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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36367075】 2005-07-09 02:29:34 分享在【明星/名人动态】版块    16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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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次强烈地感觉到,中国汉语就像一个暧昧又卑鄙的女人,她身上一个标点符号发起洋贱来,都会让你把持不住的,若等她坦坦胸,露露乳,你便已惹上一身的骚了。

她编织那些善意或恶意的圈套,就等着你往里跳呢!

有着强烈暧昧、卑鄙感觉的时候,我正坐在编前会上那张很大的长椭圆形的桌子旁。我面红耳赤地低着头,目光在停留在桌面上,我知道正有二十几双眼睛盯着我呢,因为王副主编那半严厉加半嘲讽的声音还没有打住的意思——就因为一对双引号,我这已是第四次在编前会上挨“批”了。

我是一家都市报纸的一版编辑。都市报纸嘛,就是一张小丑的脸,这边要逢迎百姓,那边要迎合领导,所以前不久本报针对本市一条主街道上车祸频发的现象,就市民出行安全的话题进行了关注。报道引起了一位副市长的关注,他让秘书打电话给本报记者,要面谈。“好事啊!”三个副主编连同主编几乎异口同声地给一个新闻的“接续报道”就这样定了调子,当然要放在一版的显著位置好好包装啦。当天晚上我也真下了一番功夫。

我把接续报道放在了“置顶”的位置,醒目的大标题就直接用“副市长XX接见本报记者”,上面还加了个引题:本报关注胜利大街惨剧频发的报道引起市领导“高度重视”——事情出就出在“高度重视”这四个字两旁的引号上。这确实是不应该出现的一个低级错误,这个错误发生在一个老编辑身上只能归结于四个字:鬼使神差。是的,当晚我心里没有任何动机,心底也没有一丝阴暗,就鬼使神差地在“高度重视”两边加了两个引号。而且也鬼使神差的是,这两个引号竟然也在当晚值班审版的王副主编那密如细筛眼儿的视网膜下顺利闯了关。

据说第二天报纸一见报,主编的手机就接了四个“高层来电”,我是到傍晚的编前会才知道的。会刚开始,主编就郑重其事地看着我,然后宣读了一份“罚款200元”的处罚决定,当然是关于我的。冰冷的声音寒气逼人,众多目光针一样扎过来,我心底发毛,额头直冒虚汗。更让我觉得可气和可笑的是,主编的话音刚落,王副主编就阴阳怪气地问我是怎么想的,为啥要加引号。我当时就理直气壮地狡辩,说加引号是为了着重强调,以表明市领导重视的程度。

“可人家说加引号有讽刺的意味……”

“可引号确实也有着重强调的功能啊?他们纯粹是无中生有!要不……”

当时我接下去是想说:“……要不你把副市长XX叫来,我当面向他请教请教!”可话说了一半觉得不现实,就咽回了肚子里。一个大市长和一个小编辑,地位相差如此悬殊,能平等地站在一块儿对决?简直是痴人说梦。通过那天的事我对人模狗样的王副主编恨之入骨,恨不得活吸其血,生啖其肉。

按理儿也就一对引号的事儿,又不是搞文化大革命,闹腾两下就得了呗?可人家市里领导却不依不饶,闹得我这阵子开编前会总提心掉胆的,先是市委宣传部,这不,省委宣传部也插上手了(我们是省级报纸,哈,市里管不着)——

“今天上午省委宣传部的刘处长过来了,说是市委宣传部要求他们出面处理的,刘处长的意思是让报社搞个书面调查交上去……”

“去他妈的,就这么点事儿,调查个球呀!”王副主编还在喋喋不休,我咬着牙,心里不禁暗骂了一句。“狗娘样的倒脱得干净,别忘了那天是你当班审版,你也有责任的,现在还舔着老脸数落我?” 这句是骂王副主编的。

“这样吧,方舟,你有时间写个情况说明,尽快交给我!”

阴阳怪气的声音叫了我的名字,我只好抬起头来看了王副主编一眼,谦恭地点了点头。王副主编一脸的严肃,但我却能从中看去得意的神色来,我感慨:在高级动物横行的环境里生存,是多么残酷的事啊!

编前会终于进行到了“评报”阶段,我不仅松了口气。“评报”是指对当日出版的报纸进行评说,已求得失,有点业务探讨的意味。与会的主编副主编、各部门的主任,以及各版的编辑都有发言的权利。当然,说到点子上的,大家就学习,说两句就为装灯的,大家就当他放屁。我抬头看了眼对面的美女。美女也正瞪着大眼睛看我,一下子慌了神儿,我又埋下了头。

我来到这家报社快5年了,创刊的时候我就来了,算是元老级的。先是做记者,后来做编辑,编辑也做了快3年了,一个月26个每天下午5时准点开的编前会,我从来没落过(每月剩下的4天是我的休息日)。编前会开到两年多的时候,一提开会我脑袋瓜子都疼,一点动力没有了。后来一个因素改变了我厌倦的思想,使它又重新焕发了冲动,开起编前会,我比谁都积极起来,因为我的对面出现了一个美女。

美女的名字叫黄鹂,是从美国留学回来的,现在是我们报纸休闲版的编辑。我们报社女孩子原本就很多,但在我眼里没有出众的,黄鹂来后就有了。黄鹂飘逸的长发,极瘦弱,表情常常给我感觉有点神经质,我喜欢这种骨感的具有另类气质的女孩子。可老天总是作弄人,到目前为止,老天赏赐给我的还都是浑圆的,整天嚷嚷着减肥的丫头。在不止一个孤独的夜晚,我都把黄鹂当成了自慰的最佳想象对象,她可能已经让我射出一面盆的精子了。尽管我一直都对黄鹂有非分之想,但并不打算付诸于行动,因为我这个人虽然不敢自比柳下惠,做人还是很有原则的:兔子不吃窝边草!

你知道在一个美女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批”是什么滋味吗?比进了渣滓洞集中营还难受呢!

与会的一些部门主任你一句我一句地鸡蛋里挑着骨头,当然挑的是我的一版,就一篇报道中一处“的”和“地”的错用,他们已经说了快10分钟了。他们这已是连续几天有意识地对我的攻击了,我根本就没往心里去,前边说过了,权当放屁。他们都是墙头草,看主编副主编的脸色,风往哪吹就往哪倒。不过用换位的思维想一想,我挺理解他们的,真的。

“评报”完事,各采访部门的主任就开始报选题。我一版上的新闻当然都是当天最好选题的新闻,也因此一版版面的新闻大都是领导直接在会上定下来的。当然,计划没有变化快,会后稿件上来没有选题报得那么好,或者又有重大突发事件上来,我还是有自主撤换稿件的权利的。一版嘛,毕竟是一张报纸的“领头版”,我一直因此而得意。选题报完了就散会,之后去食堂吃晚饭,然后就进入夜班编辑的工作,这个过程中要打印出版面的几次清样,最后一样送值班副主编审定,直到凌晨1点左右我才能下班。

趁两次送了清样给校对的空闲,我坐回电脑前敲打《关于出现引号的情况说明》,我发现这比平时码字要难得多,关键在语气和措辞上。咬死了就是一次失误,认错要诚恳,当然“大人不记小人过”式的道歉也是免不了的。我本想写成《忏悔录》一样的长篇大作,但绞尽脑汁也只写了300多字。我最后又认真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一个引号,便放心地把它打印了出来。

面对一碗饭,一个男人有时低一下头也是难免的。

凌晨1点的时候,我忽然心猿意马起来,猴急着等着下班。这段时间我总是这个样子,因为这个时候会有一幕情景浮上我的脑海:回到住处,在那张宽大的双人床前,我掀开被窝,一个女孩子如锦缎的线条,白嫩如去皮儿水萝卜一样的胳膊和大腿便一览无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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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时常会思考这样一个问题:一个人的经历越丰富,他到老得哪儿都去不了的时候,是不是就越寂寞呢?那些英雄,轰轰烈烈,大义凛然,当他们满头白发,垂垂老矣,他们的心境应该会是一片茫然吧?譬如说武当派的创始人张三丰,何等的武功盖世,傲视天下,可当他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连手指都不能动一下,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只蚊子,就趴在他的鼻子上插吸管儿,他内心又是何等的凄楚啊?

当然,这个问题对我来说,是穷尽一生也不可能找到答案的,因为我不是英雄。尽管我也想做一个英雄,并且为之努力过,虽然都以失败告终,譬如这次所谓的暗访营救行动。但不管怎样讲,它们也应该能作为我面对孙子,重孙子,重重孙子时的谈资了。

阳光照在地板上印出了窗格子的影子,微风送撩人的花香入屋,挂在墙上的空调却似不解风情的姿态吹着冷空气,我就温暖地蜷缩在省公安厅某处那张柔软舒适的大沙发里,手里拿着我们当天发行的报纸,那上面正有一张挡着马赛克的小翠儿的大照片。

我、摄影记者、主任孙燕,还有来报社投诉的小女孩,是与上午9时整来到省公安厅的,听孙燕说,来之前,她已通过关系与在这间办公室办公的张处长取得了联系,并约定了9点多见面,可现在已经9点半多了,还不见他的影子。当然,这间办公室里除了一脸期待的我们,还有一个慢条斯理的,似乎火上房也不着急的那种男性小职员。

一大早的,我就先后接到了徐冬和刘进军打来的电话,他们都是消息媒体的,天天都关注别家的报纸,反应比较迅捷,电话里他们虚心假意地对我一阵吹捧,无非是想套我顿酒喝了。而其他的哥们到现在却还没打电话给我,他们只关心自己那一摊子小众的工作,几乎不看每天的报纸,我也不怪他们。放下徐冬和刘进军的电话时,我心里还真有点沾沾自喜的自豪感,可等到做到这公安厅里,我那点自豪感就荡然无存了,却忽然觉得,自己和主任孙燕很卑鄙起来。

其实,来不来省公安厅,与不与他们合作,结果都没有什么分别了。当我们同全副武装的警察开赴小镇,闯进酒店,肯定会扑个空,酒店里那些嗅觉灵敏,满腹狐疑的家伙也都不是省油的灯,经过昨天我们的一番骚扰,他们还能老实地坐在那儿让你逮呀!但我们还必须这样做,与其说是一种扑救,还不如说是推卸责任。

不管我们怎么计划,最终目的也还是救出那些被囚禁的女孩子来,既然已注定失败了,那我们就不能把这个失败的牌牌挂在自己脖子上,否则会授人以“为了操纵新闻,不顾受害者死活”的话柄。我们在报道中模糊了惊扰恶徒的细节,来此促成省公安厅方面出面行动,也是想让这个失败的结果变得模糊起来。等意料之中的结果出来,我们的接续报道会随之而出,读者当然会有很多揣测,但他们揣测的方向恐怕就不是冲着我们了,我们也许还可以净着身子做一回虚伪的英雄。

张处长是10点整的时候,跨进办公室门的,手里也正拿着我们当天的报纸,假惺惺地和我们寒暄之后,便满面讥讽的看着我们说:“厉害呀,真是厉害,我看咱们国家有你们记者就行了,我们警察简直是多余!”孙燕故意装听不明白,还谦虚地反说奉承话。

对于张处长的这个态度,我也早想象到了,他们警察应该显神威的事情,却让我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记者做了,不管成功与否,他们都被摆在了很被动的地位,身为警察的他心里当然很不舒服了。我想张处长此时心中正有一句话憋着呢,就是碍着面子,没直接说出来:“你们这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

张处长又一本正经地向投诉的小女孩询问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接着我便主动向他讲起了我们昨天暗访的经过,可刚说了个开头就被他制止了:“不用介绍了,报纸我都看过!”我还想说什么,却被孙燕抢了过去,她毫不遮拦地把我们暗访过程中露了破绽,惊了酒店的情况告诉了张处长。这是我和孙燕昨天夜里在报社的班车上商量好的:面对警察要实话实说。

“进屋的时候我就想问你们,为什么不跟我们联系,你们就先登了报纸,闹了半天你们昨天已经惊动他们了,你们工作怎么这么冒失呢?!”张处长没表现出惊讶,却一脸愠怒。

“我们打算通过暗访抓住证据后再和你们联系,等一起行动之后再报道的,谁想发生了那个意外,这样一来先报道后报道也就没什么区别了,再说我们也采取了相应的措施,报社已经通知我们的发行机构,发往该地区的报纸,要等我们行动后再投递的!”孙燕忙赔笑解释,顿了顿她又说:“张处长,我知道我们工作的失误给你们造成了很大的被动,但我们也不希望这样,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几个身陷狼窝的女孩子,咱们不还是要解救吗?”

我们之所以勇于向警方承认错误,一来是表示我们的诚恳,有利于合作;二来我们确实也不怕什么。我们虽然做了不应该做的事,但并不是不能做,中国目前还没有一部正儿八经的新闻法来约束我们,也没有哪一条法律规定,一个公民不能从事暗访活动,不能扮演英雄救美。我们更不担心警方知道了我们的“瑕疵”之后,会影响我们报纸的形象,警察代表不了公众,况且话语权毕竟还掌握在我们手里嘛。

一直拖到11点左右,张处长才安排好了,带着我和摄影记者上了车,车上已经坐了几个人了,都穿着便衣,我心里纳闷,但也不好问什么,人家有人家的行动计划,咱走着瞧吧。张处长一直都表现得很不情愿地,那张嘴老太太似的一个劲儿地唠叨:“都给惊了,我们去了也白扯!”他话虽这样说,还是要出面安排的,毕竟有几个受害的女孩子在那儿悬着呢,当着媒体的面,就是走过场也得走一遭呀!其实张处长的心里也明白,我们这是干了一件不极光彩的事儿,让他们揩屁股呢,但有什么办法呀?这个时候不找他们,我们又能找谁呢?

车飞驰在公路上的时候,看着窗外,想起连日来发生的种种,想起了酒店门外,上了面包车的那几个包括小翠儿的女孩子,我忽然就感觉到了良心上的谴责,我开始反思起来:一张报纸具备着舆论监督的功能,它就应该挑起惩恶扬善的大旗;一个记者既然有了“无冕之王”的美誉,他就应该肩负起揭黑打丑的道义。看看我们,我们都做了什么啊?为了能使一篇报道好看,竟漠视了一个能令几个女孩儿逃脱魔掌的机会,我在心中默默念起了“六字真言”。真的,我有一种很强的负罪感,希望自己死后能入阿鼻地狱。

车没有直接去小镇,而是去了辖管小镇的城市,这也让我感到了意外。我们是于下午1点左右到达那个城市的刑警队的,显然事先并没有接到通知,一个小头目见省厅来了人,很是惊讶,忙不迭地给他们的刘队长打电话。匆匆赶来的刘队长也很意外地看着我们。

“张处长,您怎么不打个招呼就来了?”刘队长问。

“把你的弟兄集合起来,有任务!”张处长一脸的严肃。

真不愧是职业警察,听领导这么一说,机敏的刘队长二话没问便吩咐手下打电话集合队伍。约半个小时左右,队伍就集合了起来,这倒没让我感到意外,刚才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了,这个城市不大,无论从城市的哪个角落赶回来,半个小时也足够了。二十多个队员都穿着便衣,但却都荷枪实弹的,刘队长一声令下,队员们分别上了三辆面包车,我、摄影记者和张处长等人又上了我们来时乘坐的车子。

四辆车在街道上成一字行驶着,还真能找到点“浩浩荡荡”的感觉。我以为是直接杀奔小镇呢,车队却在一家中等规模的饭店门前停了下来。看着我疑惑的目光,张处长这个时候才露出和蔼可亲的笑脸来:“跟你们一样,我们也要晚上才行动的,饿了吧?咱们先吃饭!”我没想到他们的行动中还会有这么一出,不过我确实饿了。

一大帮人进了饭店,整整占了四张桌子,我们那张坐的大部分都是领导,所以相对宽松得多。好像事先安排好了一样,饮料和饭菜很快就上来了,有鱼有肉的,开吃前,张处长特意起身跟大家交代了一下,说任务在身,让大家多吃少喝,并规定了吃饭的时间。也许我们这桌儿有省厅领导的缘故,或许他们把我们当成了客人,服务员单给我们桌儿上了一些啤酒。觥筹交错,几位领导除了跟我们客套,就是互相提一些旧识旧事,说笑着,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快下午4点了。

大家出了饭店的门,刘队长却没让队员们上车,而是把他们集合成了两排,然后夹着包的张处长就站到了他们前面,我以为张处长要训话呢,谁知他一开口竟是让队员们把手机等一切通讯工具都关了,并很严厉地说:“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不许再与外界联系!”接着,张处长就向他们宣布的这次行动的任务。不管他们要玩真的还是玩假的,我看着他们,心里不禁就佩服起来,这手段和程序挺专业的。

上车的时候,张处长和公安厅的几个人却上了刑警队的面包车,我和摄影记者只好跟着往上上,但张处长却忽然拦住了我:“小方,人多,车上可能坐不下,我看你们去一个人就行了!”张处长的眼神儿里明显带着轻蔑。我张嘴想说什么,可转念一想,反正去不去都是那个结果,去一个人就去一个人吧!那就只能让摄影记者去了,这种行动,摄影记者现场抓拍是最能出戏的,我嘱咐了摄影记者应该留意什么,回来好写稿子,然后我就上了公安厅的车,一个刑警队方面的人陪着我,我又回到了刑警队。

时间难熬了起来,我一个人在那间摆满了布面沙发的屋子里已坐不住了,我给摄影记者打了两个电话,他都告诉我在路上呢。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我又给摄影记者打电话,竟然不在服务区,显然他们已经到达目的地了。时间又过了一个多小时,还是不见摄影记者回电话,我便又拨打,还是不在服务区。已心急火燎的我,不禁无奈埋怨起摄影记者来。

“这么长时间没动静,难道有了新的情况?难道那些女孩子又被转移回了酒店,被警察堵个正着?”

这样想着,我忽然兴奋起来,心底有了末名的喜悦,也就更焦急了。时间一分一秒地逝去,还是没等来好的或坏的消息,却等来了主任孙燕左一个右一个的询问电话,她这时却是在家里,每一次打来都很关心的口吻,她也不怕人家心生厌烦。我心里暗笑,明知道什么结果,你还这么婆妈的干什么呀?未免有点假惺惺了吧?

又接了孙燕的一个电话不久,我的手机又响了,我拿起来就接,以为还是孙燕呢,刚想说什么,里面却传来了美女黄鹂的声音。

“方舟,你暗访的事儿也太惊险了,哎?你又去行动了吧?”得到我肯定的回答后,黄鹂又很关切地:“你小心点儿,注意安全,别往前面冲啊!”

黄鹂的关心我倒是觉得真是很受用。我告诉黄鹂我没在行动现场,她问为什么,我就简单地向她交代了临上车时的情况,我感觉到黄鹂好像是松了口气。

“你呀,临阵退缩,让人家替你冒险,一看就不像个男人!”黄鹂又调侃起来。

“不像个男人你还关心我?”我故意拿腔拿调地。

“哎?谁关心你了?厚脸皮!”

黄鹂嗔怪着,忽然挂断了电话。
 0   2005-07-09 02:34:25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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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对我来说,是个非常沉重的日子,因为毛毛肚子里的胎儿将会“无声落厕”。

真的,要不是那个盘着长发的女医生当着我们俩的面亲口相告,我简直无法相信这样一个事实。几天前我带着毛毛再次踏进了区医院妇产科的门,再次做了B超检查之后,女医生就拿给了我们一个小纸包,里面是几种颜色大小不一的药片。女医生嘱咐毛毛第一天吃什么颜色的药片,第二天吃什么颜色的药片,说最后一天吃完药片后,约下午两点左右,毛毛会突然感到下身便急,就应赶紧去蹲厕所,“扑哧”一声,还未成形的胎儿会像大便一样落进马桶里……我当时就用那种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着一脸白净的女医生,我心里的敬意油然而生:“这厮真是神了!”

今天下午,准确的说应该是两点左右,胎儿真的会从毛毛的身体里,像大便一样排出,然后一拧冲水开关就完事?我心中虽还有点疑惑,但也不禁替毛毛担心起来,因为我清楚地记得,我们临走前,女医生还特意交代过毛毛一句:“这种药流一般都不会有什么问题,但也不排除会出现大出血的特殊情况,我建议你最后一天下午还是来医院,在我们的监控下排出,这样比较稳妥!”

“下午我陪你去医院吧?”我看着还赖在被窝里不肯起来的毛毛。

“不用,没啥事儿,就去趟卫生间的工夫。”毛毛满不在乎。

“那我请假在家陪着你。”我一脸讨好地。

“哎呀,不用不用,你该干嘛干嘛去!”毛毛却有点不耐烦了。

当你很认真地投入了感情,而人家却不领你情的时候,你心里肯定会有一种没着没落的感伤。我三下五除二地洗漱完,又打开冰箱拿了袋酸奶,深深吮吸了两下,包装袋就憋了,然后我拎起上衣,拿起包,也没跟毛毛打招呼,就径直出了门。

到单位的时候已经快10点了。做记者就是有这样一个“大好处”——时间可以自由支配。当然,报社给每个记者还是规定了任务量的,但这任务量你可以用20天来完成啊,剩下的10天,你不就可以携姐牵妹,游山逛水,悠哉闲哉了吗?只要没赶上“急活儿”,怎么的都由你呀!可我今天并不是无事可做,昨天主任孙燕和我约好的,中午有个大老板要安排饭局,她非要带我去。这饭也不是白吃的,饭后我要随老板到他们的企业参观采访,要写一篇相关的经济类文章的。这明摆着是给了钱的活儿,当然文章见报后,我也不能白写。

虽然那个英雄救美的行动进行得让人不堪回首,但过后孙燕对我却是越发地倚重了,况且,她有了好处,我也能分一杯羹,何乐而不为呢?

和省公安厅及当地刑警队一起行动的哪个晚上,并没有出现让我们惊喜的变化,结果仍是我们意料之中的样子。摄影记者和警察们是于晚上8点多返回来的,摄影记者一见我的面就发牢骚,说他和警察在酒店外面埋伏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冲进酒店的时候,他连院门都没进去,不是他跑得慢,他跑在了最前头,可一个警察却忽然把他拽住了,说什么里面有危险,也怕防碍公务,不让进去,他只拍到了酒店老板被带上车的照片。这倒也没让我觉得意外,我笑着安慰了他几句。

警察对带回来的酒店老板立即就进行了讯问,他正是我和刘浪见过的那个横肉男人。看来警察确实下了一番功夫的,讯问进行了两个多小时后,张处长单独约见了我,头一句话就是:“事情处理起来很麻烦呀!”。张处长简单向我介绍了查处和讯问的情况,在酒店里,他们没见到我们所说的那些女孩子和那几条大狼狗,只是搜出两条棍棒和两把长刀来;对酒店老板一再讯问,其也只是承认了容留女子卖淫的非法事实,并说酒店有事关门了,小姐都回家了,此外一概称“没有”或“不知道”。所以,按目前掌握的情况,最多也只能对人家进行行政拘留和治安罚款。当然,张处长也强调,他们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毕竟还有投诉女孩提供的那个嫖客的手机号嘛,不过这样一来,事情调查的难度很大,就得需要时间了。

末了,张处长也没忘记埋怨和挖苦我们工作上的冒失,我也只能笑脸相陪。

当晚回到报社后,我当然又操刀写了第二天见报的接续报道,简单之极,也就300多字,大意不过是“本报记者联合警方,对双龙酒店突然袭击,却没发现几个女孩子,现场只搜出了棍棒和长刀,被带回的老板只承认容留女子非法卖淫,事情出现了变化,但警方表示不会就此罢手,还要进一步展开调查,本报将继续关注。”云云。因为整件都变得模糊起来,谨慎起见,图片我们也只用了老板被带上车的背影的那一张。

事情至此就算告一段落,如果警方的调查真的能有什么喜人的结果,我们当然还是要大做特做的,但就目前的信息来看,经过我们这一番搅和,事情很可能就会不了了之。

进了报社深度报道部的门,孙燕便看着我笑了,她告诉我,那个大老板中午有事,所以饭局只好改天了,我心里忽然来了气,刚想说:“那你打电话告诉我一声啊,免得我瞎折腾一趟!”可孙燕却又说:“我正等着你来呢,你帮我看看稿子,把把关,我有事出去一趟,12点左右就能回来!”我心里的怨气顿时又无形了。孙燕让我帮着把关的稿子,都是我们部门其他记者交上来的,看来这位主任还真是承认我的能力和地位的,我当然乐意了。

屋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坐在电脑前,一丝不苟的样子看着稿子,其实我心里却还惦记着毛毛呢,她能顺利地排下来我们的结晶吗?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办公室的门开着,一伙一伙的民工不时地从门口一晃而过,我心里有点乱,就起身把门关上了,自从温总理做出不能拖欠民工工资的批示后,来我们报社热线部求助的民工就忽然多了起来。我很恶心那些搞房地产开发和建设的人,他们轿车别墅,老婆小蜜的,怎么就连民工那点血汗钱都不给呢?良心都让狗吃了?我也很看不起我们报社的某些记者,一看见民工就眼眶子抬老高,他们为什么要瞧不起民工呢?没有他们,我们踩着一脚泥上班,躲在被秋风所破的房子里睡觉还被不住呢!是,民工们的言行举止是显得很没素质,但这也正是由于他们贫穷的缘故啊,不是有那么一句古话,叫“人穷而鄙”吗?还有:“衣食足而知礼节,仓禀实而知廉耻”,你看那些有了钱的土包子,不也是人模狗样,礼道周全吗?一个人的公共素质,就是他所处地位和环境的始然。

孙燕是12点10分回来的,我向她交代了一下,想着回家的我,出了办公室,就快步走到了电梯门口,电梯正好下行呢。电梯门开了,提着包的黄鹂在里面正笑咪咪地看着我。

“怎么你也走啊?版儿不编了?”我边问边进电梯。

“突然来了一版广告,给占了!”黄鹂说着,按了一下关门钮,电梯继续下行。

“好啊,又多休了一天。”我笑着。

“我们好久没见了,你好像瘦了。”看着我,黄鹂说。

是啊,算一算,我和黄鹂也快半个月没见着面了,离开编辑的位置我就搬到了三楼,我又总在外面跑,难得来报社几回。

“做记者了能不瘦吗?哈,可再瘦也没有你苗条呀!”我故意挑逗地。

我给人“胖”的印象已经很久了,编辑真的是一个很腐败的工作,记得三年多前我做记者时,平平常常的,我的体重也就130左右斤,高的时候也没超过140,可做了编辑,不是吃就是睡的,没有户外运动,成天静止得像个王八,不到半年,我的体重就噌噌地穿到了170多斤,好在我的个头不算矮,才没显现出猪的形象来。

黄鹂白了我一眼,忽然又说:“哎?我还没吃饭呢,你请我吃西餐呀?”我愣了愣,犹豫起来,我真是很想回去陪着毛毛,可黄鹂那双渴求的眼睛却在目不转睛地看着我,面对一个可爱女孩的热情,你不能总是拒绝吧,正好我兜里还揣着前几天别人硬塞给我的西餐券呢。我笑着:“好吧!”

出了报社,我们便打车去了市政府附近的那家名为“蒙娜丽莎”的西餐店。

西餐店的环境倒不错,吃着东西还有背景音乐聊天,我感觉和那些酒吧间区别不大。黄鹂让我点东西,我说你全权负责了。我是在掩饰自己的落后。我最不喜欢吃的就是西餐,一年也不涉足几次,所以那些西餐的名字我总是记不住,也分不清,尤其是那些洋酒,有的连个中文字眼儿都没有,我上大学的时候英语就不好,闭了业就全忘光了,看见它们我就发蒙。

吃着喝着,黄鹂伤感地向我讲起她的“情事”来,这是我第一次听她谈起感情话题。黄鹂讲起她曾和一个美国人同居时,我不禁直打哆嗦,我想起了徐冬警告我的话,说从外国留学回来的女孩子你最好别碰,说不准她就会传染给你艾滋病呢,虽然怎么看黄鹂也不像,可我心里还是起了反应。

我抬手看了看表,已经下午两点半了,说不惦记毛毛,那是假的。我借口起身去了洗手间,然后我就给毛毛打了个电话。电话一通我就问:“怎么样?”毛毛却若无其事地反问:“什么怎么样?”我就有些急了:“我是说你那事儿怎么样!”“哦,没事儿啊!”“什么家破没事儿啊,排了吗?”“没事儿,我刚去了卫生间,好像排了。”毛毛轻描淡写地。我松了一口气,洗手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笑着摇了摇头。

结束的时候,黄鹂已有些醉意了,她撒娇似的跟我说让我带她去蹦迪去,我想着回去看看毛毛,便称一会儿还有事,断然拒绝了,她很生气地看着我,小嘴噘得老高。

回到住处开门进了屋,我不禁愣了一下,毛毛竟没在。我又给毛毛打电话,她告诉我她在家呢,说她想在家保养几天。我一想也是,她身子正虚着呢,也该好好补养补养,我不会做什么滋补的东西,又忙起来整天不着家,她回家住一阵子也好。

可放下手机,我忽然竟感到了失落和孤寂。我犹豫着,又拿起了手机,我拨打了黄鹂的手机号,通了。

“黄鹂,你在哪呢?”

“家呢。”

“哈,我又没事儿了,咱们俩出去玩呀?”

电话那头儿沉没了一小会儿。

“和你呀?可我都约好了跟别人出去的!”

“和谁呀?”

“有必要告诉你吗?”

“啊,哈,那,那改天我们再去玩吧!”

我讪讪地又放下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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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到了与黄鹂相好的那个男人,是在报社门口,当时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已经是下午3点多了,参观了主任孙燕介绍的那个大老板的保健品加工和营销企业,我要赶回报社写稿子,大老板非派专车送我,就这样,在报社门口下车的时候,我就看见了黄鹂,她正和一个我看上去陌生的,却有点周杰伦风格的男性并肩走出报社楼门,有说有笑的。看见我,黄鹂忽然拉起了那个男子的手,男子竟没表现出一点意外,很自然地就接受了,若说黄鹂是故意做给我看的,倒可以理解,可男子却不像在演戏,此前两人之间肯定已发生过什么,否则他不会如此娴熟,我不禁醋意大起。

而更让我心里翻江倒海的是,和男子手拉着手的黄鹂,竟对我熟视无睹,和男子说着话,就与我擦肩而过了。我俯身敷衍地和送我的司机客套了几句,就走进了报社楼,在前台旁我停下身,指着门外还未走远的黄鹂两个人问值班小姐:“和黄鹂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总来咱们报社吗?”值班小姐奇怪地看了看我:“他来报社有一段时间了,你没见过呀?新来的那个编辑,叫周彦军!”“哦。”我应着,大脑里猛然对上了号。

主编找我谈调换岗位时,说新来个编辑指的就是他,他倒没顶上我的坑儿,白班编辑部调到夜班一个编辑编了一版,他就去了白班。我在报纸上见过他的名字,但因不在一个楼层,所以一直未谋面。“和黄鹂一个部门儿的,怪不得这么快就泡上了黄鹂……不对,说不定是黄鹂泡了人家呢?”我这样想着就走到了电梯口前。看着电梯门上方一闪一闪的方向指示灯,我心里又感叹起来:“这个世界上变化最快的除了天气,恐怕就是女人了!”

进办公室的时候,孙燕见我脸色很难看,便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什么,就是中午酒喝得有点不舒服。“那你还能写稿子吗?要不我让人给你买瓶力克去?”孙燕看着我。“不用不用,我能写!”我忙笑着。

我就觉得脑袋里浑浑噩噩地,直到5点孙燕上楼去开编前会,我也才费劲扒拉地写了不到500字。平时写起这种经济类的稿子也是很顺手的,今天怎么就没了感觉呢?我又闷蛤蟆般死憋了一会儿,索性就打开了抽屉,翻起以往的报纸来,我是想看篇以前写的稿子再找找感觉,募地,到小镇附近那个酒店暗访的报道跃入我的眼帘,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儿来:“哎?怪了,到报社投诉的女孩怎么一直没给我打电话呀?去公安厅那天还哭哭啼啼的,她姐姐还不知道死活呢,她怎么又沉住气了呢?难道警察给她过了什么话儿?”

突然而来的强烈好奇,诱使着我不得不找出投诉女孩的手机号码,并拨打过去,长音响了几下就通了,我告诉了女孩我是谁后,刚想继续往下说,女孩却打断了我的话:“大哥,谢谢你,我姐姐的事儿不想麻烦你们了……”“怎么了?你不想救出你姐姐了?”我奇怪地忙又抢过话来。女孩吞吞吐吐地,终于说了出来:“我……我姐姐已经回来!”“什么?回来了!?”这个消息确实让我大吃了一惊。“她怎么回来了呢?什么时候回来的?”“反正不用你们管了,我们出来打工,家里人知道出了事会很担心的,真的,我们不想再张扬了,谢谢你!”女孩突然挂断了电话,我再打过去就关机了。

不声不响地,女孩的姐姐竟回来了,是她自己跑出来的?还是那个恶徒老板把她放回来的?这里面肯定有蹊跷,但不管怎样,这都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它让我那颗刚刚遭受打击的心有了喜悦感。我忙不迭地又翻找出省公安厅张处长的电话。当我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张处长时,他果然也表现出了很意外。

“谢谢你,谢谢你及时告诉我们这个重要的消息!”张处长显然也很兴奋。

“你们只要找到姐姐,案子不久迎刃而解了吗?”我又忙说。

“是啊,是啊,我们很快就能找到她!”张处长胸有成竹。

“那你们有了结果,别忘了通知我一声!”

“那一定,那一定,哈哈……”

张处长很高兴地挂断了电话,我也有一种释然的感觉。女孩子们不会因为我们的过失,而永远“深陷泥潭”了,这多少能给我那颗还有良知的心一点安慰。心情好了一点,写稿子的感觉竟然也来了,写起来快了很多。我当然无法预知,还有一个坏消息要接踵而至呢。

稿子快首尾的时候,徐冬忽然给我打来电话,仍是没头买脑的,头一句就问:“你知道吗?”我说:“我知道什么呀?”“刘大军他老爹死了,下午3点在医院死的!”“死了?”我惊讶式地反问了一句,但我心里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意外。老头去年就因为脑淤血进了医院,经过抢救才脱离危险的,我们哥几个轮番去医院看了几次。出院的时候医生嘱咐他以后不要再喝酒了,可医生哪里知道,他的话掐在老头命根子上了,老头没有酒不行,每天都能整个半斤八两的,当时我就想这老头不出几年肯定会全扔在酒缸里,果不其然。

“明天早上出殡,我们六点半在省工会门口集合,进军他们单位出辆车接我们,你睡觉别关手机,起不来我叫你!”徐冬说。

“好的!”我回应。

回到住处楼下的时候,已近晚上9点了。我看着附近的“川妹子酒家”,想抬腿走过去,可又觉得没胃口,就径直上了楼。我泡了袋方便面,算是应付一下吧,倚在床上,打开电视机之前,我给毛毛打了个电话。这段时间,我每天都给毛毛打一个或两个电话的,时间都是在中午和晚上,我知道毛毛睡懒觉的习惯,她既然在家保养身体,我就不能让她太疲劳。手机里能听见毛毛身旁有电视节目的声音,我今天的话显得特别多,毛毛却表现出了很急燥,问我:“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儿吗?”我说:“没有啊,就是想和你说说话!”“哎呀,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我还看电视呢!”毛毛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我怅然若失。

搜索了一遍电视节目,我觉得哪一个频道都索然无味,我很奇怪什么节目能让毛毛如此上心,竟超过了我的魅力。思前想后地,我怎么也睡不着,就这样折腾来折腾去地,都半夜了,我才迷迷糊糊地睡去,竟忘关了电视。

早晨徐冬打电话叫起我的时候,电视机还“吱拉吱拉”地响着,满屏的雪花。我关掉电视,匆匆洗漱就下了楼。

来到省工会大厦门口,我就看见一辆喷着“法制报采访车”字样的金杯面包。我上了车,差不已坐满了人,好像就等我呢。有徐冬、方东方、张兵,还有几个陌生的面孔,想来都是刘大军在省法制报的同事吧。

“刘进还没来呢?”我问徐冬。

“他回老家了,赶不回来!”一旁的方东方忽然抢话。

我坐下来,车便启动了。车窗外的建筑、广告牌、行人、交通工具都一闪而过,我们都默不作声,气氛显得很沉闷,连平时一脸嬉笑的徐冬也没了言语,我们都是去送葬,这个时候说笑显然是不合时宜的。我看着车窗外,心里又想起了毛毛,我对昨晚毛毛突然挂断电话之举还忿忿不平,我忽然有一个很坏的想法,毛毛此时肯定还在睡觉呢,我就偏打电话骚扰她一下——后来证明我这个给毛毛打电话的举动才是最不合时宜的。

手机里响了好长时间毛毛才接,很不耐烦地:“你什么事儿啊?”我达到了目的,心里有了一丝阴暗的笑意:“毛毛,你还没睡……”可我话说了半截,却听见手机里又有一个男孩子的声音:“谁呀?谁的电话呀?”显然是在追问毛毛。接着手机里就传来俩人撕扯的动静,然后就挂断了。我眼前一黑,接着,腾地一下燃起怒火就撞到了头上,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已青筋暴露,和自己拿着手机的那只手的颤抖。突然遭此大变,我有些不知所措。

坐在我身边的徐冬,已然看见了我这个突然的改变,他注视着我:“怎么了,毛毛怎么了?”我没搭理他,手机这时却又响了。

“毛毛你***还要X脸不呀?!” 我拿起来一接通就咆哮了一句。

“大哥,我就想跟你说一句,不管你和毛毛以前怎么样,我希望你以后别再找毛毛了。” 手机里却是男孩的声音,很平静地。

“你他妈算老几呀,你想怎么的?”我已失控了。

“我不算老几,反正你以后不能再找毛毛了!”男孩竟跟我叫起号来。

“你让毛毛接电话!”我稍微按耐了一下。

“她不会接的,她根本不喜欢你!”男孩声音有了讥笑的意味,毛毛呢?她不在一旁吗?

“你妈了个X!有能耐咱俩约个地方!”我竟骂很难听的脏话。

“好啊,我有时间给你打电话。”男孩很无所谓的口气。

“好,咱们走着瞧!”我恨恨地,咬牙摁断了电话。

车上所有的人都用十分惊诧的眼神看着我,包括回过头来的司机,但却谁也没敢吭声。事后徐冬告诉我,说我当时确实很吓人,犹如一头怒吼的雄狮。

虽然我上高中时就写过被人称之为“爱情诗”的行子货,平日里也没少看关于爱情的书籍和电影电视剧之类的,但说实话,我到现在还没弄明白爱情是个什么东东。我就知道一个女人能让一个男人开心和伤心,能让一个男人很荣耀或丢面子,能让一个男人自豪也耻辱。尽管我也清楚,我和毛毛还没有达到。也不可能达到那种“死去活来”的程度,可至少她也让我得到了一个男人能得到的。

到了火葬厂,前边还有两家送殡的仪式没进行呢,我们就只好坐在车上等。不断有嚎哭声从殡仪馆内传出来,整个院子里又是花圈又是白绫的,很是压抑,但我也没心思去体会了。几个哥们儿显然在我第二次通话的时候,竟已听出了眉目,他们不时地安慰我,我却更难受了,这种事就是亲爹亲妈听了,表面不说,心里也会笑话的。

一个多小时后,才轮到我们这一拨进了殡仪馆,刘大军和妻子聂云向来祭奠的人鞠着躬,大军已是泪流满面,聂云只是故作满脸的悲戚。我一直很纳闷那些演员的泪水是怎么装出来的。绕着灵柩走着,百般滋味,心情复杂的我不禁也悲从中来,竟也落下泪来,我能感觉到很多人在注意着我,我抬起头时,却正与聂云也那般异样的目光相对,我忙掏出手帕来擦了擦,然后抬手拍了一下她身旁刘大军的肩膀:

“大军,节哀顺便吧!”
 0   2005-07-09 02:35:09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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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哑哑学语,到龙钟耄耋,会有多少个身影在我们身边熟悉又消失呢?会有多少个名字在我们脑海里曾经亲切,而又变得陌生了呢?

我清楚记得,一次我回到家乡,公交车上忽然听到一个女孩惊喜地唤我的名字,我定睛看去,依稀才辩出她是我的一个小学同学,可她叫什么呢?我却怎么想不起来。我们就在公交车上热情地聊了好一阵子,其间我几次想开口问她叫什么,但都觉难以启齿。直到她下了车,我还没把她与班级里那些花儿、艳儿、凤儿的对上号。我也很奇怪,她怎么还会记得我的名字呢?

毛毛这个已经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无疑已站到了那消失的队列里了,但她那个曾经亲切的名字,是不是也会变得陌生,并在若干年后,被我忘记呢?

毛毛就坐在我的对面,一口一口地喝着啤酒,我们正置身于一间音乐环绕的酒吧里。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一场煞风景的收尾戏,选择在这样一个原本应浪漫的氛围了演绎。

一见面就少言寡语的毛毛竟一下子没了江湖气,坐在我对面快一个半小时了吧,却没见她抽一支烟,突然间变得淑女,矜持起来,倒让我觉得很不舒服。她是因为内疚才会这样的吧?她心里真的会感到歉疚吗?

此前,我们已就最敏感的话题交换过态度了。面对面坐下来的时候,我故意很随意似地问了一句:“那个男孩是谁呀?”毛毛勉强笑了笑,也直言不讳:“我以前的男朋友。” 毛毛这个回答突然让我想起了她曾经告诉过我,她和前男友上职业高中时就在一起了,已经相处5年了。这时,我和毛毛在一起时,前男友打电话骚扰她的那些情节,又在我的脑海里闪过。我不禁暗骂起自己来:我真蠢啊,人家俩相处那么长时间,肯定是有感情的,就算分了手,短时间内也很可能回潮的,我怎么就忽略了这一点呢?

尽管在见到毛毛之前,我已经多次地告诫过自己:千万别激动,一定要冷静,要和颜悦色,拿出绅士风度来。可我的情绪在迅速升温,我还是有点失控。

“闹了半天,你们来那次分手是吵架,闹别扭呀?!”我尽量压低声音,但我的脸上一定很狰狞。

“不是,我们真的是分手了!”毛毛争辩着。

“那你现在怎么又跟他好了?你是不是根本没喜欢过我呀?”说这话的时候,我自己都感觉酸酸地。

“不是,我真的喜欢过你!”毛毛毫不躲闪地看着我。

“那你还离开我?”

“我现在不喜欢你了呀!”

“什么?谁信呀?我们俩在一起才多长时间呐?啊,你昨天喜欢,今天就不喜欢了?你别涮我了!”我故意笑了笑,其实心里极是痛苦。

“谁涮你了?真的,方舟,刚认识你的时候,我真很喜欢你,可在一起以后,就越来越没感觉了,我现在已经喜欢不起来了。”毛毛很诚恳的样子。

我还想说话,可话到嘴边我又咽下去了。我再说什么,就显得强词夺理了。“喜欢你就跟你,不喜欢你就离开你!”这是多么充分,多们讲理的一个理由啊!不管拿到哪儿都能名正言顺地说出口,并讲出道理来。我忽然自惭形愧起来:看来我的魅力天生有缺陷,或后天没发育好,经不起考验呐!

就这样,我们一直相对无言。

我也一口一口地喝着啤酒,其实我肚子里还憋着一句话想质问毛毛呢,只是觉得难以出口,这种话一出口就会自取其辱的。我抬眼看了看毛毛,我实在是憋不住了,不问个清楚,我心里恐怕永远都不会安生:

“毛毛,你跟我实话,打掉的那个孩子是我的吗?”

这个问题我已经思索还几天了,打那天送殡回来之后,我就开始思索。我和毛毛就风景区的那个第一次没有戴套儿,我种得就那么准吗?再说了,我和毛毛在一起的时间里,毛毛是不是一直还和前男友有染呢?这样一来,毛毛肚子里怀的哪个孩子还说不定是谁的呢?我却仗义疏财给打掉了。这样思索着,我又想起毛毛那次的“莫名失踪”来。她即使是去了外地监狱看朋友,也用不着那么多天不跟我联系呀?而且,她是男朋友一起去的还说不定呢,这就更坚定了我的怀疑。

毛毛却“扑哧”一声笑了,竟又扔出了一句江湖嗑儿:

“你***真会想象,不是你的是谁的呀?”

“我们就那么一次没戴套儿,我就那么准?我觉得不像我的。”我嘟囔着,样子肯定很可爱。

“你……就是你的嘛!我在你眼里就那么下流啊?!”毛毛红着脸急了,声音大得盖过了轻音乐。

我看了看周围,很多人正瞪着好奇的眼睛看着我们。我忙又转过脸来看着毛毛,小声安抚她:“好,好,是我的,是我的……”

我们分手的时候并没有说出“情人做不成还可以做朋友”之类的漂亮话,我只是打破沉默说了一句:“走吧!”毛毛便点头“恩”了一声,然后就站起了身。我们走出酒吧就各奔东西了。

我忧郁地盲目地在街上走着,夜色里霓虹灯闪烁得让人心慌,男男女女们嬉笑着与我擦肩而过,我忽然觉得他们那笑容背后,是那么的污秽和肮脏。

走到“金马洗浴中心”门口,看着迎宾小姐那两张妩媚的脸,我停下了身,这种地方我可好长时间没进去过了,倒不失为一个发泄的好去处。

我不是第一次处女朋友了,我也已不是第一次和女朋友分手了,我怎么会这样呢?大学临毕业时和初恋女友分了手,我一点都没在乎,因为我们只是单纯地精神上的相恋;参加工作后,和二任女友张小月分手,我也没在乎什么,原因是我对张小月也真就没在乎过。难道一个满身风尘味的毛毛倒让我在乎了?不是,我在乎的是又占有了她的那个前男友。

我把自己脱成了白条,就站在洗浴间里一只喷水的喷头下,闭着眼睛静止了十几分钟,搓澡的问我搓不搓澡,我没搭理他。冲完澡后,我简单地擦了擦就穿上浴衣进了休息大厅。

“先生,想尝尝不?我们这儿新出的套餐,才三百八一套!”我刚躺下身来,一个服务生就走过来,俯到了我耳边。

“都包括什么呀?”我看了他一眼。

“小姐亲手给你洗盐浴,然后就冰火两重天!”服务生奉承着。

“冰火两重”这个词汇,我听朋友们叨咕过,却还真没尝试过。

“小姐怎么样呀?”我故意慢条斯理地。

“绝对没问题,先生您等着!”服务生转身走了。

很快,服务生就转了回来,身后跟着一个浓妆艳抹的苗条女孩,竟是我刚才在门口看见的那两个迎宾中的一个,她看着我,仍妩媚地笑着。我冲服务生点点头,服务生变知趣地走了。女孩走进我,忽然一把拉起了我的手:“先生,走啊,春宵一刻值千金啊!”我很顺从地站起了身。

一个不大的浴间里,摆着一个鸳鸯浴盆,灯光是粉红色的那种,置身其中确实会春心荡漾。我们就半泡在温水里,女孩就用那双温柔细长的手,抓着盐面在我身上涂抹着,就像在创作一件艺术品,而我就是任其摆弄的原料。抹到有破皮处,我会被蜇得很痛,我就会提醒她,她就笑着,撩水冲净。大部分时间我都是闭着眼睛享受的,我没有问她太多的话,从这种地方女孩子的嘴里,你是听不到真话的。

我只觉得我的全身都充血膨胀了起来,我积聚着排山蹈海般的力量。

终于等到了女孩子打开小浴间里的一扇门,露出又一个小屋和柔软的双人床来。我迫不及待地走了进去,女孩看着我去却笑了,她并没主动躺上去,而是让我先躺上去,我再次顺从了,然后女孩就不紧不慢地端出一小碟冰块来,含了一块在嘴里,就从我的脚丫子开始舔了起来。刚刚还熊熊燃烧,忽然有遭遇了寒彻骨的冰冷,我不由得德一激灵一激灵地,真是刺激呀!但我并没有因此而萎缩,反而变得更坚韧起来,淬了火的钢板才又硬又不易折断嘛!

就在我冷得直打冷颤的时候,女孩突然坐到我身上,就让我猝不及防地就钻了进去,我神经一紧,我第一次发现里面原来也会这么烫人。经历了这一番的热——冷——热的煎熬,我差点就把持不住,一泻千里……

出了洗浴中心大门的时候,我才明白,到里面发泄并不是一剂安抚精神的良药。因为肉体的满足并不能补偿精神上的缺失。相反,它反而会使本就空虚的精神家园,越发地空虚了。

“现在能有一个相识的女孩子,陪我走一走,聊聊天儿多好啊!”我向住处的方向走着,心中忽然产生了一个强烈的渴望。我第一个想到的当然是黄鹂,可人间都有男朋友了,我怎么唐突地约她出来呢,那样的话,我和毛毛的前男友还有什么分别呢?

第二个我就想到了张小月,虽然她远在北京,但陪我说说话也是可以的呀。我掏出手机来拨打了张小月的号码,可手机里却传来电脑的声音: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换号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呢?她这是故意在躲我。”这样想着,我心情又沉重了几分。

“不对!黄鹂还是喜欢我的,他和那个假周杰伦在一起,只不过是做给我看的,只要给她一句准话,她肯定马上会来到我的身边的,可……我这样做好吗?……那有什么不好的,喜欢一个人,就应该表白呀!你敢说你不喜欢黄鹂吗?何况你现在已没有什么障碍了……”在内心的这种交战中,我忽然有点理解毛毛的前男友了。

我拿起手机,但还是犹豫了起来。
 0   2005-07-09 02:35:32  回复
蝶舞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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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哗,巨强----
 0   2005-09-14 04:47:30  回复
meiguo.com 创始人

emotion

1   2005-07-09 02:29:34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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