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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眸忘尘
网友【dreamer】 2005-06-22 17:55:46 分享在【精美灌水版块】版块    27    1


带点BLue的热情挚爱

扬眉在写作的时候,我习惯一面聆赏音乐。

在写《倾国夕颜》的时候是玛莉亚.凯莉的“Daydream”;《巧戏薰然》是拉威尔(尤其是他的“波热路”):这一本则是“歌剧魅影”。

如果是一个你十分钟爱的人背叛了你,当你悲愤莫名地将对方驱离你身边时,内心会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每当我听到魅影既狂又悲痛地要克莉丝汀远离他那个曲段时,我总忍不住一阵鼻酸(我是个很容易感伤的女人)。当韩荫将忘尘赶离自己时,我想他该就是那般既无奈又愤恨的感觉吧,然而即使是在这样的时候,他仍下意识地不希望她到一丁点儿伤害。

我总为这样情深一往的人动容。

所以在听“歌剧魅影”时,我的心完全是侧向魅影那一边的,因为他虽为了克莉丝汀做了许多伤天害理之事,却是非常非常深爱她的。或许一般人会认为他爱人的方式令人窒息,甚至连女主角都想逃离他,但只因他用情够深,我就能原谅他性格上扭曲的一面。

有一天,或许我会创造一个这样的男主角。

韩荫并不是魅影那一型的男人。(虽然他们守候女主角的方式有些类似,魅影自女主角还是一名生涩歌者便悄悄在她身后守护,韩荫亦是从忘尘很年轻的时候默默对她付出关心。)韩荫是性格内敛,对大多数人冷淡以对的男人,而忘尘正是与他同一类型的女人。

两个冷冰冰的人能谈恋爱吗?但他们的确恋爱了。

从头到尾,他们两人谁也不曾向对方表达爱意,不曾将那三个字诉诸于口。但我相信你我心都不会错认他们对彼此深沉的情感。

其实我个人最偏爱的正是这种感情内敛的人物(编辑已察觉这一点,我就大方承认吧。)因为他们表面淡淡然地,心却往往蕴藏着强烈情感。那种情感是细水长流型的,但一旦爆发,也会如海涛那般气势磅砖(只可惜我现在的功力还未能将这种感觉描绘得出色,再加油吧!)这大概就是我本人对爱情的看法吧淡淡的、却深深的爱。

而“铁达尼号”里李奥与凯特那种霉然爆发的爱也很感人,短短数日他俩相遇、相知、相爱,按着一道面对死亡。最后,当女主角决定自己要坚强活下去,而不得不将男主角的遗体推落下海时,我想许多人都和我一样禁不住眼泪流落。

那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亲手将最钟爱的人推离自己。

如果是我,或许会选择与我所爱一同赴死那样容易多了。(我是个既容易感伤,又不够坚强的女人。)与我一道欣赏这部电影的朋友对女主角之后竟然还能结婚生子颇觉讶异,我却觉得这很自她与男主角之间曾有过一段如此惊天动地的情史,能这样轰轰烈烈地变过固然是幸福;之后她嫁给一个平凡的男人,过那平淡却快乐的家庭生活,也是另一种幸福。

我以为人生就是这样的。

每个人一生必都会绽放一段最绚烂的亮丽,之后归于平淡,那段绚烂便成了弥足珍贵的回忆。

绚烂不见得最好,平淡也不一定不好。

只要能够爱人便是一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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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这么生气呢?我只是想看看你们啊!”

“我们和你毫无关系,请你用不着费心。”

那男人忽然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还是这么高傲。”他评论道,目光是猥琐的。

殷忘尘用力甩开他的手,打开车门就要上车。

“等一下!”那男人猛然抓住它的手臂,用力将她拖离车子,“我话还没说完呢!”

“放开我。”她扬声喊,“我要叫了。”

“尽管叫吧!就像你以前一样,”男人迸出一阵狂笑声,“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放开我,放开我!”殷忘尘急切地想挣脱他的手,无奈力气不够。她开始真正地惊慌起来,脑海里不断掠过可怕的记忆。

“不要,不要!”她嗓音尖锐地呼喊着,“走开!离我远一点。”她剧烈地挣扎着,感到眼前一片黑暗。

男人对她激烈的动作感到相当不耐烦,他用力甩了她一耳光。“你给我安静一点!”他威胁她,“否则看我等会儿怎么对付你。”

她依旧使劲挣扎着,男人冷然用力将她往地上一堆。她应声跌倒在地,抬起双眸无神地看着他。他拉她起来,双手紧紧地定住她的身子。

殷忘尘忽然停止挣扎。

“这就对了!”他气喘叮叮地,抚了抚她红肿的右颊,“反抗我是没有用的。”他仰头大竹夭。

“放开她。”一个低沉却清晰的声音压过了他的狂笑。

他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只见一个穿着一身黑的男人冷咧地盯着他。

“你是谁?我劝你少管闲事。”

黑衣男子漠然地瞪着他,自他身上流露出的阴森气息令他不禁微微打颤。他不自觉地放开殷志尘,转身迅速离去。

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后,韩荫将一双黑眸转向殷忘尘。她软倒在地,脸上仿佛陷入魔障般的种情令他一惊。“你还好吧?”

她毫无焦距的眸光仿佛不具生命的娃娃,过了好一会儿,才逐渐恢复清明。

“你的脸”韩荫惊异地发现她莹润的脸颊上浮现正道清楚的红色指印,心中燃起一股莫名的怒火,“是他打的?”

她没有回答。

韩荫仲手拉她站起来。在他放开她的手之后,她的左腿惊地一软,半跪在地上。

“怎么了?”

“我站不起来。”她轻声道,“脚踝扭伤了。”

韩荫蹲下身子检视她的脚踝,他试着触碰她受伤的地方,她紧紧的蛾眉令他亦忍不住微微蹙眉。

“请你——”她犹豫了一会儿,“扶我到我的车上。”

他却将她整个凌空抱起。

殷忘尘一惊,“你做什么?”

“我送你回去。”他不容她争辩。

他一路将她抱向他挪辆黑色的私人磁浮车,打开车门将她放在后座。

“你住哪儿?”韩荫忽然发现这是个第二次问她这个问题了。第一次是在十五年前。

“你不必送我的,我的车有自动驾驶系统。”

“别跟我争论。”他不耐烦地。

殷忘尘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告诉他地址。

车子离开市区之后,韩荫才开口:“刚才那个男人你认识?”

“不认识。”她淡淡地说。

韩荫自后照镜瞥了她一眼,知道她在说谎:不过他并不打算追问。

“为什么把画退给我?”他转开话题。

“我们素不相识,不能收下如此名贵的体物。”

“那幅画是送给令妹的。”他提醒她。

“一样。”

“据说令妹想请我吃饭?”

“请你务必赏光。”

“我从不答应女人的邀请,除非她是我的情妇。”

“我知道。”

他俊眉一挑,“那你还邀请我?”

“不是我,是无忧。”她冷静地解释,“她是一片善意。”

“所以其实你并不想邀我便餐。”他性格的唇角微弯。

殷忘尘沉默数秒,“我很感谢你。是你答应把场地借给我们的。”

“举手之劳。”

他说得淡然。但殷忘尘心中却完全无法平静。那么十年前他让芙洛莲思女爵雇用她,还有今晚他的挺身相助,难道都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为什么你要花十万元竞标,却不点歌?”她问了一个今晚一直想问的问题。

韩荫一怔。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看见有那么多男人为她疯狂,心里感到不舒服而已。

“据说俱乐部有许多男人试图追求你,你都不为所动,”他反问她另一个问题,“为什么?”

“不是也有许多女人追求你吗?你何尝多着她们一眼?”

韩荫再次望向她,紫灰色眼眸迎规着他。

“十万帝国币可以买到你一首歌,那么多少钱才能买到你呢?”他淡淡地问。

“你买不起。”

“是吗?”韩荫嘲讽地说:“你何不说个数字呢?”

这世上很少有他买不起的东西。

“天价。”

韩荫忍不住轻笑出声,笑声是浑厚低沉地,“那总也是个价码。”

“你相信世上所有事物都可以用金钱买到?”

“我并没这么说。”他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不过我的确相信足够的金钱可以买到一个女人的陪伴。”

“你对女人的评价不高。”她评论道。

“正如你对男人的评价不高一样。”

殷忘尘静静地町着他英挺的侧面,似乎只有对他,她的评价是不低的。她蓦然觉得脸颊一阵奇异的烧烫。

韩荫将车子停在她家门前,打开车门,再次抱起她。

“请你放我下来。”她烧烫的脸颊似乎要沸腾了。

他没有理会,一直到大门前才放下她。

殷忘尘用双手抵住大门藉以站稳脚步。

他陆探的黑眸盯着她,“告诉令妹,我很荣幸接受她的邀请。”

去下这句话后,韩荫便转身离去,留下满脸愕然的殷忘尘。







殷无忧无法置信地盯着一向待人冷漠的姊姊,她竟然准备亲自下厨招待一个男人!

在早上十点,她们接到冥王即将于中午造访的消息时,殷忘尘的第一个反应是,迅速拟定菜单。然后她打开冰箱,检查里面的储存物。

“姊姊,你要亲自下厨?”殷无忧目光随着她的一举一动。

“当然,我们不是邀请他来用餐吗?”

“但我以为是请他到餐厅去。”

“你对我的手艺没有信心吗?”殷志挪揄她。

“不是的,姊姊的手艺天下第一。”殷无忧犹豫着,“只是……”只是姊姊一向最讨厌外人来家里的,何况是一个男人。而且还亲自下厨。

“地点足他指定的,我们做主人的总不能不尊重客人的意愿吧。”殷忘尘淡淡地。

“姊姊不觉得受到冒犯吗?”

“只是吃顿饭而已。”

殷无忧微笑,“姊姊能这样想就好了。我一直担心你会不高兴我请他吃饭的提议呢!”

“不必担心,我既然答应了,就表示我赞成你的建议。”她柔声道:“毕竟他是我们的恩人。”

“是呀!”殷无忧金色的眼眸璀璨耀目,“我也没想到,是他批准了我们租用场地的请求呢!他真是个好人。”她唇边漾起一抹甜美的微笑。

殷忘尘亦忍不住微微一笑。她可不会用“好人”这两个字来形容那个被称之为冥王的男人:事实上那个外号再适合他不过。没有人的气质可以如他一般令人不自觉地感到阴冷。

“你想我们该准备什么酒?”殷忘尘已经想好菜单,甚至连点心都考虑好了,唯一令她伤脑筋的是搭配的饮料。

“我不晓得,威士忌吗?”

“或者白兰地。”芙洛莲思女爵钟爱白兰地,或许他和她有一样的嗜好。“香槟好了。”她排除准备白兰地的想法,“香槟适合海鲜。”

“那么餐后酒呢?”殷无忧问道。

一般绅士在用餐前与用餐后都会要求来一杯酒的,赛前酒或许可以省略,但餐后酒绝对是需要的。

“威士忌。”殷忘尘迅速应声,“无忧,你去买一瓶弥赛亚的威士忌。”她听说来自弥赛亚行星的威士忌,享有全宇宙同种酒类最高的盛名。

“好。”殷无忧点点头,带着愉悦的心情出门买酒。

殷无忧没想到这样一瓶好酒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买到的,一般的商店根本没卖这种顶级名酒。

她得到酒品专售店才能买到。而且价格高得令她咋舌!

一瓶弥赛亚的威士忌竟然要花上她一个月的薪资:她当场愣在柜台。

“这瓶酒这么贵?”

“当然,这可是绝佳好酒呢。”柜台的机器人结帐员告诉她。

殷无忧犹豫了一会儿,或许她该放弃购买如此昂贵的酒。她正失望地想转身离去时,一位开朗的年轻人叫住了她。

“等一下,这位小姐。”他对她微笑,“请问你是殷无忧吗?”

“你知道我的名字?”殷无忧讶异地瞥向他。

“当然,现在的黑帝斯城有谁不认识你呢?”

“我这么有名吗?”她俏皮地吐吐舌头,不自禁地感到有些兴奋。

他看到她如此天真的反应,不禁微笑加深,“这瓶酒我愿意打五折卖给你哦。”

“真的?”

“如果你愿意送我一张你公演的票的话。”他眨眨眼。

“没问题。”她一口答应。

当她抱着好不容易才买到的酒准备出店门时,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我差点忘了请教,老板的大名是——”

“嘉斯.基尔曼。”他再次微笑,“请叫我嘉斯。”

殷无忧见到冥王的第一个反应是倒抽一口气,她没想到他竟是如此俊逸出众的人物。贵族化约五官、修长挺拔的身材。行进时,姿势有如豹般优雅矫捷;伫立时,却又散发出一闲适自得的悠然:他是相当扣人心弦的一个男人。她发现无法将自己的眸光自他身上挪开。

现在,他伫足在一幅大型的立体相片前,幽深的黑眸研究似地凝视着相片。

挪双漂亮的眼眸如果是停留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相信她们都会为此昏厥的。

殷无忧泛起一抹微笑,“这张相片拍得不错吧?”她轻快的语音吸引了他的注意。“是在我十八岁那年生日拍的。”
 0   2005-06-22 17:58:53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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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荫将眸光白相片上着来感情亲密的姊妹花,转至刚进门的殷无忧身上。

“你就是韩荫吧?”她巧笑倩甘地伸出一只手,“我是殷无忧。”

韩荫礼貌性地握了握她柔若无骨的心手,“韩荫。”

“你比我想像的还要出色得多。”她直爽地道出心中的感觉,一双金眸闪闪发光。“难怪人家会叫你“冥王”。”

韩荫闻言轻撇嘴角,她的率直令他感到讶异。女人通常觉得他迷人得足以令她们神魂颠倒,但用如此光明磊落的态度表明对他的欣赏的女人却绝无仅有。而她的天真也令他觉得有趣,他之所以得到“冥王”这个外号的原因,和她的推论差了十万八千里。

“韩大哥”她顿了一会儿,偏头凝视他,“我可以这样叫你吗?”不等他的回答,她又继续说下去,“非常谢谢你出借“幻影”的艺术厅给我们,我们舞团的每一个人都很高兴。”

“那只是一件小事而已。”

“对你而言可能是小事,可是对我们来说尤其是对我,这可是得之不易的大好机会呢!”

她漂亮的眸子忽然充满期盼地望向他,“你觉得我那天跳得好吗?”

她问话的语调仿佛他的看法相当重要,他微微一笑,“很好。”

“谢谢。”她笑得灿烂,“你知道吗?那天晚上我最高兴的,就是收到你送我的那幅“芭蕾女伶”,那真是最棒的一份礼物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退还给我呢?”

“因为呀,”她俏皮地眨眨眼,“一个真正的淑女是不应该随意收下价格不菲的重体的。这可是我在舞蹈学院的教授谆谆教诲的呢。”

韩荫发觉自己很难对她板起脸孔,“除了教你们跳舞,学校还教你们如何成为淑女吗?”

“正确答案是成为一个颠倒众生的芭蕾女伶。”她故意装腔作势地将身子轻轻旋转一圈,还抛了一个颇为魅惑的眼绅给他,“我学得怎样?”

“不愧是第一名毕业的高材生。”他淡淡地评论,语带笑意。

“我现在很有名哦!韩大哥。”殷无忧自自然然地叫着他,仿佛他们很早以前就认识了。

“托你的福,我可以用半价买到它。”她举起方才放在桌上的威士忌,朝他微笑。

他瞥了酒瓶一眼,“弥赛亚的威士忌?”

“你知道?那你一定很受喝啰!”

韩荫摇摇头,“我的一个朋友很喜欢。”威士忌半金黄半瑚珀的颜色令他联想起艾略特的眸色。他一向对弥赛亚的威士忌情有独钟。

“他一定是你非常好的朋友。”

韩荫俊眉微扬。

“因为你提起他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定相当怀念的。”她解释着,“你一定很久没见到他了。”

“事实上我们每一季都会见一次面,”他微笑道:“固定聚会。”

“哇,那你们的感情一定很好啰。”

韩荫微微领首。他对自己向殷无忧透露自己和三名好友之间紧密的情谊感到轻微的讶异,她似乎天生有一种令人放松心防的能力。她灿烂的笑容、天真的语调、自然的态度,令他不由自主地联想起阳光。

她的人就像她的名字一般给人无忧无虑的感觉,像在阳光明媚的青翠草原上摘花的少女——和她姊姊给人的感觉大不相同。

殷忘尘——该怎么说呢?她像冬季的微风,带着一股清冷。

“你和你姊姊的名字都很特别。”

“姊姊告诉我,这是母亲为我们取的。”提起母亲,殷无忧原本灿烂的笑颜染上一抹淡淡的哀愁。“她说,唯有忘尘,才能无忧。”

“唯有忘尘,才能无忧。”韩荫低声咀嚼这句颇富哲理的话,深有同感。

“我一直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它不仅是母亲的人生哲学,更无意中暗示了姊姊与我的关系。”她轻声道,“如果没有姊姊,绝不会有今天的我。”

他静静凝望着她,“你很受你姊姊?”

“当然。”她点点头,语气坚定,“我们相依为命。”

身为独生子的韩荫很难想像兄弟姊妹问的手足情谊。事实上,他对所谓血脉相连的亲情一向抱持嘲讽的态度。有血缘关系不代表彼此的感情就一定得亲密,这是他自幼就习得的真理。或者只有他们韩家人例外?

他再次将眸光调向方才殷无忧未进门前,他正在观赏的立体相片。相片中的殷无忧坐在一片广阔的草原士,将整个身子软软她偎向身后的殷忘尘,唇边漾着甜蜜的微笑,露出一排莹白的贝齿。殷忘尘则是伸出双手轻轻地搂住她,黑亮如丝缎的长发随风飞扬,白色的衣袂翩然,唇边泛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对了,韩大哥,”殷无忧问道:“在吃饭以前你要先喝杯餐前酒吗?”她指指瓶身高雅的威士忌,“威士忌?或者你想喝雪莉酒?”

韩荫回过神来,摇摇头,“我不喝酒。”

“真的?”殷无忧的语声震惊。据她所知,男人没有不喝酒的。尤其是像他这般有身分地位的男人,手中端着一杯顶级好酒,仿佛是理所当然的事。

“那你喜欢喝什么?”

“矿泉水。”

“矿泉水?那不是没什么味道吗?”

“的确。”他就是喜欢那种淡而无味的透明感。

“好奇怪哦。”

“我的朋友也这么说。”

事实上,他们曾千方百计地想引诱他品尝各式其他的饮料,却从未成功过。他坚持只喝矿泉水,而且要冰凉透顶的。

“这家伙连爱喝的饮料都怪异得很!”贺星扬曾经这样评论过他,“和他的人一样。”

对贺星扬而言,不懂得品味咖啡的人不配称之为现代人。不过,对他的这个想法,不仅是韩荫,以品茶为乐的乔云及痴恋威士忌的艾略特都持保留态度。

“那这瓶酒不就白买了?好可惜。”殷无忧再问了一次,仿佛要确定自己的听觉,“你真的一点都不喝吗?”

“不。”他好笑地肯定她的疑问。

“奇特的习惯。”一个低柔的声音淡淡地评论道。

两人同时转头,望向穿着一身白色连身长裙的殷忘尘。

她似乎相当喜欢白色。韩荫想起几次见到她,她都是一身白色的衣着,和他的偏爱黑色恰成强烈对比。

“姊姊,你准备好了吗?”殷无忧的语调兴高采烈。

殷忘尘轻轻点头,眸光转向韩荫。他亦正凝望着她。

“韩大哥,走吧。”殷无忧毫不避嫌地拉着韩荫的手,将他带向餐厅,“姊姊的烹饪手艺非常高明喔!我保证你一定会恨喜欢的。”

韩荫并不排斥她热情的举动,任由她带领他进餐厅。

餐厅的格局虽然不大,却布置得极富艺术气息。

四壁上挂着几幅名画,有地球时代十九世纪雷诺瓦的“弹钢琴的少女”,十七世纪林布兰的“自画像”,以及银河时代二世纪时的大师梭罗.马丁的“梅琳皇后”,都是别具风格的杰出作品。

殷忘尘发现他目光的焦点,“都是仿昼。”她静静地说道。

他当然知道。因为前两幅画的真迹现在都挂在韩家的墙上,而第三幅画则是乔云赠给艾略特的礼物。

“你喜欢昼?”他凝住她。

“嗯。”

“姊姊不仅喜欢欣赏好画,也很喜欢画画呢。”殷无忧微笑地替姊姊宣传,“她的素描很棒哦!”

“哦?”韩荫轻轻挑眉,眸光仍紧盯着殷忘尘,“你画人物?”

“我不画人物。”她否认他的猜测。

“姊姊只昼风景及静物。”殷无忧替她补充。

“为什么?”

“我不会画人物。”殷忘尘简洁地回答,便转了话题,“我们可以开饭了。”她示意他们坐下。

这应该可以算是成功的一餐。

虽然席间殷忘尘很少开口,韩荫亦话不多,但殷无忧的妙语如珠仍令用餐的气氛相当愉快。

他们的话题自政冶、艺术、音乐,以至于历史、文学,非常广泛。

韩荫第一次发现女人也会有自己独特的见解。殷无忧的健谈自不待言:而不多话的殷忘尘一开口常常便直指问题核心,亦今个吃惊。他一向认为女人除了服装、流行、金钱,以及男人之外,不会有其他关心的焦点。这封姊妹令他不得不修正他自幼坚持的信念。

他放纵自己的眸光流连在殷忘尘清秀的容颜上。

“你对午餐感到满意吗?”殷忘尘问道。

这是殷忘尘另一个令他感到惊讶之处。现在不比从前,懂得烹调的女人越来越少了。她不仅会亲自下厨,又能做出不输餐厅厨师的美味料理,实在不寻常。但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很不错。”

殷忘尘对他的评语亦只是淡然地点点头,起身开始收拾餐盘。

“韩大哥,你以后会再来吗?”殷无忧忽然间道,眼眸充满期盼地望着韩荫。

韩荫被它的问题吓了一跳。他答应此次的午餐邀约已是破天荒,她竟然还期待他常来!

他深不见底的黑眸转向她。“或许。”在她那双澄澈无比的眼眸的拟睬下,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说出否定的回答。

“无忧,韩先生很忙的,”殷忘尘沉静地说道,“我们不应该打扰他。”

她这句语调平淡的话引起两人不同的反应殷无忧难掩失望的表情,韩荫则是嘲讽般地微掀嘴角。

“我很忙吗?”他若有深意地反问,双眸挑战似地盯着她。

“你主控一个很大的企业集团,不是吗?”

韩荫收回定在她身上的视线,目光投向殷无忧,“我会再来的。”他这句突如其来的官而让殷忘尘收拾碗盘的动作凝滞了两秒。“而且会带来上次我送你的画。”

“真的?”殷无忧莹润的脸颊染上兴奋的红晕,她绽开一朵好大好美的甜笑,“到客店来,韩大哥。我们有一些很棒的DVD哦。”语毕,她率先离开餐厅。

当她的倩影消失在餐厅门口时,殷忘尘才扬起一双美丽的紫眸盯着韩荫,“为什么答应?”

她轻声问道。

“跟令妹相处令我愉快。”

她眸色转深,“无忧不是你的情妇。”

“我知道。”

“我不会允许的。”她瞪着他,仿佛在警告他别想染指她的妹妹。

韩荫深深地凝视她一会儿,“这件事不需要你的允许。”他气定神闲地说道。然后,他朝她微微领首,离开了餐厅。

留下殷忘尘怔怔地瞧着他的背影。
 0   2005-06-22 17:59:35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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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韩荫真的说到做到。在那顿午餐之后,韩荫又光临了殷忘尘家两次,而且带来那幅窦加的名画。

“韩大哥是个很特殊的男人,你觉不觉得?姊姊。”殷无忧似乎非常喜欢韩荫,每次见到他,她的心情都会突然一阵高昂,绽开满面灿烂的笑容。

韩荫似乎也对她另眼相看,只有和她在一起时,才会放纵自己大笑出声。

他和无忧相处时那副轻松自在的模样,实在很难令人联想起关于他对女人态度的传说。

据说冥王对女人一向是不假辞色的,即使是交往中的情人,他也常常是一副冷漠淡然的模样。芙洛莲思女爵曾经不情愿地对殷忘尘泄漏这一点。

殷忘尘应该高兴他并没有用他封别的女人的态度来对待她妹妹,但她却又忍不住担心。她担心无忧陷下去。对殷无忧而言,要喜欢上韩荫似乎是一很容易的事,她的生活圈中从未出现过如此不同凡响的男人。她对他的来访热切地超乎异常。

“你似乎有些心神不宁。”芙洛莲思性感低哑的嗓音唤回殷忘尘游走的心种。她摇摇头,瞥了一眼戴在腕上的钱。

芙洛莲思注意到她的动作,“还有二十分钟才是你演奏的时间。”殷忘尘端起来自圣荷行星的顶级香槟,浅浅辍了一口,“我的确有种不群的预感。”

“是为了他吗?”芙洛莲思似乎不经意地道。

“他?”殷忘尘微微一愣。

“冥王。”殷忘尘的秀眉轻轻一挑。

“他是个很能令女人心烦意乱的男人,不是吗?”

“我为什么要为他心烦意乱?”殷忘尘的唇弯成一个十足嘲讽的角度。

芙洛莲思若无其事地浅咦一口白兰地,“你听说了吗?我和韩荫分手了。”殷忘尘讶异地瞥她一眼,

“为什么?”芙洛莲思耸耸肩,“我想是时间到了吧。事实上我们交往的时间已经长得超乎我原本的预期。”

“你很难过。”殷忘尘深深地凝望她。

芙洛莲思摇摇头,“只是有些遗憾罢了。”她自嘲地微笑,“我原本想成为第一个征服他的女人的。”殷忘尘默然不语,她明白芙洛莲思其实是在乎的,只是她的自尊不允许她表现出来。殷忘尘害怕有一天无忧也会尝到同样的苦楚。

“看来我错了。”芙洛莲思幽幽地继续说,“韩荫似乎早在十年前就被另一个女人征服了。”她的眼眸若有深意地紧盯着殷忘尘。

“十年前?”

“十年前你曾经和他见过面吧?”

“没有。”殷忘尘有些意外她会这么问,她立即否认。

“真的?”芙洛莲思惊讶地。

“我不记得。”殷忘尘再次强调。

“我以为你们一定曾经邂逅过,”芙洛莲思轻声道,仿佛在自言自语,“否则他为何对你如此特别?”

“他对我特别?”殷忘尘觉得疑惑。

“不是吗?”芙洛莲思的语气掩不住一股酸涩,“他向我建议录用你、花十万帝国币点你唱歌、还送你妹妹一幅无价的昼。”而且他远出借幻影的艺术厅给她们:并运用他在杜交界的关系,让许多上流社会的人士去欣赏她妹妹的初次公演。无忧的首次公演能如此成功,他该有一半的功劳吧!为什么他要对她们姊妹如此特别?他甚至替她赶走那个男人。殷忘尘思绪飘回了他送她回家的那晚,脸颊感到一阵微微的烧烫。她似乎还可以感觉到,他有力的双手抱起她时那种奇特的温暖。

“我想他是善意的帮忙吧!”

“韩荫会善意帮忙人?”芙洛莲思忽然一阵大笑,像听到了不可思议的笑话,“不可能的,他是冥王啊!是众人又怕又恨的对象。”她嘲弄地掀掀唇,“他从不关心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会关心他。”

她摇摇头,语气坚定地强调,“不,韩荫绝对不会善意帮助人的。”殷忘尘沉默了一会儿,“你不也关心他吗?”

“不是那种关心。”芙洛莲思再吭了一口酒,轻垂眼帘,“他是个拒绝让人了解的男人。”不知怎地,听到这番话,令殷忘尘的心忽然感到一阵沉重。

“他喜欢你。”芙洛莲思突如其来的宣布让她陷入一阵怔忡,“我不认为。”

“至少在乎你,或许你是他唯一关心的人吧!”芙洛莲思涩涩地说道。

韩荫在乎她?殷忘尘深吸了一口气,不是这样的。他怎么可能在乎她?这几次他来她家,他们甚至没交谈过几句话,他只和无忧聊天而已。或许他是喜欢无忧,他对她的态度相当不一样。

有时候,她看着他们相处时那种融洽的感觉,心底竟会莫名其妙地冒出一股苦涩。

但她不敢去深究那股苦涩。

“我该上场了。”她站起身,掀起一层薄雾般的轻纱,走出芙洛莲思女爵的专用包厢。

今晚地弹的曲子又是笼上一股淡淡的忧伤,如泣如诉的琴音令听闻的人心都不禁一紧。

有什么事要发生了!这种不祥的预兆今晚一直浮现在殷忘尘的脑海,挥之不去。

她看见芙洛莲思女爵双手提着长补的裙摆,急匆匆地朝她奔来。

琴音宴然而止。她扬起紫灰色的眸子,怔怔地看着种色焦急的女爵。

“医院刚刚打电话来,你妹妹出事了!”

“无忧?”她蓦地起身,掩不住一阵惊慌。“怎么回事?”

“好像出车祸了。”殷忘尘没再浪费一秒钟,立即转身奔向医院。

殷无忧早已被推入手术房。

殷忘尘抓住经过的一个男护士,“无忧她怎么了?我是她姊姊,告诉我,她怎么了?”她几乎是失声喊出来的。

“她的右腿被截肢、瞳仁全毁,有生命危险。”殷忘尘眼前写地一片黑暗,她紧抓着他的袖子,据着摇摇欲坠的身子。

“别担心,医生会尽全力救她的。”他握住她颤抖的双肩安慰她。

“无忧的腿断了”她喃喃自语,泪水开始白眼眶溢出。

她一定会痛不欲生的。如果无忧知道她再地无法跳舞,她会崩溃的。

殷忘尘跌坐在地,“天啊,天啊!”她掩面低泣,心碎地喊着,“无忧,无忧”“她在那儿。”一个高昂的女声带来一群急奔而来的记者,不旋踵,数十架数位摄影机的镜头直逼着殷忘尘。

“小姐,你是殷无忧的姊姊,是不是?”跑在最前面的女记者首先将麦克风对准殷忘尘。

“听说殷无忧失去一条腿,是否表示她无法继续舞蹈生涯?”

“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她的眼睛也毁了,是不是真的?”

“殷无忧情况如何?有生命危险吗?”此起彼落的声音追问着殷忘尘。她茫然地望着他们,似乎不明白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站在她身边的男护士看不过去,“你们让伤者的家属安静一下好吗?她现在根本无法回答问题。”

有几位记者闻言将焦点转向他,“请问你知道殷无忧现在的状况吗?可不可以发表一下?”

“车祸是怎么发生的?”

“她的伤究竟怎样?有完全复原的希望吗?”

“她是否不能够再跳舞了?”殷忘尘觉得他们尖锐的声音像玻璃一般切割着她的心,她括住耳朵,大叫起来,“请你们不要再问了好吗?”

“殷小姐,你的心情如何?能否发表一下你的看法?”殷忘尘拼命摇头,声音破碎。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请你们离开。”

“殷小姐”

“拜托。”殷忘尘展开双手,试图推开围绕着她的记者群。“让我过去!”她近乎绝望地推着人群,眼神狂乱,“让我过去!”

“让她过去。”一个低沉却宏亮的声音忽然响起,压过了记者们的吵杂。

众人都将目光调向声音的来源。

“你们全部都退开。”那个男人简单地命令道。

所有的人一时之间都为他的气势所慑。

“你是谁?”一名男记者开口道:“你无权干涉新闻自由。”

“如果我愿意,”他清楚地开口,眸光凌厉,“我可以干涉黑帝斯城的一切。”

“你究竟是谁?”

“韩荫。”这个名字就像个魔咒般,将众记者们都钉在原地不动。

他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冥王!那个参与银河系多数经济活动、拥有的财富庞大得直逼帝国国库的冥王!那个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毁掉任何招惹他的人的冥王:那个深居简出、很少人见过他真面目的冥王。

他们应该立刻将数位摄影机对准这个传奇人物的,可是韩荫那慑人的森冷气质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黑帝斯城的人都明白,韩家人最痛恨私生活被打扰。十几年前曾有一位记者甘冒大不讳拍到韩冀的正面照片,在他以独家新闻发布的隔天,就被发现横死街头。虽然种种证据显示是意外死亡,但许多黑帝斯城的人都深信是韩冀派人暗杀他的.。

“我要你们离开。”为了项上人头,没有一个记者敢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也不敢再继续纠缠殷忘尘,一个一个默默地快步离开。

待众人都离开后,韩荫才转向殷忘尘,“你不该哭的。”他紧蹙双眉,“不像你。”他从未见过她流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不论是她十二岁时被一群不良少年围住时;或是十八岁流产住院的时候;她一向很坚强的,不是吗?

韩荫略嫌粗鲁地用袖子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别哭了。”他粗声道。

殷忘尘甩开他的手,自己拭干泪水,深吸一口气,抬眼瞪着他。
 0   2005-06-22 17:59:54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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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荫微笑道:“这才对。”

“无忧车祸受重伤。”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能如此平静?”她扬声喊,“你不把她当一回事吗?”

“我赶来了。”

“赶来嘲笑我的惊慌失措?”她似乎想藉着对他发脾气来减轻内心的焦急,“我唯一的妹妹现在有生命危险,我连哭一下也不行吗?”她歇斯底里地喊道。

“她不会有事的。”

“你怎么晓得?你是医生吗?”

“她不会有事。”他再次重复。

“你凭什么那么笃定:告诉我凭什么?你以为自己真的是冥王吗?”韩荫伸手握住她的双肩,她试图挣脱,但他紧紧地定住她,“看着我。”他沉声命令她,强迫她抬起头。“我说无忧不会有事的,你相不相信我?”殷忘尘黑色的长睫颤了一下,“就算她熬过来了,她……她的腿也断了。如果她醒来的话,一定,一定──”地无法说下去,眼眸再次盈满泪水。

韩荫默默地凝视着她,眸光异常柔和。

那颗在眼眶打转已久的晶莹泪珠终于滑落,“她会痛不欲生的。”韩荫叹了一口气,伸手将她拉进怀里,“一定会有办法的,别担心。”他轻柔地抚着她的秀发。“我会想办法。”她相信他,真的相信;在这么靠近他的时候,在倾听着他的心跳的时候,她相信他可以做到任何事。

她开始尽情哭泣,任泪水沾湿他胸前的衣襟。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在一个男人的怀里,表现出自己脆弱无助的一面。

这也是韩荫有生以来,第一次让一个女人靠在他胸前哭泣。

“请问你们哪一位是殷无忧的家属?”

“我是她姊姊。”殷忘尘迅速转身,“她情况怎么样了?”

“暂时稳定下来了。”殷忘尘深深吐了一口长气,“我可以进去看她吗?”

“我想先跟你讨论一下她的腿,还有眼睛”

“有办法复原吗?”

“非常困难。她是被完全截肢,除非细胞再造,否则无法完全复原。”医生顿了一会儿,“当然,我们也可以替她装义肢。”

殷忘尘根本不考虑这个方法,她妹妹没办法靠义肢跳舞的。“请替她做细胞再造。”

“这一点恐怕有困难。”

“为什么?”

“首先,细胞再造是最近才问世的治疗方法,本院还没有如此先进的设备,而且整个手术费用非常贵。”

“多贵?”

“两千万帝国币左右,如果加上瞳仁再造,因为令妹的眸色相当稀有……”无忧的金眸是母亲遗传给她的。几乎对母亲毫无记忆的殷无忧,最感欣慰的就是她遗传了母亲金色的眸子。那是世上少有的颜色,这封美眸是唯一能让无忧感到自己与母亲有所联系的地方。

殷忘尘一定要想办法让无忧完全复原。可是两千万!她哪来这么多钱?就算把房子卖掉,也不过几百万而已。她该怎么办?

“你们愿意做吗?”

“没问题。”韩荫抢先回答。殷忘尘转头看他,眸光满是疑问。

“我有钱。”他简单一句。

“还有──”医生继续说道:“执刀的医生也是一个问题。”

“什么意思?”

“目前银河系只有三位医生曾经做过类似的手术。”医生解释道:“一位已经死了,一位主在圣保罗共和国的首都,还有一个在圣荷行星。”

“那我们该找哪一位?”

“我建议你们找今井夕颜医生,她的医术高超。”

“今井夕颜!”韩荫听到这个名字蠢地一震。

“这位先生认识她?”韩荫迅速摇头,“不认识。”他虽然不认识她,可是却知道她的真实身分。她是纳兰氏皇朝的亡国公主,也是命乔云曾经沧海难为水的女人。

“我们该如何联络她?”

“她是圣荷王国首都医院的外科主任。”韩荫微微领首,“我知道了。”

“我现在可以进去看她了吗?”殷忘尘语气略带焦急。

“她目前意识尚未恢复,不过你可以进去陪她。”一得到医生的允许,殷忘尘立刻走进加护病房。

韩荫町着她的背影,“究竟发生什么事?”他问着医生。

“据送她来医院的目击者描述:她是在走路时,被一辆地上车以高速撞上翻落之后,又不幸被另一辆车压过。”医生紧蹙双眉,“真不晓得这些人是怎么开车的?竟然将这么美的一个女孩子撞成这样。”

“那位目击者呢?我想见见他。”

“被警察带去问话了。”韩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眸光森冷。无论用什么手段,他都要那两个肇事的人付出代价。







当韩荫推开加护病房的大门时,最先看见的是殷忘尘凝立在病床旁的身影。她神色哀伤地凝睨着她躺在床上的妹妹。

“她竟然被撞成这样。”她悲伤地瞥了韩荫一眼,语音沙哑。

韩荫随着她的眸光望向殷无忧,也不禁一惊。原本细致如瓷的脸颊划上了几道擦伤,手臂绑着绷带,右腿自大腿以下已不见踪迹。一股炙热的怒火自韩荫心底迅速燃起,他一定要让那两个肇事者生不如死,抵偿殷无忧所受到的折磨。

“姊姊,姊姊──”殷无忧轻轻转着头,低声呼唤着。

“我在这里,无忧。”殷忘尘连忙抹去脸上的泪痕,迅速握住她的手。

“姊姊。”殷无忧紧紧抓住她的手,缓缓扬起眼帘。

殷忘尘抗拒着想要尖叫的冲动,无忧的眼眸竟然是一片空白!

“姊姊,”殷无忧的声音忽然充满了恐惧,“我看不到你。为什么会这样?”她用另一只手摸索着,“我看不到,我看不到!”

“无忧!”

“姊姊,这是怎么一回事?”殷无忧语音颤抖地,“我是不是……瞎了?”

“别担心,”韩荫沉稳的声音插了进来,“只要再动一次手术你就能看见了。”

“韩大哥,”殷无忧认出了他的声音,“你在哪里?”

韩荫走近她,握住她另一只手,“我在这里。”

“韩大哥,我瞎了对不对?”韩荫默然不语。

殷无忧双唇颤抖,她明白这阵沉默所代表的意思。她呆怔了好一会儿,忽然抽出被两人紧握的双手,搜寻着她的右腿。

“不见了!”她喃喃地,“它不见了!”像是突然自梦中惊醒一般,她开始放声大嚷:“我的右腿不见了,姊姊!”她直起身子,疯狂地摸索着,“它不见了,不见了。”

“无忧,无忧!”殷忘尘看着妹妹几近疯狂的模样,感到心如刀割,她紧握住妹妹的双肩。

“姊姊,我的腿断掉了!”殷无忧的泪水像断线的珍珠一般不停地滑落,“我再也不能跳舞了。”

“不会的,无忧!”

“我再也不能跳舞了,再也不能了!”她歇斯底里地狂喊,“我还活在世上干嘛?不如死了算了。”

“无忧!”

“让我死、让我死!我不要活了!”她语音凄凉,使劲拨开殷忘尘搭在她肩上的手。

“无忧!”殷忘尘忽然打了她一巴掌。

殷无忧蒸地安静下来,怔怔地抚着疼痛的脸颊。“姊姊?”

“安静下来,无忧。”殷忘尘语音低柔,“听我说。”殷无忧怔怔地点点头。

“无忧,你发生了严重的车祸,受到相当严重的伤害。瞳仁全毁,右腿也被完全截肢了。”她这番低低柔柔的话不仅让殷无忧完全呆怔;韩荫亦不敢相信她竟以如此直接的方式告诉殷无忧,而且语调相当冷静,和方才她哭倒在他怀里的脆弱判若两人。

“所以你现在看不见,而且也无法走路或跳舞。”段忘尘沉静地继续说,“可是这只是暂时的情形。”

“暂时的?”“我们会替你安排一场细胞再造的手术,请来银河系技术最高超的医生为你执刀。她一定有办法让你完全复原的。”

“完全复原?”

“对!你会有和从前一样的眼睛,一样的右腿,完全和受伤前一样。”

“完全一样?”殷无忧似乎不能相信。

“没错。”殷忘尘语气坚定地强调。

“有可能吗?”

“相信我,无忧。”她再次紧握妹妹纤细的双肩,“这是我的承诺。姊姊曾经对你食言过吗?”殷无忧轻轻摇头。

“好,那你答应我。”殷忘尘帮助她重新平躺在床上,“好好地睡一觉,什么都不要多想,这些事就交给姊姊来办。”

“好。”殷无忧柔声应道,顿了一会才唤:“姊姊!”

“嗯?”

“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殷忘尘偷偷拭去眼角一颗晶莹的泪珠,“没事的,快睡吧!”

“嗯。”殷无忧乖乖地合上眼帘。

韩荫望着她安详的睡容,再瞥了一眼一旁的殷忘尘,黑眸若有所思。

她不能用他的钱。这几天殷忘尘在心里挣扎许久,仍然得到同一个结论。他们非亲非故,没理由接受韩荫的金钱援助,更何况是一笔如此吓人的巨款两千万!对一般市井小民而言,这是一辈子也赚不到的钜额财富。

殷忘尘曾估算过还他这笔钱的可能性,发现机率极为渺小。既然如此,就更加不能向他借这笔钱。她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筹这笔巨款。

“姊姊在想什么呢?”半靠在床上的殷无忧语声轻快地问。她今天的心情较前几天开朗许多,因为方才自圣荷行星赶来的今井医生告诉她,这次手术成功的机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她就快要重见光明了,而且可以继续跳舞。

“手术一定会成功的,是不是:姊姊。”

“当然。”殷忘尘肯定地回答,“今井医生可是奥斯丁联盟最优秀的外科医生,她一定可以治好你的。”

“嗯!”殷无忧微微一笑,丝毫不怀疑它的承诺。

一阵清脆的敲门声传来。

殷忘尘打开门,站在门外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姊姊,是谁?”

“是我。”那个男人的语声带着浓重的笑意。

“嘉斯?”

“没错。”嘉斯.基尔曼捧着一束娇美的百合,轻轻走向她,“送给你的。”殷无忧接过花束,深深地吸了一口,“好香,是百合吧?”

“你的鼻子顶灵的嘛!”嘉斯微笑道。

“没办法,现在我的眼睛看不见,只好靠鼻子了。”殷无忧自嘲地。

殷忘尘微笑地望着他们。嘉斯就是那天救了殷无忧的年轻人,是个相当幽默活泼的男孩子。

他每天都会来探望无忧,短短数天,两人已培养出深厚的友谊。

“姊姊,嘉斯就是那一次把威士忌半价卖给我的人哦。”无忧曾经这样告诉她。

世界真奇妙,有缘的人似乎总会以各种方式相遇。

殷忘尘微微一笑,静静地瞥了一眼腕上的表;她该走了。今晚,她将在芙洛莲思俱乐部举行一场拍卖会。
 0   2005-06-22 18:00:12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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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天气诡异的夜晚。

韩荫一边穿过芙洛莲思俱乐部的大门,一边瞥了一眼头顶奇特的天色。

没下雨,但沉厚的乌云却遮蔽了满天星光,刺骨的狂风怒吼着,不时的轰然巨响伴随着几道青色的闪电,整座黑帝斯城笼罩着阴森的气氛。

韩荫直觉地知道又有事情耍发生了!

仿佛已成了恶魔的诅咒一般,每当韩家要发生什么重大的事情时,总会出现如此诡异的天气。

三十四年前,他在这样的夜晚出世;二十六年前,他的父亲在这样的夜晚举枪自杀:十年前,他的租父亦在这样的夜晚结束了他呼风唤雨的一生。

今晚,又会发生什么事呢?韩荫原本不知道,但芙洛莲思的一通Tv电话让他有了眉目。

“你想过来吗?”芙洛莲思若有深意地对他这样说:“这里即将上演一出好戏哦。”她黄玉般的双眸闪着他从未见过的光芒。

“什么好戏?”她并未正面回答,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和殷忘尘有关。”就是这一句话,让韩荫丢下了一整间从各个星球前来韩氏集团总部开会的高级主管,匆忙赶来“芙洛莲思”。

他痛恨自己如此沉不住气,像个浮躁的小毛头,但他就是无法忍住想一探究竟的冲动。只要是有关殷忘尘的事,他似乎就无法不插手。还未走出玄关,他使清清楚楚地听见正厅里传来激烈的争辩声。

“她是我的,你休想和我争。”一个高亢的声音喊道。

“既然如此,你就开一个更高的价码啊!”另一个声音带着讥剌。

“可恶!你不过是一介平民,竟敢招惹我?”“这可是公平的拍卖会,价高者得,不论贵贱。”“二十万!”“二十一百万。”竞价的声音此起彼落。

韩荫微微皱眉,里面究竟在搞什么?

当为他带路的侍者掀开一道朦胧的薄纱后,韩荫终于看清了跟前的景象。

而这个景象令他相当相当地不愉快。

他看见穿着一袭白衣的毁忘尘,她神色漠然地坐在一座高超的平台上,底下则是一群男人在疯狂地竞价。

这女人在搞什么?

芙洛莲思脚步婢婷地迎向他,“你果然来了。”它的嗓音低低柔柔地。

“这是怎么一回事?”她轻轻一笑,“本俱乐部有史以来最大的拍卖会。”韩荫望向她,“拍卖什么?”

“一个女人。”她慢条斯理地说,“一个出色的女人。”芙洛莲思直直地盯着韩荫,似乎想抓住他脸上任何一点细微的牵动,但他的黑眸依旧深得不可见底,面无表情。

“出价最高的男人可以得到她一年的陪伴。”芙洛莲思紧盯着他,有些失望他的镇静。

他没什么特别的表示,只是将一对幽深的黑眸紧紧地凝住台上的殷忘尘,仿佛一头町着猎物的豹子。

殷忘尘似乎亦察觉他的眸光了,紫灰色的眼眸忽然往这边望来。

当两人的眸光交接时,她微微偏过头,垂下眼帘。

韩荫轻扯嘴角。

“你不想出个价吗?”芙洛莲思递给他一杯矿泉开水,漾着一抹奇特的微笑。

他瞥她一眼,“你认为我应该用钱买一个情妇?”“她值得高价购买,不是吗?”芙洛莲恩将目光投向台上神情镖纱的女人。

围绕着殷忘尘的男人仿佛在为她这句话下注脚,转眼间价码已喊到四千万。喊出这个天价的是一个棕发的中年人,他是黑帝斯城的市长。

“那家伙不怕政敌以此攻击他吗?”芙洛莲思摇摇头,“竟然在这里公然出价买女人。”韩荫只是微微一笑,饮了一口冰水。他看着市长挂着一脸得意的笑容走上台,伸手拉起殷志尘。她并没有拒绝他,任由他握住她的手,脸上毫无表情。

芙洛莲思望向韩荫,轻声说道,“再不出价,她可要被那个家伙买走了哦!”韩荫仰首将冰水一饮而尽,随手将杯子一抛。清脆的玻璃碎裂声瞬间吸引了俱乐部里每一个人的注意力,所有的人都将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拍卖会结束了。”韩荫淡然地宣布,毫不在意众人的惊愕。

“什么意思?”一个男人问道。

韩荫没理会他,迳自走向平台,森冷的眸光直直射向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市长。在他充满寒意的眼神逼视下,市长打了个冷颤,不自觉地放开殷忘尘的手。韩荫则将她一路拖下台。

“等一下,你凭什么带她走?”挡住他的是芙洛莲思,她紧盯着他。

“我买下她了。”韩荫淡淡地。

“可是你并未出价。”芙洛莲思依旧挡住它的去路。

韩荫轻撇嘴角,语气嘲讽,“如果我要买她。这里会有任何人出价比我高吗?”芙洛莲思扫了四周一眼,所有人都默然不语,静静地看着他们:显然没有任何人敢跟冥王作对。这些懦夫!

“说说着你开的价码。”芙洛莲思依旧不气馁,她今天邀他来这里可不是要让他如此顺利地带走殷忘尘的。

韩荫凝视她数秒,“韩家的画。”他顿了一会儿,扬高声音向众人宣布,“我用韩家拥有的每一幅画买下她了。而且不只一年,我打算买她一辈子。”他懒洋洋地扫视四周一圈,“有自信出价比找吏高的人不妨开口同我竞价。”没有人说话,而且所有人的表情都是极度震惊的。

“这样的价钱可以吗?”韩荫将眸光调向面前的女主人。

芙洛莲思没答话,只默默地测开身子。她凝望着韩荫带着殷忘尘扬长而去的背影。用韩家所拥有的画来买下殷忘尘。看样子,真正不计一切代价想得到她的是韩荫。她轻轻扯开一抹自嘲的微笑。她完全输了,输得彻底!

“放开我。”当两人走出俱乐部后,殷忘尘静静地开口。

韩荫不理会她的抗议,继续拉她上了他那辆性能一流的磁浮车。

他关上车门,沉声问道:“为什么?”

“我需要钱。”“为了无忧的手术费吗?我不是告诉你我会付的吗?”

“为什么?”殷忘尘突然扬起眼帘,直直地望向他。“我们非亲非故,我凭什么用你的钱?”

韩荫一怔。“所以你打算自己筹出这笔钱?”

“没错。”

“用出卖自己的方式?”他的语气充满嘲讽。

“那是唯一能赚到两千万的方法。”她依旧平静。

“为什么?”韩荫瞪着她,“你不足曾说过你不是用金钱能买到的吗?”

“就像你曾经说过的,每个人都有个价码。”她尽量使语气淡然,藉以掩饰难堪。

韩荫有一股冲动想摇晃她,使她清醒;自从方才他发现她竟然在俱乐部公开标售自己时,他就忍不住自心底泛起这股冲动。

而当那个不值一哂的家伙牵起她的手时,他更有股冲动想杀人。

“我以为你是个有骨气的女人。”它的语气似乎在指控她。

“难道你认为我用你的钱就比较有骨气吗?”她静静地反问。

“你终究会用我的钱的。最后还是我买到了你,不是吗?”“你不是真的想买我。”“哦?”他的语气充满兴趣。

“你只是想扮演拯救者的角色罢了。”她的语气苦涩。

拯救者?她从哪里得来这么可笑的结论的?他可不是那种心地良善的滥好人。“你错了。”他潇洒地耸耸肩,“我的确想买下你。”

她紫灰色的美眸瞪向他,“我不卖。”

“为什么?”他黑色的俊眉斜飞。

“不为什么。”

“你不是说价高者得吗?”

“你例外。”任何人都可以,只有他不行。因为她无法忍受成为他的情妇,无法忍受成为他的玩物的感觉。

“我不明白。”

“你不需要买一个情妇。”她随便抓了一个借口。“女人总是自动投向你的一怀抱,不是吗?”

“包括你吗?”他静静地问。

她微微一愣。

“如果我要你,你会自助送上门吗?”她默然不语。

他微微一笑,“而且我要的也不是一个情妇。”

“那是什么?”

“妻子。”他猛然地丢下这个名词,满意地欣赏她震惊的表情。

“我需要一个继承人,只有妻子能满足我的要求。而且我也不止想买你一年,而是一辈子。”没错,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韩荫越想越有道理,娶她为妻,让她为韩家生养一个继承人。不仅可以得到她,也得到一个子嗣,一举两得。他凝住她,黑眸泛着笑意。

殷忘尘默默地回望着他,良久,她终于开口:“我并不打算出卖自己一辈子。”

“你别无选择。”他唇边的笑意加深。

“何以见得?”

“我既然想要你,就不会有任何人有胆子跟我抢。”他深邃的黑眸自信满满。

“除非你不想得到两千万。”

“你很霸道。”

“的确。”

她犹豫了一会儿,“我不适合你。”

“何以见得?”他将她的话丢还给他。

“我太乏味,”她停顿数秒,“你需要的是一个能令你开心的女人。”就像无忧。她想。

就像无忧。他想。可是他不想要无忧,只想要她。“我一向喜欢喝平淡无味的冰开水。”

“我不是白开水。”殷忘尘偏过头去。就算是,她苦涩地想,也是一杯掺了杂质的开水。

韩荫扳住她的下巴,强迫她转过头来,“你不愿意嫁给我?”他富含深意的眼神令她不自觉地垂下眼帘,抑制不住心跳一阵加速。想到有可能成为他的妻子,令她的心脏揪紧。她告诉自己,那是因为她渴望能得到那些价值不菲的韩家名画的关系,绝不是因为眼前这个令人心慌意乱的男人。

“怎么样?”他毫不放松地。

“我要下车。”她打开车门,只想逃开他逼人的眸光。

韩荫仲手拉住她。

“放开我。”她极力想挣脱。

他用力将她拉向他,重心不稳的殷忘尘只能倒入他的怀里。

窗外忽然闪过的一道青色闪电让他俩看清楚彼此的脸庞。

“拜托,”她蠢然垂下眼帘,回避着他的眼眸,声音细微,“让我走。”韩荫用双手定住她的肩膀,黑眸深深地盯住她,然后忽然低头攫住她柔软的芳唇。

他轻柔地吸吭着,诱哄地分开两片玫瑰般的肩瓣。她起初一点也不肯放松,身子僵硬,但他对她的反应视右无睹,依旧耐心地诱导着,终于,原本推拒着他的殷忘尘渐渐地放松紧绷的身子,她只觉神智一阵迷偶,软软她偎向他。

当韩荫离开她的唇时,她依旧茫茫然地,紫灰色的变眸雾蒙蒙地凝睨着他。

“至少在这方面我们很适合,你认为呢?”他语音轻柔,仿佛在嘲哗她。

好一会儿,殷忘尘的神智才逐渐恢复清明,“或许吧。”她漠然地回答。她不明白在她如此心荡神驰的时候,他为何还能如此平静?因为他只是将她当成一个玩物吧!她自嘲地想,一个高价买下的玩物。
 0   2005-06-22 18:00:31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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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好,现在试着张开你的眼睛。”一个清亮的女声说道:“要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别急。”殷无忧依言缓缓地打开眼帘,让光线一点一点地刺激着眼瞳;终于,她漂亮的眼眸完全打开了,轻轻地眨了几下。

“怎么样?”殷忘尘极力保持语气的镇定。

殷无忧将金色的美眸转向她,唇边漾着甜美至极的微笑,“我看见了!姊姊。”她朝她伸出双手,“清清楚楚地,和以前一模一样。”殷忘尘握住它的手,几乎忍不住眼眶中的泪。

“谢谢你,姊姊。”殷无忧语音激动地。

殷忘尘摇摇头,微微一笑。

殷无忧将眸光调向床边一位身着白色袍的女医生,她那双蓝色瞳眸漾着笑意。

“今井医生,”她语音充满了讶异,“你好美啊!”许多人曾赞叹过殷无忧的美貌,但是今井夕颜的美几乎令她自惭形秽。她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可以美成这样,五官精致得不像凡间所有,气质高雅得像天界神仙。

“谢谢。这对一个即将满三十岁的女人来说,是最悦耳动听的话了。”今井夕颜蓝眸璀璨,唇边泛起一抹娇美的微笑。

殷无忧再将视线调向房内另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嘉斯?”那个神色开朗的年轻人点点头。

殷无忧轻笑出声,“我一直努力回想你的长相,没想到”

“如此平凡,是不是?”他的语调幽默。

“不。”她摇摇头,星眸发亮。“挺帅的,真的。”

“谢谢殷小姐称赞,小人无上光荣。”他朝她眨眨眼。

殷无忧笑得更灿烂,眸光继续搜寻着。“韩大哥呢?姊姊。”

“他到麦哲伦行星办事去了。”

“他总是这么忙。”殷无忧忍不住失望的语气。

殷忘尘默默地看着她。

善解人意的今井夕颜察觉到气氛的异样,“我们先出去了,”她朝嘉斯使了个眼色,“让你们姊妹俩好好聊聊。”待房内只剩下她们两个时,殷忘尘才慢慢地开口。

“无忧,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我要结婚了。”

“什么?”殷无忧的语气是震惊地,“姊姊要结婚?”一向最厌恶男人的姊姊要结婚?

“是的。”殷忘尘肯定的回答让她陷入一阵沉默,良久,她才轻轻开口,“真的可以吗?姊姊。”

殷忘尘看着窗外,仿佛在凝思着什么,良久,才说:“没问题,”她似乎在说服自己,语气坚定,“我决定了。”

“真的?”殷无忧先是不敢置信,继而绽开一朵灿烂的笑容,“太棒了!他是谁?我怎么都不晓得你交了男朋友呢?他一定是一个很棒的男人才会让你愿意嫁给他,我猜得没错吧?”她一连串地问道。

“他是韩荫。”“什么?”无忧再次一愣。

“我要结婚的对象是韩荫。”殷忘尘静静地说。

“是韩大哥?”殷无忧呆怔了好一会儿,忽然爆出一阵欢呼,“太棒了!姊姊,我早就认为你和韩大哥是天生一对,没有比他更配得起姊姊的男人了。”

殷忘尘没料到她的反应竟如此兴奋,“你赞成?”

“当然。”殷无忧笑停开怀,“我很喜欢韩大哥,他是一个很出色的男人呢!对我们又好。”

“我们打算三天后举行婚褛。”

“那他为什么还跑到麦哲伦行星去呢?”殷忘尘摇摇头,“我不知道。好像去主持一个重要的会议吧。”

“也对。韩大哥毕竟是掌管一个企业集团的人,当然很忙。”殷无忧望着姊姊,“婚礼的事都是你在筹备吗?”

“没什么值得大费周章的,我们只打算请几个朋友而已。”

“是韩大哥那几个好朋友吗?”

“应该是吧!”她淡淡地。

“恭喜你了,姊姊。”殷无忧诚挚地凝睨着她。

“婚礼那天我可以当伴娘吗?”殷忘尘摇摇头,“不行,你才刚复原,不能太累了。”

“啊,好可惜。”殷无忧叹息着,“那姊姊打算请谁当伴娘呢?”

“我不需要伴娘。”

“不行,姊姊。”殷无忧大摇其头,“婚礼一定要有伴娘的。”她的眼眸忽然一亮,“对了,请今井医生帮忙如何?她好像还没结婚哦。”殷忘尘一怔。

“快嘛,姊姊,去请今井医生帮忙,我相信她一定会答应的。”虽然殷忘尘认为没有必要,但却不忍拂逆妹妹热切的渴望,只得点了点头。“我去找她。”殷无忧微笑地凝望她。

当殷忘尘的身影飘然地消失在房门外时,无忧才放任自己落下两行清泪。她日夜析祷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一向拒人千里之外的毁忘尘,终于肯将自己交给一个好男人。只是她没想到,能令姊姊打开心房的竟然是韩荫她一直偷偷仰慕着的对象。她该如何收拾自己的心情,诚心地祝福他们呢?

不,她必须祝福他们。殷无忧用力抹去眼泪。

她可以说是殷忘尘一手带大的,对她而言,姊姊不仅是姊姊,更是最疼她爱她的母亲。

为了她,姊姊甚至不惜忍受那个男人长达六年的折磨!六年!只因为她——她必须微笑,必须回复以往那个一向无忧无虑的殷无忧。

她快乐,姊姊方熊宽心:而只有姊姊宽心,她才真正“无忧”。

这是个飘着绵绵细雨的天气。

殷忘尘凝望着窗外雾蒙蒙的天色,自嘲地想,就连上天亦如此识相,用漫天灰色来衬托他俩灰色的婚褛。

灰色的黑帝斯城,灰色的婚档,灰色的心情。

“这套白纱体服穿在你身上相当特殊。”今井夕颜独特的清亮嗓音唤回她的心神。

殷忘尘转过身子,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她一向喜欢穿白衣,而穿上这套白色的礼服,更使她充满了一股圣洁气息。

圣洁!她黑色的柳眉微微一紧,将眸光调离了镜中的身影。她在欺骗谁呢?她早已不是个不经事的纯洁少女。

“你好像不太开心。”今井夕颜直视她,“难道你不想嫁给他吗?”殷忘尘摇摇头,“不是这样的。”她轻声说道。

今井夕颜沉默了一会见,“虽然我从未见过韩荫,但他的好友们却个个都走出色优秀的男人。我相信他一定也是这样的一个男人,”

她微微一笑,“应该是值得托付终身的。”殷忘尘讶然,“你认识他的朋友?”

今井夕颜点点头,“我昨天才知道你要嫁的男人就是冥王,他的好友们我都认识。”

“他的朋友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你不知道吗?”今井夕颜有些惊讶。

她默默地领首,开始戴上韩荫昨晚派人送来的名贵首饰。头饰、耳环、项链、手炼,都是用最完美的钻石打造的。她甚至不知道这些是他家传的首饰,还是他特地为她挑选的?她对他的了解少得可怜。

今井夕颜替她扣上钻石颈炼。“他们是在军校认识的。据说当时的韩荫独来独往,受到许多同学的排挤。有一回他被同学围殴时,他们救了他就这样,他们成了好朋友。”

“他们一定有个相当意气风发的少年时代。”殷忘尘评论著。她羡慕他能有一群真心相待的好友。

今井夕颜微笑,“的确。”

“你为什么会认识他们呢?”今井夕颜轻笑出声,正欲回答时,一阵清脆的敲门声传来。

“请进。”一个神采飞扬的女人走进来,清丽的脸庞流露出一股英气。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长相清秀可爱的小男孩。

“你儿子吵着要进来看新娘,还有你这个伴娘。”她黑色的瞳眸闪着笑意。

“小石子,”今井夕颜朝儿子伸出双手,“你该不会把纪阿姨烦死了吧?”小石子奔向妈妈的怀抱;那个女人则朝殷忘尘伸出一只手,“纪薰然。”纪薰然?是那位奥斯丁行星联盟第一位女将军?军神的妻子?殷忘尘无法掩饰自己的惊讶,难怪她看起来如此英姿枫爽,气度非凡。

“殷忘尘。”她回应着她的握手,“你就是那位女将军吧?”纪薰然微微领首。

“久仰。”殷忘尘亦朝她领首。

“我一直好奇什么样的女人能掳获冥王的心,”纪薰然直率地盯着她,“你果然不同凡响。”殷忘尘不知该如何反应,只得淡淡地道谢。

“殷阿姨今天好漂亮。”小石子软软的童音说道,一双迷人的碧眸好奇地凝视着她。

殷忘尘亦怔怔地着着他,他那双独一无二的璀璨绿眸令她想起某个人。

“妈妈和纪阿姨今天也很漂亮。”小石子像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补充了一句。

纪薰然闻言逸出一串清脆的笑声,“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夕颜,你这儿子的绅士风度和他父亲简直一模一样。”

“父亲?”殷忘尘讶然地看向今井夕颜。

她微微一笑,“这就是我为什么认识他们的原因了。小石子的父亲是他们其中之一。”

“可是你并未结婚。”

“因为我和他的父亲曾为了误会而分开许久,”今井夕颜的语调悠然,“直到昨天才再度相遇。”

“他是今天的伴郎。”纪薰然插口,英气盎然的脸庞漾着迷人的微笑,“艾略特总算明白为什么韩荫不找他当伴郎,而坚持要乔云担任。”殷忘尘几乎忍不住想轻喊出声。

她终于明白为何小石子的眼眸会令她觉得如此熟悉了,因为他的父亲正是当今的皇帝,那个一心推动立宪的英明君主乔云。那个俊美得有如神柢的男人有着全银河系最出众的绿眸。

“你的意思是,陛下和韩荫是好朋友?”她讶异。

“还有军神。”今井夕颜和纪薰然交换了一个微笑。

殷忘尘一阵怔忡。天啊,她究竟是嫁给了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我们该出去了,小石子。”纪薰然忽然说道,牵起小石子的心手,“婚礼就要开始了。”当他们退出房间后,殷忘尘问今井夕颜,“你会成为我们的皇后吗?”

她轻轻点头,“我想会吧。就像你会成为冥王的妻子一样。”殷忘尘感到一阵轻微的惊慌,她仍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要嫁给韩荫了。

一个她一点也不了解的男人。

“走吧!”今井夕颜握住她的手,引领她走出房间,走向那间专属于韩家的教堂。
 0   2005-06-22 18:00:53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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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荫站在教堂内的长廊尽头,等待着他的新娘。

虽然他的黑眸仍是一贯的深不可测,袖情亦是一贯的漠然,他身边的乔云却敏感地察觉到他内心不寻常的波湖。

乔云碧绿的双眸转向观众席,和一对威士忌色的眼眸及另一对金棕色的双眸相遇:他们的目光交接,十分有默契地转着同一个念头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让韩荫失去了一真的冷静?

当一袭白纱的影子出现在教堂门口时,婚礼进行曲立刻悠扬地响起,伴随着新娘子轻飘飘地恍若不沾尘土的步伐。

她手中捧着洁白的花束,气质高雅出尘,即使今井夕颜这般的绝世美人站在她身边,亦无法稍减她的风采。

她对着和嘉斯坐在一起的妹妹微微一笑,随即将眸光调向站在圣台前的新郎。

只这么一眼,她便明了今天她已不可能再注意到其他人。

穿着一身黑色礼服的他,风采出众得令她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他深邃的黑眸凝望着她。殷忘尘感觉自己仿佛着了魔般走向他,轻轻将左手递给他。

“准备好了吗?”韩荫附在她耳边,捉弄似地低声问道。

她仰首着他,“你认为呢?”她平静的反问令他自喉头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他一向欣赏她的冷静。

他们互相交换着誓言,承诺着要照顾对方一辈子。最后,韩荫用一个轻轻柔柔的吻,为彼此的誓言封缄。

所有参加婚礼的人都走上前来向他们道贺。

殷忘尘一一见过他那些出众的好友大靖帝国的皇帝乔云,鼎鼎大名的军神贺星扬,以及那个不知令多少女人心碎的浪子公爵——艾略特.温莎。

“实在是人不公平了!为什么我约三个好友都先我一步娶走了难得一见的大美人?”艾略特在亲吻过她的左颊后,喃喃抱怨着,“不论是夕颜、薰然,还是你,”他威士忌色的双眸欣赏着她,“都是绝世美女呢!”

“我并不美。”殷忘尘淡淡地。

“或许不足世俗所谓的美,”艾略特微笑道:“你有一种十分特殊的气质。”

“谢谢。”

“你又在勾引好友的妻子了吗?”贺星扬嘲谨的语音加入。

艾略特瞪他一眼,“只是打个友善的招呼罢了。”贺星扬金棕色的眼眸转向殷忘尘,英气逼人的脸庞充满兴趣。“能不能告诉我你看上韩荫挪怪胎哪一点?”他直率的问题令她一怔。

“这才是挑拨人家夫妻的感情呢!”艾略特用同样嘲讽的语气斥责贺星扬。

“你不也觉得很奇怪吗?居然会有女人看上那个阴阳怪气的家伙?”

“说得也是。”艾略特赞同地领首,习惯性地伸手拨去一络不听话的刘海,“你知道吗?”

他直盯着殷忘尘,“那家伙除了冰矿泉水,什么都不喝。”

“不论我们怎么诱骗,他就是不肯喝一点别种饮料呢。”乔云亦加入了他们的谈话。

“陛下。”殷忘尘微微地行了个体。

乔云微微一笑,“你不需向我行礼,只要把我当成你丈夫的朋友就行了。”她犹豫了一会儿,轻轻点头。将一国之君当做普通人对待,她恐怕得过好一阵子才能适应。

“你还没回答我们的问题,究竟为什么嫁给韩荫?”贺星扬的语调懒洋洋地,但盯着它的眼神却透着难得一见的锐利。

殷忘尘静静地着着他们,虽然他们脸上都挂着笑,语气也仿佛是在开玩笑,但殷忘尘却可以感觉到他们的认真。他们是真的想知道答案,因为他们关心韩荫。

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们在默默地评断她,是否值得韩荫娶她。

她扬起眼帘,寻找着韩荫的身影。他正在另一头和纪薰然及今井夕颜谈话。

她能告诉这些人她是为了钱才嫁给他的吗?为了她妹妹的手术费?

韩荫似乎察觉她的目光了,眸光朝这里直射而来。

他们静静地对望着,就像那晚在“幻影”的艺术厅一般。

她终于开口了,“因为他喜欢喝冰水。”

“什么?”三个男人都是一愣。

“因为韩荫只喜欢喝冰水,所以我嫁给他。”他们似乎满意了,同时点点头。其实他们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时,就明白韩荫娶她的原因了:因为她冰冷淡然的气质就像韩荫一向最爱喝的冰水。

“韩荫那家伙还真幸运。”艾略特叨念着,“不知道有没有女人会为了我只爱喝威士忌而嫁给我呢!”

“没有女人会喜欢一个酒鬼的。”韩荫低沉的声音忽然自殷忘尘身后传来。

“是吗?”艾略特懒洋洋地自唇色勾起一丝性感至极的微笑,“那么在奥斯丁倒追我的女人又该怎么说呢?”

“我更正这句话。”韩荫举起一只手,“没有一个“正常”的女人会喜欢你这个酒鬼的。”

“这话是说喜欢我的女人都不正常啰!”艾略特双眸放出锐利的光芒。

“没错!”韩荫闲闲地说。

“这是侮辱,我要求决斗。”艾略特戏剧化地挥一挥手,眸光转向乔云。“请陛下当见证人。”乔云闻言一笑,“卿要比什么呢?”他煞有其事地问道。

“这个嘛”艾略特故作沉思状。

这时所有人都被这个场面吸引了,纷纷靠向这里,围成了一个圈子。

“有了!”艾略特忽然拍一拍手,“就比接吻的技术吧。”他笑得像爱恶作剧的太阳神阿波罗一样无辜,“以在场的女士们为裁判,评断我和韩荫的技术。如何?”所有人都微微一怔。

“这么说你是要跟在场的女士都接过吻,然后接受她们的评分吗?”乔云微掀唇角。

“没错。”贺星扬冷哼一声,“只有艾略特才会想出这么可笑的决斗方式。”

“开玩笑的吧?”殷无忧睁大一双漂亮的金色眼眸,不敢置信。

“我倒无所谓。”发话的是今井夕颜,一双湛蓝的眼眸闪闪发亮。

“我也是。”纪薰然亦随即点头,俏皮地眨了眨长睫毛,“早就想领教一下侯爵的魅力了。”艾略特尚未表示欢迎,乔云与贺星扬已同时激烈地摇头,“我反对。”

“星扬反对还有理由,因为薰然是他老婆。乔有什么资格反对呢?”艾略特嘲谨着,“夕颜又还没嫁给你。”

乔云瞪他一眼,“她是我儿子的母亲。”乔云难得的失去镇定令艾略特大笑,威士忌色的性感双眸转向殷无忧。“殷小姐还是自由之身吧?”殷无忧粉嫩的双颊迅速染上蔷薇般的色泽。

嘉斯笑着将她拉到身后,“这可不行,她现在在我的保护之下。”他半认真地说道。

殷忘尘禁不住瞥了他一眼。难道这个年轻人和无忧正在谈恋爱吗?

“冥妃的意见如何?”“嗯?”她回过神来。

艾略特凝视着她,“由你当评判,怎么样?品评我和韩荫的优劣。”殷忘尘偏头瞧了韩荫一眼,后者面无表情,似乎毫不在意。

“你丈夫好像并不反对哦!”艾略特若有深意地补上一句。

其他人亦不禁屏气凝种看着这一幕。他们对韩荫的毫无反应感到讶异,又好奇他何时才会表示抗议。

殷忘尘凝思数秒,终于点点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介意?”艾略特对她的说法大为惊奇,“我求之不得。该介意的是你吧。”

“对这方面我没什么经验,恐怕没办法做出正确的评论。”她一本正经地。

“没关系,”艾略特扯出一抹足以迷死人的微笑,“我相信你的判断。”说着,他开始一步步地走近她。终于,他来到她面前。

殷忘尘紫灰色的双眸定定地凝住他,眸色较平常深了几分。

“你看我的眼神仿佛我是扑羊的恶虎。”艾略特柔声说道:“你如此害怕吗?”

“我不害怕。”她否认。

“是吗?”他微微一笑,再逼近她一步,她反射性地后退一步。

“你在害怕。”他淡淡地指出。

“你还是放弃吧,艾略特。”贺星扬半嘲弄地,“看样子冥妃不太喜欢你碰她呢。”她的确感到不舒服,难道每个人都看出这一点了吗?

“我并不害怕。”她再次强调。

“既然如此,就闭上你迷人的眼睛吧,”艾略待轻轻抬起她的下巴,眼眸亮得像清晨阳光,“接吻的时候闭上眼是一种礼貌哦。”她依言垂下眼帘,美丽的长睫微微发颤。

艾略特以一种折磨人的慢速度靠近她玫瑰色的柔唇,他有意延长接近她的每一秒,藉以考验好友的耐心。

韩荫认输了。他一把推开好友,将殷忘尘拉向自己怀里,然后低头猛烈地吻她。

这是个充满占有性的吻。他不准任何人碰她,即使是他的好友,即使是开玩笑的也不行。

他吻得殷忘尘天旋地转。当他终于结束这个吻时,旁观的众人热烈地鼓掌,还夹杂着叫好声。

贺星扬吹出一阵长长的口哨,“这才像个新郎。”艾略特则是双手一摊,一副无奈状,“我认输了。”

“你还真以为能骗到人家一个吻啊?”

“也不看看自己的分量?”

“就是嘛。”众人轻松地嘲谨着艾略特。韩荫却像完全没听到这一切,他直勾勾地盯着殷忘尘。

他不明白!仿佛只要是跟她有关的事,他就会失去平素的冷静,变得一点也不像自己。

他方才的行为就像一个吃醋的丈夫!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告诉我,”他以只有她听得到的音量问道,“你方才是真想让艾略特吻你?”殷忘尘抬头瞥他一眼,“你嫉妒?”

他的反应激烈,“怎么可能!”

“我的确想让他吻我,”她微扯唇色,“只是纯粹比较而已。”

“我不准任何人碰你。”她微微挑眉,“为什么?”

“你是我的。”他霸道地宣称,嘴唇紧闭,幽深的黑眸闪着平时难得一见的热烈火焰。

她别开眼眸,目光流睨着四周。

“我明白了。”平静的语调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起伏。事实上,她正极力掩饰心中悚然升起的轻微喜悦。知道韩荫会为了她吃醋,令她忍不住有一种晕陶陶的感觉。

殷忘尘还来不及深究这种平生第一次经历的奇妙感觉,就被带着诡谲笑意的纪薰然与今井夕颜拉走:另一方面,艾略特则悄悄地来到韩荫的身旁。

“我很好奇你是从哪里找来这块珍宝的?”韩荫一双千古寒潭般的黑眸转向艾略特,“你想知道?”

“我们都很想知道。”艾略特的语调懒洋洋地,“事实上我们还在舰艇上讨论许久,没想到你居然会决定结婚。”

“我记得曾在卫星电话里告诉过你原因。”

“没错。不过那正是使我们更好奇的原因。”艾略特微微一笑,“你说这是唯一可以得到她的方式。”

“事实上,”韩荫丢下一句令好友震惊不已的话,“她是为了钱才肯嫁给我的。”

“什么时候你沦落到必须用钱买女人的地步了?韩。”他语调是嘲弄地,“你用多少钱买她?”他好奇地间。

“韩家的每一幅画。”韩荫简洁地。

艾略特不禁自喉头逸出一阵清朗的笑声,“看来你的确是不惜一切。”他对韩荫眨眨眼。

“她值得这个价码,”乔云温和地插口,“不是吗?”两人一起回头,才发现不知何时乔云与贺星扬已悄悄站在身后了。

“我赞成。”贺星扬微微领首。

“你究竟是怎么认识她的?韩荫。”艾略特忽然问道。

“我第一次见到她,她才十二岁。”三人同时扬起俊挺的浓眉。

“你爱她爱了这么久?”艾略特的语音充满讶异。

“我爱她?”“你不爱吗?”乔云反问他。

“我不会将那称之为爱,”他摇摇头,“韩家的男人是不会爱上任何女人的。”

“那是什么?奇特的占有欲?”贺星扬嘲讽他。

“或许。”韩荫淡淡一句。

“所以艾略特想吻她时,你才会那么激动?”

“我没有激动。”韩荫反驳。

“是吗?”贺星扬偏过头,悄悄泛起一抹笑意。

艾略特与乔雯亦然。

韩荫总是这么死鸭子嘴硬,这一点他们自军校时期就已深刻地体认到了。

“我只是不高兴自己的女人被别人碰而已。”韩荫补上一句,“那种反应是任何男人都会有的。”

“是,是,我们明白。”但谁也不相信事情如此单纯。
 0   2005-06-22 18:01:10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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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他们在众人诚心的祝贺下,登上了韩家的私人舰艇,度新婚蜜月——就像那些因爱结合的正常夫妻一样。这种感觉很奇怪,于足,殷忘尘只得假装热中地欣赏着这艘私人舰艇的装潢。

舰艇格局相当之大,应有尽有:甚至还有健身房、游泳池、花园等地面上平常家庭都不见得有的设施。房间沿着一道长得似乎永无止境的长廊沿伸,数不清有几间,而且每一间里面的空间似乎部相当宽敞——宽敞得让人兴起一种孤寂感。

只不过是一艘私人舰艇而已,竟然像一座小城堡一样。殷忘尘第一次见识到韩家的财富。

韩荫将她带到一间装潢精致典雅的餐室。其中一面墙壁是完全透明的,可以清清楚楚地望见窗外的景色:另外三面墙壁则树下几幅名画。天花板是钢制的浮雕。

殷忘尘的目光集中在那些画上,掩不住惊异的神情。

墙上的画都是银河系二世纪,也就是所谓“新文艺复兴时代”的知名作品,每一幅的艺术成就都相当非凡。而韩家人居然将这些国宝级的珍宝如此随便地挂在一艘舰艇的餐厅里?

“这些都是真品吗?”她轻声问道,语气有一些犹疑。

“没错。”

韩荫肯定的答覆令她不如该说什么,停顿数秒,“你说过要用韩家拥有的每一幅画买下我,究竟有几幅呢?”

他微微蹙眉,“我不太清楚。”

“你知道吗?”她的视线仍看着墙上的画,“光是这间房间的画,价值就足以吓死人呢。”

“你不是曾说过,要买下你得出天价吗?”

这些画的确是天价。她现在甚至怀疑自己是否比这些昼有价值呢!

“你总是这样任意挥霍财富吗?”

韩荫微一挑眉,“你认为自己不值得吗?”

“确有此感。”她坦白地。

韩荫默默地凝视她一会儿,“别低估自己。”他按了一个位于餐厅门边的铃。“你饿了吧?”

很快地,两个穿着制服的女人进来餐厅。她们朝韩荫微微鞠了个躬,便开始布置那张属于新文艺复兴时代风格的典雅餐桌。

首先铺上一张手工细致、由自认编织技艺天下第一的雅典娜亲手编织的桌布:然后是一个由火神依着美神维纳斯窈窕的曲线而打造的玻璃花瓶,瓶身插着大地女神的女儿贝瑟芬妮在草原上采的香花;最后是天后海拉最钟爱的银制餐具。

两人相对坐下,殷忘尘打开餐巾铺在膝上。“无忧似乎和嘉斯处得很好。”她打开话题。

韩荫转出她淡然语气中的关切,“你不赞成?”

她摇摇头,“我希望她过得幸福。”

“你妹妹已经长大了,你不需要如此担心她。”

她举起酒杯,专注地研究着杯中金黄色的液体,“这次的车祸她能表现得如此坚强,嘉斯功不可没。”

“是因为你的关系,”韩荫淡淡地接口,“她是因为信任你一定有办法帮助她,才能冷静地面对现实。”

“我没帮上什么忙。”她浅啜了一口马丁尼,紫灰色的眼眸直视他,“让她完全复原的是你,还有夕颜。”

“不是我,是我的钱。”他古怪地微笑。

殷忘尘凝睬他好一会儿,“你找到那两个肇事者了,是吗?”

韩荫微微领首,“只是轻微地教训他们一顿而已,本来是打算让他们也尝到和无忧一样的痛苦的:但是——”

他冰冷严酷的语声令她拿着酒杯的右手微微一颤,“为什么不那么做呢?”

“私下料理他们是犯法的,”他饮着冰水,“乔云是个好皇帝,我不想让他为难。”

“如果你和陆下不是朋友,”她轻声问道,“你会杀了他们吗?”

韩荫送出一阵低沉的笑声,“杀了他们还太便宜了!”他一边用刀切着肉块,一边若无其事地说道,“我会挑断他们的脚筋,再挖去他们的眼珠。”

她沉默数秒,好一会儿才淡淡地评论,“不愧是冥王。”

“没被我吓到?”韩荫的语气仿佛在逗弄她。

她回应他充满挑战性的眸光,语调冷静,“我也会那么做的。”

韩荫先是愣了一会见,然后再次逸出笑声。只不过这次,韩荫的轻笑变成了大笑。

两个小时后,舰艇在一座浮在空中的小岛降落。

“这里是”

“天神殿。”

“真的?”殷忘尘透过玻璃注视着远方一座古希腊式的庞大建筑,“我一直想来这里。”她轻柔的语声仿佛在叹息。

“我知道。”

她一怔,“为什么?”

“无忧告诉我的。”他简洁地。

殷忘尘将额头抵住玻璃窗,调整着乱了节拍的呼吸。她没想到他会如此体贴,这几乎令她承受不起。

“走吧。”韩荫领先走出舰艇。

就跟黑帝斯城为地标“幻影”一样,“天神殿”亦是以古希腊种话中的大神命名的城市——宙斯城的地标。它是凌空建筑在一座利用人工磁场漂浮在空中的小岛上,堪称是人类建筑史上的一大奇迹。另外,在奥林帕斯行星上还有一座同样巧夺天工的饭店——位于波赛顿城的“海王宫”:它建于近海海底,每一间房间都有一面以特殊透明玻璃制成的窗户,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海底五彩缤纷的景色。

幻影、天神殿、及海王宫,并称为奥林帕斯行星三大顶级饭店,是银河系所有光临此行星的观光客必会造访的地方。

一出舰艇,他们便感到一阵清冷迎面扑来,视界亦变得朦朦胧胧地,身子则被高空的云气包围着。

前方外观以乳白色为基调的饭店,在撩绕的云气中若隐若现着,线条充满着传统希腊式建筑独有的均衡对称,流畅、自然,以及符合大种形象的权威感。

殷忘尘仰首凝望着,眼眸一瞬也不瞬。

韩荫不自觉地被她着迷的神情所吸引。他来过这里许多次,却从不认为“天神殿”有何特别之处,但她竟然能如此感动。“你很喜欢这里?”

她轻轻领首,“我一直希望能看遍奥林帕斯各大城的特殊风情。”

“你从小就在黑帝斯长大的吗?”他想起她十二岁时的模样。

“嗯。”

“不留去过别的城市?”

“没什么机会。”她微微一笑,“只去过阿波罗城几次。”

“去看无忧?”

“嗯!”

他和好友们在少年时代,几乎踏遍了整个银河系,而她却只能对广大的世界心存向往。他发现自己有一股强烈的冲动要带着她邀游全世界。

“在天色全黑之后,这里会更美。”他说道。

殷忘尘偏头瞥了他一眼,“真的?”

“星星会特别多、特别亮。”韩荫微笑,“星扬曾说过,从这里仰望星空,几乎和从舰队窗口向外着一样,挪种感觉很特别。”

“感觉?”

“宇宙的浩瀚、人类的渺小、时空的虚无。”他耸耸肩。“大概是诸如此类的感叹吧。”

“那你呢?”她像是不经意地问,“你有什么感觉?”

“我?”韩荫怔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没什么感觉。”

“觉得遥远吧。”殷忘尘深吸一口长气,语音轻柔,“日出、日落、星明、星灭,宇宙依它特有的规律运行着,可足这一切好像都跟自己无关,不是吗?”

他沉默数秒,“好像是吧。你怎么猜得出?”

因为她的感觉就是这样的啊!她凝睬着他冷硬的侧面,突然觉得自己渐渐了解他了。他们是同一类型的人冷漠、高傲,善于隐藏感情,不允许他人任意碰触内心。

她将视线调回前方,“只是随便猜猜的。”

殷忘尘坐在饭店房里四柱式的大床上,无意识地把玩着挂在柱上半垂的帘幕流苏。她很紧张;虽说在答应嫁给韩荫的那一刻,她就清楚地知道迟早得面对这件事,但仍然抑制不住心中一股深切的恐慌。她也很害怕;虽然她一再告诉自己这些担忧是不必要的、愚蠢的、于事无补的,毕竟该来的还是会来的,不是吗?

“为什么我觉得你现在的模样像困在陷阱里的小动物?”刚出浴室的韩荫倚在卧房门边,唇角半嘲谨地扬起。

她站了起来,身上那袭白色的睡衣让她显得柔弱。“我只是有些不知所措。”她甚至不敢正视他。“我该做些什么:这时候?”

“如果是我的情妇,这个时候早就开始宽衣解带了。”他的语音带着淡淡的笑意。

“可是我并不是来当你的情妇的。”她冲口而出。

“我知道,”他点点头,“你是我的妻子。”

她凝视他数秒,“妻子和情妇的分野在哪里呢?”

“对我而言,”他神色自若地,“情妇是可以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妻子呢?”

“我不知道。”他的嘴角微弯,逗弄着她,“我从来没有过妻子,这是第一次。”

她瞪视他一会儿,“或许我该为你倒一杯冰水”

她走近他,欲穿过卧房的门,他横伸手臂挡住她。

“为什么?”幽深的黑眸闪着不寻常的光芒,“想浇息我的欲望吗?”

她瞪他一眼,推开他的手,快步向前走。

韩荫忽然将她拉向他,重心不稳的殷忘尘侧向他怀里,他立即低头吻了她。

这个吻是霸道的、激烈的、粗鲁的,充满饥渴的吻。她没有推拒,任他索求。韩荫开始经解她的睡衣,拉下细致的肩带,让睡衣褪至她的腰际。他的唇则寻找着她柔软温热的乳房。他的动作迅速、不耐,近于粗暴。

“不要……”殷忘尘喃喃地,双手抵住他的胸膛。

“我要。”他在她耳边吹着气,扯下她的胸罩。

“不要。”她稍稍扬高了语音,双手亦更用力地推拒着。

他不耐地将它的手反扣在身后,黑眸阴为地盯着她,“别跟我玩欲拒还迎那一套。”

“我不行,”她摇头,轻声恳求,“拜托。”

韩荫将她推倒在床上,“你可以的。”然后再次将唇移向她的乳房,他热切地亲吻着,逗弄不行,那种感觉又回来了!殷忘尘激烈地摇头,不能制止眼前突然的一阵漆黑,再次跌入她以为早已远离的绝望深渊。“不要,不要!离我远一点!”她猛力地推着面前的男人躯体,“走开,走开!”它的语音哽咽,到后来甚至变成了啜泣。

老天!韩荫猛然自激情中清醒,他究竟对地做了什么?

“忘尘,忘尘,”他急忙放开她,“你怎么了?”

“不要碰我!”她尖叫着,眼神狂乱。
 0   2005-06-22 18:01:35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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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碰你。”他定定地凝住她。沉声保证,“绝不碰你。”

他沉稳的声音有一种奇特的安抚力量,让殷忘尘失去焦距的眼神渐渐恢复清明;终于,她看清了眼前的男人。“对不起!”她无法忍住夺眶的泪珠,“我真的做不到。”

韩荫轻柔地拭去她颊上的泪,“没关系,做不到也无所谓。”

“你不明白的,”她的语气有些绝望,眸色转深,“你不明白的。”

“我明白,我不该强逼于你。”韩荫自嘲地撇撇嘴角,“这种事应该两厢情愿才是。”

她怔怔地凝住他。

“放心吧。”他替她拉上已褪了一半的睡衣,“今晚我不会再碰你。”

房内一阵寂静。

“对不起,”她轻声地开口,“我没有尽到一个做妻子的责任。”

他之所以要她的最大原因是为了想得到一个继承人,这一点她一直铭记在心:可是,如果她不能给他一个儿子的话,他又何必娶她?

“对不起,我——”

他摇摇头,背对她站起身,犹豫了一会儿,“你曾经被强迫过,是吗?”平静的语调像在问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殷忘尘没有回答。

韩荫终于忍不住回头看她。她抱着双腿坐在床上,脸上的表情冰封,紫灰色的眼眸透明得让人无法抓住她的思绪:令人莫名地心痛。

韩荫静静地凝视她,“我出去了,你好好休息。”

“别走。”

殷忘尘的声音留住了他的脚步,他缓缓旋身,“有事吗?”

“别走。”她没有看他,眼帘低垂,“请你留下来。”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望着她,“邀请我和你待在同一个房间?”

“我知道。”她仍然没有看他,再重复了一次,“请你留下来。”

韩荫沉默数秒,然后慢慢地走向那张风格特殊的大床,在床的一侧躺了下来。

他将双手枕在脑后,直直地瞪着床顶以美神纵纳斯诞生为主题的浮雕。

殷忘尘怔怔地凝住他,不知他是何用意。

“睡吧。”他忽然说道:“今晚我不会碰你。”

“你不必因为我”

他打断了她,“并不是因为怕吓到你,而是我一向习惯女人心甘情愿。”

“从来没有女人拒绝过你,是吗?”

岂止从未被拒绝过事实上,经常是女人主动向他求欢的。

“你是第一个。”他自嘲地。身为他的妻子居然拒绝他。

殷忘尘偷偷瞥了他一眼,但他平静无痕的神情让地无法摸清他的思绪。“对不起。”她再次道歉。

他闭上眼,“睡吧!”

她犹豫了一会儿,终于静悄悄地在床的另一边躺下,良久良久,才轻轻合上眼帘。

对他俩而言,这一晚,将是漫漫长夜的开端。

当韩荫再次醒来时,阳光已穿过厚重的窗帘悄悄地射进房内,在先可鉴人的地板上形成数道七彩。

在夜里,他曾醒来好几次,每一次都令他更加后悔自己莫名其妙的绅士风度。

她一直是规规矩矩地躺在床的另一边,甚至连手部不曾越界,但他就是无法漠视她的存在。

不论是她紧闭的眼帘、倔强的薄唇、线条优美的下颚,在在都令他忍不住想伸手碰触,甚至连她身上清雅的幽香都似乎在骚扰他的味觉。

他想要她,非常非常想要,想要她的欲望深切得连他自己都吓到了。

可是该死的!他答应过不碰她的。

他缓慢地、极其不愿地打开眼帘,虽然极力阻止自己,却仍旧忍不住向床的另一边瞄去。

殷忘尘已经不在那里了!

他猛然自床上坐起,眸光焦急地四处搜寻:他一边极力告诉自己不必如此紧张一边跳下床。

他在落地窗外的阳台找到了她。

她坐在一张白色的椅子上,一边眺望着远方,一边用炭笔在素描簿上涂抹着。

“你在书画?”

他低沉的声音让她微微一惊,“咻!”地合上素描簿。

韩荫对她的动作感到十分有趣,“你怕我看你的画吗?”他嘲谑着。

殷忘尘摇摇头,语气淡然,“只是一些无聊东西,不值一看。”

“可是我偏偏很有兴趣呢!”他以同样淡然的语气问她。“可以借我看一下吗?”

她犹豫了一会儿,将素描簿递给他。

韩荫一张张翻阅,看得很仔细。“画得很好呢,简直不像是业余的水准,尤其是这一张,”

他指着一张主题为静物的素描,“光和影处理得相当高明。”他慢慢地翻看着,一直到她现在画的这一幅清晨风景。

“没有人物?一般素描不都是以人物为主的吗?”

她几乎是用抢的将素描本拿回来。“我告诉过你,我不会画人物。”

“我记得。”他微微领首,“不过为什么呢?”

“不为什么。”她将眸光调向远方。

“抓不住人类的情感吗?”他间得自然。

她手上的炭笔却微微一颤,“只是不想抓而已。”

韩荫唇边的笑意淡得几乎无法察觉,“我们是同一类人。”

她灰蒙蒙的紫眸霉地转向他,双眉微扬。

“除了我们想要关心的人,其他人发生了任何事我们都不予理会。”他顿了一会儿,“这是我们的求生哲学——独善其身。这样的人的确画不出能感动人心的人物画,因为我们身上没有多余的、无谓的,可以四处浪费的感情。我们有的只是”

“孤独以及对自己的许诺。”她轻声接口。

“没错。”他微微领首。

“可是你还有三个好朋友。”

“而你有一个妹妹。”韩荫一只手靠在阳台雕工精致的栏干上,凝望着远方缀绕的云气。

“所以我们还是逃避不了感情的负担。”

“你觉得沉重?”殷忘尘凝视着它的侧面。

韩荫将视线调向她,“你呢?”

“至少我不必在其他人身上浪费感情。”她淡然接口,立起身,“我想去用餐了。”

他微微一笑,然后率先离去,“走吧!”

好一阵子,殷忘尘只是怔怔地凝望着他挺拔的背影。

忽然一阵强风吹来,扬起她柔顺的秀发,亦将白色长椅上的素描簿吹落在地。

她弯下腰欲将素描簿拾起,在手指接触到簿子时动作微微一凝。

掉落在地上的素描簿摊开在最后一页——韩荫没看到的那一页,那是一个熟睡男人的速写,微微蹙着眉的面容流露出忧郁,令人不自觉地一阵心紧。是一幅相成功的人物画。

殷忘尘凝视画中人物一会儿,然后拾起素描簿,轻轻合上。

韩荫几乎带殷忘尘游遍了奥林帕斯行星各大城。

他们造访了港都“波安顿”,在“海王宫”住了两校;然后继绩飞往“雅典娜”,参观了在新文艺复兴时代重建的帕德嫩神庙,以及奥林帕斯行星一等学府雅典学院。按着他们来到狩猎女神阿尔绽蜜丝守护的城市;在奥斯丁联盟最广阔的森林中做森林浴。然后到由酒神戴奥尼索斯守护,出产全银河系最好的琴酒的“酒乡”。在酒乡,韩荫生平第一次破戒啜了一口琴酒,他紧皱眉头的神情令殷忘尘绽开一朵被风玫瑰般的微笑,美得让韩荫一阵失神。

最后,他们来到了“丘比特城”,这座以爱神命名的城市,是所有热恋中的情侣最热中造访的城市。

他们在一家闻名全市的咖啡馆休憩。

这座咖啡馆之所以闻名在于内部独树一格的设计。挑高二十公尺的天花板是图顶的,足足用了四千多块彩绘玻璃拼制而成;彩绘的内容是爱神与赛姬那段凄美的爱情故事。另外,咖啡馆正中央还有一座超大型的雷射室内喷水池,无时无刻都随着音乐进行缤纷炫目的彩色水舞;池中央十二公尺高的地方利用磁力漂浮着一座石膏制的丘比特像,他手中拿着雕塑华美的弓箭。经过特殊设计的弓箭,会不定时地射出一道直达地面的光束,有时是金色的,有时是银色的。

“据说被丘比特用金箭射中的两人,会成为最甜蜜的情人:被银箭射中则会反目成仇。”站在喷水池旁,殷忘尘一边仰头欣赏着水舞,一边幽幽地说道。

“你相信这个传说?”韩旧的语调半带嘲弄。

殷忘尘伸出双手承接从天而降的水滴,摇了摇头。

“看着那些情侣吧,”韩荫将目光调向周遭卿卿我我的人群,“他们都在期待能被金色光束射中呢。”

殷忘尘随着他将相线往下看,一对情侣正着急地躲避突然的银光,引起人群一阵大笑,她亦不禁微微一笑。

“真可笑,不是吗?”韩荫嘲弄着他们,“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哪是光束所能决定的?”

殷忘尘瞥了他一眼,“你不相信爱情吧?”

韩荫撇了撇嘴角,“韩家人不谈爱情。”

她听说过。据说韩家的男人是不能谈情说爱的,几世纪以来,韩家男子只要打破这个不成文的惯例,似乎都会遭到极悲惨的下场。

是诅咒吧!身为阖黑主宰的韩家人,不能也不应该奢望这种不属于黑暗面的东西。

就像她一样。在黑暗中成长的人不该奢求属于光明的一切。

“真可惜。”她平稳的语调不带一丝感情。“不是吗?”

“或许吧。”他毫不在意地,“你呢?对爱情有什么看法?”

“我”她忽然停顿下来,紫灰色的双眸穿透他,直直地定住他后方的某一点。

韩荫微一扬眉,“怎么了?”

是他吗?那个令人憎恨的男人背影?她定定地瞪视着那个她再熟悉也不过的男人背影,觉得一阵反胃。

韩荫随着她冰冷异常的视线砖头,“你看到什么了?”他找寻着她目光的焦点。

“没什么。”她摇摇头,“我大概认错人了。”

她一定认错人了!他不可能在这种地方出现的,不可能离她如此之近。殷忘尘闭上眼帘,深吸一口长气,再张开眼时,那男人已经消失了!她感到如释重负。

“走吧。”她玫瑰色的唇色微弯。“你不觉得我们两个站在这里很不搭调吗?”

韩荫若有所思地看了她好一会儿,“你不想试试看吗?”他唇边泛起一抹微笑,“或许我们会被金箭射中呢!”

“让你遭到难以承受的折磨?”她轻扯嘴角,幽默地摇头,“我可不希望如此陷害妹妹的恩人。”

“或许我不在意被你陷害。”韩荫仍微笑着。

殷忘尘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猛然抬头望他,黑眸依旧幽幽深深地,让人猜不出他真正的想法。

两人的眸光交缠许久,直到韩荫随身携带的数位影像电话响起。

“抱歉,我接个电话。”韩荫首先收回视线。

殷忘尘点点头,她早已习惯韩荫不时地接电话谈公事。

在这趟旅行中,类似的情形已发生过无数次,似乎总是有数不清的公事等着他裁决。

她常常不自觉地被他谈公事时的模样所吸引,他总是专注地聆听属下的问题,一边凝思。一边轻抚眉角,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最坚定的语气下达指示,前后绝不会超过五分钟。这种超高的办事效率显示他一定自小就接受这方面的训练,而且必然是极为严苛的训练。

但这通电话似乎有些不一样,从头到尾,韩荫都是面无表情地听着对方的叙述,没有表示一点意见。

“我知道了。”最后,他只说了这句话,便挂断了电话。

“怎么回事?”殷忘尘感觉事情有点不寻需。

“计划更改,我们恐怕必须马上赶回黑帝斯。”

“为什么?”

“我母亲病危。”

在宣布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时,韩荫脸上的肌肉竟没有一丝一毫的牵动。
 0   2005-06-22 18:01:57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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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当他们抵达黑帝斯城时,已是入夜时分。

韩荫并末带她回到他位于“幻影”最底层的私人住宅,而是回到了韩家位于山顶城堡式的巨宅。

车子在穿过用灰白色石板砌成的城墙后,首先越过一座修整得相当漂亮的花园,在绿树夹道的石板小径上行驶了将近五分钟,才见到这栋巨宅的外貌。由地广大的字邸有三栋主要建筑,位于正中央的主屋,以及两侧的东厢、西厢,完全是十七世纪的英国风味。

当两人下了车,穿过主屋那道厚重的钢制大门后,两排穿着制服的佣人一起向他们行礼,盛大的排场让殷忘尘感觉自己恍若来到了中古时代的贵族家庭。

她默默地打量着屋内豪华得令人咋舌的装潢。

“她怎样了?”韩荫问着一个额上系着黑色领结的中年男人。

像是管家模样的男人若有深意地回答,“您亲自去看就明白了。”

韩荫微微领首,回头对殷志尘说道,“我上楼看一下。”

她凝望着他步上楼的背影,不确定自己是否该跟上去。

“夫人还记得我吗?”一个微带笑意的男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殷志尘凝袖,仔细地打量眼前发色半白的男人。“你是”她惊讶地挑眉,“尼金斯基先生?”

“正是在下,”他微笑鞠躬,“伊恩,尼金斯基。”

真的是他!十年前救了她的人。

“好久不见,你怎么含在这里?”她直觉地问道,然而心中已隐约有了答案。

“我一直在这里啊!”伊恩似乎觉得她的问题挺有趣,“我替韩先生工作。”

“你是指韩荫?”她犹豫数秒,“他就是你口中的少爷?”

“是的。”

殷志尘的身子不禁微微一晃。竟然是他!韩荫竟然就是十年前救了她的男人,是他陪她度过那个痛苦的夜晚,是他那淳厚的声音温柔地抚慰她,是他让她有勇气继续活下去。

怪不得她在“幻影”撞到他时,会觉得他的黑眸有一种奇异的熟悉感──就是那双黑眸的主人救了她的啊!

从她十八岁开始,他就一直在她背后帮助着她啊!

他对她那次的流产有何看法呢?一念及此,殷志尘的脸颊渐渐转成苍白。他究竟会把她想成那种女人?一个十八岁就怀孕的未婚少女?

“夫人,你怎么了?你的脸色有些苍白呢。”伊恩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她摇摇头,朝他微微一笑,“你这几年还好吗?伊恩。”

“还不就是那样,马马虎虎。”伊恩亦同她一笑,“倒是夫人,你在芙洛莲思俱乐部似乎相当受欢迎呢。”

“你知道?”

“我一直知道。”他笑得神秘。

“难道你这几年一直在注意我的一举一动?”她脱口而出。

他点点头,“而且我会定期向韩先生报告你的情况。”

“报告?”

“虽然韩先生总是假装不惑兴趣,但还是让我一次一次地报告。”伊恩的眼眸闪闪发光,“他很关心你。”

殷志尘无法形容内心一阵强烈的激荡,她只觉得呼吸忽然间梗住了,脑海里一片空白。“我──”她躲避着伊恩满含笑意的眼眸,心慌意乱地用手指靶梳着头发,“我还是上楼看一下情况好了。”

看着她的背影,伊恩泛起一抹深深的笑意,这可是十年来他第一次见到处世淡漠的她失去一贯的冷静呢!

上帝保佑。他相信这一次韩荫必可破除韩家所遭到的诅咒,拥有幸裙的婚姻生活。

母亲的改变令韩荫吃惊,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她,和几星期前相比竟又更加苍老了几分。一头曾经闪耀动人的漂亮金发如今却黯淡枯黄,从前她最引以为傲的细致肌肤现在亦变得毫无光泽。

她缓缓地打开眼帘,冰绿色的眼珠显得有些混浊。“你回来了”她平板地吐出一句。

韩荫并未答话,只是静静地望着她。

“听说你结婚了,带了个妻子回来。”

“是的。”

“看样子我和你父亲的错误示范,并没有使你排斥婚姻。”她微微扯一下嘴角,“你爱她吗?你不记得吗?韩家的男人是不谈感情的。”仙妮亚迸出一阵沙哑的笑声。

“我记得。”他冷冷地接口,“我和她之间没有爱情。”

“那她是为了什么嫁给你?为了钱吗?”她语气讽刺“她不知道韩家的财产是不传给女性的吗?”

“她的确是为了钱嫁给我。”

“咦?”仙妮亚惊讶地做微直起身子,盯着韩荫。

“我用韩家的画买下她。”

“昼!”她一怔,襄地一阵狂笑,“我怎么没想到呢?当初我若用这种方式要你父亲买我,也不会发生后来那些事了。”

韩荫瞪着她,紧聚眉峰。

仙妮亚依旧大笑着,直到她的笑声转化成一阵激烈的咳嗽。“我倒想──倒想着着──”她断断续续地说道:“是哪种女人值得你用──这么多钱买,这可是天价呢!”

空气一阵沉默。

“所以韩家的昼现在都登记在她的名下了?”

“嗯。”

“真不得了!”仙妮亚靠在床头上,“我这个儿媳妇现在可是富可敌国的贵妇人呢!”她伸出右手,在床旁的小桌上拿了一根细长的淡菸及打火机,点燃了它。

韩荫看着她吞云吐雾。“看样子你的病况并不危急。”

“是我要管家这么说的,我想早点见到你的妻子。”

“你想见我?”

殷志尘清您的声音自房门口传来,两人同时将视线转向她。

殷志尘先瞥了韩荫一眼,然后缓缓走近仙妮亚。

仙妮亚仔细地审视她,“你跟我想像中的不太一样。”她慢条斯理地吐了个长长的烟圈。

“不够漂亮。”仙妮亚评论著,“我还以为韩荫会娶个天仙美人回来呢。”她略嫌苍白的嘴唇微掀,语调讽刺,“韩家的男人一向如此。这也是他们每个都长得如此俊秀的原因。”

殷志尘只是微微一笑。

“不过你有种独特的冷然气质,可望而不可及,男人一向想得到这样的女人。”她将于放在菸灰缸捻熄,耸了耸肩,“这大概就是男人的劣根性吧。”

和芙洛莲思女爵的论调一模一样。

“女人不也一样?”殷志尘淡淡地回应。

“说得也是。”仙妮亚紧盯着她,“你是为了钱才嫁给韩荫的吗?”

她直截了当的问题令殷志尘微微一愣,怔怔地望着半躺在床上的衰弱女人。

“不敢回答吗?”仙妮亚语带嘲弄。

殷志尘静默良久,似乎在考虑如何回答,“不是。”她终于开了口。

她这个回答令韩荫和仙妮亚都是一阵讶然,一起将眸光焦距对准她。

“如果我愿意,有许多其他的男人会出高价买我。”她直视着仙妮亚,紫灰色的眼眸出奇澄澈,“不一定非嫁给韩荫不可。”

“那你到底图什么呢?”仙妮亚脱口问道。

“我图什么?”殷志尘将眼眸调向韩荫。他正专注地凝视她,仿佛想看透她的内心似的。她微微一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为什么嫁给他?”

“或许是因为我无法拒绝那些名画的诱惑吧!”她淡然地。

“你喜欢昼?”

“爱不释手。”她坦白地。

“你喜欢韩荫吗?”仙妮亚目光犀利。

“这不关你的事,仙妮亚。”一直保持沉默的韩荫忽然出声,语声紧绷。

仙妮亚将眸光调向他,“没勇气听她的答案吗?”她嘲弄着。

“我不知道。”殷志尘悠然的语音重新吸引了两人的注意,“我只知道,他值得我全心信任。”

韩荫的黑眸惊异地转向她。

“信任吗?”仙妮亚咀嚼着她的话,忽然一阵大笑,“听我的劝告吧,孩子。”她冰绿色的眼眸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千万则信任韩家的男人,他们是全世界最无情的人,有着最无情的遗传基因,对身边的人他们从来不会付出真正的感情──尤其是对女人。”她顿了一会儿,“其实嫁入韩家的女人也一样,都是这样的──这是咀咒!”她忽然扬高语调,双眸燃着熊熊烈火,“代代都是这样的,无法破除的诅咒。”

仙妮亚阴森的语气令殷志尘不禁一阵毛骨炼然,微微战栗着。

“够了!仙妮亚。”韩荫喝止她。

“这是诅咒!因为韩家的男人是冥王的使者,他们来自阐黑的冥界。知道吗?”仙妮亚紧盯着殷志尘,“韩荫出生时的天气就像魔鬼出世一般,令人有不祥的预感呢。”

“我们走吧。”韩荫面无表情地对殷志尘说道。

即使他们已走到距房间颇远的长廊尽头,仙妮亚的声音依旧传了过来,“相信我,你们的婚姻绝对不会持久的,就像我和韩毅一样,就像之前每一代一样!”然后,她发出一阵刺耳的狂笑,“这是命定的,躲不过的。”

殷志尘直觉地想捂住耳朵,她随着韩荫,快步穿过长廊,来到了另一间房。
 0   2005-06-22 18:02:21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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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005-06-22 17:55:46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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