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北乡下,虽然春节已经来临了,可是零下二十度的低温还是难以让人感受到春的任何讯息。冬夜走在路上,没有行人的踪迹,偶尔碰上一二个,也是匆匆的身影。
在寒风凛冽中,性格迥异的人也会有一个共同而强烈的心愿,那就是回家。家是自酿的酒,是烧热的炕,是亲人围炉的“唠嗑”……。对于我这样的南方人来说,东北人的家恍若一盏盏高悬在院内、屋顶或阳台的红灯笼,远远地望着都能接收到融融的暖意。
平生第一次睡在泥巴和砖砌起来的炕上,那是非常独特的体验,以前老听说北方男人将“老婆孩子热炕头”视为人生的一大享受,这次终于从漫漫长夜里周身热血奔流中有所体悟。
一般来说,炕比我们常见的床大,有的大到可以五六口人一起睡也不拥挤。炕头或炕尾总有一排壁橱,上面叠着被褥可以随时取用。平时乡下人为了节约燃料,炕都不会烧得很热,但是客人来了,他们就要把炕烧得烫烫的,象他们的心一样。家,对于他们来说,除了天伦之乐,夫妻之欢以外,还有亲朋相聚之喜。暖一壶酒,让媳妇下厨烧几碟小菜,下几盘饺子,吹破几次牛,然后再搓上几圈麻将,这夜晚总觉得过得太快。揉揉疲惫的双眼,钻进春意荡漾的被窝,酣畅的鼾声如歌地响起。窗外的呼啸寒风想刮就刮吧,能比咱的鼾声更威风?
有人说家是蜗牛的壳,负重是为了避开别人的伤害;有人说,家是一处隔绝市声的疗养院,在外打拚受了伤就回来让伤口愈合,然后再上“前线”;站在长白山余脉的大苏河乡的山坡上,看一炷炷炊烟孤直地伸向天宇时,我想,家应该是寒夜里的热炕,温暖你,无论你是清醒,还是梦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