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阿龙

1. 她提着个包，偷偷从工厂里溜出来

阿龙长得黑黑壮壮，看上去一脸憨厚，他说自己到福州已经快一年了，在一家装修公司工作，收入还可以，“一个月有一千多，有时能有两千”。说起这个事情，他伤心得都快掉下泪。老婆叫小兰(化名)，23岁，是跟他一块到福州的，此前在一家制衣厂工作，“一个月也能拿到一千多，已经是非常好的工作了”。

这天中午，阿龙突然接到制衣厂一个老乡的电话，电话里说：“阿龙，你老婆提着个包，好像要离开工厂啊，你要小心点！”他吓了一跳，匆忙从租住的民房往制衣厂那边赶，果然，他看到小兰提着个包匆匆行走在马路上。阿龙边叫边跑，拉住了小兰，问她干什么，怎么不在工厂里好好干活？小兰甩开他的手，说：“你不要管我，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阿龙很惊讶，问：“你要去做什么啊？这么好的工作，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你怎么能随便放弃？”小兰被他拉着，不耐烦，突然大吼一声：“我要去发廊做事啊，你不要拉着我。”

阿龙一听怒上心头，忍不住一巴掌就摔到小兰的脸上：“做什么不好，要去做‘小姐’？”他抓住小兰的衣服说：“你跟我回去！”眼见甩不开，小兰突然作出让阿龙目瞪口呆的动作，她冲着阿龙跪了下来，说：“求求你，就让我去吧？”阿龙不放手，“作个男人，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老婆跳进火坑呢？”想不到小兰站起来对阿龙又踢又咬，冲到了马路中间，大声说：“你要拦着我，还不如给车撞死！”

马路上车来车往，小兰却站得那么坚决，怕出什么意外，阿龙只能放手，看着小兰从眼前消失。

2. 她本质不错，夫妻俩来福州打工

我跟小兰是同乡，都是四川一个小县城人。在当地，阿龙有个养鱼场，一年下来，是能剩点钱的，他跟小兰认识也颇具戏剧性。去年春节后的一天，他跟朋友到县城一家KTV唱歌，认识了做服务员的小兰。熟悉后，也就有话说了，小兰跟阿龙说：“老板一直怂恿我去陪酒，赚钱会更多……”意思听得出来，小兰有去做陪酒小姐的念头，看着眼前满脸纯净的小兰，阿龙突然有些不忍心，说：“做什么不好，要去做这个？找个好人家嫁了也比这强啊。”小兰叹着气说：“也想啊，可是到哪里去找呢？”阿龙开玩笑说：“那就嫁给我好了。”想不到小兰点了点头。

进一步了解后，阿龙觉得小兰还是不错的，就把她带回家里，让父母过过目。小兰表现得很好，争着做家务，对老人也嘘寒问暖，相当体贴。父母说：“儿子啊，小兰这么贤惠，你赶紧跟她结婚吧。”

没过多久，阿龙跟小兰订婚了。本来是想留在老家好好生活的，不过，阿龙的心里还是忐忑不安，他说：“毕竟小兰在那样的场所工作过，说不定哪天又会受到诱惑。”想来想去，他觉得最好的办法还是到外地，彻底脱离老家那个环境，去年夏天，他带着小兰来到了福州。

“真想不到，换了地方，她怎么突然想去做小姐呢？”阿龙也不理解，“跟她在一起那么久，她本质上还是个不错的人，再说，花了好多力气给她找的工作也不错，怎么还会这样？”

3. 她本来有个不错的工作

阿龙口中不错的工作，指的就是制衣厂的那份工作。据阿龙说，在工厂里上班，每天也就8小时，工资有900元，还可以免费住宿，提供一份工作餐，当然加班是常常有的事，不过也有加班补贴，一个月算下来，“1200元是没问题的，这对我们打工的人来说，已经相当不错了。”在询问了那家工厂的几个工友后，证实了阿龙的说法，“而且还不拖欠工资，这已经非常好了！”

那么小兰究竟哪里不满足？阿龙说，跟她在一起一年了，也没见到她有什么大的开销，衣服是地摊货，化妆品也是最简单的，值不了几个钱，只是每个月都要给老家的母亲寄钱，“可是，她的钱我从来没问过”，阿龙说，“再苦再累，我都会去赚钱，生活上要的钱，我都拿给她，她赚的钱，爱怎么用就怎么用，我从来都没问过。”

既然这样，小兰为什么还那么要去做小姐？如果跟城市人比，他们生活当然是要苦得多了，吃穿住，各方面条件都差，“可是，来打工，又有什么好比的呢？”

阿龙说，一定要把小兰找到，也许小兰只是一时冲动，“我把她带出来，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入歧途！”

4. 朋友诱惑了小兰

第二天，阿龙打来电话，说找到小兰了，小兰也跟着他回来了。当天晚上，阿龙在福兴投资区一带的多个发廊进进出出，都没见小兰的影子。长吁短叹着回到住的地方后，一个老乡给他提供了个线索，说小兰可能去樟林那边了。夜已经深了，阿龙还是毫不犹豫就跑到那边去找。果然在一家发廊，他看到了小兰坐在里面，阿龙满心冰凉，“浑身都发抖”，他一把拉起小兰，说：“跟我回家。”这时候，老板从里屋走出来，这一见，阿龙可是目瞪口呆，原来这老板就住在他隔壁，都是熟悉的人，平时都称兄道弟的，偶尔还喝点小酒。阿龙大骂：“你怎么能骗我老婆来这种地方？”老板也有些讪讪然，支吾着回答：“都是你老婆自己想来的嘛，我还一直劝她不要来呢。”

阿龙顾不上跟老板纠缠什么，拉起小兰就想走，可是小兰竟然不想走，两人拉扯起来，阿龙摔了她几个耳光，小兰抓起一块木板，往阿龙的腰上狠狠砸了一下。事后阿龙说：“那一刻以为肋骨都被砸断了，不过还是要把她带回去，不能看着她跳进火坑。”

阿龙说，想不到那朋友竟然是做这行的，以前偶尔也听他说过做小姐能赚多少钱，原来是有目的地诱惑小兰。

5. 面对小兰，无法让她回心转意

在福新路一家火锅店，见到了小兰，中等个头，皮肤白皙，长得清秀但说不上漂亮。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聊天，她的话不多，都是简短地回答上几个字。她说她需要钱，母亲常常打电话跟她要钱，父亲早年就死了，是母亲把她拉扯大的，母亲又爱打麻将，常常输钱，女儿自然是唯一的经济来源，小兰说没办法，要满足母亲的要求，“靠工资是不行的”。

她说也知道做小姐不好，可是听朋友一“说”，还是心动了，“年轻时候不多赚点钱什么时候赚啊？”问起她以后会不会跟阿龙好好过日子，她沉默了好久，低着头说不知道，阿龙在旁边急急地说：“我一定会好好赚钱，会过得好起来的。”她说：“打工还能赚多少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