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次次抛下妻子和孩子来到她身边;她,有些不安,却也以为是爱情使然。如今,她已做他的名分之妻,却发现,承受离弃的已然换成她自己。
如果谁能够把瑶虹(化名)表情里的不安和对未来的忧虑一笔勾销的话,我简直可以认为瑶虹是一个长得很喜气的女子,那微微上扬的嘴角,轻描淡写地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牵出人心底的愉悦,仿若涟漪轻泛。
重逢的情
我和式杰(化名)是初中时的同桌,琢磨不定的未来以及太幼小的年纪,让我们失去了把一份朦胧的情感变成现实的可能。毕业后,大家各奔东西,我们也逐渐失去联系。只有不经意间听到老狼的《同桌的你》,那少年的心事才会突然地在心头浮现出来,但也只是略作停留而已,很快便消散不见。
我没有想过重逢,重逢却在不期然中变成了现实。那时候我正处在失恋中,被朋友拉去舞厅跳舞,换个心情。在舞厅,我发现一个男人老借着幽暗迷离的灯影看我,我心里不高兴,那男人却走过来,近了才发现竟是式杰。整个见面的时间不过一支舞曲长短,可是中间却隔了差不多10年。我们的样子都还和学生时代一样,没有多大变化。临走前,式杰要我的电话号码,和许多久不通音信的老同学重逢一样,我没有多考虑就给了他。
瑶虹轻轻地向前倾了倾身子,试图向我证明,相逢实是出于偶然,可是,很多事不会因为偶然,就改变它必然的轨迹。
失恋后的心情是低落的,我把自己关在家里,哪里也不想去,谁也不想见,什么也不想做。这时候,式杰打来电话,陪我聊天,逗我开心。每次和他通电话的时候,我的烦恼都会轻快地烟消云散,轻松安稳的感觉包围着我。慢慢地,我越来越不愿意挂断电话,有时竟奢侈地想他的声音能够陪我多一点时间。但是电话总是要挂断的,而我的留恋则永远地封锁进我的心底。
“式杰那时已经结婚了,我们这样频繁地通电话不是好事。”瑶虹嘴角的笑飞快地引退,眉峰迅速地纠结在一起。
找点事情做也许是让自己既摆脱式杰的影响,又能重新振作起来的好办法。我拿出以前的积蓄,叫上几个朋友决定开一间茶座,从筹划选址到正式开张都异乎寻常地顺利,我暗自庆幸自己真是好运气,却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有式杰在背后悄悄为我铺平了道路。朋友后来告诉我,因为选址起了纷争,式杰单枪匹马挺身而出,虽然最后解决了问题,可是也被对方暴打了一顿。
知道真相后,我又心疼又心忧。心疼自然是因为式杰为我而被打,这件事让我知道了式杰在我心中有怎样的分量;我心忧则是因为式杰对我的好和我对他的依赖都超出了普通的同学情谊。
别人的痛
我单方面选择了和式杰断绝关系,换了电话,搬了新家,在式杰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我逃离了他的视线,只是不愿意感情陷得太深,牵扯出多的麻烦。但是,在心的深处,却是割舍不下的,我通过同学打听他的消息,一遍一遍的听说着他找不到我之后的种种失落。
我自己何尝不也是如此,很多次我也想去找他,却在再三的考虑下阻止住了自己的想法。然而,很多事情也许就是注定的,该来的总是会来。一天早上,我打开门,明亮的背景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式杰站在门口,满眼的疲惫,像是受过天大的磨难般,他显得消瘦了很多。也许是相隔多日的思念,式杰再也不顾掩饰自己的情感,紧紧抱住了我,对我说:“你不要再离开我!”我任由他用力的拥抱,幸福又不安,只是脑海中已经不愿再想任何问题。那一天,我接受了他,一个结了婚的男人。
这以后,式杰频繁地来我这里,他整个人的心思似乎都已经放过来了。有一天,式杰的孩子生病,妻子上夜班,他却来了我这里。我有些替孩子担心,劝他回去。式杰死活不依,他说只希望陪着我,只有和我在一起,他才有家的归属感。我很感动,最终被他说服,我确信他是因为爱我,才不愿意离开,但我的心里总还是免不了掠过一丝不安。
“和式杰在一起,我从来没说过要他离婚的话,但式杰很快就离了婚,孩子判给了女方,当他一身轻松地来到我身边的时候,看着他从骨子里透出的欣喜,好像是逃出牢笼一般,我说不清当时心里是什么味道,非常复杂……”瑶虹的眼神里盛满了难言之隐。
拿离婚证的当天,他约我去重逢的那个舞厅跳舞,在舞池里,我依着他的肩轻轻地旋转,一曲一曲地跳下去,我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在恍似重逢的声色里,就仿佛经历了一个轮回,似乎是我得到了本以为是奢望的幸福,可是为什么会有一种不确定的预感?当我如此近距离的傍着他之后,我却没有把握还能依靠多久,也不知道他是否会厌倦一个一成不变的舞伴。
自己的伤
我们正式开始交往的那一年,式杰告诉我他一直想要读研究生继续深造。我当时茶座生意很好,有实力给他更多的支持,因此,式杰辞去了工作,开始专心准备全日制研究生的考试。
考试的那两天,每天我早早起来,为他做好早餐,再送他去考场,然后在考场外面等他一门一门考试结束。好像过去等着丈夫中状元,然后夫荣妻贵一样。式杰还是初中时那个成绩优秀的式杰,一年的拼搏就换来了研究生的录取通知书。就在那个夏天,他向我求婚了。
“式杰的求婚来得很突然,就像当初他选择离婚一样,当我这样比较的时候,可能已经预示着一段新的悲剧的婚姻。”瑶虹把头向后仰了仰,长长的卷发就自肩倾泻到背上,那不是一双坚强的肩,但却要承受命运的重压。瑶虹舒了一口气:“当然,我还是答应了他。”
在式杰入学前一个月,我们举行了婚礼。为了安心学习,式杰一直是住在学校里的,直到他3年研究生毕业,在一所民办大学里找到工作后,我们才买了一套房子,正式过起了日子。
可是日子过得很不成样,刚开始还好,慢慢就产生了变化。起初,式杰只是很晚才回家,两三点钟的样子,才看得到他疲惫的身影,每次回来还都会跟我说是单位加班;后来,就变成整夜不归。我经常会在他的衣服口袋、公文包里看到成叠的足疗、演艺吧的回赠券,每次我都拣出来丢进垃圾桶,可是没几天,又是厚厚一叠。而且,这个时候的他连谎都懒得撒了。
式杰再不是从前那个陪伴着我、依恋着我,为我分忧,逗我开心的式杰了,如今是只有花花世界才留得住他的心,每天他回来看看都是例行公事般的,很快就会找个借口飞也似地奔出家门。
为了挽回式杰玩野了的心,我决定要个孩子,也让他多一份牵挂,可是,在我怀孕期间,式杰依然故我,没有一丝收敛。每每与他谈及将出生的孩子还有为人父母的责任,他都是态度很好地听着,答应着,可是谈过之后,他继续安之若素地出去玩。孩子出生后,双方家长都欣喜若狂,独独式杰仿佛是一个置身事外的人。
茶座的生意没有原来好了,我又有了孩子,所以我把茶座盘出去,在家里当起了全职太太。式杰每个月只给800块钱,其余的都被他在外面花掉了。我现在每天的日子是这样度过的:整个白天带孩子,晚上就抱着他在家默默地等式杰回来,有时候等得到,有时候等不到。等待的时候,我经常会想到她的前妻,曾经是不是也像我现在这样地等待他的归来。面对这样的男人,天下的妻子似乎是一般凄凉的。
“想过跟他离婚吗?”“想过,也试过,可是,离婚对他是没有威慑力的,每次跟他谈离婚,他都能够用各种办法让我下不了这个狠心。”阳光透过透明的屋顶照在她的身上,却只是让憔悴更清晰而已。
“他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怎么会这个样子?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一成为他的妻子,他就不在乎了?”瑶虹交握着双手,仿佛要握住照在她手上的日光,只是那日光是不甘拘束的,哪怕瑶虹握得再紧,它还是从她的指缝间溜掉了。
在某些男人眼里,经过婚礼那个过场,女人便开始贬值。之前,连玫瑰花不小心扎了一下她的手,他都要心疼得抱着手指吹上老半天。娶回家后,她砍排骨不小心伤到鲜血淋漓,他却仍然在电视机前为某个球队呐喊助威。
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费了诸多心思将女孩追到手后,“捕猎”的过程就算结束,他的付出就划上句号。他的柔情,他的激情,都将交付给下一个具有挑战性的目标。像式杰这样的丈夫,所需要的只是新鲜感,而不是责任感。
可是,在婚姻里,付出是没有句号的。无论做得多么痴情,多么动人,永远都只是一个逗号。转个身,生活仍在继续,而不是立刻响起皆大欢喜的片尾曲。这个永不会结束的连续剧,每天24小时上演,除非剧中人物主动退出。
如果瑶虹无法将式杰的句号打出一个缺口,又不想继续这段鸡肋般乏味的关系,那就只有改变剧情,把握好自己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