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疲倦的样子,我有着说不出的心疼。这时的我,会轻轻地走过去,用手指梳理他浓密的头发,小心翼翼地为他做头部按摩,难以描述的心情真是百味杂陈。
采访时间:7月23日
姓名:晓玻
年龄:27岁
职业:个体业主
守着一条僻静的胡同,我独自经营着这条街上惟一的一家理发店,不大的空间,狭窄的出口,虽小,却盛满了我全部的家当。忙碌时,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不忙时,寂静的街面看不到一个人影。染发水刺鼻的味道和散落一地的碎发填补了多余的空虚,一年又一年的青春也随着季节更迭渐渐远去。
20岁那年,我拿着父母给的2000块钱盘下了这栋宿舍的楼梯间,简单的改造装饰,我为自己找到了一个生存的舞台。之所以选择这个城市落脚,最重要的原因是离哥哥近一些,彼此多个照应,凭借两年来学到的手艺,我得以在此立足。尽管辛劳,心里的那份塌实让我很知足。
所处的环境,决定了顾客的素质,这是个远近闻名的社区,来往的客人也不多事,店里来的都是理发染发的细碎小活,我一个人完全应付得来。日子静得像家乡门前的河水,如果不是在那个夏天,在那个青涩的年龄,谈了一场似是而非的爱情,我想我的生活就不会失去那份原有的宁静了。
柏文的出现,是在一个炎热的午后,一身绿军装的他像一道清爽的风带走了我所有的睡意。他是附近部队警备连的武警战士,大大的眼睛,黝黑的皮肤,腼腆的笑容让我的心莫名狂跳。洗头、剪发整个过程结束,我的目光始终不敢与镜中的他对视,我的心慌乱不堪。
以后的每个月,柏文都会不定期的出现,他很少说话,我的心却在不住被他吸引。偶尔他会把拿不动的东西放在我这里,让我帮着照看一下,等转身取走时,他会留下一只雪糕或是一瓶矿泉水在那里,让你的心温暖不已。经常帮领导外出购物的他总会经过我的小店,几天看不到他,我都会心绪不宁。
儿时起我就喜欢军人那身草绿色的军装,我觉得那是世界上最神气的衣服,现在的我更多了一层心思,如果我未来的丈夫要是个军人该有多好。想到这里,我抬起头在镜中,看到了自己羞涩的表情。我把心事说给了隔壁的李姐,她是我们这街道最热心的老大姐,她笑着说:我一定会为你保这个媒的。
在李姐间接的了解中,我知道了有关柏文更多的事情。柏文的老家在山东,他是家里惟一的男孩,之所以能当兵在北方,主要是有个姑姑在这边。他比我小一岁。末了,李姐问他想不想复员后在长春成家立业,他只是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李姐欣喜地告诉我,说这个媒她保定了。
我一直在内心希望这份感情得以成就。那天,我去市里进货,在回来的路上,大雨倾盆,我被浇得浑身湿透。在换衣服的时候,我听到了有人敲门的声音,怕耽误生意,我急忙开门。原来竟是柏文。他说临时陪领导出差到外地,想走前理理发。看到我的头发还滴着水,他急忙说道:快擦干,不然会感冒的。边说,边替我拿毛巾。当时,不知为什么我直想哭,也许是从来没有听过这样被人关心的话的缘故吧!
我很快替他理好发,柏文说这次陪领导到云南要去整整一个月,姐姐,你喜欢什么土特产,我给你带回来。我的心一震,不为别的,只为这声“姐姐”。原来,在他的眼里,是一直把我当姐姐一样来看待的,莫名的失落袭上我的心头。看到我愣怔的样子,柏文问我:姐姐,你想好了要什么了吗?我说:那就随便帮我挑一样吧!
在送他出去的时候,门前涨的水几乎漫过了理发店的台阶。柏文挽起裤腿问我有没有铁锹,我转身进屋拿给他,沿着门前的水沟他一直挖到街道尽头的下水井,把水引到那里。回来时,他笑着对我说:姐姐,这回雨下得再大也没事了。看到他孩子气的笑容,我的心很乱。
像是失恋了一般,想起柏文,我的心就不再平静。我知道。我们之间是再也没有缘分的了。一个月后,柏文出差回来,给我带来了许多云南的土特产,还有一个手工刺绣工艺包。工艺包的精美令人爱不释手。看到我高兴的样子,柏文也开心不已。姐姐,我的头发又长了。好,姐姐,现在就给你剪。真的,此时的我真的把他当成了弟弟,这感觉既让我高兴又心酸。
这年的夏天似乎特别漫长,空气也异常潮湿。柏文依旧会不定期的出现,与我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他会为我讲许多有关部队里的事情,还有陪着领导到地方如何防汛的情形,讲着讲着,有时他就会睡在椅子上,看到他疲倦的样子,我有着说不出的心疼。这时的我,会轻轻地走过去,用手指梳理他浓密的头发,小心翼翼地为他做头部按摩,难以描述的心情真是百味杂陈。
就在这个夏天即将结束的日子,传来了柏文出事的噩耗。那天,我刚打开门,就看到了平日经常和柏文出来采购的战友。我就顺便问了一句:柏文呢?他愣了一下,既而,眼圈红了。柏文上周出车祸死了。我只觉眼前一黑,急忙扶住一旁的门框。柏文战友把我扶到店里,说道:姐姐,你别急,是这样的,在陪领导从外地返长的途中,柏文开车为了躲避一台大货,紧急拐弯时,撞到了围墙上,那天,正是他的20岁生日。我觉得自己的心像被利刃一点点剥开,宛如就在昨天,他站在那里笑着对我说:姐姐,我的头发又长了。
曾经不为他知的我的秘密也随着柏文的离去而消逝了,他的离去注定了我不再快乐,没有原由的,在每个夏季来临的时候,我常常独坐在窗前发呆。寂静的街面,知了聒噪的午后,我的心像被一道厚重的大门紧紧关闭着。我在想他,那个永远不会回来的他。
主持人:
不要总沉迷在感情的暗伤里,走出来,才会有新的发现。生活中不仅仅只有痛苦,学会忘记,做个坚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