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相信和W是心灵相通的,爱情有时候是以不可逆转的力量存在的。总是在深夜里,我听到内心的声音在叫着他的名字,我爱着W,一直如此。所以在W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破空而来的前一刻钟,我的心感到强烈的不安和震憾,仿佛一场巨变来临的前兆。 终于,W带着我们失而复得的爱情,来到了我面前。
W离开我,离开我们共同工作过的单位已经半年了,而我还在原地等待,不肯离开是因为不舍。虽然最初物是人非带给我的是痛楚,但当时间抚平伤痛,睹物思人原来可以像一场回味悠久的电视剧情节,是一种遗憾的美好。不可否认,我还有一种最隐密的期待,如果他回头了,我会在原地迎接他。
我来W所在的单位时,他已经在那里工作三年了。一次公交车上的偶然相遇,莫名其妙地喜欢上他黑黑的眉毛,很多时候爱上一个人是从喜欢他的某一个表情、身体的某一部分开始的,很不可思议。那天是个晴朗的阳光潋滟的秋日,我站在车窗里,看见在站台候车的他,浓黑的眉衬着他干净淡漠的眼神,异样地生动。谈话中才知道,我们竟然乘同一辆公交车上班。那天,虽然彼此都是初次交谈,感觉却异常愉悦,看起来内敛沉稳的他竟然有孩子般的顽皮。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和W在同事的说笑间格外注意着对方。上下班有意无意地等待,让我们总是很巧合地同坐一辆公交车。同是都市的大龄单身男女,因为对感情的执着和等待,演变成了刻意的掩饰和无端的谨慎,谁也不肯轻易开口。也许我们都觉得还是在朋友的位置上好一些吧。W把他的另外几个好朋友介绍给我,周末时偶尔聚会、游玩,日子过得很开心。
W有一个好朋友,暂且叫他Z,很开朗活泼的一个男孩子,比我小了三岁。一直觉得他像一个小弟弟般,明朗得像阳光。他却有一天郑重其事地告诉我,他喜欢我。我的惊讶让我下意识地选择了拒绝,他却毫不退步,他说,总有一天我会被他感动的。Z对爱情追求的勇气是我和W不具有的。
这时候,我开始强迫自己面对我和W的感情了,因为被Z直白而真诚的语言触动,我在想,是不是我也要鼓起勇气表白呢?犹犹豫豫之中,W打来电话,说要见我。在我表白的信心逐渐坚决,就要付诸于语言时,W开口了,他竟然能够看着我的眼睛,他说,Z很喜欢我,我以我的人格保证,他是真心的。突来的变故让我失却了思考的能力,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清醒过来的我只说了一句话:那么你的心呢,什么时候是真的呢?W神色黯然,我转身离去。
第二天的凌晨两点钟醒来,我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场,然后收拾好红肿的眼睛,若无其事地去上班。W的身影在眼前晃动,心就一直痛着。
Z开始单独约我,他的幽默和活力让我在工作中压抑的心情得到了些许缓解。
一天突然接到家里的电话,说奶奶得了重病,想要见我。我从小是在奶奶身边长大的,和奶奶的感情格外深厚。在单位匆忙请了假,我便直赴火车站,买完当天的火车票,我给Z打了电话,只是想告知一声。Z飞奔而来,在Z的安慰下,一向不肯在别人面前流泪的我泪流满面,像是面对一场离别。其实,我心里明白,我是因为W而哭的。Z,请原谅我的自私,那时我只是在想,在一个人最难过的时候,你最爱的人不在身边,这样的爱又有什么意义呢?顿觉有铺天盖地的悲哀涌过来。
那天的车到家是凌晨一点多钟,Z让我到家后给他打个电话,他说他会一直等我电话。我只以为是Z说说而已,回到家又因为急着到医院见奶奶,等奶奶安静睡下已经是凌晨三点了。打开手机一看,有Z打来的未接电话,和无数个SMS。我敢紧打过电话去,电话响了一声就听到Z焦急的声音:你到家了吗?奶奶怎么样?我一直在等你电话呢?Z竟然一夜未睡,只为等我报个平安的电话。
我被Z的痴情感动,慢慢地接受了他。可我仍然无法阻止自己的心在每日看到W时隐隐的痛。而W似乎越来越颓废和萎靡,以前的他虽然不如Z开朗,但自有他的洒脱自如和沉静。偶然一次,W的一位好朋友向我透露,一次喝醉酒时,W说他很后悔当初的让步,他以为自己很看重朋友间的友谊,却低估了我在他心中的份量,看轻了我们的这段感情,现在他每日生活在痛苦中。悔恨不能改变什么,我还想对W说,他同时也低估了他的让步带给我的伤害。我对他的朋友说,我现在只有两种选择,一是和Z在一起,二是不选择任何人。
在和Z的相处中,我发现他很少和W还有他的那些朋友联系了,因为大家在一起总会提到W,他很忌讳,而和我单独在一起时,他又很想提起W,闪烁其辞地,然后看我的反应。都说爱是自私的,可Z的表现让我很反感,同时又为W的大度而悲哀,他在放弃爱情的同时也失去了友谊,他的放弃太没有价值了。
我终于坚定了我的第二种选择,Z对我的爱太狭隘了,他始终把W当成他的假想敌。
三个月后,W突然辞职了,送他的那天,Z没有到场,W很失落也很伤心,他说,他一直把Z看作最好的朋友,没想到最终会是这样。我无语,也许这一切要靠时间来冲淡。
W的离开让我们之间的尴尬自然地消失,他很快在另外一家单位落了脚,我们又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只是在网络上,我们一直没有见面。距离确实是个好东西,它让我和W之间的美好慢慢恢复。于是,爱情也在半年之后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