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者：早早 女27岁 航空公司地勤

说句心里话，当初青留给我的第一印象可真不怎么样——在一次生日聚会中，朋友把高高瘦瘦的青拉到我面前，还没来得及相互介绍呢，青倒先主动地“夸奖”起我来：“噢，你长得真像我姐姐！”

真是厥倒！当一个比自己大5岁的男孩说出这样的“比喻”时，我简直不知该道声“谢谢”还是转身就走。然而那天我并没有走，不但没走，甚至还答应了青继续交往的请求。

（与早早约定见面时间似乎很难，除了白天上班，早早每逢周一、三、五晚上要念成人大学，周二、四、六晚上是英语四级辅导班，而双休日又全部交给了日语强化班！“一方面是自己底子太差，不补不行；更重要的一面，是我想让自己忙些再忙些，最好忙到连想他的力气也没有。”眼前的早早果然肤色黯淡、眼圈发青，一脸疲惫的样子。）

那种滋味，其他人无法理解

吸引我的，其实是青的一番自述——青说自己是知青子女，16岁便离开父母寄居在上海的各个亲戚家，直到两年前姐姐嫁到上海，他这才算在姐姐家落了脚。所有这些都与我的经历何其相似，我也是从小借住在外婆家，虽然家人都无比疼爱我，可那种滋味，终究是其他孩子永远无法理解的。

正是这个话题，迅速拉近了我与青之间的距离，而在接下来的相处中，我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眼光——青是个很细腻的大男孩，见我不肯多穿衣服，之后每次一起出去他总不忘多带件外套；逛街过马路时，他永远会站在汽车驶来的那一边……虽然都是桩桩小事，但这些，已足以让一个从未恋爱过的女孩深深感动了。

而我也很快全身心地投入到这段感情中，每天下班后在街上闲逛两小时等他下班，接连3个晚上不睡觉为给他绣个交通卡包，只要每次看到青温柔地笑着，我就会感到格外满足。

（“他这个人其他都挺好，可就是……无数次地说我长得很可爱，像他姐姐，这种话偶尔听听还行，多了就会让人浑身不自在，就好像他在跟他姐姐谈恋爱似的。”说到这里，早早突然举起两手用力地压自己的脸颊，然后做了个很调皮的表情说：“他姐姐比我大8岁，这么瘦，可能相像吗？”）

他捏着我的手说不会放弃

去年年底在公司的例行体检中，医生说我的腋下长了个肿块需要马上动手术，究竟是良性恶性还有待开刀后鉴定。记得当时我一下就傻了，医生说的话一句没听进去，满脑子只有一句话：“我肯定马上就要死了！”

生平第一次我感到惶恐，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我关了手机住进公司的临时宿舍里，躲了青整整两天———在这两天里，我几乎没合过眼。

第三天晚上，我回家去取梳洗用品和替换衣服，准备第二天一早就去住院。刚走到弄堂口，就看见青正在我家门口徘徊，一脸憔悴焦急的样子。我把医生诊断书拿给青看，然后把他送我的银戒和手链褪了下来塞进他手里。青说什么也不肯拿，我只好努力装作轻松地对他说：“就当替我保管好了，如果我好了你再替我戴上，行吗？”

青每天一下班就来医院看我。动手术前一天晚上，我故意骗青说，手术将被安排在第二天下午——因为我知道他请假不容易，更不想让他看到我最痛苦的样子。虽然那时我真的很害怕，可我还是希望能独自承担。

手术其实是第二天一早就开始的，很成功，中午时分我就被推回了病房。当我在一阵阵疼痛中醒来，模模糊糊中还是看见青来了，正紧紧捏着我的手，反反复复地说：“我不会放弃你的。”于是，我很安心地睡着了……

（早早比划着伤口的长度，当时的害怕和担心已丝毫不见踪影。“虽然最后鉴定结果是良性，可我总觉得已经经历了一场‘生离死别’，对青也就格外珍惜。谁知道，他后来竟那么轻易地就放弃了！”）

他像小丑一样团团转

住院的那些日子里，青几乎每天都要与我的家人见面，而今年春节他也带我回了趟老家，两家人都认可了我俩的关系，除了他姐姐。

其实他姐姐的“阴影”早就存在于我俩之间，并且挥之不去。每次只要我俩单独约会，他姐姐准会打电话来“搅局”，没有一次例外！要不问问在哪儿便挂了电话；要不就是让青帮她买减肥茶、创可贴直至卫生巾；要不便说自己感冒头疼拉肚子，要青尽快赶回去……

我和青曾不止一次为这事吵架，青总说他们是“姐弟情深”，可明明姐夫就在身边——我实在没法理解这所谓“姐弟情”！每次见青急匆匆地买了东西赶回去，我都会觉得自己越来越像是个第三者。

我好几次为这事提出分手，青都坚决不答应。

可是“姐弟情”竟愈演愈烈起来。今年情人节，我和青特意请了假去无锡玩两天。第一天白天倒还相安无事，可才到傍晚，电话轰炸便开始了：他姐姐先是追问今天玩了什么吃了什么，才挂电话不过10分钟，突然又发短消息来，说想要吃无锡三凤桥的排骨。这时饭才吃了一半，青便不由分说地非要埋单走人，硬是拖着我打的去找三凤桥；到三凤桥时已是晚上8点多，店早已打烊了，青立刻在附近找了家宾馆住下，打算第二天一早再买；这边刚办完入住手续，他姐姐的电话又到了，这回要的是灵山佛珠；青又马上转身打听如何去灵山……

那天晚上我始终一言不发，冷眼看着青像小丑一样忙得团团转，白天那股兴致勃勃的劲早已烟消云散了……

他再也不提结婚

今年“五一”，我的父母非要我带着青回趟老家。在那里，我们见过一家家亲戚，然后一家家吃饭——在我们那儿这叫“认亲”，是表示女方家对男方身份的认可，按规矩来说，“认亲”过后就应该尽快“成亲”了。

可我俩却似乎越走越“远”。“认亲”回来后，我和青看中了一个小商铺，打算盘下来做礼品店。我很快向公司请了长假，全身心地扑到了店里，可谁知等从店内设计到进货渠道全都计划妥当后，他姐姐突然提出要参股。青当然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根本不曾过问我的意见。

从那以后，我和他姐姐就不得不整天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他姐姐总是用一种嘲讽的语气跟我说话，从她的冷言冷语里，我陆续了解了很多真相：原来我俩每次的约会内容青都要如实汇报，就连我给他发的那些“亲热”SMS，她也都能倒背如流；原来我花了3个晚上绣出的交通卡包，早被她贬得一文不值，现在正沦落为她家小狗的“狗证包”……

在我和他姐姐之间，青并不会站在我这边，这点我很清楚——所以对于这些委屈，我几乎从不向青抱怨，反而每次他来店里，我都小心翼翼地装作很开心的样子。

谁知青却丝毫不领情，今年7月的一天，青突然很严肃地对我说：“早早，你和我姐处得不好，我们暂时不结婚了，等解决了再说！”我们的婚姻竟与“姐弟情”挂上了钩，这让我终于忍无可忍，那天晚上，我大骂青不负责任，骂他从来不曾信任过我。也许是我很少发脾气的缘故，青也吓愣了，只是反复劝我冷静，却坚决不提“结婚”二字。

整整一个星期过去了，青始终没再露面。最后还是我忍不住打电话给他，可青总是说公司很忙走不开。又那么拖了好几天，有天傍晚，我索性算准下班时间直接跑到他公司楼下，打通电话说要与他见一面。电话里，青无比“耐心”地向我解释，他正有一堆事情要忙，可能会通宵加班；可事实上，我就那么亲眼看着他捏着手机从大厦走出来，走向回家的地铁站……

（“直到那时我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原来谈了场多么窝囊的恋爱——那个我曾以为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竟是那样懦弱和无能，在我和他姐姐之间竟然只能选择逃避！”早早的眼泪成串滚落，她并没有擦，以致T恤的领口很快湿了一片。）

从那晚以后我就再不肯去礼品店了，而青也像是人间蒸发一样。直到前几天我打电话约他出来谈谈清楚，我俩这才算是见了一面。那天，青不断地向我哭诉他的无奈，可在我眼里，那已是再可笑不过的了。

盘掉了曾花尽心血的礼品店，我重新退回到自己的世界里，也不知用多久才可以让自己重新振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