条通道,两旁是宫内

道人歇息厢房,当然,能住在此处的,辈份都不低。

海空轻轻叩着房门,低声道:“师伯,来人带到。”

房内传来一个沉郁的声音:“进来!”海空推开房门,让展玉翅和高桥进入,随手又将

房门拉上,只见房内蒲团上盘滕坐着一位老道,五缕长须,面庞清瘐,却让人一眼便生出亲

近之好感。

展玉翅一见到师父,“噗”的一声跪倒在地,眼泪再也禁不住夺眶溢出:“师父,徒儿

拜见……”

青石道人向高桥点头示意他坐下,垂首道:“翅儿,快起来,有话慢慢说,你已长大,

岂能还当鼻涕虫。”展玉翅哭哭泣泣地把家变情况告诉乃师。

高桥在旁帮腔:“道长,小少爷所言,句句属实。”

展玉翅道:“师父,徒儿冒险闯关便是希望能早日学成武功,以便替家人报仇,希望师

父玉成。”言毕咚咚叩起头来。

青石一把将他拉了起来,叹息道:“你来得真不巧,只怕要教你失望。”

展玉翅吃惊地道:“师父不教徒儿了?”

“唉,为师怎会不教,此乃为师之责任,只是本派如今……恐有心无力。”

展玉翅又道:“师父,这次徒儿上山,听到许多闲言闲语,到底真相如何?金胜孙主要

徒儿亲自问你。”

“为师长话短说,但你俩可不许泄漏半句出去,使我武当蒙垢。”青石说此话时,双眼

却瞪着高桥:“你师祖羽化之后,因没有遗言留下,继承无人,是以有许多人都觊觎掌门宝

座……”

高桥插腔道:“道长,请怨在下打岔,难道贵派没有掌教大弟子?”

青石道:“敝派规矩与别家不全一样,掌门人不是由上任推荐,便是由下一代弟子中自

然产生,当然有德者居之!唔,目前剩下两个人,一是青木师兄,另一是青云师兄,如今已

形成两派,关系亦越演越烈,已到水火不相容之境地,兄弟阋墙之气氛,一触即发!若武当

不幸发生内讧,将来可就惨了,最低限度本派要被别家取代武林地位。”

高桥连忙发下重誓,不对外人泄漏半句。青石续道:“假如贫道所担心的事会发生,两

位留在山上,不是要遭池鱼之灾?是以……”

他话还未说毕,展玉翅已急不及待地道:“师父,弟子不会下山去的……人海茫茫,举

目无亲,你要徒儿去何处?”说着双眼又红了。

青石尚未答话,房门却轻轻被人扣响,他暗吃一惊,沉声问道:“谁?”

“师弟快开门,是我。”

青石亲自长身开门,外面闪进一位高瘦的老道人来,发眉半白,脸露愁容,但看来却让

人觉得有点仙气。青石低声喝道:“翅儿,还不快拜见青木师伯。”这便是欲于青云争夺掌

门之位的人,展玉翅连忙跪下。高桥也行了一礼,心中暗道:“若由这老道主持武当,相信

武当在众徒中信誉地位更高。”青石替师兄介绍了他们两人上山之原因。青木先摸摸展玉翅

之头顶,啧啧称奇,转头望一望高桥,又连声称不错,青石忙将展玉翅之情况,告诉师兄:

“小弟亦知此时不宜收留他俩,不过翅儿无家可归……”

青木含笑摇手:“令徒天资甚佳,一生波折虽多,然福份亦厚,将来之成就,必在你我

之上,至于这位高施主信义双全,是位可敬的好汉子,为兄不会反对师弟之决定。”

青石谢了一声,问道:“然则师兄深夜来访,未知所为何事?”

“不知师弟尚记得‘四不全’张三奇这魔头么?”

高桥和青石倏然色变,齐声问道:“难道这魔头尚未死?”

青木叹了一口气:“三十多年前,师父集合了华山派、青城派和峨眉派之精英,将他围

困在九华山,凭着四大门派掌门联手之威力,将他击至重伤,最后他被师父一脚踢落山崖,

世人都以为他已死了,但其实他并未死,不但如此,他再重出江湖之后,武功比以前更加深

湛。”

青石吸了一口气,问道:“师兄可是有确实之消息?”

“不错,二十五年来,这魔头内功更上一层楼,容颜跟以前无甚变化,他独自一人上华

山报仇,不但杀了华山七剑,而且还将万掌门击毙。华山深恐他会来武当报仇,星夜派人通

知为兄,因此事非同小可,为兄不敢鲁莽,暗中把海天及海风派出去,刚刚接到信鸽,这厮

果然正向武当进发,以其脚程计算,最迟三天之后便抵达,最快后天便至!

为兄乃过来与师弟商量。”

青石道:“这还有甚么好商量的,武当此时应该同仇敌忾,一致对外。”

青木颔首道:“不错,此亦是小兄之意思,是故为兄准备立即上山,跟青云师弟商量,

若武当气数未尽,这倒是化解内讧的一个契机。”

青石急道:“青云已下令,不许紫霄宫的人上山!师兄怎能去?”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此事关系重大,即使明知不可为,也得试试!万一小兄有甚

么不幸,一切便拜托师弟了。”青木竟是来告别的。

青石道:“师兄一身系武当之安危,岂可孤身犯险?还是由小弟代你走一趟吧!”

青木笑而摇手:“若师弟代为上山,他未必肯卖面子,到时反而耽误了时间,而且青云

师弟也不敢对小兄无礼……唉,其实致此武林纷乱之时,让青云师弟当掌门人,比兄合适多

了。“展玉翅脱口道:“不行,青云师伯风评不佳,山下猎户对他印象都不好。”此言一

出,其他三人都失声笑了。

青石白了他一眼:“真是孩子话!”转头又对青木道:“小弟陪师兄去一趟金顶吧!”

展玉翅又道:“弟子也要去。”

青石瞪了他一眼:“你以为师父跟师伯是去游玩的?你去干甚么,乖乖留在这里等候,

不许乱跑,为师令人负责你俩之饮食,不许走出门口一步。”

不料青木又摸摸展玉翅的头,爱怜地道:“这孩子福泽甚厚,一生奇遇又多,让他去金

顶见识见识吧。”青石没奈何,只得答应,但又叮咛了展玉翅一番。

“高施主,你非武当弟子,请勿走出此门为盼,以免惹来麻烦。”

高桥恭声道:“道长放心,在下省得。”

当下青木将门打开,三人由后门出去,摸黑上山。这一带仍属青木临时“管区”,是以

大摇大摆而行,遇到巡逻之弟子,便诈称检视哨岗,走了半个时辰,来至乌鸦岭,此处左首

是上太子岩之石级,右首便是上金顶之通道。

通往金顶之道路,十分陡直危险,青木与青石虽然常走,但为安全起见,还是折了几根

枯枝,点着了火照明。山路越走越陡,青石恐徒弟有失,便伸手抓住其手臂,展玉翅好胜,

不愿师父拉扯,用力挣扎,青石瞪了他一眼,五指如同铁钳一般,展玉翅哪里挣扎得开。

过了七星树之后,道路更加难走,两旁都是峭壁,若跌下去,肯定粉身碎骨,展玉翅这

才暗暗感激乃师。石级有高有低,又甚狭窄,黑暗中看得不远,但闻猿猴啼哭,山水淙淙,

益增险幽。

越过一座小亭,再走磴避道,终于翻上欢喜坡,来到此处,尚未能体验到天柱峰金顶之

险峻。

青木摸摸展玉翅的头,低声道:“先歇一歇再走。”

展玉翅干咳了一声,道:“不必……”不料万山回应,全是他的咳嗽声,冷不防把他吓

了一跳。青木微微一笑,双掌按在他双腿上,展玉翅只觉他掌心发热,被他摸弄过之处,说

不出舒服,疲累全消,心中不由暗道:“师伯之内功,看来比师父还深湛。”

青石又换了一火把,然后上朝天宫。由此处起,便属青云之临时“管区”,是故当他们

三人抵达时,即见里面拥出十多个人来。

为首那个看来已三十来岁,见到来者是青木与青石,诧声问道:“师伯跟师叔,怎会半

夜来此?”青木道:“速去通知令师,说咱们三位来访,有关系本派存亡之大事,要于令师

蹉商。”

“师伯,请问这位小施主是谁?”

青石道:“海澄,速去通报,咱们随后便去,这是小徒展玉翅。”

海澄道:“既然有小侄上去通报,师伯跟师叔便不必移玉了……”

青木斥道:“上一辈的事,下一辈的能管得了么?再说,你敢保证令师会下山?”

海澄不由语塞,半晌方道:“师伯跟师叔上金顶,小侄不敢阻拦,也不能阻拦,但展师

弟是俗家弟子……”

青木怒道:“是我要他陪我上去的,你还敢管么?再说派规本无俗家弟子不能上金顶之

规定!快去,你不去,咱们也照走。”他缓缓向前走去,那些道人人数虽多,但却无人敢阻

拦他,青石和展玉翅忙尾随他拾级而上。

朝天宫之上,又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石级,未几至一天门,之后是文昌阁,再过会仙

桥,到达二天门,沿途都有道人守卫,大概已得到海澄之命令,一路上再未有拦阻。

二天门之后便是三天门,一口气走了数千石级,饶得展玉翅虽有师父拉扯协助,也觉得

双脚酸软,有点气喘。

此时天色将明,最是黑暗。青木道:“咱们先找块石头坐下歇歇。”三人至一块大石坐

下休息。不一会,东方天际便露出鱼肚白,紧接着霞光万丈,一轮红日破云而出,教人充满

希望,似乎一切皆从头开始。

抬头望去,远处有一座殿宇,青石道:“那便是太和宫。”

到了太和宫,金项便将至了,展玉翅精神不由一振,道:“咱们上山去吧!”猛一回

头,但见脚下是飘飞的烟雾云霞,石阶看不到尽处,人似在半空中,不由倒抽一口冷气。

青木见他脸上变色,忙道:“翅儿,不要往后望!人亦如斯,总得看到前面。”

那太和宫位于山顶紫金城南天门外,虽是建在绝峰上,但规模绝对不小,殿宇、道房、

客房、斋堂等共有五百多间,宫门挂着一块漆金牌匾“太岳太和宫”,太和就是“道”之意

思,换而言之,此方是武当派之真正要地。

至宫门外!展玉翅再度回首瞻望,颇有天低地深之感,周围层峦叠嶂,起伏连绵,烟树

云海,气象万千,真是好地方!展玉翅只看了几眼,便疲惫全消,深觉不枉此行。

进了正殿,香烟袅袅,道人们正在做早课,海灯迎了上来,道:“师父在金殿,请师伯

及师叔上殿商量,展师弟须留在此处。”

青石低声叮咛了展玉翅一番,便与青木随海澄上金顶。展玉翅无聊,便在殿内各处游

览,只见墙上挂着一幅字,上前观看,原来那是孙应惊写的一首描绘太和宫景色的五言律

诗:天柱开金阙,虹染缀玉墀;势雄中汉表,气祥太初时;日月抵双壁,神灵肃万仪;名山

游历遍,谁似此山奇。

殿内除了供奉着真武铜像外,还有金童玉女,邓伯文、杨戬、赵公明、温天君、马天君

和水火二将等,雕塑手法细腻,形象逼真。

殿前是朝拜殿,两旁为钟鼓楼,悬挂着巨大的龙纽铜钟,忽见海澄又走回来,悻悻然地

道:“展师弟,师父着我来接你上殿。”

展玉翅大喜,道:“如此有劳师兄引路。”海澄不吭一声转身便走。

出了太和宫,便是紫金城,所谓紫金城,乃一些由石条围砌之城墙,周长三里!墙内建

了金殿,因有金殿,故有紫金城之称。

两人由南天门进去,经过长长之灵官殿长廊,幽暗阴森,寒气迫人。

登上一段石级,是块小平地,上面又建了一座锡铸的灵官殿,接着便是著名之“九连

磴”。由于磴是建在悬崖之上,是故有铁索相护,便于上落,传说来此朝拜者,若心不诚,

即使一手抓住铁索,仍会摔下悬崖。

磴道曲折;九转之后,即见一座在晨曦下闪闪生光之殿宇,这便是武林人士及信徒响往

之武当金殿,亦因峰顶有此金殿,使武当派在道教中之地位更显崇高。

海澄淡淡地道:“师弟,算你没有安坏心眼,否则刚才上“九连磴”时;已摔下崖去

了。”

展玉翅问道:“这是甚么原因?”

“世人善恶均逃不过灵官之眼神。谁对他不敬,对武当不善,都会被惩罚,摔下山

去。”说着已至金殿阶前,海澄高声道:“师父,展师弟带到!”

殿内传来一个低沉而雄宏的声音:“进来!”海澄即引展玉翅进殿。展玉翅抬头一望,

神案上供奉着真武大帝,着袍披铠,披发跣足,风姿魁梧,庄严肃穆。两侧金童玉女,捧册

端宝,神情拘谨恭顺;水火二将,擎旗捧剑,勇猛威严,神案下尚有“玄武”(俗称龟蛇二

将),蛇绕龟腹,翘首而望,栩栩如生。

澡井垂下一颗“避风珠”,峰顶风猛,寸草不生,但奇怪的是一进殿门,密不透风,殿

内神灯火苗一晃不晃。

回首望出去,一揽众山小,如在天际,山上气候变化甚大,适才尚有阳光,如今已是密

云欲雨,猛听有人问道:”你便是展玉翅?“原来青云见他进殿,不看人先看物景,心中不

悦。

展玉翅悚然一惊,连忙回头,这才发现殿内盘膝坐着五位老道,形成一个圆圈,分不出

主次,他只认得青木和青石,说话者是位身形魁梧、鬓发胡髯漆黑、脸庞威严、坐在那里比

人高出一个头来的老道,乃恭声道:“弟子展玉翅,拜见各位师伯、师叔。”

青石道:“你们两个也坐下。”他拍拍身旁之蒲团,示意展玉翅坐在他旁边。

那道人道:“且慢,让为兄看看他。”

青石又道:“翅儿,这便是你师伯青云。”他又指着他旁边一位老道:“这是青竹师

叔。”还有一位面目枯槁、瘦骨嶙峋的则是派内硕果仅存之长老凌虚道长。

展玉翅一一拜见。青云道:“师弟,你这徒儿年纪已不小,怎可如此甚么事也不懂?”

青石道:“纨侉子弟,会懂甚么事?再说小弟收他为徒虽然已三年,但相见时间不长,

又是头一遭进山,派内之规矩,还不甚了解。”

那凌虚道长双眼如电,不断望着展玉翅,青木低声问道:“师叔,你看如何?”

凌虚不断点头,道:“不错不错,骨格清奇,资质上佳,毁了太可惜,说不定他日还能

为我武当争光!青石收徒不少,数他最佳,唔,你那几个也不如他,青石虽然碌碌,但能为

我武当觅此徒儿,也算一件功劳。”赞许之情,溢于言表。

青木和青石暗自放下心头一块大石,那海澄一向自认是第三代弟子中,最出类拔萃的一

个,听后心中甚是不悦,凌虚道:“海澄,你不要不服,今日你之成就虽然远在其上,但莫

忘记,他比你年轻十年以上,若好好栽培,假以时日,必在你之上。”

海澄道:“弟子没有不服……”

凌虚轻哼一声:“修心跟武功同样重要,否则众魔乱舞,如何保得住我武当一派?青

石,希望你好好调教他。青石唯唯诺诺,展玉翅则心花怒放。

青云轻咳一声,道:“修心重要,武功亦重要,但武当派之规矩更加重要,否则数千弟

子,人人不依法规,如何统率?规定紫霄宫之弟子不得上金顶,俗家弟子不许越太子坡,他

今日竟然来至金顶,这规矩还要不要遵守?”

青木道:“平日不但俗家弟子可以上金顶,连善信也能来之,师弟口中之规定,只是暂

时的,应该可以通融……”

青云冷冷地道:“然则其他弟子也都上来,金顶弟子下去紫霄宫又如何?”

“为兄一向反对将我武当分成两派,金顶弟子到我紫霄宫,只要不是心怀叵测,为兄决

对不会留难。”凌虚道:“青木,你此言亦不对,规矩虽然是临时的,但到底是规矩,你当

日亦答应,明知故犯,说不过去。”

青石道:“翅儿是师侄之徒弟,若因此犯规,请由师侄承担。”

展玉翅这才知道自己上金顶,所犯之罪不小,不由吃起惊来,忙道:“是弟子力求师

伯、师父带我上金顶见识的,请降罪给弟子。”

青云冷哼一声:“师长难道便没有错?”

青木道:“如今强敌即将临门,本派应当同心合力抗御外侮方是,何须为此小事先不

和?”

“师兄说得很对!内部没有规矩,有如一盘散沙,还能抵御外侮?”

青木沉声道:“依师弟之见又如何?”

青云干笑一声:“此处有师叔在场,何况你是师兄,小弟还敢说甚么?你自己看着办

吧。”

青木道:“为兄愿意留在金顶,从此不理派务,专心一意研究道义如何?”

青云心中暗喜,不再表态。青石则叫了起来:“师兄,这如何使得?”

凌虚沉声道:“青石,你年纪已一大把,怎地大叫小嚷的,成何体统!”他沉吟了一

下,道:“这也是个解决的办法!但青云,我且问你一句,若由你当了掌门,有何打算?”

言毕外面突然传来轰隆一道雷声,震人耳鼓。这一道雷,似在助凌虚那一句话之力量,

青石心头一沉,暗道一声完了。

只听青云沉声道:“启禀师叔,万一小侄有幸当上本派掌门,第一步便是立即组织精

英,山下到山上,设下九道关卡,拦截‘四不全’张三奇那魔头,即使他能顺利通过那九道

关卡,气力也已虚耗得七七八八,届时便由小侄率领第二代弟子合击之,再不行请师叔守最

后一关;第二步,便是事后立即抽选资质好的弟子,强迫训练,以期在最短的时间内,先造

就一批有希望的第三代弟子,在此期间,大概三至五年,小侄准备宣布武当派封山,不问世

事,开山之后,谅可给予武林同道一新耳目,保住武当派在武林中泰山北斗之地位。”

凌虚想了一下,道:“此法尚可行,近十年来,本派日渐式微,及凌空师兄执掌门户

起,两任以来太注重宣扬道义,而忽略武功上之追求……嗯,青木,你尚有高见否?”

青木缓缓闭上双眼,道:“弟子认为青云师弟之见,正切中本派之弊,实在可行,封山

三至五年此举,更是可圈可点。”

青云大喜,连老谋深算的他,此时亦忍不住嘴角露出笑意。凌虚道:“既然连青木师侄

都这样说,愚意便决定由青云接任掌教,你们有人反对么?”

青竹本是青云之人,自不会反对。青石见青木看也不看自己一眼,知道其意已决,自己

反对亦没法挽回,乃长叹一声,闭起双眼。展玉翅忍不住道:“弟子反对!”

殿内所有的人都把目光落在他身上,展玉翅心头一惊,垂下头去,青云冷笑一声:“无

知竖子,你有甚么资格反对?”

言未毕,外面火光一闪,雷声轰轰,金殿似要倒塌般,但见武当老道们却脸色如常,当

真有泰山崩于前面色不变之气概乎。

海澄道:“展师弟所作所为,有违武当弟子之身份,实在需要惩戒一下,否则难以服

众!”

青石忍着一口气问道:“要如何惩戒,你才服气?”

青云道:“很简单,如今正在响雷,就知老天在发怒,按老规矩办事,他若平安无事

者,证明他诚心待我武当,如有甚么……哈哈,那只能怨自己。”

展玉翅不知道甚么老规矩,毫无感觉,但青石已勃然色变:“这样对待一个初进门之弟

子,不嫌有点过份?”

青云冷笑不已,凌虚道:“这也是办法。”

青石脱口道:“师叔,这……”凌虚暗中向他打眼色。

展玉翅初生之犊不怕虎,昂然长身道:“不管是甚么规矩,弟子都愿意接受考验,反正

弟子一片忠心,有事真君也会保佑弟子。”

青石还想替徒弟求情,可是凌虚却频频点头道:“这才不愧是我武当弟子。”

展玉翅夷然不惧,道:“是甚么规矩,请新掌门宣布。”

青云只当作没听出他话中嘲弄之意,沉声道:“你听过‘雷火炼殿’否?如今外面风雨

雷电交加,你到殿外去,待雷电停后,仍然无恙,便证明你对武当一片忠诚……”展玉翅未

等他说毕,便大踏步向殿门走去。

青木和青石低声诵经,为展玉翅祷告,求神庇佑,凌虚闭起双眼,一副不闻不问之态,

展玉翅一至殿门口,便被殿外之情景吓了一大跳。殿内除了雷声之外,听不到风雨之声,但

外面风雨交加,八尺外之景物一片模糊,他略一犹疑,便隐约听到海澄之冷笑声,不由咬咬

牙,硬着头皮走出去。

“刷!”一道白光裂开乌云直射而至,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震得展玉翅耳鼓发疼,久

久都听不到声音,说时迟,那时快,几个海碗般大小的火球,至外面向殿里飞至,展玉翅冷

不及防,亦不知这是什么东西,闪得狼狈,几乎跄跟摔倒。只这么一忽,他全身已经湿透,

狂风带来了许多枯枝沙石,着人生疼,展玉翅心中暗骂青云师伯狠辣,但他宁死不退,迎风

而立。他仰头狂呼:“老天爷,我展玉翅若对武当有一丝不忠不敬,你便劈死我吧!”

他一句话已说毕,嘴巴里已灌满了雨水,几乎被呛着,此刻,方交已时,但天黑如墨,

山风呼啸,把他上衣都扯开,风中挟雨,打在他身上,一阵疼痛。

展玉翅双眼尽赤,长发披肩,神态疯狂,再抬头呼道:“老天爷……”

一道刺眼之电光闪进,似把漆黑的苍穹撕开一道裂缝般。“轰隆!”老天爷以猛雷回答

他。

这个雷似打在头顶上,连金殿也颤抖起来,展玉翅但觉太阳穴一阵胀痛,几乎一跤摔

倒。

紧接着火球又飞至了,这次比上一次的更大,似着火之西瓜,在金殿四周飞舞。火球碰

到殿璧,发出吱吱响声,冒起火花和青烟,火球碰上殿前之铜铸栏栅上,发出“哗”

的一声响,通根发亮,由上向下延伸,直至石阶上方熄灭。

再一个猛雷击在飞檐上,大雨之中,青烟直冒,檐下之风铃,晃得像卖货郎的摇鼓般,

铃声早已叫哑,在风雨之中,丝毫听不到。

展玉翅在风雨之中,有如在大海巨洋、波涛汹涌中之小舟般,不断地挣扎着。

电光乱舞,把黑暗的苍穹四分五裂,显得狰狞可怖,火球乱转,择人而噬,雷声隆隆,

开天劈地。

雷打在石栏杆上,大地震动,青烟过后,白石上留下一团黑印。

雷响个不绝,电光一道比一道凶猛,风也似在助纣为虐,展玉翅人已疯狂,见到火球便

闪动,重复着做着同一个动作。

老天爷,你甚么时候才能息怒?难道展玉翅存心对你不敬?

倏地,一道电光聚在殿壁上,流光飞溅,其一射中展玉翅悬在左腰上长剑之吞口上,展

玉翅似被一道强大无比之电流猛击,身子被抛起,猛撞在石栏杆上,滚落地上,晕死过去。

山上气候多变,雷风来得快,也去得快,霎时间,天晴风歇,雷息电停,乌云飞散,天

际又露出阳光来。金殿经雷火煅炼之后,在阳光下闪着金灿灿的光芒,比先前更加壮丽可

观。

刹那之间,变化如斯之大,叫人有身在梦中之感。

看官莫以为笔者信口开河,那“雷火炼殿”,实及武当十大奇观之首,武当派传说,上

天诸神唯恐不敬之善信染污金殿,常以雷火炼之。又说金殿之内,若有不善之人,以雷火警

告之。

因此,青云要展玉翅出殿接受考验,凌虚才会认为合情合理。而金殿之设计十分巧妙,

数百年来,在风雨雷电之下,不但依然无损,而且越炼越是晶亮,使信徒更加趋之若骛,认

为武当山上确有神明。

其实武当山因重峦叠嶂,受热不均,形成气候多变,山风吹过山峰,方向骤变,混乱之

风,使云层之间之摩擦频繁,而带了大量之电荷,且金殿建于最高峰,是座天然之导电体,

许多带电之积云都向金顶运动,当到达一定程度,云层与金殿上的尖角之间,形成了巨大的

电位差,使得空气电离,被拉上电弧,这就是闪电。

同时,强大之电弧使周围的空气急剧膨胀而爆炸,于是电弧发生变形,而形成火球,并

发出雷鸣,这便是武当山金顶“雷火炼殿”之科学原因。古人不知究竟,是以认为是天神发

怒。如今金殿上已安装了避雷网,这自然奇景之“雷火炼殿”便不易遇到了。

不过看官若有机会游览武当金殿,仔细观察,仍可在殿壁上发现许多被雷电烧灼而留下

之小黑点。

笔者访武当时,与山上道人们及管理委员会有关人员聊天,得悉这种现象仍偶然发生,

但“规模”、“气势”已大不如前。据知科学家经过仔细之研究考察,认为既然“雷火炼

殿”无损其一切,何不再让此奇景重现人间?因此考虑撤除避雷网,这对笔者来说,实是一

件好消息,看官是否有兴趣,到金顶坐在金殿内,体会一下天威?
 0   2005-06-15 17:31:05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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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无罗宾鸿,贺鸣敢作这等恶行么?此人当然该杀,但大仇人依然是罗宾鸿!有朝一

日,杀了罗宾鸿,还怕贺鸣能飞上天去?何况此时他在罗宾鸿羽翼下,你杀得了他么?”

展玉翅登时如斗败公鸡般,半晌方道:“但小侄这口气咽不下。”

“敌人实力强横,一切只可从长计议!所谓君子报仇,十年未晚,何须急在一时?”

高桥伸手拍拍展玉翅之肩膊,道:“你乖乖在此等答我,待我先去打发他们一下。”他

放开展玉翅,追上那些青年。

那姓廖的宅声问道:“展少爷为何不来?”

高桥沉声道:“你们且听我说,展云鹤一家被人杀光,敌人临到之前,老爷令我先躲起

来,以便来此找小少爷,亦照园他……”

他话未说毕,姓廖的已叫了起来:“喂,你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这种话可不能

乱说。”

另一位姓谢的也道:“不错,不许你妖言惑众!哼,说不定他要把展少爷骗到甚么地方

去。”

高桥怒道:“真是无知童子!展云鹤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会害他儿子?高某好心告诉你

们此事,是另有一层含意,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姓廖的吸了一口气,问道:“你有甚么好意?”

高桥道:“贺鸣已经叛变,而且他知道展家小少爷跟你们去黄山,你们若回合肥城,魔

头必然合上门迫供,届时诸位准备如何照付?”

众青年之中,数白信元最沉得住气,心思也比较仔细,他见同伴一片惊恐之色,便排众

而前,问道:“展家少爷不回合肥了吧?”

“当然,他须去学武,以便将来为父报仇。”

白信元再问:“依你之见,咱们该如何应付那魔头?”

“你们别说见到我,就说到了黄山,遇到一位住在杭州的苏姑娘,是展少爷的远亲,展

少爷贪色忘友,下了黄山便跟苏姑娘走了,而你们却又去了九华山游玩了一番才回家。”

白信元道:“咱们正好去过九华山,若他们问起来,倒可以对答如流,但假如有人泄了

秘,其他人可就掺了。”

高桥厉声道:“是以你们须当天咒下毒誓,谁泄漏半句括,日后必死无葬身之地。”

白信元首先跳下马,其他人尾随而下,随他跪在地上,当天发下毒誓。

高桥面巳稍霸:“你们还得再商量一下,务求口供一致,包括苏姑娘之相貌、年纪、身

材和服式,不能有错,否则不但累了别人,也害了自己家人,万万不能大意!速速回去。”

白信元抱拳道:“展少爷之一切,全仗高义士了,咱们后合有期。”高桥待他们走后,

才返回原处,把情况告诉展玉翅。

展玉翅问道:“高叔叔,如今咱们去何处?”

高桥道:“令尊要你去武当,自不能去别处,何况令师是武当派高人。”

展玉翅吸了一口气,道:“不错,小侄已半年未见师父了……真悔恨当初不用心学

剑。”展玉翅本来是随父学武,五年前,武当派之青石道长有事到合肥城,与展云鹤结缘,

后来因喜展玉翅之资质,乃主动向展云鹤提出,要收他为徒。

展云鹤自然满心欢喜,由于不想儿子出家,因此在家随青石习艺,青石每年来合肥三、

四涸月授徒,时间虽短,但进展却颇今青石满意。

当下高桥在地上抓了把泥,涂展玉翅险上及手脚处,他自己更是装扮得像个庄稼汉。两

人上了马后,高桥叮咛道:“路上要小心,提防有那魔头之耳目,彼此要换个称呼,以免露

出马脚。”

展玉翅除了满腔仇恨之外,脑海内一片空白,唯唯诺诺,一切以高桥马首是瞻。

由铜陵地界到武当山,路途不近,两人沿途小心,看来罗宾鸿至今仍是独行盗,除了控

制了贺鸣以外,似无其他手下,是以一路上无惊无险。

不一日,终于到了武当山下,看看天色已晚,高桥乃到山下借宿。此户是猎户,听且展

玉翅是武当派之弟子,十分殷勤。“两位请进来!既是武当派弟子,便不是外人了。”回头

又对屋内喊道:“老件,把雄儿的卧室收拾一下,有贵客到。”

高桥忙道:“大叔幸勿客气,咱们随便睡一觉,明早使上山了。”

老猎人道:“不必客气,老汉那不成材的儿子,上了山打猎,恐怕今晚不下来,你们便

在他房内睡吧。”他老伴连忙到计房内拾掇起来。

老猎人走路不大方便,似是一脚长一脚短,聊天时高桥道:“大叔这腿……”

老猎人道:“七、八年前,因追一须獐子,不慎自山上跌下去,把腿摔坏了,在石洞里

躺了一日一夜,自付必死,幸好遇到武当的青石道长,才拾回一条老命!嘿嘿,提起青石道

长之医术,那真是不得了……”

展玉翅到底少年心性,听人称赞自己师尊,便忍不住道:“青石道长正是恩师。”老猎

人一听更是殷勤,着老伴宰一头鸡宴客。

高桥执意不肯,老汉人夫妇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将一头鸡杀了,老猎人兴致颇高,问

道:“小哥随青石道长学艺多久?”

“说是三年,实则还不到一年,晚辈资质不佳,人又疏懒,家师十成功夫,学不到一

成,实在惭愧。”

老猎人姓周,其妻陆氏,边说边张罗,把椅桌擦得干干净净,还特地点了两盏油灯,小

厅内,光如白划。周老头刚自橱里把珍藏的一瓶高梁酒取出来,外面已传来叫声:“爹,开

门,孩儿回来了!”

周老头搁上酒瓶,匆匆把门打开,急不及待地问:“怎地回来得这般快,不是摔伤了

吧?”

外面走进一位壮硕的汉子来,看模样约其二十五、六岁,赤着上身,只围了一条兽皮,

粗豪中带着几分英气,只听他道:“真倒霉,武当派不让上山。”眼光一及,见到高桥及展

玉翅,十分宅异,山野小村之家,何来的贵客?

周老头忙替他们介绍:气这位便是小儿阿雄。—转头又简道:“武当山为何不让你上山

打猎?你前几天不是刚去过一趟?”

周雄把刀箭搁下,喝了一口水,才道:“说来话长,其实前几天上山,孩兄巳发现情况

有点不对,道路关口,到处都有武当派的道人把守,只是跟他们说情,还肯通融,今番却任

你磨破嘴皮,也不肯让步,这不是要绝咱们之活路么!”

陆氏把菜端了出来,道:“既然说了话长,那便边吃边说吧。”菜虽然粗糙,但也摆了

一桌子。周老头招呼他俩入席,又殷勤地给他们斟酒。

高桥心系武当山情况,待敬过酒之后,便急不及待地问道:“周兄弟可知道,武当派为

何会出现这种情形?”

周雄又仰脖干了一杯酒,然后说:“咱听人说,武当派的掌门凌空道长得急病仙化了,

因死得急,来不及传位,目前第二代的几个道人为了争那掌门之宝座,分成几派,正在内

讧。”

周老头急问:“可有青石道长的消息?”

展玉翅道:“家师淡泊名利,他不合去跟人争甚么掌门。”

周雄道:“听说他是支持青木当掌门的。”

展玉翅又道:“青木师伯,是武当派第二代弟子中年纪最大、入门也最早的一个!未知

道有谁要争做掌门?”

“还有一位是青云,照说他的武功最高,也最有威严,但外人对他印象并不很好。k高

桥问道:“这是甚么原因?”

周雄道:“听说他这个人比较不择手段,很维护武当派的面子,也有人说他死要面子,

他一向主张,不让咱们猎户上山。”

高桥再问:“他为甚么反对青木当掌门?”

“谁当掌门他都反对!青木本来不想当掌门的,但众多师兄弟都推他出去,是以形成两

派……”

展玉翅问道:“目前情况如何?会兄弟斗墙么?”

周雄耸耸肩:“谁知道,这是咱听宫内一个伙头将军说的。”

高桥和展玉翅知道他所知有限,再问也问不出甚么来,乃专心吃饭。

晚上两入睡在一张床上,展玉翅哪里睡得着觉,问道:“高叔叔,假如武当派内斗,咱

们此时上山,不是徒劳无功么?”

高桥安慰他:“别担心,青木当掌门也好,青云当掌门也好,青石始终是你师父,既是

你师父,便有责任传授你之武艺,睡吧!”

话是这么说,高桥自己何尝睡得着?假如武当山上不得,自己有何辨法使展玉翅练成绝

艺?没有超卓之武功,又如何能杀得了罗宾鸿?

翌日一早,陆氏一早便下床煮了一锅饭,还弄了一大盘腊肉包子。高桥吃了早饭,塞了

一锭银子在席下,然后告辞。“老丈,席下有一锭跟子,请你笑纳。”

周老头要回去拿,却让高桥拦住:“咱们将马匹寄在府上,也不知要多久才来取,马儿

既要照顾,也要上料,那一锭银子实在太少了,回来时再补。”他不待周老头回答,便拉着

展玉翅走了。

那武当山连绵数百里,号称七十二峰、三十六涧,上下十八盘,道观更是不胜其数,两

人进山门时,并没有受到甚么阻拦。武当派分出家及俗家两派,在派内道人之地位当然比较

高。

因为武当派有个不成文之规定,俗家弟子不能当掌门,而且一般俗家弟子不能随便去派

内重地紫霄宫,俗家弟子之集中地,却在下面之太子坡。

太子坡是一座观名,传说真武神君未成道之前,是净乐关之太子,后来入山先在该处修

练。道教后代弟子为了纪念他,在该处建了一座道观,乃命名为太子坡。

高桥和展玉翅走了一段路,便被拦住,高桥忙道:“我家少爷是青石道长的弟子。”

一位三十来岁的汉子自我介绍:“在下姓高,名林,家师也是俗家弟子,名叫朱双

春。”

高桥脱口道:“原来、江淮一剑b朱大侠就是令师,真是名师高徒!在下也是姓高,单

名一个桥字。”

高林淡淡地道:“幸会,师弟请先到太子坡侍茶,”有关太子坡之种种,展玉翅也曾在

师父口中得知二一,亦希望在高林处打听些有关武当派内部之近况,是故跟着他走。

太子坡前,是一条长是之斜路,造了宫门,又是一条长长之夹道,两旁都是高高之墙

壁,有异他处,有个名称--夹墙后道。

高林道:“师弟还是第一次来吧?先到殿里上炷香再说。”

高林乃陪展玉翅上殿,展玉翅跪在神君神像之前,喃喃祷告,求神君助他早日杀敌报

仇。

高林待他祷告完毕,然后折左,穿过一座小院,到达著名之五云楼。那五云楼还有个名

称--一柱十二梁。原来五层高小楼依岩而建,全仗一根大柱,十二根横梁支撑。

留守武当山,专管俗家弟子的,是金胜孙,正住在五云楼。

高林敲开木门,只见殿内有一位老者,须眉均白,正席地盘膝调息,见有人来,微微睁

开双眼,问道:“师侄,这两位是谁?”

高林为他们引见,金胜孙双眼闪动,精光流露,高桥暗呼一声:“好精湛的内功。”

“两位请坐下喝杯茶。”金胜孙稍为挪一挪位置,让他们坐下:“展师侄,是次来得有

点不巧,紫霄宫近日关闭,若不想败兴而归,可先在此住一段日子。”

高桥道:“请主管恕罪,在下斗胆问几句话,紫霄宫关闭,连门下弟子也不许上去?”

金胜孙看了一眼,淡淡地道:“此规矩包括武当俗家弟子。”

展玉翅接口问道:“紫霄宫何事关闭?”

金胜孙轻轻闭上双眼:“此事此时不便多说,他日师侄自然清楚,若有不明,请问令师

便是。”

高桥突然冒出一句:“玉宫上面发生了甚么事,俗家弟子也不能过问?万一所发生之

事,对武当有远大影响,俗家弟子也只能隔岸观火。”

“派内规矩如此,金某无力更改,两人还是不必多问。”金胜孙又睁开眼睛,道:“高

师侄,你带他们先去休息。”

高林长身作了个肃手之状,高桥和展玉翅只好告辞退出,随高林而行,穿过小院,走另

一候甬道,越过皇经堂、藏经阁和太子殿至宫后,沿墙而下,但见那里建了很多房舍,看来

似一条小村,那便是俗家弟子之居所。

“小村”外有块草坪,十来个大汉正在那理打拳的打拳、练剑的练剑、对拆的对拆,对

他们三人之经过,正眼也不看一下。

高林区引他俩穿过好几栋房舍,然后倚在一栋长长的廊房前,道:“两位今夜便先住在

客房内。”他推开一扇门,只见房内左右靠墙的地方,各铺着两块草垫,垫上放着毯子,看

来那便是“床”,两“床”之间,也有两只蒲团,除此之外,只有几件简陋之家具:“两位

可能会住不惯,但一般人上山,只为学艺,不是来享受的,是以无人有怨言。”

高桥把他拉了进去,道:“咱们也能习惯,高兄,咱们有话与你商量。”当下扼要地把

展玉翅之灭门血仇说了一遍:“是故玉翅上山,第一要务是要找到青石道长,求他授艺。”

高林道:“高某十分同情展师弟之遭遇,只是有些事,我们也作不得主。”

展玉翅道:“山上到底发生了甚么事,高师兄可否告知一二?”

高林探须到外面看了一下,然后将门关上:“师弟可不许告诉任何人……”他顿了一顿

方续道:“其实事情很简单,青木师伯及青云师伯两位要争武当第十一任掌门的,因为争持

不下,目前形势颇为吃紧。”

展玉翅道:“为何会吃紧,难道要内斗?”

“难说得很,为兄也摸不准。”高林口风十分紧:“展师弟,你还是静心在此等候,要

练功也有人陪你,相信再过几天,便有消息。”

高桥叹了一口气,道:“在下对贵派的人不太了解,是以谁当掌门,对我来说都是一

样,最重要的是不可形成兄弟斗墙,则武当幸甚,武林幸甚。”

高林强笑道:“高壮士过虑了,山上那是得道高人,怎合出现这种情形?k他是身道:

“两位且休息一下,稍后用饭时,当派人来带路,告辞。”

高林走后,展玉翅低声问道:“高叔叔,我们就在此等候?”

高桥吸了一口气,道:“暂时也只能如此,再过两、三天若无消息,再作打算。”过了

一阵,有个毛头小子说接高师兄之令,带他们去吃饭。

饭堂就设在“小村”中间,饭菜虽然粗,但幸亏俗家弟子不受五戒,可以吃荤,否则展

玉翅可就更加难下咽了。他吃了一碗饭,便将饭碗推开,高桥瞪了他一眼,低声道:“你连

这个苦也吃不了,他日上山天天吃素,还能呆下去?不练好武功,能报灭门之仇吗?”

展玉翅咬着牙,又添了一碗贩,默默地吃着,高桥见他双眼有些湿润,心中暗道:“这

孩子以前太娇气,日后还不知要吃多少苦呢,此时让他锻炼锻炼也是好的。”

晚上睡觉时,高桥因到了武当,放下心头大石,睡得十分沉,倒是展玉翅怎样也睡不

着,他思前想后,觉得窝在这里,师父根本不知道,何日方能学成绝艺?忽然下定决心,悄

悄爬了起来,把包袱背上,蹑手蹑脚打开房门,溜了出去。

他恐惊醒高桥,未敢将门拉紧,是故过了一会,一阵山风把半掩的房门吹开,也吹醒了

高桥,他借着月光望过去,对面空空如也,他吃了一惊,一骨碌爬起来走前细看,展玉翅连

人带包袱全都不在,他稍一思索便知道展玉翅必是偷偷上山去了。

此事可大可小,高桥不敢惊动高林等人,于是悄悄离开,他从未来过武当山,不辨东西

南北,黑暗之中,只能往高处走。

武官山山连山,峰接峰,黑暗之中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高桥走了一阵方敢叫呼,却

不闻展玉翅的回吾,心头更慌,一脚高一脚低地跑着,抬头一望,估计已近五更天。

且说展玉翅离开“小村”之后,亦是促旁边那条山路跑去,他怕高桥追来,是故尽力而

奔,几番差点掉下山沟,直至他跑得累了,方走进一座树林歇息。

展玉翅吃了一惊,连忙躲在树后。

俄顷,脚步声自身前经过,接看又听到“叭”的一声响,展玉翅心头怦怦乱跳,紧接着

又闻呻吟声传来,展玉翅大着胆子,晃亮了火折子,伸头望出去,只见地上倒卧着一个人,

身上血迹斑斑。

火光惊醒了地上那人,也缓缓转过头来,鬓发半白,额下胡须茬子像钢针一般,他见到

展玉翅,低声道:“少侠快救老汉……老汉是丐帮长老……”

丐帮在武林中声望颇佳,展玉翅硬着头皮走上前,问道:“老前辈要晚辈如何救你?

我可不会治伤呀!”

老丐道:“仇家将至,你只须把我藏起来,然后吹熄火折子……就行。”展玉翅想这倒

简单,当下收起火折子,抱起老丐,他人本聪明,不向前走而往后跑,又恐藏在地上容易被

发现,乃背着他爬上一棵大树。

刚爬了一半,又闻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他心头一急,便尽全身之力,爬到上面枝叶茂

盛处。

俄顷,火光由远而至,却有十多个道人手握长剑跑过来,由树下经过,直至刚才老丐摔

倒之处,忽有人叫道:“师父,你看地上有血!”

一个年纪颇大的道:“他一定是藏在附近,一定要将他挖出来,否则我们回去难交

代。”

当下那些道人又分开搜索,展玉翅忖道:“不知这些牛鼻子是否武当派的?哼,想不到

这老头之仇家,竟是武当派。”想至此,心中暗暗后悔自己鲁莽。

过了一阵,道人纷纷报告找不到人,为首那人大声道:“各位师弟请再辛苦一下,往山

下找!”

刹那间,道人们跑得干干净净,树林里一片漆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展玉翅低声道:

“前辈,他们已跑光啦!”可那老丐并不哼声,再呼叫还是不应。展玉翅心中吃惊,暗道:

“莫非他死了?”

正在手足无措间,又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这时天渐渐亮了,但来者仍举着火把,却

是十来个乞丐。那些乞丐发现地上之血迹,有人叫道:“不好,长老一定被他掳走了!”

有人低声叫起来:“沙长老,沙长老……”

展玉翅料他们跟怀内之老丐是同伙的,放下心头大石,抱着他跳了下去,道:“你们过

来看看,这是不是你们要找的沙长老?”众丐跑了过来,又叫起沙长老,但老丐咬紧牙关,

就是不开口,一位年纪较大、缺了半截左臂的丐汉沉声问道:“沙长老怎会在你怀内?”说

著令人把沙长老接过去。

展玉翅遂将刚才之情况告诉他们,那缺半截左臂的中年乞丐问道:“你叫甚么名字?”

“在下展玉翅……”

“你怎会来此?”

展玉翅心头一动,适才见道人追杀沙长老之情景,估计这个乞丐必十分痛恨道人,是以

不敢表露身份,含糊地道:“因为在下到处游历,久闻武当山有许多名胜古迹,是以来游玩

的……”

那中年乞丐脸色稍齐:“小兄弟,你不能再往上走了,武当派弟子在各个路口把守,不

让外人上下。”

“哦,有这等事?这不是奇怪得很……”

“武林中事,你知道多少!我叫龙永富,是通天丐帮降龙堂堂主,你救了咱们沙长老一

命,咱们不愿意欠恩,快说你要甚么东西。”

展玉翅摇摇头:“甚么也不要。”

忽然一位乞丐跑了过来,急道:“堂主,那些牛鼻子折回来啦!”

“好,快走。”龙永富回头道:“小兄弟!咱们只好暂欠你一个人情啦!后会有期!

嗯,你也得找个地方躲躲,那些牛鼻子可不讲理。”刹那间,那些乞丐也走得干干净净

了。

展玉翅虽然对乞丐帮和龙永富印象颇佳,但听他最后那句话,心中却极不舒服,不过回

心一想,又改变了主意:“我目的是要见师父,万一这些道兄不讲理,岂不是前功尽废?”

一想至此,忙找个地方躲起来。

一刹间,那七、八个道人由附近走过,展玉翅见天色已亮,便悄悄盯着他们。大白天不

好跟踪,展玉翅不敢追得太近,也幸而没有追失。

武当山并非很高,但石涧不少,忽高忽低的,走来颇费工夫,不过风景绝佳,只是展玉

翅此时哪有心情欣赏。如此停停走走,至黄昏前,终于到达宝珠峰。

宝珠峰遥望着一座巍峨的殿宇,仔细一看,前后三进,最后一座大殿,三层石级,红墙

绿瓦,不问而知,此就是他向往已久之紫霄宫。

那紫霄宫风水绝佳,背靠巍峨厚实之太子岩,左青龙右白虎,左右各有两根山脉伸延出

来,就似一张巨大无比之太师椅,而紫霄宫正端坐在正中。山门之前有坐池塘,极目而望,

前面毫无遮挡,明堂开阔,乃帝王之象,连展玉翅也能感觉到。难怪真武神君,又有一个封

号玄天上帝,又被封为亚帝(仅次于玉皇大帝),亦难怪武当山香火不绝,武当派成为武林

之泰山北斗。

展玉翅恨不得立即冲过去,可是紫霄宫四周均有道人把守,包括围墙之外,也是壁垒森

严,能插翅飞进去么?心中暗道:“待天色全黑……再作打算吧。”

天色还未全黑,他却听到背后有响声,猛一回头,却见到高桥,他又惊又喜道:“高叔

叔,你怎会来此?”

“你都能来,我还不能来么?”

展玉翅诚恳地道:“我不是有意甩掉你,实是度日如年……希望高叔叔原谅,并请不要

阻拦小侄……小侄只求你这一次。”

高桥吸了一口气,道:“好,我答应你,但也有一个要求,你不要赶我回去。”

展玉翅大喜,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连声谢谢。

高桥笑道:“你大概肚子饿了,先吃点干粮吧!”他经验丰富,在半路上向猎户买了些

窝窝头。当下两人便在树下吃干粮,未几,天色便黑了。

展玉翅长身道:“高叔叔,咱们下去吧!”

高桥问道:“小少爷,你有甚么办法混进紫霄宫?”

“以后不要再唤我小少爷,何况,你根本不是我家之奴才。”展玉翅道:“小侄何来之

办法?大不了被发现之后,便坦诚相告,谅他们多少也得给家师点面子,不会胡乱将咱们杀

棹。”

高桥道:“此去,咱们必被发现,在表露身份之后,他们若不通传,你便高声叫起来,

吵得越凶越好。”

展玉翅点点头,高桥又叮嘱他下山小心,当下两人觅路慢慢下去。到了山下!又借着黑

暗和山石之掩护,向山门迫进。

山门外当然有人把守,甚至池水处亦有人巡逻。两人正想硬闯山门,忽然有个道人,向

他俩藏身之处走过来,两人连忙伏着,那道人边走边解裤子,一转过山石,便冷不防被高桥

封住其腰间之麻穴。

道人刚发出一声低沉的声音,高桥又封住其哑穴,然后将他扯在地上,低声道:“咱们

少爷是青石道长之爱徒展玉翅,希望你给通报一声。我解开你哑穴,你不准呼叫,否则便别

怪咱们无情了!”言毕将其哑穴解开。

展玉翅问到:“道兄法号如何称呼?”那道人道:“小侄海空,你真是青石师伯之弟

子?为什么这时候来找师伯?”

“因为寒舍三十多人丁最近被仇家血洗,只逃出咱们两个,一来避仇,二来学艺,若不

回师门,人海茫茫,无亲无故,你要我去何处?”

海空道:“好,我答应替你俩传讯,但若你有半句谎言,可知后果如何!再者,小弟亦

不能保证,青石师伯是否必定来见你。”

“只要你肯帮忙,成不成功,咱们都感激不尽。”高桥言毕便解开其穴道。

海空低声道:“你们不可乱跑。”他也不解手了,拉好裤子便离开,走至山门外,跟一

个道人耳语,然后走进山门。

俄顷,只见廿来位道人向岩石包围过来,展玉翅喊了一声不好。高桥忙道:“不可鲁

莽,沉住气,不可动手。”

刹那间,道人们已将他们围住,为首那道人道:“两位请出来吧!”高桥和展玉翅乖乖

走出去。

为首那道人低声喝道:“你俩好大的胆子,竟敢夜闯紫霄宫,难道以为咱们武当派是好

欺侮的?”

高桥哈腰道:“小道长误会了,咱们只是来找青石道长的……有事磋商……对贵派毫无

恶意,幸勿误会……”

展玉翅少年气盛,哼声道:“徒弟找师父,难道也有罪么?假如我是冒牌的,便任你们

惩罚。”

那道人指着高桥,问道:“难道他也是我武当派的弟子?”展玉翅登时语塞。

高桥忙道:“在下没有这个福份,不过我们少爷惨遭灭门,只逃出我们两个人来,我是

护送他上山的,在下虽然不是武当弟子,却也见过青石道长多次。”

正在闹得不可开交之际,只见那海空气喘咻咻地跑过来,道:“师兄,青石师伯传令,

让他俩进宫,师伯在丹房见他俩。”那些道人才无可奈何地放过他俩,返回原位。

海空道:“两位快跟我进去!”他健步如飞,走过韦陀殿,便见一座巍峨巨大之殿宇,

白石板之石级,共有三层,院子中一座巨大之铜香炉,白烟袅袅,一至此,便令人感到一股

肃然之气。
 0   2005-06-15 17:30:44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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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005-06-15 17:30:25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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