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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眸忘尘
网友【dreamer】 2005-06-22 17:55:46 分享在【精美灌水版块】版块    27    1


带点BLue的热情挚爱

扬眉在写作的时候,我习惯一面聆赏音乐。

在写《倾国夕颜》的时候是玛莉亚.凯莉的“Daydream”;《巧戏薰然》是拉威尔(尤其是他的“波热路”):这一本则是“歌剧魅影”。

如果是一个你十分钟爱的人背叛了你,当你悲愤莫名地将对方驱离你身边时,内心会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每当我听到魅影既狂又悲痛地要克莉丝汀远离他那个曲段时,我总忍不住一阵鼻酸(我是个很容易感伤的女人)。当韩荫将忘尘赶离自己时,我想他该就是那般既无奈又愤恨的感觉吧,然而即使是在这样的时候,他仍下意识地不希望她到一丁点儿伤害。

我总为这样情深一往的人动容。

所以在听“歌剧魅影”时,我的心完全是侧向魅影那一边的,因为他虽为了克莉丝汀做了许多伤天害理之事,却是非常非常深爱她的。或许一般人会认为他爱人的方式令人窒息,甚至连女主角都想逃离他,但只因他用情够深,我就能原谅他性格上扭曲的一面。

有一天,或许我会创造一个这样的男主角。

韩荫并不是魅影那一型的男人。(虽然他们守候女主角的方式有些类似,魅影自女主角还是一名生涩歌者便悄悄在她身后守护,韩荫亦是从忘尘很年轻的时候默默对她付出关心。)韩荫是性格内敛,对大多数人冷淡以对的男人,而忘尘正是与他同一类型的女人。

两个冷冰冰的人能谈恋爱吗?但他们的确恋爱了。

从头到尾,他们两人谁也不曾向对方表达爱意,不曾将那三个字诉诸于口。但我相信你我心都不会错认他们对彼此深沉的情感。

其实我个人最偏爱的正是这种感情内敛的人物(编辑已察觉这一点,我就大方承认吧。)因为他们表面淡淡然地,心却往往蕴藏着强烈情感。那种情感是细水长流型的,但一旦爆发,也会如海涛那般气势磅砖(只可惜我现在的功力还未能将这种感觉描绘得出色,再加油吧!)这大概就是我本人对爱情的看法吧淡淡的、却深深的爱。

而“铁达尼号”里李奥与凯特那种霉然爆发的爱也很感人,短短数日他俩相遇、相知、相爱,按着一道面对死亡。最后,当女主角决定自己要坚强活下去,而不得不将男主角的遗体推落下海时,我想许多人都和我一样禁不住眼泪流落。

那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亲手将最钟爱的人推离自己。

如果是我,或许会选择与我所爱一同赴死那样容易多了。(我是个既容易感伤,又不够坚强的女人。)与我一道欣赏这部电影的朋友对女主角之后竟然还能结婚生子颇觉讶异,我却觉得这很自她与男主角之间曾有过一段如此惊天动地的情史,能这样轰轰烈烈地变过固然是幸福;之后她嫁给一个平凡的男人,过那平淡却快乐的家庭生活,也是另一种幸福。

我以为人生就是这样的。

每个人一生必都会绽放一段最绚烂的亮丽,之后归于平淡,那段绚烂便成了弥足珍贵的回忆。

绚烂不见得最好,平淡也不一定不好。

只要能够爱人便是一种幸福。
meiguo.com 发布人签名/座右铭这家伙浪费了“黄金广告位”,啥也没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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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银河历三百九十八年。

奥林帕斯行星,黑帝斯城。

今夜这座以古希腊绅话中冥王之名所命名的城市,天气是令人毛骨栋然的阴森诡异。厚重的乌云遮去仅余的少数几点星光,刺骨的冷风狂妄地怒吼着,仿佛想藉此对人们宣告它不可轻忽的力量。

当午夜刚过的那一刹那,一道青色的闪电划过天际,照亮了山顶一座宏伟的古堡,那便是黑帝斯城里最令人敬畏的家族所居住的宅邸。

他们姓“韩”,虽然不是寒冷的“寒”,却常常让人联想起那个字。

韩氏家族自从人类进入银河时代以来,便一直掌握着丰富的经济资源。传说中他们家族所累积的财富足以买下宇宙中最耀眼、最宜人的行星奥斯丁,那也正是兰奥帝国的首都──“扶摇城”的所在地。

不过即使这样的传说甚嚣尘上,韩氏一族依旧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不轻易与外界接触,也从来末显现任何政治或军事野心。

正因为他们是如此财势傲人,却又极少曝光,所以更加引起了黑帝斯城人对他们的好奇,关于韩家的一切便以各种奇特的方式流传着。

韩氏代代单传,而且每一代的主人总有些令人不敢恭维的怪脾气:他们共同的特征是对女性的极端不信任,即使是对自己的母亲。这大概也是因为嫁入韩家的女人,往往都是怀着不可告人的野心或目的所造成的。

韩家的男人似乎被下了诅咒般,总是无法娶到真心相爱的女人,迎入门的妻子常常是令他们头痛不已的。因此韩家的家训明文规定着:不准任何女性继承韩象的一切,就算是亲生女儿也不行,自然更轮不到妻子这种外姓人了。

也为了这个条款,每一代韩家的主人都得想尽办法生养出男性的继承人,以便继承庞大的家业。并严格限制只能有一位继承人,以免分散家族财富。

因为是唯一的一个,故此这个继承人也必须是最优秀的一个,严格的训练与教育自是免不了的。据说韩家男子受的严苛教育直逼帝王,这也是他们能在银河系中保持屹立不摇,占有长久经济优势的主因。

韩家代代男子都是冷酷且优秀的,这一向是他们引以为傲的一点。

但在银河历三百九十八年的今夜,却出现了一个例外。







韩家第十四代继承人韩荫站在回旋式的楼梯上,俯视着正在吵闹的父母。

一双深遽得不似八岁男孩的黑色眼眸,看来毫无一丝激动的光芒,脸上的神情亦是漠然的。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父母,对他们不时的激烈争论早已习以为常。但是在他小小的心灵中却有一种奇特的预感今夜会发生不寻常的事。

“我受够你们这些韩家的男人了!”韩荫的母亲仙妮亚甩动一头耀眼异常的金发,冰绿色的眸子闪着愤怒的火焰。“不论是那个脾气古怪的老头,还是你这个娘娘腔的懦夫,甚至韩荫那个小魔鬼,”她语气冰冷地宣告着。“你们全都令我恶心。”

“你批评我和父亲也就罢了,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放过,你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啊?”韩毅瞪着妻子,“他是你的亲生儿子呢!”

“哈!”仙妮亚夸张地对空中挥了挥手,“我才不承认他是我的孩子呢!他根本是撒旦投胎转世的,你记得吗?”她指着前方一道玻璃长窗外。“那小鬼出世的挪天晚上就是这种莫名其妙的鬼天气,难怪他的个性会那么阴阳怪气。”

“他的个性会阴阳怪气也是你这个不负责任的母亲造成的!”韩毅激烈地驳斥她,“打从他出生那一天开始。你什么时候关心过他?什么时候尽过一点母亲的责任?”

“你别五十步笑百步了。”仙妮亚一阵冷笑,“我这个母亲不负责任,你这个父亲又高明到哪里去了?还不是每天醉生梦死的,跟那个小鬼一天讲不上三句话。”

“你居然还有脸教训我?”韩毅脸色发育,“我闷闷不乐还不是因为你!你每天都出去寻欢作乐,有没有顾及我这个丈夫的感受:“

“怎么?”仙妮亚睨他一眼,性感的唇色微掀,“你怕我红杏出墙,给你戴绿帽子吗?”

“我何必怕?这早已是事实了。”韩毅嗓音尖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跟一些乱七八糟的男人混在一起的事!”

“知道最好,省得我还得遮遮掩掩的。”仙妮亚毫不在意丈夫的指控。

韩毅闻言气得浑身发抖,“你──你究竟有没有一点廉耻心?”

“这要怪你自己!谁教你这个娘娘腔毫无男子气概?”仙妮亚毫不留情地讥剌他,“既然你无法满足我,就不能怪我另找乐子。毕竟我跟你不一样!”她有意无意地挺起她那对丰满的胸脯,“我可是个十足的女人呢!”

即使是在盛怒之中,韩毅的视线依旧忍不住被美丽性感的妻子这个带着挑逗意味的心动作吸引,他黑色的眸子渴望地盯着她因呼吸急促而激烈起伏的胸部。

仙妮亚在注意到他目光的焦点所在后,禁不住自得地一笑,她一向清楚地明白自己对这个男人的影响力。当初她就是以自己出众的美色诱惑他娶她入门的,那时候的她相当为此得意,但过了不久,她就知道她错了。

嫁入韩家一点好处都没有,她不仅不能分得任何财产,甚至不能随心所欲地花钱。

不错,她是有一张IC卡可以用,但那跟自己拥有财富的意义完全不同。只要她刷卡,即使只一分一毫的花费,韩家的男人都会清清楚楚地知道,这种感觉令她相当不愉快。

现在好不容易她终于钓上一个有钱的老凯子,老家伙妄想要娶她,她原本是不想答应的,但一想到老家伙一个子嗣也没有,将来死后,那笔丰厚的财产必然都归她所有,就禁不住心动起来。他的财富自然是比不上韩家,但是“多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能够实实在在握在她手中的钱财才是真实的,才是值得追求的。

“我要离婚。”仙妮亚冷静地宣布。

“什么?”韩毅一愣。

“我要跟你离婚。”

韩毅完全惊呆了,作梦地想不到结婚十年的妻子竟会突然提出这个要求,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终于去了一件心头重担,仙妮亚禁不住露出一抹轻松的微笑,“我的律师明天会通知你一切细节。”她拿起搁在桌上的皮包,转身要走出大门。

“等一下。”韩毅无法忍受她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离去。“你不能就这样离开,至少得解释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它的语音微微颤抖着。

见丈夫如此不敢置信的神情,仙妮亚的心中一阵畅快。

“老实告诉你吧,我打算嫁给另一个男人。”她冰绿色的漂亮双眸闪着邪恶的光芒。

“另一个男人?谁?”

“你不是很清楚我在外面的一切吗?”仙妮亚不怀好意地微笑,“怎么会猜不出我即将下嫁的对象?”

“你是指|爱德华那个糟老头?”韩毅的语气是震惊地。

“没错。”

“为了那个行将就木的老家伙,你要跟我离婚?”

“那正是他最大的优点。”

“什么意思?”

“别告诉我,你这个在商场上打滚多年的男人会不懂我的意思。”仙妮亚优雅地拨了拨亮丽的秀发,意味深刻地瞥了他一眼。

“你妄想得到他遗产?”

一阵清脆的笑声自仙妮亚性感的红唇中逸出,“比起你们韩家这些只能看不能摸的财富,爱德华的钱容易到手多了。”

韩毅瞪着妻子那张写着贪婪的绝世美颜,“我没想到你会是这种女人。”

仙妮亚毫不在意地耸耸肩,“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嫁给你这个中看不中用的娘娘腔?”她语气辛辣,“还不是为了你们韩家那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只是我没料到你们韩家的钱就跟你的人一样中看不中用,我被骗了十年,可不打算再继续被骗下去了。”

“你”韩毅两道浓眉痛苦地纠结着。虽然他早就明白妻子并不是真心爱他,但亲耳听她说出口,而且又毫不留情地嘲弄他的“男性能力”,依旧令他痛苦难堪。

“我要走了。”仙妮亚轻蔑地扫了他一眼,旋转过身。

“你不管我们的儿子了吗?”

仙妮亚凝住脚步,“我真佩服你的单纯。”她回眸朝他诡异地一笑。“竟然一直相信那小魔头是你亲生的儿子!老实说,连我都不确定他的父亲是哪一个呢!”

“你是说韩荫他”韩毅的脸色发育。

“或许是你的儿子吧。”仙妮亚嘲弄地撇撇唇角。“看他那副阴阳怪气的模样,我看机率应该不小。你就向上帝好好祈祷吧,祈祷你没白养他这些年。”她耸耸肩。“至于我,可不想承认他跟我有任何关系。”
 0   2005-06-22 17:56:05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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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对我──”韩毅嘴唇颤抖地。

对他这个试探性的询问,仙妮亚并未正面答覆,她只是朝他绽开一朵甜甜的微笑,然后便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去。这个不言可喻的行动说明了她对韩毅的感情。

韩毅怔怔地望着她早已消失的背影。

他深爱的妻子离他而去,留下一个可能根本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

他禁不住仰头大笑,笑声尖锐得像正在割碎玻璃,令人神经一阵绷紧。

这世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就因为他姓韩,出生在这个富可敌国的家族,就注定得受尽感情折磨吗?

他恨“韩”这个姓,从小就恨。如今更是巴不得他从未出生在这个莫名其妙的鬼家庭里。

仙妮亚说得没错,他们韩象的男人他父亲,他,以及他儿子,全都是令人厌恶的典型。

只要是出生在韩家的男人,就绝对逃不过命运的诅咒,他们是绝对不会享受到任何家庭温暖的──不论是小时候,或是长大成家以后。

他失神地伫立在客厅里,空气中还残留着仙妮亚独特的香水味。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忍不住流下两道泪水。

该死的!他恨这个贱女人,这个人尽可夫、见钱眼开、异常虚荣的女人。

可是他也爱这个女人,从十年前第一眼见到她开始,他就忍不住为她出众的美貌与性感的身材深深痴迷。世上没有其他女人能像她一般牵引他的心,让他又爱又恨。

为了她,他可以牺牲一切。可是她却一点也不将他放在眼里,极尽嘲笑侮辱之能事。她甚至丢下一个来路不明的儿子给他!

他悚然转身,见到韩荫站在楼梯口默默地凝视着他。那小鬼漠然的眼种仿佛这一切皆不千他的事似的。

韩毅心底忽然升起一股强烈的憎恶感,他狠狠地瞪韩荫一眼。“你都听到了吧?”

韩荫仍然静静地看着他,不发一语。

“你心里一定正在嘲笑我吧?一个遭到妻子抛弃的没用男人,还养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孩八年。”韩毅把怒气发在儿子身上,他扫向韩荫的眸光冷酷地足可杀人。

面对父亲充满憎恨的眸光,韩荫一点也不退缩;仍然用他深若寒潭的黑眸回视着韩毅。

父子俩的眸光冷冷地交会着。

韩毅首先崩溃,他冲向楼梯口,伸手勒住儿子的颈项。“你竟敢用和那个贱女人一样的眼光看我,你这个来路不明的小杂种!”他的眼眶发红,双手亦逐渐地勒紧。

逐渐因呼吸困难而感到极端难过的韩荫达一声呻吟也未发出,只能由他紧蹙的变眉察觉他正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你还敢这样看我?给我闭上眼睛!你不怕我杀了你吗?我真的会杀了你的!”韩毅粗声警告着他,不禁加重了手劲,“闭上眼睛!你这个小魔鬼,听到没有?”他歇斯底里地喊。

“够了吧?给我住手!”一阵苍老却威严十足的语音,遏止了逐渐失去理智的韩毅,也解救了已陷入半昏迷状态的韩荫。这个声音的主人便是韩毅的父亲──韩冀,也是仙妮亚口中那个脾气古怪的老头。

从小便极端敬畏父亲的韩毅,一听见他的声音便迅速地松了手,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

“就算是白痴也能一眼看出韩荫绝对是韩家的子孙,”韩冀瞪着儿子,灰白的长眉直竖。

“只有你才会被那个拜金主义的女人给耍得团团转。”

韩毅直觉地望向已昏迷倒地的儿子,黑发、黑眸、还有韩家男子引以为傲的俊秀五官他的确遗传到了韩象的基因,绝对是他的亲生儿子没错。

他党然清醒过来,一双黑眸瞪着颤抖的双手。

天啊!他究竟做了什么?竟然想杀死自己亲生儿子!他还算是个人吗?

他既不是妻子眼中的好丈夫,也称不上是儿子眼中的好父亲,而且自小至大,他的父亲一直对他极为不满。

人生的角色他没有一个扮演得好,他是个完完全全的失败者!像他这样的人还有什么活在世界上的价值呢?他哪还有颜面继续苟且偷生?

一念及此,他忽然惨叫一声,急奔上楼,冲向自己的房间。

不一会儿,一声枪响伴随着一道青色的闪电,唤醒了昏迷中的韩荫。他睁开双眼,茫然地望着四周。

“你父亲自杀了!”韩冀而通锐利的眸光直勾勾地射向他,语气是漠然地。即使在唯一的亲生儿子举枪自杀后,他依旧保持着冷静的情绪。

“自杀?”韩荫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

韩冀微微领首,唇边勾起一丝怪异的微笑,“我一直以为他儒弱到极点了,没想到他居然还有举枪自杀的勇气。”租父阴冷的语气令韩荫不白觉地全身一阵颤抖。“你知道他为什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吗?”

韩荫默然摇头。

“因为他爱上了女人,而且是最糟的那一种。”韩冀淡淡地说道,眸光依旧紧盯着孙子。

“一个优秀的韩家男子必须是冷酷无情的,尤其不该受女人玩弄。你父亲忘了这一点,所以才会遭受惩罚。”

韩荫闻言不禁微仰起头,朝楼上的方向瞥了一眼。

“你为你父亲感到难过吗?”

韩荫考虑了一会儿,“不。”他诚实地回答。

韩冀满意地点点头,“不必为他难过,重要的是,你该记取这个前车之鉴,千万不要犯了和他一样的错误。”他将眸光转向窗外,凝望着天色。“你出世的那一天晚上,天气和今天一样古怪。那时我就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你会是一个相当不平凡的人物。”他微微一笑,眸光再度扫向韩荫。“你将会是我们韩家有史以来最优秀的子孙。”

韩荫不自觉地亦仰首凝望着窗外,一道青色的闪电再次划过阴暗的天际。

“你是冥王派来的使者,专门来嘲弄那些愚蠢的人民的。”韩冀认真的语气仿佛在宣告着一件相当重大的事,“你的眸光冰冷得足可令最勇敢的人心生畏惧,你的微笑会无情得让所有有幸瞧见的人全身发抖。你将会是韩家几世纪以来钜额财富的主宰,也是这整座冥王之城的主宰。任何人,不论是男人或女人,都会臣服于你的权力之下,”韩冀轻轻一撇唇角,“臣服于韩家傲人的财富之下。”

听着祖又一长串的宣示,韩荫的反应依旧是不发一言,神情亦是一贯的淡然。

“我会用最严格的教育方式来栽培你,绝不会让你步上你父亲的后尘。”韩冀以这一句坚定的宣告,结束了他今晚对韩荫的训话,同时亦开始了韩荫长达十五年的严苛教育。







银河历四零九年。

这一年,韩荫十九岁。和许多贵族及世家子弟一般,韩荫亦被租父送往军官学校就读。

虽然兰奥帝国已在四年前被当时的宰相乔立所灭,建立了大靖帝国取而代之,朝中亦重新换过一批权贵,但上流社会仍然保持着将子弟送往军校就读的风气。

韩荫所就读的是一所位于奥斯丁行星上,距离大靖帝国的政经中心“靖城”只有数小时车程的军官学校。这里培养出绝大多数奥斯丁行星联盟里的优秀军官,是一所强调动教严管、校风极端保守的军校,也是帝国权贵们最喜欢将子弟送往的地方。

一般贵族是希望其子弟能在严苛的军事训练下,迅速培养出独立自主的性格,以便顺利地接掌家族重任。

而韩荫则完全不需要这方面的训练,他早在八岁那年就学会了独立自主。韩冀之所以要送他去念军校的原因是,为了让他学会如何应付这些骄纵的权贵子弟。

“这些贵族公子哥儿有一天都会和你一样继承家族的重任,所以你必须及早研拟出一套冶服他们的方式,将来在商场才能无往不利。”这是韩冀给孙子的忠告。

韩荫讨厌军校。并非他无法忍受军校生活的严苛,也不是因为他在课业上表现不够出色,而是他受不了被迫和一群虚有其表的权贵子弟朝夕相处。

他们之中多数的人不仅脾气骄纵任性、颐指气使,而且言语无味,毫无一点思想。他不认为这些骄傲的孔雀们在商场上能有一丁点妨碍他、或帮助他的能力。他根本不想费心和这些人交往。

而他们也同样厌恶韩荫。

“这小子以为他是谁啊?不过是一介平民,竟然敢对我们不理不睬,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

一位侯爵之子安东尼.米克贝尔加曾经如此公开批评过。

这个出身高贵的继承人是一群同样出身的贵族子弟们的首领。他所带领的组织在军校学生里可说是一股极庞大的势力,几乎令所有的军校生都不得不遵从他们的权威,尤其是出身平民的学生,更时常遭受到他们的欺负与侮辱。

唯独韩荫,虽然他也只是一介平民,却从来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更可恶的是,挪小子就连在皇太子殿下面前也是一副高傲冰冷的模样。”对安东尼而言,军校里只有两个人物是他招惹不起的。一位是现年仅十七岁,当今的皇太子殿下──乔云:另一位则是温莎公爵的儿子,也是太子殿下的好朋友──艾略特.温莎。

尽管安东尼在大部分同学心目中是一个相当值得敬畏的人物,不过在这两个地位比他高的人面前,他一向是诚惶诚恐地唯恐触怒他们。但是韩荫那小子竟然敢招惹令他敬畏的人物。
 0   2005-06-22 17:56:19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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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发生在韩荫入学后的三个月,校庆典橙上举行了一场传统的剑术比赛,许多贵族子弟都报名参加了这场比赛,包括安东尼和乔云。

在一场场淘汰赛举行过后,由安东尼和太子取得了最后的决赛权。

在激烈的打斗中,安东尼故意地输给乔云,他认为这是对王室应有的尊重,也是巴结乔云的妙方。但在围观的人群中,却传来了一声不屑的冷哼声。

“是谁发出那种声音的?”安东尼冒火地以锐利的眸光搜寻着四周。“给我站出来!”

他很快地瞧见韩荫修长的身影从人群中走出来。

“是你!”安东尼紧聚眉峰。见韩荫眼光冰冷地回砚他。

“你最好有一个好理由。”安东尼瞪着他。

韩荫唇边勾起一丝似笑非笑的微笑,“你要我当众解释吗?”他的语气充满了挑战。

“没错。”安东尼高傲地望着他。

“我会有那样不礼貌的举动是因为,”韩荫慢条斯理地说,“我认为这是一场充满虚伪,一点也不光明正大的比赛。”

“什么意思?”安东尼还装胡涂。

“意思就是──你,安东尼。米克贝尔加,并未尽全力比赛,你是故意输给太子殿下的。”

韩荫此言一出,所有在一旁围观的同学一起发出一阵惊呼。这不仅对安东尼,对太子殿下而言更是一个极大的侮辱。他们目不转睛地注衬着情况的发展。

安东尼已气得脸色发青,他冲上前去,就要对韩荫挥拳相向。

皇太子殿下止住了他。

“米克贝尔加同学请勿如此冲动。”乔云对韩荫的侮辱丝毫不以为意,甚至还绽开一抹浅浅的微笑。

“殿下,让我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安东尼激动地嚷着。

乔云摇摇头,用亮得像翡翠的碧眸瞥了韩荫一眼,“这位同学有权表示他的看法。”

“可是……”安东尼欲言又止,但乔云温和却带着警告意味的眼种令他敬畏,他怕自己再多言会意得太子殿下不快,只能恨恨地瞪着韩荫,而韩荫泰然自若地承受着他充满杀意的愤怒眸光。

一时之间,周遭的气氛安静得出奇。

“你认为我的剑术并没有好到足以击败米克贝尔加吗?”乔云率先打破凝结的空气,碧绿的眸子直盯着韩荫,语气中好奇的情绪是远远超过被冒犯的部分的。

韩荫只是默然地回应他的注视,不置可否。

“你愿意跟我比划一番吗?光明正大的比赛。”乔云温和地微笑。

韩荫一怔,没想到他会如此提议,他是想藉此讨回被削去的面子吗?韩荫轻轻扯了下唇角,如果太子以为他剑术不精,可就大错特错了。他可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习击剑的。他接受了太子的挑战,并且全力以赴。只是他没想到,要击败这个外貌俊逸的皇太子还真是件不容易的事。

乔云的剑术的确相当高明,远比韩荫方才观察到的还要出色。看来在和米克贝尔加那只孔雀对战时,他也并未发挥全部的实力。

他们僵持了二十几分钟,韩荫才以一个困难度极高的漂亮招式轻轻划过了乔云的衣角。

乔云并未继续出招,淡然地一笑。“你赢了。”他垂下剑,极有风度地认输。

韩荫凝望着他,生平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敬意。

“我认为太子殿下的剑术绝对足以击败米克贝尔加。”韩荫禁不住坦率直言。

“可是却不足以击败你,是吗?”乔云亦以带着欣赏的眸光回望他。

“我们的实力在伯仲之间。”

“希望能有机会再次与你比剑。”

他们这番惺惺相惜的对话,令旁观的安东尼怒气冲天。这个下贱的平民竟敢用这种不逊的语气和太子殿下说话,连他这个侯爵的继承人都得随时注意和殿下说话的礼貌,而他竟然──安东尼因此决定给韩荫一个教训,而且是毕生难忘的教训。

在校庆过后不久的一个假日,安东尼带着一群听命于他的同学在学校附近一条隐僻的小径拦住了韩荫。

“揍他。”安东尼一声令下,所有的人都蜂拥而上。

一开始韩荫还能从容地应付,但终究难以同时抵抗这么多人,渐渐地落于下风。

正当韩荫开始处于挨打局面时,一个清亮的声音扬起,“喽,你们这些人做什么这么多人围殴一个人,不觉得可耻吗?”

所有的人闻言都停止了动作,一起将目光集中在这个胆敢插手的人身上,见到一个和他们穿着同样制服,大概二十岁左右的青年。

他金棕色的变眸满是不以为然地盯着他们。

“这个家伙是谁?竟敢在此大放厥词!”许多同学同时发出了不快的怒吼。

“你是安东尼.米克贝尔加吧?”那个青年直视着安东尼。“快停止这种不光明的幼稚举动吧,这种暗箭伤人的行为有失你身为贵族的身分,不是吗?”

他略带讽刺的语调令安东尼发出一阵令人胆寒的咆哮,“这不关你的事!趁我还没真正生气时,你最好识时务一点,滚离我的视线。”

青年摇摇头,“我不能任由你们欺负人。”

“我建议你离开这里,”韩荫冰冷地回绝它的好意。“我不需要你的帮忙。”

“是吗?难道你打算一个人对抗他们全部?”

“不干你的事。”

“我知道,可是我无法坐视不管。”他不理会韩旧的拒绝。

“可恶!”安东尼终于失去了耐性。“连这家伙一起教训。”

安东尼下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可是偏偏有一个怯怯的声音提出反对的意见。“最好不要,老大,这个多管闲事的家伙叫贺星扬,据说和太子殿下走得很近呢。”

“怎么可能?他只是个一文不值的平民!”安东尼怒吼着。

“可是我的确是这么听说的。”那个人仍坚持着他的意见。

“你这胆小怕事的家伙,要是怕事就先滚好了。”

那位提出异议的同学带着怨恨地瞥了安东尼一眼,急忙逃离现场。他决定去通知太子殿下这件事,他可不会笨到与太子身边的朋友为敌。

结果乔云和艾略特.温莎在半个小时之后赶到了现场。但他们并未遇上那些为恶的贵族子弟,只看见韩荫与贺星扬鼻青脸肿、满身是伤地倒在地上。

“他替我挡了大多数的拳头。”贺星扬在见到好友来援时,只说了这么简单的一句话。

也就是这一句话,令韩荫从此摆脱不了这三个人的纠缠。

无论他做什么事、遇到什么困难,这三个家伙总要多管闲事地插上一脚。

他们根本不理会他冰冷的拒绝、沉默的抗议。基本上,他们对他的冷漠视而不见。

韩荫相当不习惯他已经不再是个独行侠的事实,但也惊骇地发现他竟然开始享受这种有人关心他的感觉。他开始喜欢和这几个人混在一起,假日也常常和他们一块儿打桥牌。

撇开这三个人的爱管闲事不谈,他们打桥牌的高超技巧倒让韩荫十分高兴。能找到和自己旗鼓相当的对手,是一种幸运。而且他们思考的方式及知识领域也比那些庸碌之辈高明多了。

其实,在他内心深处已不知不觉中开始依赖这段真诚的友谊,只是他一直不肯对自己承认而已。







韩荫在那三个家伙的精心设计下过了毕生最难忘、也最愉快的生日后,竟然像个白痴般,一路带着微笑回到奥林帕斯行星。

一直到出了星际空港,踏上黑帝斯城的土地后,他才又恢复平常的冷漠。

他戴上黑色的墨镜,神情冷肃地跨上了一辆来接他的豪华轿车。

在车子驶离繁华的市区,弯入一条较偏僻的道路后,两小群人吸引了他的注意。四、五个不怀好意的少年拦住了一名年轻少女。

虽然车速极快,他也只是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但仍然看出了是怎么一回事。

韩荫原本不想理会的,但或许是他那些朋友好管闲事的个性影响了他吧,他竟命令司机倒车。

当车子停下来时,他打开车窗,朝女孩扬声喊道:“上车。”

几名青少年不约而同将眸子转向他,包括那个被拦住的少女。

她穿着白色的学生制服,黑色的长发松松地绑着两条辫子,直挺挺地站在原地,神情漠然。

“我叫你上车。”韩荫再次命令,锐利的眸光透过墨镜直直射向她。

“别开玩笑了,你是她什么人?”一名看来是那群不良少年首领的男孩子嚷道。“敢管我们的闲事!”

韩荫不理会他,迳自盯着那女孩,“你到底要不要上车?”他的语气是不耐烦地。

那个首领再次开口,“我警告你,她是我看上的马子,你最好别──”韩荫瞪向他的目光令他害怕的闭嘴。那是足以令人胆寒的冰冷眸光,即使隔着墨镜,那痞子仍可清清楚楚地感到一阵直透骨髓的战栗。

女孩终于拾起掉落在地的书包,静静地上了车。

几名青少年只能呆呆地目送她上车,不敢有丝毫异议。不知怎地,这个戴着墨镜的青年身上有一种令人窒息的阴森气质,让他们没胆冒犯。

“谢谢你。”上车之后,少女只淡淡地说了这句话,便转头盯着窗外。

韩荫扫了她清秀的侧面一眼。她很年轻,大概只有十二、二岁左右吧?薄薄的、紧闭的双唇显示着不服输的佩强。韩荫轻轻撇了撇嘴角,泛起一抹淡得不能再淡的笑意。只可惜她那双放在膝盖上微微颤抖的心手,泄漏了她心中的惧意。

“住哪儿?”

她回头瞥了他一眼,韩荫这才发现她眼眸的颜色是一种不寻常的紫灰,睫毛很长,眼珠有一种奇特的透明感;像是从极高的地方俯视着世界似的眼睛。

“下一条街口让我下车就行了。”她看了他一、两秒,眼神的穿透力令韩荫微微一震。

他点点头,直觉地不想和她再多接触。既然地无意让他送她回家,他也用不着扮演护送娇弱少女的勇敢骑士。

他让她在下一条街口下了车。

她没有多说一句话,点点头便转身离去。

韩荫若有所思地凝视着这冷漠女孩的背影,她轻飘飘的走路方式仿佛不沾一点尘土,纤细的背影骄傲地直挺着。

这样的走路方式奇妙地让人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如果她就这样消失也不奇怪似的。

很特别的一个女孩子。
 0   2005-06-22 17:56:34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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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一直到银河历四一五年,韩荫才第二次遇见这个奇特的女孩。

这一年他二十五岁,刚刚埋了死于睡梦中的韩冀,正式继承家业。

韩荫对租父的死亡一点也不感到伤心或遗憾。他们之间并不像普通的租孙一样有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韩冀对他而言,只是一个在生活上供应他吃穿,训练他接掌家族庞大企业的老人而已。除此之外,他对韩荫没有任何意义。

在韩冀简单而庄重的葬褛上,韩荫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没掉,漠然的神色不带一丝失去亲人的悲痛。

寥寥几名前来参加葬礼的宾客私下议论著韩荫的冷血,虽然他们亦不喜欢韩冀,有一些人甚至憎恨着他,但鉴于种种理由,他们依然前来观礼,而且对韩荫毫不哀恸的表现做了严苛的批评。

韩荫一点也不在乎这些人的看法,他们和他无关。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几个人是韩荫真正在意的,就是他在军校结识约三名好友。其他任何人,发生了任何事都和他无关——包括韩冀。

对韩冀养育他的恩惠,韩荫认为打理好韩家的产业,以及为韩家训练出一个出色的继承人,就是最好的报答方式。

关于第一点,韩荫有十足的白信可以办到:至于第二点,他打算十年后再来烦恼。

目前最重要的不是为韩家教育继承人,而是挽救韩家陷于危机之中的关系企业。

坐在专属于他的磁浮跑车上,韩荫瞪着眼前一面小型萤幕上显现的财务报表,两道黑色的浓眉微蹙。

显然他那自以为是的租父做了许多错误的投资决策,而这些烂摊子要收拾起来还颇费力。他在心里一一过滤着需要重整的公司名单,有几家甚至早就应该关门大吉了。

正当他专注地凝思时,前座的司机突然来了个紧急煞车。

“怎么回事?伊恩。”他问着担任韩家司机多年的中年人。

“韩先生,前面似乎有一个人影。”伊恩的眼眸直瞪着前方。

韩荫将眸光调往前方,窗外的景物因天色阴暗以及强烈的雨势显得模糊不清,不过他仍注意到有一条白色的人影摇摇晃晃地前进着。

“幸好这个人的衣服颜色够显眼,否则我就撞上他了。”伊恩喃喃地,庆幸自己没有闯下大祸。

“开车吧。”韩荫吩咐着司机。

“啊!”伊恩轻喊了一声,“那个人倒下了。”

韩荫扬扬眉,又一个不顾生命危险的醉汉吗?“别管他了。”

伊恩转出主人语气的不悦,急忙重新发动车子,但当车子小心翼翼地经过那名醉汉时,他认出了倒在路中央的是一个女人。

“她是个女人,”伊恩冲口而出,“或许是生病了。”

韩荫叹了一口气,看样子他是无法赶上待会儿的重要会议了。

韩荫冒雨打开车门,仔细审视着倒在道路中央的白衣女郎。她倦缩着身躯,神智已陷入半昏迷状态,裙摆被鲜血染成惊人的红。

韩荫不悦的心绪在见到那鲜红的裙摆时党然消失,他迅速抱起白衣女郎,钻进了车厢。

“快,到医院去。”他沉声道。

伊恩瞥了后座一眼,一句话也未多问,加足马力,朝最近的一家医院疾驶而去。

韩荫让这个看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年轻女孩平躺在宽广的后座上,低头察看她的伤势。只看了一眼,他使明了这个女人流血的原因了。她流产了。这么年轻就怀了小孩,这应该是某个和她一样无知的青年人的杰作吧。

韩荫讽刺地微弯嘴角,幸好这个婴孩够聪明,没选择在这种不适当的情况下降临人间,否则铁定是一个不受欢迎的小生命。

一念及此,他那两道好看的眉毛不禁紧紧地纠结在一起。他想起了自己不愉快的童年。

这时,女孩忽然掀开了眼帘,眼神狂乱地盯着他。

“你是谁?想做什么?”她语气惊慌地。

韩荫沉稳地回答它的问题,“我要送你去医院。”

“医院?”

“你受伤了。”

“孩子……没了?”女孩虚弱地说。

韩荫点点头,女孩的嘴角弯出一个自嘲的弧度。

“你需要休息,闭上眼吧。”

韩荫平静的语调似乎安抚了她,她微微领首,以近乎耳语的声音轻声说道:“请你答应我一件事。”

韩荫挑起一道眉毛,疑问地盯着她。

“别让我死。”她气若游丝地说道,“我现在还不能死。”

她紧抓住他的衣袖,漂亮的眼眸满是无言的恳求,呼吸急促。

他知道她在强忍着再次昏厥,等待他肯定的答覆。

终于,韩荫开了口,“好。”

他的承诺令她的唇色微微一弯,女孩放松紧抓住他的手,再次陷入昏迷。

而韩荫则直勾勾地瞪着她,陷入沉思之中。他方才清清楚楚地看见她眼眸的颜色。她的眼眸是一种十分特别的紫灰色,眼珠流露著令人莫名心痛的透明感。

和六年前的那个少女一模一样。

是巧合吗?他竟然两次扮演解救这个女孩的骑士!他摇摇头,心底忽然升起一股宿命难逃的感觉。

“她是因为受到剧烈的冲撞导致流产的,而且全身发烧,可能染上了急性肺炎。情况相当危险,我们需要紧急为她动手术。你是她的亲人吗?”

医生的询问令韩荫微微一愣。她跟他根本毫无关系,他究竟是怎么蹚上这涡浑水的?“不是。”

“挪你可以联络到她的亲人吗?”

韩荫摇摇头,随即不耐地间道,“这跟她动手术有关系吗?”

“当然,我们需要她的亲人签手术同意书。”医生解释道。

“我可以签,她的生命现在由我负责。”

经验丰富的医生闻言不禁眨眨眼,他从来没听说过这种怪异的说法,但韩荫理所当然的表情却仿佛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医生终于点点头,“我马上为她执刀。”

然后,女孩便被推进了外科手术室。

韩荫则在休息室里一张舒适的沙发上生了下来,闭目养神。

“韩先生,”伊恩略带讶异的声音令他睁开了眼。“你忘了等会儿还有个重要会议吗?”

“该死的!”韩荫蓦地生直身子,暗自诅咒一声,他还真的差点就忘了。

“将我的电脑和会议室连线,”韩荫指示着。“我要在这里开会。”

于是,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韩荫便在医院的休息室和一群韩民企业集团中的顶级主管其中有大多数同时也是握有股权的股东开会。

虽然并未直接和韩荫面对面,所有的一级主管仍可以感受到他重整集团企业的强烈决心。他提出的许多改革方案,虽然有的近乎冷酷无情,但却都是挽救韩氏最有效的方法。

“所以我们要解散这家矿产公司?”一名高级主管问道,语气是不敢置信地。
 0   2005-06-22 17:56:58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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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

“可是这是韩氏白手起家的第一家公司呢,也因此令祖父才一直舍不得解散这家公司。”

“已经无药可救的公司没有继续经营的必要。”韩荫冷冷地回答。

“那么数千名靠这家公司吃饭的员工呢,他们怎么办?”

“给他们每人一笔优厚的退职金,届退休之龄的就给他退休金,其他几家官菩清算的公司亦比照办理。”

“哪来的钱?”

“卖掉这些公司的土地、厂房,不够的就用韩家的艺术品贷款。”

所有人一阵沉默,韩荫竟然愿意动用韩家私人财产来挽救企业,可见他重整韩氏集团的决心。

良久,才又有人发问,“这样做一定会引起工会的抗议活动。”一名高级主管发表看法,“虽然我们是依正常程序解雇这些员工,但他们一定不会就此罢休的。”

“那你们有何对策呢?”韩荫反问道。

所有的高级主管面面相觑,因为他们都明白,这种牵涉到所谓“社会正义”的示威活动是最难摆平的了:不管资方是否有错,舆论通常是站在劳方的那一边,若处理得不好,对韩氏集团的形象将是一大致命伤。

“关于这一点,我已有对策。”韩荫深邃冷例的黑眸透过萤幕,一一扫过与会的高级主管。

“给他们一人一封推荐函,设法安排他们到别家公司工作。并且和他们签订契约,保证韩氏将会在五年内以现今薪津的百分之一百五十再次雇用他们。当然,”他顿了一会儿,“这一点还是要以他们个人的意愿为优先。”

所有的主管闻言都大为震惊,气氛一时陷入僵凝。

“总裁的意思是,同他们保证,只要他们愿意,五年内我们一定会让他们回到韩氏工作?我们怎么可以如此信口开河?”

“不是信口开河。”韩荫简洁地。

“那么是真的了?开玩笑!凭我们这种亏损的状况,怎么可能做这种不切实际的保证?”许多主管同时吵嚷了起来。

“我不会让韩氏继续亏损下去。”韩荫平稳的声音神奇地压过这一片吵嚷,“五年内我会让韩氏转亏为盈,而且快速成长,到时我们会需要许多优秀人才。”

所有的人都愣愣地盯着通讯萤幕。韩荫这番话说来平平淡淡,但却透露出一股坚定非常的意味,让人不自觉地想要信服他。他们默默地瞪着韩荫,暗自在心中评估着这位新任的年轻总裁的能力。从三年前韩荫担任韩冀身边首席机要秘书开始,所有的董事及股东们便一直暗中观察着韩家第十四代继承人的能力。对他这几年来的表现,他们十分满意,但毕竟担任辅佐的秘书和负责执行的总裁是截然不同的,韩荫是否能继续达到他们的要求呢?

他们在猜测着。

仿佛过了一世纪之久,终于有一位高级主管开口:“我赞成总裁的办法。”

然后,陆续有人跟着附和——“我也赞成。”

“我也是。”

最后,韩荫提出的解决方案以压倒性的大多数在会议上通过。

在宣布散会后,韩荫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这封他而言是一个好的开始。虽然他并不在乎这些家伙的看法,但不可否认地,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完成韩民的重整,绝对需要这些人的鼎力支持。

因此,他必须尽快赢得这些人的敬意。

他揉揉疲倦的眼皮,正想闭眼养种时,使恩的声音侵入他的耳膜。

“韩先生,那位小姐的手术结束了。”伊恩报告着。“她现在人在加护病房,你要过去看看她吗?”

韩荫立刻起身,“情况怎么样?”

“不太乐观,今晚是危险期。”

“该死的,他们不是已经为她动过手术了吗?”

伊恩对他的怒意感到奇怪和惶恐,他喃喃地解释道,“可是她染上的肺炎十分严重。”

“简直是找我麻烦!”韩荫没再多浪费一秒钟,笔直地冲进加护病房。

她就躺在那儿,一张年轻的脸苍白得可怕,嘴唇亦毫无血色。

“她不会死吧?”韩荫瞪着站在她身旁的护士。

护士在他锐利眸光的逼税下,身子不禁微微一缩。“我们已经尽力了,接下来得靠她的求生意志。”

韩荫将黑色的眸子调向躺在床上的女孩,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直接命令她醒过来。

“我先出去了,有状况请随时叫我们。”护士瞥了他一眼,迅速退出病房。

韩荫拉开病床旁的椅子坐下,一双眼眸直直地瞪着床上的女孩。她毫无血色的双颊透明得恍若玻璃雕刻,仿佛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碎了似的。

“给我醒来,”他简单地命令着。“我现在可没时间待在这里陪你。”

女孩依旧一动也不动。

“我有一大堆事情要做,明天早上还得飞到奥斯丁去处理公务。”韩荫警告着她,“我可不想为了你连休息一下的时间也没有。所以你如果识相的话,最好快点恢复意识,好让我完成对你的承诺。”

女孩对他这番威胁的反应是开始一阵梦呓“别过来,我警告你别别过来”她在枕上拼命地摇着头,声音却不成正比地微弱。

“走开,走开!不,不要,求你不要——”

她这番又是警告、又是哀求的话弄得韩荫莫名其妙,他愣愣地町着她。

“妈妈,妈妈——”过了一会儿,她忽然辍泣起来,“带我走,我要跟你一起,我不想再活下去了。”

她不想活了?韩荫瞪着她,她不是才要求过他,绝不能让她死的吗?

“不行,我不能死!”她马上又推翻了前一句话,“无忧需要我。”

“无忧、无忧——”接下来的几分钟,她一直不断重复着这个名字。

无忧,还是梧悠,或是吴攸?这个人是谁?会是她那位令她怀孕的情人吗?韩荫好奇地猜测着,旋即摇摇头,这干他什么事呢?

“无忧,无忧——”她几乎是痛彻心肺地喊着这个名字,清秀的容颜上开始渗出亚大的汗珠。

她痛楚的呼唤令韩荫奇异地感到不忍,他禁不住伸出一只手替她拨开汗湿的刘海,测试着她额头的温度,滚烫的触感令他陷入一阵怔忡。

“别让我死!”她忽然抓住他的手叹语着,“求求你。”

韩荫盯了她两秒,“你不会死。”他低声道。

他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伸出双手紧握住她冰凉的小手。“我不会让你死。”他沉稳而坚定地补充,“相信我,我说到做到。”

她似乎听到他的承诺了,几分钟之后,她停止了呓语,紧蹙的秀眉亦渐渐舒展。

韩荫可以感觉到她柔软的手渐渐地回复人体应有的温度,而滚烫的额头则相反地开始降低温度。

午夜,她的烧终于退了。

当清晨的第一道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射进屋内,带进一室的朝气时,殷忘尘终于自黑暗的深渊辗转醒来。

她打开眼帘,茫然地盯着天花板。

有好一会儿,她的种智仍旧处在迷蒙的状态,搞不清楚自己究竟置身何处。然后,记忆才一点一滴地回到她的脑海里,她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一切,也猜到了这里是医院。

护士小姐警觉到她的醒来,泛起了一抹甜美的微笑,“喃,你醒了,觉得还好吗?”

殷忘尘瞥了护士漂亮的棕发及同色的双眸一眼,“昨晚是你照顾我的吗?”

她记得昨夜在朦朦胧胧中似乎看见一双相当迷人深邃的黑眸,听见一个令人心安的嗓音不停地抚慰着她,她还可以感觉到那个人握住她的手,传送坚定的决心给她,让她有勇气摆脱死神的纠缠难道这一切只是梦境,根本没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不是我。”护士小姐摇摇头,站起身子,“是那个送你来医院的男人。虽然他的眼种满吓人的,不过倒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帅哥呢!”护士一面端起茶几上的水壶倒了一杯白开水,一面愉悦地说道。

“他人呢?”

“凌晨的时候就走了。”

“哦。”殷忘尘静静地咀嚼着这个消息,“他有留下名字吗?”

“没有耶。”护士微微一笑,“他只交代在你住院期间,要院方给你最好的照顾而已。”

他就这样消失了吗?殷忘尘不自禁地感到一阵微微的遗憾。

她挣扎着撑起身子尝试下床,护士见状急忙阻止她。“你身子还很虚弱,不可以乱动啊。”
 0   2005-06-22 17:57:13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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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必须出院。”

“怎么可以?”护士惊讶地,“你起码还得住上好一阵子。”

“我没办法住那么久。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她再次尝试起身,在脚尚未着地前便感到一阵晕眩。

“姑娘,你这样是不行的哦。”一个幽默的男声响起,“病还未好就想逃离医院吗?”

殷忘尘转向声音的来源,视线和一位中年男子相接触。

“伊恩.尼金斯基。”他自我介绍着,“送你来医院的人是我家少爷。”

殷忘尘微微领首,“你好。”

“这位小姐硬要出院,”热心的护士插嘴道,“她身子还这么虚弱,应该待在医院里好好休养才是啊。”

伊恩颇有同感地点点头,“你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岂不辜负我们家少爷的好意吗?”

“可是——”

“究竟有什么事让你如此挂心的?”伊恩打断了她,“是你的家人吗?我会替你联络他们的。”

殷忘尘迟疑了一会儿,“是我的妹妹。可不可以请你带她来这里?”

“没问题。”伊恩一口答应。

殷忘尘告诉他找到她妹妹的方法。末了,她又加上一句:“除了她,请你千万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在这里。”

“你的父母呢?”

“他们已经不在了。”殷忘尘面无表情地。

伊恩闻言,沉默地町了她一会儿,“我知道了。”







殷忘尘的妹妹在当天下午便出现在病房里。

她大概只有十岁左右,有一头极为灿烂的金发和一双长大后必然会令许多男人意乱情迷的金色眼眸,稚嫩的容颜上满溢着不可言喻的惊慌与害怕。

“姊姊,姊姊。”一见到殷忘尘,她便直奔她的怀抱,将头埋在她的胸前,开始断断续续地哭泣着。

殷忘尘轻轻拍着她颤抖不止的背,柔声安慰道:“别哭了,无忧。姊姊没事的。”

“好可怕啊!姊姊。”殷无忧的嗓音和她的身体颤抖得一样厉害,“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现在不是见到了吗?”殷忘尘抬起妹妹的脸,疼惜地替她拭去颊上纵横交错的泪痕,“别哭了。”

殷无忧怔怔地着着姊姊带着轻微笑意的脸庞,深吸了一口气。“姊姊,我们不要再回去那里了,好不好?”它的语气是充满希望的。

“无忧——”

“我不要再回去那里了。”殷无忧自她怀里退开,激动地猛摇着头,“我讨厌他,我恨他!

我要和姊姊一起搬出来住。如果钱不够的话,我可以去打工啊。”她金色的变眸闪闪发光,“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傻瓜,你怎么能去打工?”殷忘尘摇摇头。“你还在上学呢。”

“我不读书了。只要熊和姊姊一起安安静静地生活,我不上学也没关系。”

殷忘尘禁不住一阵鼻酸,“不行的,无忧。”她爱怜地凝望着妹妹。“你不是一直想学芭蕾舞吗?”

殷无忧摇摇头,“我不学了,反正我这么大才学也来不及了。”

虽然她口中如此坚决地宣告着,但殷忘尘仍敏感地察觉到她语调中掩饰不住的失落感。“谁说来不及:凭你的舞蹈天赋,姊姊相信你绝对会成为银河系中最出色的芭蕾女伶的。”

“我不要成为银河系最出色的芭蕾女伶。”殷无忧眼中含着泪,唇边却勇敢地微笑着,“我只要姊姊活得开心。”

“无忧——”殷忘尘激动地将妹妹揽进怀里。姊妹俩抱在一起,互相感觉着对方的心跳。

良久,殷无忧才又开了口,“怎么样?姊姊,”她柔柔地间道,“我们搬出来吧!”

“嗯。”殷忘尘点点头,“我们搬出来。”

“真的?”殷无忧眼眸发亮,兴奋地说道,“我马上去找工作。”

殷忘尘摇摇头,“我来工作就好,你只要负责认真念书。”她轻柔地抚着妹妹莹润的脸颊,坚定地许诺,“姊姊保证一定让你衣食无缺,而且一定会送你到最好的舞蹈学院去学舞,你相信我,我一定做得到的。”

“这样姊姊会太累了。我不要姊姊为了我如此费心。”

“我当然要为你费心。”殷忘尘唇边勾起一抹甜美的微笑。“因为你是我最亲最爱,世上唯一的好妹妹啊!”

三天后,当殷忘尘正整理着妹妹为她带来的行李时,伊恩也如这几天一般准时在中午时分出现。他惊讶地看着殷忘尘的动作。“你要出院了吗?姑娘。”

“嗯。”为了自己和妹妹将来的生活,殷忘尘决定尽早出院找工作。

她在病房提供的电子报纸上,发现了一个高级俱乐部征求钢琴演奏者的消息,决定去碰碰运气。从四岁到十二岁,她学了八年的钢琴。虽然已经有将近六年的时间,她只有在少数时候才会去碰触琴键,技巧因疏于练习已退步许多,但她仍决定去应征,因为这是她唯一会的技能。或许这也是她能让无忧衣食无缺、上舞蹈学院的唯一机会。

她转过身子,紫灰色的双眸静静地凝视着伊恩,“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

“道什么谢啊?”伊恩在她漂亮的眼眸注视下有些不自在。她看人的眼种令他不自觉地紧张。“我只是来看看你而已,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

“关于我这次住院的费用”

“别担心,”伊恩挥挥手,打断她的话。“我家少爷会付的。”

殷忘尘沉默了一会儿,“替我谢谢他。”

自从她那一天醒来后,那个黑眸男子就未再出现在她的跟前。她曾多次追问伊恩他的身分,伊恩却坚不透露。

“他很怪的,不喜欢跟人相处。”这是伊恩的理由。

殷忘尘猜他家少爷一定对他下周特别命令了,所以他才会守口如瓶。

“我走了。”她提起行李,对他微微一笑。

“姑娘——”还想劝阻她的并恩在见到她坚定的眼神后便缩住了口。其实这位小姑娘和韩荫有许多相似之处啊!伊恩在心中感叹着同样的寡言、同样的不许别人碰触自己的内心,也同样的自傲。

“你现在要去哪里呢?”他知道她和她妹妹因为某种原因决定搬出来住,可是他实在担心这对姊妹花是否有自行谋生的能力。

“去应征一份工作。”殷忘尘简洁地说。

“在哪里?”

“芙洛莲思女爵的俱乐部。”

“芙洛莲思?”伊恩微微一惊,那是上流社会最高级的俱乐部呢!在那里这个小姑娘能做些什么?

她没有回答,只是再次深深地着他一眼,“谢谢。”她朝他微微鞠个躬,然后便转身出了病房。

伊恩怔怔地凝望着她纤细的背影,直到数分钟之后,一个平稳的男声唤回他游走的思绪。

“她出院了?”

伊恩看着自奥斯丁行星回来的韩荫,他俊期的双眉微微蹙着,深邃的黑眸闪着异样的神采。

“嗯。她说要去应征一份工作。”

“什么工作?”韩荫看来有些意外,他不晓得这样年纪轻轻的女孩会需要工作。

“我不知道。”伊恩耸耸肩,“她只说要去“芙洛莲思”。”

韩荫没冉表示什么,只是若有所思地微微领首。

3银河历四二四年。

奥林帕斯行星,黑帝斯城。

芙洛莲思俱乐部。

只要是黑帝斯城,不,整个奥林帕斯行星的居民都必定曾耳闻过“芙洛莲思”。这家高级俱乐部的盛名在帝国仅次于位于首都的“六月息”。

如果说“六月息”是政治家与贵族们最爱流连的场所,那么“芙洛莲思”就是风雅人士及艺术家的集散地。

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一点就是:这两家俱乐部主人都是女性,分别是芙洛莲思女爵与黎贝嘉夫人,她们都是才貌双全,令上流杜会众男子风靡颠倒不已的杰出女性。

尤其是芙洛莲思女爵,在十五年前继承家族爵位的她,据说曾有过上打的男人成为她的入幕之宾,至于拜倒在她裙下的不二之臣,当然更是不可胜数。
 0   2005-06-22 17:57:30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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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她喜好音乐、热爱艺术:也欣赏男人,享受男人的陪伴。

黑帝斯城人传说:能入她之耳的音乐,必然是天籁之音:能入她之眼的艺术作品,必然是旷世巨作;而能伴她身旁的男人,自然都是卓尔不群的人物了。

她的但乐部夜夜高朋满座,许多上流社会的男女来此只为一睹她的芳容,他们想结识这位传说中的绝世美人。

而近几年来,“芙洛莲思”又多了一个吸引众人日光的女人。她是夜夜在此演奏的琴师。人们不晓得她是何方人物,不晓得她的年龄,甚至不晓得她的方名;他们只知道她似乎从七、八年前就一直在此演奏了。

那个女人其实算不上是个美女,但足只要看她一眼,不管是男人或女人,都会禁不住被她所吸引。

或许是她说话时,唇色奇异的笑意:或许是她沉思时,眸中难解的神采;或许是她轻移莲步时,挪仿佛不沾尘土的飘逸;或许是地弹琴时,那恍若置身于另一时空的专注。

她全身上下都充满了一股冷漠疏离的气质,或许就是这种气质,使她像一个神秘难解的谜,让许多人都不自觉地将日光焦距对准她。

她从不和人多说话;尤其是男人,她甚至不多看一眼。不论再怎么容貌英俊、家财万贯、才气纵横的男人,似乎部无法牵动她的心。

上流社会的男人们公认,要吸引她的注意比和芙洛莲思女爵上床还要难上好几倍。他们将她视为一大挑战,以得到她为目标。有各式各样的男人以各式各样的方式追求她。鲜花、珠宝、皮裘,甚至高价艺术品,都有人送给她。但她不收任何礼物,一律退回。

有些男人以为她或许会被较精袖层面的东西所感动,因此为她写诗、作曲、填词。有一位当今炙手可热的画家甚至画了一幅她的图像送给她;另一位雕刻家则以她为模特儿雕塑了一座半身像;她依旧无动于衷。

于是人们开始传说她是无法融化的冰山美人。

但越是得不到她,就越想得到她。即使她从不曾为任何追求举动所感动,男人们依旧以各种方式追求她,试图打动她的心。

“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芙洛莲思女爵私底下对她说道,“其实女人也是这样,”她沉思了一会见,又继续说道:“越是对自己无动于衷的男人就越想征服他。”她轻轻一笑,笑声是轻柔沙哑地,“这大概是人类共通的特性吧!”

殷忘尘了解老板这句话是有感而发的,这位所有男子梦寐以求的芙洛莲思女爵也有着自己想要征服的对象她的现任情人:冥王。

冥王对芙洛莲思的态度一直是那么淡淡然地,并不像别的男人一般会热中于讨她的欢心。

这一向受男人呵护惯了的芙洛莲思感到气恼,也不自禁地燃起了一股想要征服这个黑帝斯城最令人敬畏的男子的欲望。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冥王的那一天也正是你来应征的那一天。”芙洛莲思浅斟了一杯顶级的白兰地,“那已经是九年前的事了。”她黄玉般的璀璨双眸瞥了殷忘尘一眼,“你那时还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黄毛丫头呢!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想来我这里弹琴,”她轻尝一口烈酒,在舌尖品尝着香醇的酒气,“老实说,刚开始我吓了一跳,觉得你是在痴人说梦,小孩子说大话呢!”她顿了一会见,嗓音低哑地一笑,“是他说你有潜力的。”

殷忘尘一怔,“他?”

“冥王。”芙洛莲思微笑,“他听到你弹的那.一首“流浪者之歌”,认为你的琴艺虽不成熟,却有一股撼动人心的力量。”她美丽的双眸直盯着殷忘尘,思绪却陷入了回忆当中,神情迷迷蒙蒙地,“我相信他的判断,因为他有一种与众不同的奇特气质,虽然当时的他,只是个刚刚扛下家族事业的年轻男人。”

是冥王让她得到这份工作:是他让芙洛莲思女爵答应先雇用她当侍女,再让她当上琴师?殷忘尘说不上此刻内心的感觉,她竟然在不自觉中又欠下了一份人情。

“我的眼光没有错,他现在已成为足已令任何女人心动的男人了。”芙洛莲思轻声叹息着,“甚至被冠上了“冥王”的别号。”

“女爵很欣赏他?”

“谁能不欣赏他呢?”芙洛莲思女爵妩媚地微笑,“毕竟不是每个男人都有能耐,在五年内让濒临危机的家族企业起死回生,而且远比从前更胜上几分。也没有一个人敢许下在五年内无条件重新雇用被遣散的员工这种承诺;而他不但敢,还确实做到了。他是一个出色的男人!”她摇晃着手中盛着白兰地的水晶酒杯,一口仰尽。“也是唯一一个不把我当回事的男人。”

“可是你依然选择和他在一起。”殷忘尘淡淡地指出。

“没错。”芙洛莲思再次为自己斟了一杯酒,“这可以说是女人的劣根性吧!”她自嘲地撇撇唇色。

殷忘尘末做任何评论,修长白皙的手指轻巧地在琴键上飞舞了起来。随之流泄出来的动听旋律是奥林帕斯行星民间一曲极为流行的民谣,淡淡的哀伤中却隐隐夹杂着一丝轻快。

“你在阿波罗音乐舞蹈学院学舞的妹妹已经回来了吧?”芙洛莲思忽然间道。

“嗯!她加入了“黑帝斯古典芭蕾舞团”,将在下个月做第一场公演。”提起唯一的妹妹,殷忘尘清丽的容颜上浮现出平时难得一见的淡淡笑意。

“在哪里公演?”

“幻影!”

“冥府?”芙洛莲思的语调带着轻微的惊讶。

被大家公认为黑帝斯城地标的“幻影”,是一座极贝特色的大饭店。由于它特殊的建筑方式,又正巧是冥王名下的产业,因此黑帝斯城的人民部戏称“幻影”为“冥府”。

芙洛莲思怔了一会儿,方才微微一笑,“我一定会出席的。”

“谢谢。”殷忘尘是真心地感谢她,因为芙洛莲思女爵的出席,代表着这场公演将会得到上流杜会人士的注意,对无忧的未来有莫大的助益。

她希望自己妹妹的首次公演便能获得成功,使大家注意到这位未来舞蹈界的新星。她相信以无忧的天分,只要有机会在广大的观众面前表演,一定会佳评如潮的。因此目前最重要的是,如何让那些有影响力的大人物们,肯出席这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孩的首次公演。

这是整件事情最困难的一部分,但殷忘尘仍决心为妹妹办到。

“无忧,我回来了。”

当殷忘尘回到她们那间大概一百平方公尺大的房子,已经是凌晨一点了。她的脚步一跨进大门槛,大厅的照明设备便自动亮了起来,柔和的晕黄色让以米白色为主调的大厅显得格外温暖。

没有人回应她轻柔的呼唤。

无忧应该睡了吧?她放经脚步,静悄悄地穿过长廊来到妹妹的房门前,一丝光亮自门缝流泄出来。

她轻叩房门,“无忧,还没睡吗?”

不一会儿房门便应声而闲,露出殷无忧挪张美丽的细致容颜。

“姊姊。”她轻轻柔柔地喊了一声,语调并不似往日轻快。

殷忘尘立刻敏感地察觉到她心情的低落,“怎么回事?”

殷无忧回身在一张柔软的沙发椅上坐下,双手抱膝,一双灵动的金色眼眸直直望着殷忘尘。
 0   2005-06-22 17:57:47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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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姊真厉害,我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殷忘尘在她身边坐下,嘴角微弯,“你这小丫头,还能有什么事可以逃过我的法眼?快说吧,你有什么心事?”

殷无忧轻轻叹了口气,“我本来想晚一点再告诉姊姊的。”

“到底什么事?”

“晚上我去剧团练习时听说了一件事。”她顿了两秒,“我们恐怕不能在“幻影”公演了。”

殷忘尘闻言一怔,“你们团长不是有把握,一定能争取到在那里演出的吗?”

“我想是我害了大家。”殷无忧闷闷地回答,““幻影”的经理在听到这出剧是由我担纲以后,就表示他们没法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孩子在那里做首次公演。”殷无忧再次叹息,“我想他们是担心我会砸了他们的招牌,因为能在幻影的艺术厅表演的戏剧或舞蹈一定都是最出色的——他们不认为我有资格在那里表演。”

“那是因为他们不曾着过你的芭蕾。记得吗?”殷忘尘安慰她,“你在毕业公演时几乎风靡了整个阿波罗城的人呢。”

殷无忧禁不住轻笑出声,笑声清脆得有如夏日清泉,“姊姊太夸张了。”

“我从不夸张。”殷忘尘淡淡一笑。

“或许吧。”殷无忧的语调又沉郁起来,“可是黑帝斯城的人从来没看过我的表演,他们不会了解的。”

“所以我们一定要想办法,让所有重要的大人物都能来欣赏你的表演。”

殷无忧摇摇头,“他们不会理会我的,我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心丫头啊!”

“只要能争取列在“幻影”公演,再请芙洛莲思女爵帮忙,我相信一定没问题的。”

“问题是“幻影”的经理不答应啊!”

“别担心,无忧。”殷忘尘语气坚定地安抚着妹妹,“姊姊一定会想办法让他答应的。”

事情的困难度比殷忘尘所预期的更加难上几倍。

“幻影”的经理竺原一志是个食古不化、完全没有远见的中年人,无论殷忘尘用何种方法说服他,他总是以一句同样的话回答她。

“对不起,小姐。“幻影”的艺术厅一向只提供给最好的表演者表演,我们不能让令妹破坏敝饭店的名声。”

“笙原先生,我妹妹在阿波罗音乐舞蹈学院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她来对是个有潜力的明日之星。”

“或许她是有潜力,不过我们并不是专门挖掘新人的星探,“幻影]也不是新人初试啼的地方。”

“如果你愿意到剧团看看他们的排演,或许会改变着法。”

“我不认为我需要修正我的看法。”竺原一志紧聚眉蜂,顽固地拒绝她,“何况我也没空。]最后,殷忘尘失望地走出他广阔的办公室。看来她只能去请求芙洛莲思女爵的帮忙了。她专注地低头凝思,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身子正笔直地朝一个男人的怀中撞去。

“小心一点,小姐。”那个男人伸手稳住她失去重心的身子,语音是低沉地。

“对不起。”殷忘尘仰起头,蓦地跌进一汪深邃的黑色潭水中。

她不禁一阵失神,这个容貌出色的男子的一双冷咧黑眸令她感到奇异的熟悉,仿佛曾在哪里见过。

那个男人似乎也有些惊讶,俊挺的浓眉微扬。

“对不起。”殷忘尘眨眨紫灰色的眸子,再次道歉。然后她轻轻地挣脱男人的双手,飘然离去。

一直到她挺直的背影消失在那名男子的视界后,男人脸上的神色依然是若有所思的。

他走进她刚刚出来的办公室,正在为自己倒润的竺原一志在看到他时光是微微一愣,继而堆起满面笑容。

“韩先生!”他急忙迎向“幻影”的主人。“怎么有空上来?”

竺原一志感到讶异不已,因为平常冥王总是以Tv电话的形式与他联络,根本不曾自他位于幻影地下第五十层楼的私人寓所,上来这间位于地上一楼的办公室,即使发生了再重要的事,他都不曾打破这个惯例。

今天为什么特别呢?他不明白。

韩荫自己也不明白。只是忽然有一种奇特的预感催促着他上来看一着,仿佛会发生什么事似的。

韩荫微微蹙着两道好看的浓眉,“我只是想上来看看饭店运作的情况而已。”

“请放心,韩先生。”笙原笑得极诸媚,“一切都很好。现在虽然是淡季,订房率依然达到百分之九十,足以显示本饭店受欢迎的程度。”他充满信心地继续说,“我相信今年的业绩一定可以再继续突破纪录的。”

韩荫淡然地听着饭店经理自信满满的报告,轻轻领首。

“刚刚那个女人来做什么?”

竺原一志一怔,犹豫了一会儿才回答,“她来请求我们出借场地的。”韩先生怎么会注意到这件芝麻小事的?“黑帝斯古典芭蕾舞团想用我们的艺术厅举行公演。”

“舞码是什么?”

“我不知道。”笙原耸耸肩,“我没答应借给他们。”

“为什么?”

韩荫的问题再次让他吓了一跳,通常老板是不会追问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只不过是一个不知名的芭蕾舞团来借场地,有什么值得重视的?

“因为我听说女主角是个刚从舞蹈学院毕业的黄毛丫头,”竺原解释着。“我不希望她砸了我们饭店的信誉。”

韩荫微微领首,“那方才那个女人是谁?”

“是女主角的姊姊。”竺原回答,“她一直拼命想要说服我答应出借艺术厅,不过我还是拒绝了。”他摇了摇头,眼眸闪着奇异的光芒,“那女人的耐性真可怕,足足跟我磨了一个多小时呢。”

“那就借给他们吧。”

“什么?”笙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把场地借给他们。”韩荫沉声重复道。

“韩先生的意思是允许他们在艺术厅举行公演?”

韩阴冷例的眸光扫向他,“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不是的。”在他眸光逼视下的笙原不禁一阵心慌,急忙应道,“我马上通知他们。”

韩荫点点头,转身就要离去。

“可是韩先生,”竺原忧虑的声音留住了他的脚步。“让一个没经验的女孩子在“幻影”首演是不是人冒险了?如果没人来看,岂不砸了我们的招牌?”

韩荫回身,两道冰冷的眸光直射向他,“你可以邀请饭店的客人去欣赏。再说,一旦决定在艺术厅表演的节目,身为经理的你就有责任让他们的演出成功。”他顿了一会见,似笑非笑地说,“我相信你做得到。”

语毕,他使迅速旋身离去,只留下满脸茫然不解的笙原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

“怎么办?姊姊,我好紧张啊!”

公演当晚,殷无忧自后台的Tv萤幕上瞥见几乎座无虚席的艺术厅时,禁不住心情紧绷了起来。

“放轻松,无忧。”殷忘尘伸出双手握住妹妹沁着汗的手,柔声鼓励着她,“就依你排演时的方式跳,我相信一切会很顺利的。”

“可是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啊?”

“出人意料,不是吗?”殷忘尘微微一笑,“我也没想到芙洛莲思女爵的影响力如此之大。”

“真是开玩笑!这不过是一个新手的初次公演嘛!”殷无忧嘀咕着,如画的秀眉微微蹙着,“怎么大家会这么捧场呢?”

“这样不好吗?难道你希望没有人理会你的公演?”殷忘尘取笑她。

“我只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来看嘛!”殷无忧对姊姊撒娇。

“放心吧。”殷忘尘捧起她眉目如画的脸庞,“姊姊会一直在后台看着你,你只要用心跳舞就好了,其他事交给我来担心就行了。”

“姊姊真好。”殷无忧绽开一朵如花笑颜,蚝首埋进殷忘尘怀里,“我只要有姊姊在身边,再怎么难的事都好像能办到。”

殷忘尘展露甜美微笑,“你咨媚够了吧?嘴这么甜。”

殷无忧抬起头,逸出一串悦耳的笑声,“那是因为刚刚剧团经理才赏了我一杯蜂蜜喝嘛。”

她金色的眼眸闪着耀眼的光芒,还想再说什么时,一阵悠扬的小提琴声止住了她,“序幕已经开始了。”

“快准备上场吧。”殷忘尘替她理了理身上天蓝色的漂亮舞衣。“还紧张吗?”

殷无忧摇摇头,“不会了。”

只要音乐一开始,她便会迅速地溶入她所扮演的角色之中,这一直是她在学校中倍受指导教授们赞扬的一点。除了高超的芭蕾技巧,殷无忧更有一项其他芭蕾女伶不及的才华她在跳舞时自然流露的感情。

殷无忧总可以令欣赏她表演的观众感到一股深刻的震撼,仿佛见到她所诠释的角色活生生地出现在他们面前。她可以令他们微笑,也可以引起他们心中淡淡的哀伤评论家称之为“群众魅力”。年方二十的殷无忧,一举手、一投足、一个挑眉、一个噘唇,都自然地流露出一股特殊的魅力。

“当她轻盈地飞跃过整个舞台时,就好像一只大白鸟一般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至极的弧度,令人着迷不已。”

““阿波罗音乐舞蹈学院”第一名毕业的优等生紧紧攫住了观众的心。”

“殷无忧使梅琳皇后重生。”

“天才芭蕾女伶初次公演获得空前绝后的成功。”

公演的隔天,这些一面倒的佳评就会出现在各大电子报纸上,所有黑帝斯城的人都将知晓殷无忧的存在,他们将会把她捧为本世纪最优秀的芭蕾女伶。

但现在,在幻影艺术厅,殷无忧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将卷起一阵超级旋风,只是专注地随着音乐旋律,随着故事进展,展现出最优美的舞步。

今晚她所诠释的角色是前朝兰奥帝国开国帝王的妻子梅琳皇后。

这出由一百多年前一位音乐家编写的芭蕾舞剧,描写的是银河系三世纪初,纳兰诚介与梅琳.奥斯丁的恋爱故事。这段情史十分凄美动人,除了芭蕾舞剧,还会被改编成歌剧、小说,甚至被搬上电影银幕。

人们对梅琳皇后的印象深刻,她已经成为绝代佳人的表征,要将她诠释得令众人满意是一件相当不容易的事。可是殷无忧却轻易地办到了。

她在这天晚上,在“幻影”的艺术厅,在座无虚席的观众面前,让梅琳皇后重生了。

在长达两个多小时的表演终于落幕后,她受到了全体观众起立鼓掌的殊荣。

一个新人的首次公演便获此殊荣,在历史上几乎是绝无仅有的,殷无忧兴奋得双颊染成一片玫瑰般的嫣红,漾着灿烂的笑容。
 0   2005-06-22 17:58:05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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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接到了不下几十束的漂亮花束,而在她第三次谢幕时,更收到了一份意想不到的礼物。

“幻影”的饭店经理竺原一志走上舞垂,将一幅罩着黑色绒布的画交给她。

所有的观众在见到他走上舞台时忽然安静了下来,好奇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一直隐身在帘幕后的殷忘尘亦察觉到气氛的奇特,禁不住掀起帘幕一角注视着舞台。

“殷小姐,”笙原一志并未特意提高声音,但他略显高亢的嗓音依然使前几排的观众听得清清楚楚,“这是敝饭店总裁的一点心意,恭喜你公演成功。”

“冥王!”前排一位观众高声惊呼着。

很快地,冥王送今晚女主角一幅画的消息便在整个艺术厅传开了,所有人都是一副不敢置信的种情,直盯着台上的殷无忧及笙原一志。

殷无忧接过那幅昼,打开了绒布。

“啊。”她惊讶地经喊一声。

所有的人听到她的惊呼更加极力伸长脖子想瞧清楚那幅画。

殷忘尘亦不自觉地将眸光往那幅画一转,在看清昼时,她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

那是六百年前的名画家窦加的大作“芭蕾女伶”。

殷忘尘知道现在市面上凡是地球时代的艺术品价值都高得令人咋舌,而如果是知名艺术家的心血之作,就更加价值不菲。

她不敢想像这幅名画的价值。

冥王与她妹妹素不相识,为何出手如此大方呢?

她下意识地扬首,一双紫灰色的漂亮眸子往三楼的包厢望去。所有包厢内的贵客们现在都采出身子往舞台的方向张望着。

只有一间例外。

殷忘尘定定的凝视着那间包厢,一位高大的男子忽然起身。

他披上黑色的长外套,一头黑发在艺术厅的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在转身离去前,他向这边瞥了一眼。

他看见了她。

虽然看不清他的五官,但殷忘尘可以肯定他就是她那天在“幻影”撞上的黑眸男子。

因为这世界上,不可能同时有两个人拥有他那种奇特的阴鹭气质。

她静静地望着他,无法将眸光自他身上挪开。两人的视线交缠许久。然后,他朝她微微领首,转身离去。

殷忘尘凝睬着他修长的背影,怔怔地出神。

在后台,“黑帝斯芭蕾舞团”的团员们个个面上都是愉悦的笑容,相约要去餐厅庆功。

“是窦加的名画呢。”殷无忧用双手举起画展现着,唇边漾着天真的笑容,“冥王真好,居然送了这么一幅名贵的画给我。你想,这会是真迹吗?”

“当然。”殷忘尘微微一笑,“冥王可能送膺品吗?”

“说得也是。”殷无忧吐吐舌头。

“不过你不能接受,”殷忘尘柔声道,“这幅昼太名贵了。”

“要把它退回去吗?”殷无忧的语调是失望的,“如果他送我的是普通礼物就好了,那我就可以高高兴兴地收下。”她无奈地叹口气,喃喃道,“偏偏他要送这么贵的名画。”

听到妹妹不经意的埋怨,殷忘尘禁不住一笑,接过她手中的昼,“我拿去还给他。”

“你要直接还给冥王本人吗?”殷无忧惊异地扬眉,“听说他很难见到的,不是吗?”

“见不到也无所谓,请饭店经理代转就好了。”

“是吗?”殷无忧沉吟着,忽然扬起眼帘直盯着殷忘尘,“姊姊,我们请他吃一顿饭,好不好?”

“什么?”殷忘尘一愣。请冥王吃饭?请那个传说中冰冷无情的男人吃饭?殷忘尘摇摇头,“无忧,这太荒谬了。”

“为什么?”殷无忧不解地反问,“难道我们不该答谢他吗?虽然我们拒绝了他的礼物,但是总要对他的心意表示感谢啊。”

殷忘尘一窒,想不出该如何反驳妹妹天真的论调。无忧的想法并没有错,只是她从不曾主动邀请任何一个人一起用餐,更何况是一个男人,一个据说极端厌恶杜交活动的男人。

但最后她还是点点头,不忍拂逆妹妹渴切的愿望。

殷忘尘指指桌上的画。“我想退还这幅画。”

笙原的目光随着她的动作瞥了桌上一眼,“为什么?”他讶异地。

“无功不受禄。”她淡淡一句。

竺原若有所思地凝视她数秒,“我恐怕无法代你将这份褛物退还给韩先生。”他直截了当地拒绝。

“或者你可以安排我见他一面,亲自退回这份体物。”

“你们何不就收下呢?我想韩先生不会高兴送出去的东西被退回来的。”

“我可以见他一面吗?”殷忘尘固执地问道。

竺原摇摇头,“韩先生不喜欢人家打扰的。”

殷忘尘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那么请你转告他,我们谢谢他的美意。有机会的话,舍妹想请他使餐。”

“便餐?”笙原愣愣地重复,像听到了天方夜谭。请转先生便餐,这女人在作梦吗?韩荫从不参加杜交活动,尤其是来自女性的邀约。他忍不住一个嘲讽的笑“我会转告他的。”他倒很想看着韩先生听到这件事的表情。

殷忘尘点点头,“谢谢你。”语毕,她旋身就走。

“殷小姐,你的昼!”竺原在她身后喊着。

她伫足回眸,“请你务必将画还给韩先生。”然后转身以一种独特的飘逸步伐翩然离开了这间豪华的办公室。

当她走过“幻影”主体建筑与大门间一条灰白色的石板步道时,几公尺外被黑帝斯城的人们戏称为“忘川”的河流旁,一对出色的璧人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

虽然现在已是入夜时分,天色相当黯淡,但殷忘尘依然藉着微弱的星辰光芒看清了他们的五官,以及那个身材高大修长的男子一双在黑夜中反而显得更加明亮的黑眸。他就是今晚坐在包厢中的男子,在他身边的女人是美艳的芙洛莲思女爵。

殷忘尘静静地盯着他们。她看见芙洛莲思轻轻拉下那男人的头,玫瑰色的樱唇挑逗地经擦过他的唇,一双美丽的棕眸妩媚地凝悌着他。

男人微笑地伸手抬起她细致的脸庞,性感的双唇轻轻点过她的眉心、鼻尖、红唇,以及线条优美的下巴。

芙洛莲思沙哑地经笑出声,柔软的娇躯偎向他怀里,两人戏谨性的轻吻亦热切了起来。他们吻得如火如荼。

不知怎地,在一旁观看这一幕的殷忘尘竟觉得心跳微微加速,一向不起波澜的心湖似乎亦漾起一圈逻漪。

她收回视线,勾起一丝自嘲的微笑,重新举步。

她现在知道那位黑眸男子是谁了。他就是冥王韩荫。是出借场地给她们的男人,是送她妹妹名画的男人,也是芙洛莲思女爵为之迷恋不已的情人。

她轻甩着一头柔克的秀发,毫不犹豫的走入深沉的合黑当中,丝毫没察觉到身后有一双深邃的黑眸在跟随着她的背影。
 0   2005-06-22 17:58:19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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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据说,俱乐部的男人将赢得她注意力的赌注又提高了。

一名女侍在经过她身旁时,以一种神秘的语气将这个新闻告诉殷忘尘。但她毫无反应,甚至连轻挑一下眉毛都没有。

她继续让白皙修长的手指在洁白的琴键上舞动着。

今晚地弹的曲子总是流露出一股淡淡的哀伤,让聆听的人都禁不住感到一阵微微的帐然。

一首b小调更以一种令人低回不已的方式轻柔地流泻于室内。

所有的人都不禁将眸光定定地凝在她身上,一个小时前发生的骚动早已被他们遗忘。

一个小时前,芙洛莲思的现任情人冥王光临了此地。

人们以复杂的眼神直町着冷例漠然的冥王。男人们看他的目光是微微带着忌恨的,女人们则不自觉地流露出一股渴求。

芙洛莲思热诚地欢迎他,有人甚至注意到她拿着酒杯的右手微微发颤。

冥王被迎入位于最隐蔽角落的座席,芙洛莲思女爵亲自为他端来了一杯冰矿泉水。

不是任何一种顶级名酒,只是一杯冰水。

许多宾客对芙洛莲思如此的待客之道感到不解,但冥王似乎不以为意。他饮了一口冰水,漠然地接受众人的注目。

宾客们悄悄地议论了一阵子,但不久后男人们的注意力重新被殷忘尘吸引,只有几个女人仍旧以充满兴趣的眸光直盯着冥王。

终于,殷忘尘结束了这首哀伤的b小调。她轻扬起头,紫灰色的星眸扫过人群;所有的宾客都明白她的意思,下一首曲子将是她今晚弹奏的最后一首了。而且根据芙洛莲思女爵在一年前订下的规矩,最后一首她将以歌声伴随旋律,演唱的曲子由出价最高的人指定。

所有的男人开始疯狂地竞价。对他们而言,能让这位拒绝融化的冰霜美人为他们演唱一首曲子,是相当值得夸耀的一件事。尤其是当得标的男人点歌时,她会用她那双从不停留在任何男人身上的眼眸看着他,那种无法形容的眼神往往会让被注视者感到一阵奇异的战栗。因而,他们千方百计只为让她看他们一眼。

目睹其他人奇特的举动,韩荫微一扬眉,“怎么回事?”

“他们在竞标。”坐在他身边的芙洛莲思微笑道,“希望得到指定琴师演唱某首曲子的权利。”

“什么?”韩荫的语调是讶异地。

“你不晓得,来到这个俱乐部的男人,有三分之二以上是为了看她。”芙洛莲思举起酒杯,优雅地经咦一口,“他们用尽各种手段只为博得佳人青睐。”

“所以你想出了这个竞价点歌的方式?”韩荫静静地凝视她一会儿,“你是个相当有生意头脑的女人。”他举杯向她嘲弄般地致敬,眸光转向群众。

今晚的叫价已经到了五万帝国币。

“又创纪录了。”芙洛莲思轻声道。

喊出这个价码的是一个具有子爵爵位的年轻贵族,泛着红光的脸庞上有着志得意满的神情,他十分确定今晚殷忘尘将为他演唱。

“十万。”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轻易地粉碎了他的自信。他转头寻找着这个一下子将价码提高两倍的男人。

冥王挪双冷例的黑眸嘲谨般地迎向他。

“你疯了吗?”芙洛莲思号珀色的眼眸盯着他。

“你说呢?”韩荫毫不在意地反问。

“我无所谓,反正你这笔钱将成为俱乐部的收入。”

韩荫唇色轻撇,眸光转向坐在乳白色演奏钢琴后的殷忘尘,她紫灰色的眸子亦正凝望着他。

“点歌呀!”芙洛莲思敏感地察觉到两人眸光的不对劲,禁不住催促着他。

韩荫朝殷忘尘打了个手势,示意她随意演唱。

这个男人花了十万帝国币,却不指定任何曲子。他只是单纯地想向人炫耀他无法估计的财富吗?殷忘尘凝思着,现在她的脑海里似乎只回荡着一首曲子,她忽然渴切地想演唱它。

这首流传于民间的歌谣虽为众人所熟知,但他们从未听过有人能将它诠释得如此令人忧伤,就像歌词中的主角是她自己一般。充满无奈的歌词,在殷忘尘轻柔低哑的歌声中显得更加凄凉。

有些感情丰富的女人忍不住眼眶含泪。

当整首曲子在一串琶音中结束时,他们甚至忘了鼓掌,只是怔怔地望着演唱的女主角。

殷忘尘亦怔怔地出袖。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喝了这首民谣,她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泄漏了一直藏在内心最深处的情感。她怎会如此反常?

殷忘尘将眸光转向坐在最角落的韩荫,他正以一种充满深思的眼神直盯着她。她连忙收回视线,无法解释自己突然的一阵心慌意乱。她起身合上琴盖,迅速离开俱乐部。

韩荫盯着她的背影。

“你以乎对她很有兴趣。”芙洛莲思嗓音沙哑地。

韩荫回过神来,不动声色地反问,“什么意思?”

“上周末晚上你送了殷无忧一幅名画,”她吭了一口白兰地,慢条斯理地,“窦加的“芭蕾女伶”。”

“没错。”

“为什么?”她直盯着他,仿佛想看透他的心思,“你真那么欣赏她的舞技,还是为了讨好她姊姊?”

“讨好殷忘尘?”他嘲讽地掀掀嘴角,仿佛觉得她这个念头很可笑。

“你甚至知道她的名字。”芙洛莲思的语气酸涩。

韩荫轻轻挑眉。

“这个俱乐部的男人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她顿了一会儿,“只是,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得知的?你们认识?”

“不认识。”

“那为什么——”

“我有必要向你解释吗?”

他冷淡的语调令芙洛莲思微微一惊,她知道白已逾界了,在他们“亲密”的关系中并不包括过问对方的私事。

她知道韩荫对情妇唯一的要求是,绝不过间不该过问的事。但今晚她却在一阵莫名其妙的醋意中犯了他的大忌。

“对不起。”她极力想弥补。

韩荫微微领首,举起矿泉水一饮而尽。

“我该走了。”他起身披上质料良好的黑色长大衣,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芙洛莲思痴痴地凝睬着他,心里泛起一阵轻微的酸楚。她明白韩荫的意思,他们之间结束了。她终究还是无法征服这个出众的男人。

殷忘尘独自穿过大门。通常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总会有一大群男士抢着要护送她回家,但今晚却反常得一个人也没有。

他们都被她脸上那层足以使地狱结冰的寒霜给慑服了,没有人敢上前打扰她。

当她正要开门上车时,面前出现的一道阴影让她凝住脚步。

她迅速抬起头,“是你。”语调是冰冷的,紫灰色的眸子射出两道寒咧的光芒。

“好久不见,要找你可真不容易。”男人以不怀好意的目光回靓她,“你倒是越大越漂亮了。”

她不理会他的问候,“让开。”

“听说你在“芙洛莲思”工作,真有一套,赚了不少钱吧!”

“和你无关。”

“怎么会无关呢?我们多少也算有点关系吧。”那个男人泛起一抹嘲讽的微笑,“无忧呢?

她还好吧!”

殷忘尘冷冷地瞪着他。

那男人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没想到这小鬼长大后变得真美,还成为芭蕾新星,风靡翟座黑帝斯城。只可惜当初我没”

“你说够了没有?”殷忘尘忽然无法保持平静,激动地打断他,“你究竟想做什么?”
 0   2005-06-22 17:58:40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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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005-06-22 17:55:46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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