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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毒断肠
网友【dreamer】 2005-07-11 05:17:53 分享在【精美灌水版块】版块    45    1
内容提要:

美人如玉,谁来抚慰梅冰艳那颗破碎的心?

谁来破解神秘的蓝田失玉案?

秦宝宝的对手不仅仅是如花似玉的倾城美女,武功高强的江湖大豪。

或许,这世间最强大的对手就是——官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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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县令的这个问题,将张捕头和钱总管问住了。

天色已晚,夜风已起,田县令衣袂飘扬,凛然不可轻视。

他道:“苏护玉大后天就要来了,看来我们只有等死了。”

他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钱炳秋叹了一口气,也跟着走了。

张捕头站在夜风中,忽然想起了小乞儿的话来:“一把钥匙能不能开三把锁呢?”

这个问题是张乘风张捕头从来没有想过的。

一把钥匙怎能开三把锁?

不过他决心试一试。

他又回到了府库门口,开了一把锁之后,他在第二把锁面前停下。

这一把锁和第一把锁完全不同,自己这一把钥匙又怎能打开呢?

他试着将钥匙插进钻孔,钥匙居然真的插进去了,张捕头大喜,手转了一转,铜锁“卡嚓”一声开了。

第三把锁也同样打开了。

张捕头心中顿时雪亮。

这三把铜锁是田县令亲自请巧匠打造的,那么,这一把钥匙开三把锁的秘密也就只有田县令知道了。

张捕头想不通的是,田县令为何要制造三把同样的锁?又为何要偷那块玉?

若是为了财,为何又不要玉石砚台和王羲之的真迹。

这些问题,张捕头死活也想不通。

他忽然感到寒风吹来,冰凉刺骨,一回头,看到田靖之田县令正站在门口。

田靖之面寒如水。

张捕头冷笑道:“你恐怕绝对想不到我会知道这个秘密。”

田县令道:“想不到。”

张捕头道:“可是我地想不通你为何要盗那块玉?”

田县令冷冷地道:“还有一个问题你也是想不到的。”

张捕头道:“什么?”

田县令道:“你想不到等明天天亮,人们发现你的尸体,就会把你当作盗玉的大盗。”

张捕头大笑,道:“这么说你要杀我灭口,可惜我当了三十多年的捕头,我有武功在身,你凭什么杀我?”

田县令道:“那么你又有一件事想不到了。”

张捕头道:“什么事?”

田县令道:“你绝想不到我会武功,而且居然比你好得多。”

他的武功的确比张捕头好,并且好得还不止一筹。

张捕头练了三十年的鹰爪功,根本就挡不住他的轻轻一击。

张捕头的两只手碎了,田县令的手掌轻轻地拍在张捕头的身上。

张捕头就像秋天枯落的树叶一样,飘了起来,生命也像树叶一样结束了。

第二天传出的消息是:“张乘风张捕头第二次入府盗宝的时候,被田县令击毙。”

在张捕头的身上发现了三枚钥匙,每一把钥匙只能开一个锁。

这个消息不到半天,就传遍了整个县城。

每个人听到这个消息都有不同的反应,反应最强烈的就是那个小乞儿。

这个小乞儿不是别人,正是我们可爱的秦宝宝。

秦宝宝又是怎样知道钥匙秘密的呢?

现在他面前坐着一人,这人不过中年,唯一引人注目的是一对比常人明亮得多的眼睛。

这个人就是天下名捕,“鹰眼”苏护玉。

“鹰眼”苏护玉还有一个名字,叫做“绝掌”秋莫离。

秋莫离出身少林,正是秦宝宝的大师兄。

秋莫离一年前被巡按大人所识,破大案七起,遂成天下名捕。

他为了不给少林寺惹下大麻烦,便改名为苏护玉。

现在苏护玉正皱着眉头,他担心的不是张捕头之死,而是秦宝宝。

这一次他遇到秦宝宝,被秦宝宝死缠着带他破案。

如今张捕头死了,秦宝宝刚出师即告不捷,他会不会生气?

宝宝一生气,那还了得吗?自己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宝宝果然怒道:“都是你,不去抓那个坏县令,结果让张捕头送死。”

宝宝的眼圈已有一点红红的。

苏护玉小心地解释道:“我这样做是让张捕头可以立功,如果由我破案,张捕头就前程不保,哪知道──”

宝宝仍是忿忿不平,道:“我不管,张捕头死了,我们要为他报仇。”

苏护玉道:“我们现在已经没有证据指证田靖之了,他已将锁更换。”

秦宝宝慢慢平静下来,张捕头的死让他难过,可是光难过没有用,冲动也没有用,小小的秦宝宝现在已经学会冷静地分析问题。

秦宝宝道:“据你所说,府库里还有一些东西比美玉更贵重,田县令为何只偷那块玉?”

苏护玉道:“这是此案的死结,打开这个结,其它的事情就迎刃而解了。”

秦宝宝道:“你猜这块玉会不会很特别?”

苏护玉道:“也许吧,否则田靖之何必冒险?”

闪动着大眼睛,宝宝道:“我猜玉还在田县令家没有转移出去,我们去把它偷出来?”

苏护玉急忙道:“这样做太危险,田靖之的武功深不可测,也许连我都不是他的对手,何况他一定将玉藏在隐密的地方,我们怎么能找得到呢?”

秦宝宝道:“找不到玉怎么指证田靖之这个大坏蛋,张捕头的仇也报不了了,你不去偷我去偷。”

忽有一人推门走了进来,笑道:“你们都不要去偷,我去偷。”

宝宝一见这人,不由大喜,跑过去拉住这个人的衣角,开心地叫道:“方伯伯,你来得太巧了。”

这个人正是“侠盗”方自如。

方自如笑呵呵道:“你又跑出来让大家担心,你大哥只好让我来找你,这几天又惹下大祸了吧?”

宝宝嘟着嘴道:“不就出来玩几天嘛,大哥越来越婆婆妈妈了。”

苏护玉已经站了起来,拱手道:“是‘侠盗’方自如先生吗?”

方自如笑道:“你是官,我是盗,你说一声捉我,我掉头就跑!”

苏护玉笑道:“都是一家人,方大侠见笑了。”

三人坐定,宝宝道:“方伯伯,今夜也要带我去,嘻嘻,当一次抓贼的,又当一次贼一定很好玩。”

方自如笑道:“这件事可不好玩,搞不好会把脑袋玩掉的。”

宝宝笑道:“天下没有‘侠盗’方自如偷不到的东西,今夜我要再向方伯伯学几手才是。”

方自如笑呵呵道:“好的不学,专学偷东西。”

宝宝不悦道:“盗亦有道,偷东西一定不好吗?”

宝宝的口齿一向厉害不过,方自如早有领教,何况一看到宝宝生气,不由心跳如鼓,哪里再敢取笑!

当夜,三个人装束停当,径往县衙。

苏护玉毕竟不便入府偷东西,便在衙外等候。

宝宝的轻功已有不小的成就,翻墙越脊是等闲事尔。

此时已到三更,四周漆黑如墨,无月无星。县衙里的灯光稀疏,人们早已入睡宝宝道:“他会把东西藏在什么地方呢?是书房,还是卧室?”

方自如道:“他一定会贴身收藏,像那么重要的东西,他一定会放在自己可以时时看到的地方。”

一间屋子显然有人未曾入眠,那个人轻袍绶带,身材修长,正是田靖之。

宝宝悄声道:“如果他不时地往一个地方看,那个地方就一定是玉的藏处,因为一个人在无人时会有下意识的动作。”

方自如不禁轻赞道:“如果宝宝以后做大盗,像我们这些人一定要饿死了。”

宝宝笑道:“我早决定做这一行了。”

方自如笑道:“这是存心要饿死我们。”

两个人低声耳语,并没有忘记监视田靖之。

田靖之在屋里不停地走动,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瞟向一个柜子。

宝宝道:“玉一定在柜中。”

方自如点头,低声道:“我引他出房,你去取玉。”

宝宝喜不自禁道:“好!”

方自如飞身下墙,身体如轻云般落在地上,落地时,脚步故意重了一些。

他弄出来的声音并不响,一般人根本无法觉察,但田靖之不是一般人。

只见他身子如雷般从屋里冲了出来,方自如何等轻功,身子早已飞起,已上了屋脊,田靖之足尖一点,立刻也跟了上去。

两个人一跑一追,立刻消失在黑夜里。

宝宝抓紧时机,飞身跃下墙头,从窗口进去,再一跃,已到柜前。

柜子打开,一个漆盒历历在目,打开盒子,正是一块温软晶莹的美玉。

苏护玉在县衙门前静等,只见一个小小的人影一闪,来到面前。

苏护玉道:“得手了吗?”

宝宝得意地道:“宝宝出马,还不马到成功?”

回到客栈时,方自如已在桌前自饮多时了。

宝宝拍手笑道:“方伯伯比我们还快。”

方自如笑道:“那田靖之怕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所以未敢紧追,想不到宝宝动作更快。”

宝宝忽然皱了皱眉头,道:“这块玉是田靖之千辛万苦得到的,怎会这么轻易让我们取出来?”

忽见屋外灯光通明,只听到人声鼎沸。

方自如和苏护玉大惊失色,道:“我们中计了。”

只听门外田靖之冷漠的声音:“‘大盗’方自如,玉果然是你所盗。”

宝宝一拉方自如道:“方伯伯我们出去,量他一个田靖之和一些差役奈何不了我俩的。”

他又对苏护玉道:“师兄不要出去,你不被他看到,还可以扭转局势。”

在这紧急关头,宝宝居然能像老江湖一样调度得当。

苏护玉和方自如面面相觑,不得不暗叹宝宝是一个天才。

宝宝笑道:“这有什么好奇怪,跟了大哥多日,当然懂得一些了。”

方自如叹道:“我现在怀疑宝宝是不是真的十三岁了。”

宝宝笑道:“我已有六十多岁啦,咳!咳!”

地做了一个老气横秋的样子,引得两人哄然大笑。

屋外田靖之又道:“久闻方自如是个英雄,却为何不敢出来?”

宝宝一拉方自如的衣袖,两个人出了房门。

不知有多少差役围在门口,手上的火把将四周照得如同白昼。

一见方自如和秦宝宝出来,从拿火把的差役身后,忽然站出一群弓箭手,锋利的箭头指向方自如和秦宝宝。

田靖之官服俨然,背着双手冷笑道:“方大侠好身手、好胆色,面对弓箭手环伺而不惊。”

他并没有将小小的秦宝宝放在眼中。

秦宝宝叫道:“我也是在弓箭环伺之下,也面不改色,那我算不算好身手、好胆色?”

田靖之冷眼看去,道:“久闻江湖出了个天才儿童秦宝宝,一定是你了?”

秦宝宝一挺胸:“我就是你小爷。”

田靖之看着宝宝手中的漆盒,道:“你们勾结张乘风,盗取贡品,如今人赃俱获,还有什么话说?”

忽听一人朗声道:“人犯在哪里?”

田靖之视之,见一人身着白衫,从远处缓缓走来。

田靖之道:“阁下何人?这里正缉拿人犯,闲者莫问。”

那人道:“在下是巡按座下捕快苏护玉。”

宝宝悄声对方自如道:“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方自如微微点头。

苏护玉缓缓走至,道:“田县令辛苦了。”

田靖之淡淡地道:“盗取贡品,该当死罪,苏捕快以为如何?”

苏护玉道:“事实未清,不可擅动,田县令将这两个人交给我就是。”

田靖之压声喝道:“我是本县县令,在我的地方,诸事皆可做主。”

苏护玉森然道:“我奉巡按大人之命,诸事皆可便宜行事,此事已惊动巡按,岂是一个县令可擅管。”

田靖之恨恨道:“那好,此事就由苏捕快处理。”

他挥手一招,弓箭撤下,人群退去。

等到人群走尽,方自如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宝宝道:“他千辛万苦得来的玉,怎么会不要?这块玉一定是假的。”

苏护玉已见过那块玉,便道:“玉是真玉,也很名贵,但一定不是田靖之所要的玉。”

方自如点头道:“不错,这块玉虽珍贵,但田靖之没有必要花那么大的代价得到它。”

宝宝道:“那我们去找玉工,就是那个发现这块玉的人,或许他会知道真相的。”

苏护玉道:“那名玉工叫卞采和,就住在蓝田村。”

※ ※ ※

卞采和这一天从外面回来,发现家中多了一位客人。

这是一个年轻人,穿著一件像火一样鲜红的袍子,长长的头发又黑又亮,一双眼睛竟比秋水还要有神。

鲜红的袍子衬得他皮肤雪白,他斯文有礼的态度更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卞采和见过许多有身份、有教养的年轻人,但从没见过喜欢穿红衣服的年轻人。

红衣年轻人手中提着一个红色的包袱,似乎有流体正从包袱中渗出来。

卞采和一看见那种流出来的流体,脸立刻就白了。

因为那竟是鲜血,人的鲜血。

包袱中会有些什么?卞采和简直连想都不敢想。

年轻人坐在卞采和惯常生的椅子上,脸上尽是盈盈的笑意。

他在笑的时候,眼睛却不笑,一点都不笑。

而是绝对的冷酷。

卞采和听出自己的声音在发抖:“你是什么人?”

年轻人没有回答卞采和,他骄傲的神情表明,他一向是提问,而不是回答。

他静静地看着卞采和,静静地道:“你是不是曾经得到一块玉,并且献给了县里。”

卞采和道:“是。”面前这个年轻人让他产生莫名其妙的惧意,他感到意志已被别人控制。

年轻人又道:“你知不知道那是一块什么样的玉?”

卞采和道:“我知道。”

他的心情轻松了一些,采到那块玉是他一生的荣耀,他很愿意和别人谈这件事。

年轻人道:“除了你,还有谁知道玉的来历?”

卞采和道:“这个村里的人都是采玉的,他们都知道。”

年轻人点头道:“其它村子的人呢?他们知不知道?”

卞采和道:“其它村子离这都很远,并且我们玉工的规矩是,采到好玉绝不能外传。”

年轻人道:“为什么?”

卞采和道:“因为产美玉的地方必也是玉矿所在,如果泄漏出去,别人就会来偷采。”

年轻人脸上又露出了微笑,他道:“这个村子加上你是不是一共有一百二十三个人?”

卞采和惊讶极了,村子里的人数他怎会知道?卞采和不禁点了点头。

年轻人笑得更开心了,道:“很好,很好。”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卞采和更不懂了。

这时他就看到了一柄剑,一柄极锋利的短剑。

卞采和心中涌起了恐惧,他看着年轻人慢慢地打开包袱,当卞采和看到包袱里的东西时,他一下昏了过去。

上天赋于人类昏厥的本能,其实就是一种自我保护。

如果卞采和此时还保持清醒,那么他一定无法承受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那是极其残酷的,是卞采和这种人永远地想不到的。

※ ※ ※

当卞采和昏过去的时候,方自如、苏护玉以及秦宝宝正走进这个村子。

因为已入冬,天气很冷,路上并没有行人,路边的树木早已凋零,整个村子很静很静。

方自如道:“不来到这种空旷的田野中,就无法领略冬天的肃杀之气,现在我已明白了一件事。”

秦宝宝好奇,道:“什么事?”

方自如道:“为什么真正的剑客往往会到山林村野练剑,因为他正欲得天地之肃杀练剑中之气。”

宝宝道:“方伯伯只说对了一半。”

方自如笑道:“另一半是什么?”

宝宝道:“都市的喧嚣不足以达到‘静’的境界,而在这山林旷野,达到‘静’是很容易的,练剑就是练心,心不静剑则不静,方伯伯,我说得对不对?”

方自如不由笑道:“你明知在我这里会得到肯定的答复,所以才会问我,对不对?”

宝宝开心地一笑,孩子毕竟是孩子,博得别人的赞赏是一种本能。

宝宝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好看的眉头渐渐皱紧,她道:“好象有点不对劲,怎会到现在还见不到一个人呢?”

苏护玉笑道:“这么冷的天气,谁会像我们出来乱跑。”

宝宝摇头,颇慎重地道:“我觉得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就算人呆在家里,家犬也会老实吗,竟连叫都不叫一声。”

他刚说完这句话,就听到了脚步声和说话的声音,从田间的小路上走来两个荷锄的农夫,两个人的身上都溅满泥浆,显然是劳动了一天刚刚回来。

宝宝一看到两个人,就开心地笑了。

苏护玉奇怪地道:“你笑什么?”

宝宝道:“现在正是农闲之时怎会有活干?两个劳累了一天的农夫,为何步子又轻又快?”

苏护玉和方自如心中一惊,步子渐渐慢了一下。

两个农夫看到秦宝宝三个人,彷佛吃了一惊,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忽然转身就走。

苏护玉和方自如冷笑,秦宝宝大声道:“两位大哥,停一下,我们有话问你。”

两个农夫不但没有停,反而走得更快,到最后,就像有人用鞭子赶他们一样。

苏护玉身子一闪,已如轻云一样掠了过去,他的身子只一晃,便已在三丈之外。

方自如赞道:“莫非这就是少林轻功,八步赶蟾?”

宝宝道:“苏师兄只需跨上八步,就一定能够追上他们的。”

苏护玉跨出三步的时候,三个人的身影都不见了。

这时夜幕已经降临,方自如和秦宝宝等着,等着,已经有一点不耐烦了。

宝宝道:“两名农夫的身手并非一流,师兄不该有意外吧?”

话音刚落,苏护玉的身影已经出现,轻轻跨出三步,已来到面前。

苏护玉一脸的茫然不解,宝宝道:“是不是遇到奇怪的事了?”

苏护玉道:“这件事的确奇怪极了,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

宝宝道:“以你的轻功,应该不出八步就可以赶上他们的。”

苏护玉道:“不错,当我跨出七步时,已经到了他们的背后,他们忽然停了下来。这时,已到了一个潭边。”

宝宝道:“他们向你出手了?”

苏护玉道:“他们没有出手,他们只是双脚并拢,向侧面跳了过去。”

宝宝道:“侧面是什么?”

苏护玉道:“是一口深潭,潭水发黑,显然很深,他们居然一下子跳进了潭中?”

宝宝道:“然后就没有了,因为你的水中功夫并不好,并且你也没有必要为这两个人跳进冰凉的潭水里。”

“是的。”苏护玉道:“我认为人在水中不能像鱼那样一直呆着,何况潭并不太大。”

一个人的水中功夫再好,也不可能像条鱼的。

宝宝道:“难怪你去了那么久,因为你在潭边等了一会。”

苏护玉道:“不错,我是等了一袋烟的工夫,可是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这两个人真的会投河自尽吗?”

宝宝道:“看来我们中计了,潭中一定别有通路,他俩一定早已走了,之所以出现这两个人,就是要拖住我们。”

苏护玉和方自如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

这两个人拖延的时间足够做许多事了,譬如说杀人。

当他们赶到卞采和的家中时,一进门就知道卞采和一定死了。

因为屋子里虽然没有血,但血腥气很重,好象一下子走进了一个屠宰场。

秦宝宝连忙伸手摀住了口鼻,他差一点就要吐了出来。

屋子里最醒目的东西是一个包袱,红色的包袱。

红得像火,更像血。

包袱放在桌子上,雪白的桌布上尽是殷红的血。

苏护玉慢慢走了过去,他明白包袱里的东西一定很可怕的,但他无论如何也要看一看。

包袱里究竟是什么?
 0   2005-07-11 05:19:59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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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蓝田玉失窃

蓝田县是一个大县,同以盛产美玉著称于世。

这里的人十个有七个从事和玉有关的职业。

张乘风属于那十分之三。

张乘风是一名捕头。

他这几天的日子过得很不好。

起因还是因为一块玉。

十天前在西山的水潭中发现一块玉,其玉的质地完全可以与春秋时期的和氏璧相媲美。

这样一块玉原来是准备作为历年的贡品送于朝廷的,可是三天前,这块放在府库里,由三十七名高手守卫的美玉却不翼而飞了。

县令便将找寻美玉下落的事,落实到了张捕头身上。

张捕头为之烦恼极了。

府库是县中的禁地,要想进入这个禁地,必须开三把锁。

其中一把钥匙在府库总管钱炳秋的手中,另两把则由县令和张捕头各执其一。

除非这三个人亲至,否则谁也进不了府库的。

府库的墙壁和大门中都嵌有钢板。

无论是上天入地,都不可能进入府库的。

张捕头在事发后经过严密的调查,最后得出一个结论──窃玉者是从大门进去的。

但问题是,窃玉者没有钥匙,又怎能够进得去?

张捕头相信就算窃玉者能得到另两把钥匙,自己这一把是无论如何也得不到的。

张捕头为这平生第一怪案百思不得其解,茶饭不思。

离进贡朝廷的日子只剩下一个月了,如果在这一月中张捕头无法破案,那么县令的前程和自己拼了一辈子得到的职位就会因此而断送。

这天清晨,张捕头得到县里的通知,巡按大人将派座下的破案奇才苏护玉来侦破此案。

张捕头又一阵发愁。

如果是苏护玉先破了案子,那么自己的职位仍是保不住的。

苏护玉在三天后就会来,也就是说,张捕头必须在这三天中破案。

张捕头的命运,也就在这三天之间了。

张捕头决定再去府库一趟,他希望能够找到线索。

窃玉者究竟是如何避开守护的三十七名高手,进入府库的呢?

张捕头出了家门,匆匆往府库走去。

今天正逢市集,街上的人很多,往常这种时候,捕头都会恨忙。

因为那些小偷都喜欢在这个时候动手。

现在张捕头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

他明明看到一个小乞丐把手伸到一个人的口袋里,他也装作没有看到。

这些小事,张捕头已经懒得去管。

小乞丐很快得手,从那人口袋中取出一个大钱袋,沉甸甸的,最起码有三十多两银子。

他得手以后,并没有溜走,居然还向张捕头挤了挤眼睛。

张捕头忍不住了,他从没有见过这样大胆的小偷,偷完东西不走,而且还敢冒犯自己。

张捕头就算不想管,也不能不管了,他冲过去,伸手去抓小乞儿的手腕。

他抓贼抓了几十年,光这一抓的功夫可以算是炉火纯青,自然从来没有失手过。

这一次却落了空。

张捕头不禁有点吃惊,不过他还是抓住了小乞儿的衣领,低声道:“把钱交出来。”

这一喝,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张捕头的身上。

张捕头在这个县里是无人不识的,张捕头抓贼的本领大家都佩服得要命,这一次又是谁栽了跟斗?

大家于是都去看那个贼。

小乞儿显然不是本地人,所以并不知道抓他的这个干瘪老头是县里有名的张捕头,所以他一点也不紧张。

他反而笑嘻嘻地道:“把钱交出来?你是个强盗吗?嘻嘻,找乞丐要钱,这个强盗也太差劲了。”

张捕头冷笑,他抓贼抓了几十年,什么样的主儿没领教过。

他向那个失主,道:“检点一下,身上少了什么东西?”

失主全身上下仔细地翻了翻,居然从口袋中掏出那个沉甸甸的钱袋来,茫然道:“银子还在,没有丢啊?”

张捕头感到奇怪极了,自己明明看到钱袋落在小乞儿的手里,又怎会往失主身上找到?

难道小乞儿能够在自己眼皮底下又把钱袋送还失主?

张捕头看了看小乞儿,最多只有十三四岁,大大的眼睛圆圆的脸,一脸的天真无邪。

这样一个小孩子会有那么高明的手段?

众人笑道:“张捕头,莫非是眼花了吧?”

又有人笑道:“张捕头这几天为了失玉案忙得焦头烂额,一定是没有睡好觉,头昏眼花是难免的啦!”

众人一阵哄笑。

张捕头活了这么多年,从没有这样狼狈过,偏偏小乞丐又在笑道:“张捕头,我又不是贼,还抓住我衣领干嘛?想把我抓入大牢啊?”

张捕头脸一红,松了手,恨恨地道:“下一次再给我抓住,就不会像今天这样走运了。”

小乞儿又眨眨眼睛,古怪地一笑。

他的脸虽然布满泥垢,笑容却可爱极了,张捕头发现自己居然一点也不讨厌他。

在众人的笑声中,张捕头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人群。

虽然刚才发生的事情很奇怪,但比起失玉案来,就算不了什么了。

他很快就将这件事忘了。

赶到府库的时候,县令田靖之和府库总管钱炳秋早已在库门等候。

他们想必已等了很久,钱炳秋焦急地在一边踱步,他显然已经不耐烦了。

田县令则一直静静地站着,好象就算等到三天三夜他也不会着急似的。

田靖之其贯很年轻,今年不过二十七岁,进士出生,他看到张捕头,微笑微微笑道:“张捕头,你终于来了。”

张捕头连忙揖手道:“劳烦县令久候,该死,该死。”

县令轻笑道:“都是一县同事,何必如此。”

张捕头想不出田县令和钱炳秋为何会来,他目中刚有了疑问之色,田县令已道:“‘鹰眼’苏护玉就要来了,如果他破了案,我们三个人的前程同样不保,所以这三天中,我们无论如何也要将玉找出来。”

张捕头点头,田县令已取出一柄钥匙,道:“我们进去看看,或许能找到一点线索。”

钱炳秋也取出钥匙,田县令向张捕头道:“张捕头的钥匙呢?”

张捕头伸手入怀中,钥匙一直放在贴肉的小褂口袋里,是用一根丝线缝在衣服上的。

可是张捕头没有摸到钥匙,他额上的冷汗“唰”地就下来了。

他明明记得自己出门时还特意摸了摸胸怀,钥匙那时还在。

为何转眼间就不见了呢?

田县令和钱炳秋满脸狐疑地看着张捕头,钱炳秋道:“莫非张捕头将钥匙丢在家里了?”

“张捕头想起了集市上的小乞儿,钥匙一定是被他偷去了。”

张捕头毕竟是老江湖,他笑了一笑,满脸歉然,道:“自从失玉案之后,我把钥匙藏于密处,现在已不在手上,我居然忘了。”

田县令声色不动,静静地道:“劳烦张捕头回家取来钥匙,我们在这里等候。”

张捕头道一声:“好。”转身就走,立刻赶回集市。

他在心里向上天祈祷,一定要找到小乞儿,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小乞儿。

否则自己就完了。

他已经从田县令的神色中看出了怀疑,如果自己取不出钥匙,失玉案很可能就变成自己所为了。

他在心里暗暗发狠,如果把小乞儿找到,一定要狠狠打他几个耳光再让他吃几天牢饭。

他转头回顾,忽地眼睛一亮,那个小乞儿正在一个摊子上吃馄饨,小乞儿显然也看到张捕头,他笑了一笑,放下碗后就直朝张捕头走了过来。张捕头压住怒火,准备先弄到钥匙再说。

小乞儿嘻嘻笑道:“我指望你会回来谢我,想不到你却拉长着个脸。”

张捕头冷冷地道:“你差一点害死我,还要我谢你?”

他的声音中已有怒意,如果对面站着的不是一个孩子,他早已一巴掌打过去。

小乞儿嘻嘻道:“看你的样子是不是想吃了我?警告你呀,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手指头,钥匙可一辈子别想得到。”

张捕头只好忍气吞声,想到田县令冷漠的眼神,他为得钥匙,宁愿在小乞儿面前跪下。

他着急地道:“你想怎么样?”

小乞儿嘻嘻笑道:“我不想怎么样,我肚子饿了,你请我吃东西好不好?”

张捕头只有掏钱,买了一些自己从没有买过的糖果儿、杏子、梅子、米糕等东西。

令他气愤的是,小乞儿并没有吃这些他指定买的东西,有些东西他只看了一看,最多只用牙齿咬下一点点来,就把剩余的东西全拋了。

张捕头恨不得一拳将小乞儿的牙齿打掉,但为了钥匙,他只有忍着。

他恨恨地间道:“够了吗?”

小乞儿嘻嘻笑道:“这里的点心真差劲,连玫瑰糕都没有。”

玫瑰糕是什么东西?张捕头连听都没听过,他想不通一个小乞儿怎会对有钱人才有资格享用的点心、糕点这么有研究?

小乞儿看着张捕头,笑嘻嘻地间道:“你要是想得到钥匙,必须回答我几个问题。”

张捕头想象着田县令此时的神情,一定像一头吃人的狼,所以他只好道:“你问吧。”

小乞儿道:“是不是除了从大门走,无论怎样也进不了府库?”

张捕头不暇思索地道:“是。”

小乞儿道:“是不是只有三把钥匙,没有备用的?”

张捕头奇怪小乞儿能知道这么多外人根本不知道的事,他又一次点头,道:“是!”

小乞儿道:“是不是除非三个人一起来,才能够开锁进门?”

张捕头道:“是。”

小乞儿道:“现在我问一个你回答不了的问题。是不是非得要三把钥匙才能开三把锁呢?一把钥匙能不能开三把锁?”

他说完这句话,立刻溜进人群,张捕头又一次抓去,居然又没抓到,他急得叫道:“把钥匙给我。”

小乞儿在远处嘻嘻笑道:“钥匙明明在你身上,怎么向我要?”

张捕头一掏,硬硬的铜钥匙竟然已在怀中。

张捕头的脑中立刻出现三个问题。

──小乞儿是谁?

──他怎么会什么都知道?

──他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三个问题一个也没有想通,他就走到了府库门口。

田县令依然是玉树临风般地站着,他问道:“找到了吗?”

张捕头道:“找到了。”

他取出钥匙,打开了第一把锁,钱总管打开了第二把锁,田县令打开最后一把锁。

他们又一次仔细地搜查,最后仍是得出和以前一样的结论──没有人能够从除了大门外的信道进入府库。

从府库出来的时候,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

田县令忽然问道:“谁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

钱总管道:“什么问题?”

田县令道:“府库里比那块美玉更值钱的东西很多,盗贼为何偏偏只挑那块玉?”

府库里除了那块玉,还有一方同样作为贡品的玉石视台,一卷王羲之的真迹。

当今天子虽擅丹青,这两样东西也是贡品,它们的价值远在一块未经雕琢的美玉之上。
 0   2005-07-11 05:19:12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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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秦宝宝下山

明烛高挑。

屋子里坐着三个人,三个紫衣人。

一个人年已届中年,身材已经发福,他坐在椅子上时,总是以最舒服的姿势坐着。

另一个人则很瘦,面皮黝黑如铁,就像阴曹地府中的判官。

最后一个人年纪较小,生得非常俊秀,他生的时候,腰身挺直如标枪,他的年纪虽然较小,却显得十分威严,他是那种天生就适合当领袖的人。

只要是在江湖上混过一天的人,都绝对知道这三个人的名字。

江湖上最大的帮会不是历史悠久的丐帮,也不是威镇天下的少林寺。

而是──“金龙社”。

这三个人,正是“金龙社”中的二领主“银狐”席如秀,刑堂执法“鬼手”阴离魂,和“金龙社”大当家“金童阎罗”卫紫衣。

现在三个人都没有说话,都在看着桌上的剑。

剑式古雅,打造精湛,锋锐的剑刃就像一泓秋水。

这是一把好剑。

剑面上还刻着八个字“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现在江湖上已经很少有人有勇气刻这八个字了。

把自己宝贵的生命等同于一柄无生命的剑,这已被认定是一件蠢事。

席如秀瞇着眼睛,吟出剑上的八个字:“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他笑道:“想不到这年头还有这样的傻瓜。”

卫紫衣道:“温约红不是傻瓜,他是一个真正的剑客。”

席如秀道:“所以他死了。”

阴离魂和席如秀有多年的交情,他们都有很多次救了对方的命。

本来他们应该是一对很好的朋友,可是不知为何阴离魂总是看席如秀不顺眼。

不顺眼就是不顺眼,阴离魂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所以这时阴离魂“哼”了一声。

一个人用鼻子发出这种声音,就意味着轻视、不屑等等,反正绝没有尊敬的意思。

席如秀转过头去看阴离魂,道:“你哼什么?”

阴离魂冷笑道:“因为你很蠢。”

席如秀并没有生气,他的好脾气是很出名的,他笑着道:“我是很蠢,但比起你来,可就差得远了。”

阴离魂也没有生气,他本来就是想让席如秀生气的,如果自己反而沉不住气,席如秀岂非更得意。

他道:“你知道‘点苍剑客’温约红为什么要找大当家挑战?”

席如秀道:“因为他活得不耐烦了,这几年来,已经有十几个像他这样的人了。”

阴离魂道:“你错了。”

席如秀道:“我错了?”他很快又笑道:“当然,我总是错的,而你却总是对的。”

阴离魂冷笑道:“点苍派近年来声名渐坠,渐渐有被摒出八大门派之势,温约红挑这种时候向大当家挑战,其中的原因,你真的不知道吗?”

席如秀笑道:“我要是知道,你就不会说我蠢了。”

阴离魂这时沉下脸来,他不喜欢开玩笑,更不喜欢和席如秀开玩笑。

偏偏席如秀最喜欢找他开玩笑。

阴离魂平常就阴沉沉的脸现在变得更阴沉了。

卫紫衣知道自己该说话了,他实在无法理解这对活宝。

他们看上去都恨不得随时随地拼个你死我活,但真正危险来临时,他们却可为对方死。

卫紫衣苦苦地笑了一笑,道:“阴执法,你以为温约红为什么要向我挑战?”

阴离魂恶狠狠地瞪了席如秀一眼,刚要说话,席如秀忽然抢道:“温约红明知此战有败无胜,却昂然挑战,因为他本就是想死在大当家的剑下,这样他的名声自然大震,点苍派也将再度为武林所正视。现在他虽已死了,但每个人以后一提到他,一定会说:‘点苍大侠’温约红,果然是一条好汉。”

他的话又急、又快,阴离魂根本就没有插嘴的机会。席如秀笑瞇瞇地看了阴离魂一眼,问卫紫衣道:“大当家,是不是这样?”

卫紫衣不禁笑了,他笑道:“不错,温约红本就是来求败的。”

既然席如秀已抢了话头,卫紫表又表示赞同,阴离魂还能说什么呢?

他最多狠狠地瞪席如秀几眼而已。

卫紫衣望着桌上的剑,叹息道:“他本来不必死的,可惜他的剑被我击落后,就用一把显然是早已准备好的小刀刺进自己的心脏。”

席如秀道:“这是他自己想死,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根本不必难过。”

他知道卫紫衣虽是个嫉恶如仇,对恶人的手段很残酷,但他的心却很软。有时候比老太婆还要婆婆妈妈。

一个身材高大的人推开房门,走了过来,道:“大当家的确不必要难过,因为温约红就算不自杀,也活不过一百天。”

进来的人是“九面阎君”展熹,“金龙社”的大领主。

卫紫衣虽然是大当家,但社中的事务,大部分是由展熹处理的。

展熹心细如发,做事谨慎,交给他的事情你根本不需要担心。

现在大家都看着展熹,席如秀道:“你说温约红就算不自杀也活不了几天?为什么呢?”

展熹道:“温约红已得了重病,病入膏肓,根据大夫推断,最多只能活一百余天。”

席如秀道:“难怪他可以从容就死,难怪他敢对大当家挑战,以必死之身博得胜名,温约红的算盘倒打得很精。”

卫紫衣叹息道:“这件事最好还是不要传出去,谁不想多活几天,温约红能够这样做,也算是一个义士,我们千万不要辜负他的一片苦心。”

阴离魂点头道:“都是武林一脉,是该相互提携才是。”

阴离魂忽对席如秀道:“久闻三领主博学多才,江湖阅历极丰,我倒要考一考你。”

席如秀笑道:“先一顶高帽拋来,下面必是大棒等着,不过你的问题绝对难不倒我。”

阴离魂冷笑一声,道:“你可知当今天下,谁的武功可称之为第一?”

席如秀笑道:“天下高手如云,奇人极多,有些人身怀绝艺,却隐身于山林市井,所以天下第一之说,最是虚伪不过。”

阴离魂讥笑道:“我就知道你是回答不上来的。”

席如秀笑道:“我们大当家的纵横江湖十余载,从无对手,算不算是天下第一?”

阴离魂道:“大当家武功盖世的确不假,不过若遇到那三人,胜负之判就很难说了。”

卫紫衣笑道:“少林悟心大师,武功就胜我一筹,四川唐门唐竹唐老爷子,艺业更高,就算是唐门新掌门唐雷,也和我在伯仲之间。”

阴离魂道:“这三位高手都是朋友,何况世间除了这三个人外,更有另三个高手。”

展熹一笑,道:“可是东海妙峰观观主张真人,天山一剑林若飞,飞虎堡的郭超然?”

阴离魂的黑面上露出难得的笑容,道:“我就知道大领主一定知道的。”

席如秀道:“这三人的名字我好象也曾听说,但印象淡然,想必他们三人并没有名。”

展熹道:“这三个人都淡薄名利,少出江湖,所以影响并不深远。”

席如秀道:“既然少出江湖,又何以知道他们的武功有问鼎天下第一的实力?”

展熹道:“三个月前我因事路过天山脚下,遇到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他见我是江湖人,便硬要邀我出手。”

席如秀道:“那少年的武功如何?”

展熹叹道:“我和他一共战了三百八十七回合,才侥幸击落了他的剑。”

众人不由“啊”了一声!

展熹生性沉稳,武功却极泼辣,争锋对敌,少有过五十招的,他的武功也绝不弱于卫紫衣多少。

谁想到他会和一个十六七成的少年缠斗三百八十七招之多。

席如秀道:“莫非这少年便是天山一剑林若飞吗?”

展京摇头道:“这少年不是林若飞,只是他的弟弟。”

他又摇头叹息道:“弟已如此,兄之武功已可想见。”

席如秀道:“他们用的是剑?”

“当然是剑。”

席如秀道:“三年学刀,十年学剑,学刀易,学剑难。所以自古以来,刀客多见,剑客较少,看来这林氏昆仲都是天才了。”

展熹道:“绝对是天才。”

展熹向来不轻易将赞语加人,他如果欣赏一个人,这个人就绝非普通。

卫紫衣也听得入神,他凝眉道:“奇人异士,多隐没江湖中,除了这林氏昆仲,张真人和郭超然的武功又如何呢?”

展熹道:“唐门传讯来,说唐门新一代高手唐谅一个月而被人用暗器击伤,凶手就是郭超然。”

众人大惊失色。

四川唐门素以暗器功夫称雄天下,无人敢撄其锋,但闻唐门暗器,尽望风披靡。

唐六公子唐谅是新一代的杰出高手,却在暗器上失手于郭超然。

卫紫衣眉头紧皱,道:“这个郭超然真是厉害。”

席如秀道:“能在暗器上胜过唐门,真是个奇才。”

展熹道:“唐雷传讯来说,若遇到这个郭超然,一定要小心提防。”

席如秀道:“那么张真人呢?东海妙峰观的张真人武功又如何?”

展熹道:“近日江湖上锋头最劲,上升势头最快的人是谁?”

席如秀道:“当然是一刀平三江,单刀匹马独闯十二连环坞,连取十三高手人头而安然身退的谢灵均。”

席如秀突然惊讶道:“莫非这谢灵均和张真人有关?”

展熹叹道:“谢灵均正是张真人座下三大高徒中最小的一个。”

众人一时无语。

卫紫衣良久才缓缓道:“这三个人蛰伏多年,必有大志,传令‘金龙社’弟兄,以后行走江湖一定要多加小心。”

他忽然掉头向窗外笑道:“宝宝,你听够了没有,还不出来?”

窗台上出现一张可爱的笑脸,满脸的古怪精灵,不是秦宝宝又是谁?

宝宝轻轻跃入屋里,叉着腰,叫道:“大家想一想,现在该是什么时候了?”

席如秀道:“什么时候?”

宝宝道:“该是陪我玩的时候了。”

语音刚落,席如秀低头就走,口中道:“太座有令,让我早点回去陪她。”

阴离魂皱着眉头道:“那个叛徒再不招供,我就敲断他的骨头。”

两个人就像鞋底抹油一样──溜了。

展熹呢?最狡猾,一声不响地悄悄走掉了。

屋里只剩下卫紫衣。

宝宝挺纳闷地道:“为什么我一来他们就走,莫非我是大魔头?”

卫紫衣笑道:“你不是大魔头,最多算是个小魔头而已。”

宝宝滚到卫紫衣的怀里,道:“还是大哥好,不怕我这个小魔头。”

卫紫衣笑道:“其实三领主他们也不是怕你,只不过不敢惹你而已。”

宝宝不乐意了,撇着嘴道:“这么一说,好象宝宝很不可爱似的。”

卫紫衣逗她,问道:“那么宝宝自己说说,宝宝有哪些地方可爱?”

宝宝歪着头想了半天,忽然道:“一个最有学问的人怎样做才算聪明呢?”

“沉默。”卫紫衣道:“大智则无言嘛!”

宝宝笑道:“那么全身上下都可爱的人就说不出哪里可爱了。”

卫紫衣大笑,宝宝的确可爱极了。

宝宝笑瞇瞇地看着卫紫衣,眼珠子骨碌碌转。

他一旦有了一个主意,就会有这种表情。

他忽然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大哥,这一段日子,大哥是不是很闷?”

“很闷?”这是什么意思?卫紫衣暗暗心惊。

宝宝又有了什么主意?又有了什么“解闷”的主意?

卫紫衣不敢想下去,看到宝宝古怪的笑容,他的头皮就开始发麻了。

宝宝一旦有了一个主意,就一定会有人倒霉的,这一次倒霉的人是谁?

卫紫衣隐隐觉得,这一次倒霉的一定是自己。

※ ※ ※

清晨。

每一次吃早点的时候,卫紫衣就想起宝宝初上岭时,将一顿早餐弄得一塌糊涂的事情。

一想到那件事,卫紫衣就忍不住笑了。

“金龙社”的首领们共进早餐,已经是习惯了。

今天第一个到的是二领主“无情手”张子丹。

展熹、席如秀、阴离魂也同时来了。

马泰立在阶下侍奉着。

该来的人几乎都来了,唯独不见了秦宝宝。

宝宝有失眠症,从来不会睡懒觉的,每天早晨,他都是第一个来。

今天是怎么回事?

卫紫衣想起昨天宝宝脸上古怪的笑容,愈想愈觉得不对。

正在这时,一个人气喘吁吁地从外面闯进来,他惶急的样子,就像有人拿刀子追他。

卫紫衣沉声道:“战平,何事惊慌?”

“杀无赦”战平说了五个字:“宝宝不见了。”

宝宝又一次不告而别了。

卫紫衣和众人的眉头,都在皱紧、皱紧。

席如秀笑道:“宝宝又不是第一次溜下岭去。自从上一次少林寺之劫后,宝宝再也没有下山过,自然会闷坏的。”

卫紫衣皱眉道:“宝宝每一次下岭去,必惹出一桩祸事来,并且一次更比一次厉害,如今他被憋了多日,此次下山,如出柙猛虎,以后发生什么,实难意料。”

席如秀道:“我猜宝宝这一次下岭,只为一件事。”

卫紫衣道:“什么事?”

席如秀道:“昨日他在黑云楼外听到我们的谈话,今日就下山去了,这两件事应该是有关联得。”

卫紫衣道:“那么你以为宝宝下山目的是什么?”

席如秀道:“不知道。”他又笑道。“谁能料到天下第一精灵古怪的秦少爷的心思。”

※ ※ ※

秦宝宝离了子午岭,就像龙游大海,鸟归森林,好一番自由自在。

在子午岭上,宝宝难道不开心?

开心自然是开心的,岭上的每一个人都把宝宝当作宝贝一样爱护有加。

可是他们对宝宝又太了解了,对她的鬼花招是提防又提防,这样宝宝又怎能称心如意?

所以宝宝终于还是下山来了。

自从前几次风波后,江湖人已经知道天下有一个头戴苍犀角,脖挂金项圈,面目姣好如仙的宝少爷,所以这一次宝宝来了一个小小的变化。

她将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苍犀角,又将金项圈掩在衣服里。

这一次他穿的是一件靛蓝色的袍子,如今袍子上已经满是泥垢了。

秦宝宝成了一个十足的小乞儿。

她当然并不知道,这一次他下山来,将会引发一件轰动天下武林的大事。
 0   2005-07-11 05:18:45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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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喜结良缘

左燕留拼命奔逃,不顾方向,只望能甩掉卫紫衣,他的头上、身上都被树枝刮破了,还流着血,只是他已顾不得了。

惶惶如丧家之犬,急急似漏网之鱼,这是此时左燕留的写照,他不敢在大路上逃,怕卫紫衣追到,只放在树丛中奔跑,希望借树林来逃避追踪。

可惜卫紫衣是追人的专家,无论左燕留怎么逃,卫紫衣却不远不近地相距十丈跟着,似乎有心要让左燕留累死。左燕留大口喘着气,两条腿就像灌了铅一样,他明白自己的处境,此时自己就像一只老鼠,而卫紫衣是猫。

卫紫衣明明随时可以赶上,却偏偏不赶,左燕留一向自认为坚强的神经已渐渐崩溃。

他蓦地停下来,转身面对卫紫衣,卫紫衣也停了下来,淡淡地看着左燕留。

左燕留大叫道:“你杀了我吧,我受不了了,有本事就一刀杀了我吧。”

卫紫衣冷冷地道:“其实我早就想杀了你,只是我更想把这个权利留给萧傲云。”

他俩此时在京城的郊外,正值夜深人静时分,四周静极,连秋虫都已睡去。

左燕留胸膛起伏,冷笑道:“我做的有什么错,萧一霸难道不该杀?”

卫紫衣冷冷地道:“背叛主人是最大的罪行,萧一霸纵然该杀,别人杀得,你却杀不得的,因为你是他的属下。”

左燕留道:“萧一霸使我像狗一样地活着,令我丧失尊严,我为何不能杀他,难道要我永远忍受?”

卫紫衣淡淡地道:“你可以离开。”蔑视地一笑,他又道:“其实正如梅姑娘所说的,你杀萧一霸是为了夺位,可惜功败垂成。”

左燕留狂叫道:“少来教训我,我听够了,我也不想活了,我和你拼了!”

狂吼着扑了过来,判官笔疾若闪电,分点卫紫衣全身十一处重要的穴道。

卫紫衣手一按腰部,银剑已在手上,剑光只要一闪,左燕留定然血溅五步。

忽听一声温和的声音道:“剑下留人!”

卫紫衣急退一步,运剑护身,退在一边,左燕留也非常惊讶,停止了进攻,抬头看见了一个年轻人从林中走出来。

年轻人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身材高大,面容清秀俊美,双目有神,显得颇有智能,态度温文尔雅,倒像个青年秀士,腰间挂着一把镶金嵌玉的宝刀,显示出高贵的身份。

左燕留一见此人,惊得倒退了一步,惊骇不已,道:“原来是大公子!”

此人正是萧一霸之子萧傲云,此时已是“黑蝎子帮”的总飘把子。

卫紫衣见过萧傲云,那时对他的印象是一个不知世的少年公子,今日一见,却觉得萧傲云变了,似乎多了一份不可轻视的气势和雍容华贵的态度。

萧傲云上前一步,对卫紫衣深施一礼,卫紫衣知道萧傲云此时的身份已不一般,故而便以同辈之礼还之。

萧傲云道:“家父与大当家往昔恩怨已作一笑泯之,大当家能不计前嫌,替家父报仇,傲云深为感激。”

他淡淡地看了左燕留一眼,继续道:“只是为人之子,不能替父报仇,有何面目生于世上?大当家暂退一步,傲云今日定要为家父报仇雪耻。”

卫紫衣暗暗称奇,萧傲云果然变了许多,举止言语间已俨然有霸王之风范了,想来萧傲云因父亲之死受到了很大打击,故而脱胎换骨,一洗往日公子哥儿的态度了。

卫紫衣收敛心神,一笑道:“萧帮主能替父报仇,江湖中人无不钦佩,只是凶徒武功不俗,倒要小心了。”

“傲云晓得。”萧傲云感激地答着,慢慢解下腰间宝刀,缓缓抽刀出鞘,刀一出鞘,寒芒乍现,左燕留更是心惊。

他以前从未将萧傲云放在眼里,此时不得不慎重起来,他细看萧傲云持刀的手势和站立的姿势,大宗师之风范,左燕留的轻视之心立刻敛去,而将萧傲云当作一个劲敌。

萧傲云厉声道:“左燕留,家父待你不薄,以上宾之礼供奉,你为何恩将仇报?”

左燕留笑道:“人都死了,多说无益,大公子要替父报仇,不妨拿出真章来!欺萧傲云年幼。不知江湖诡计,说话间左燕留已一笔三点,打向萧傲云胸前要穴。”

萧傲云冷笑道:“不过如此!”挥手疾挡,“当”的一声,将判官笔荡开,刀笔相触,冒出一溜火花。

卫紫衣站在旁边,也是凝视观战,甚至比亲自动手还要专注,只要萧傲云一有不测,他腰间长剑立时会出鞘杀人。

左燕留抖擞精神和萧傲云大战起来,两人皆是以快打快,剎那间已交换七十余招。

萧傲云居然能做到招招抢攻,甚至在受袭之时尚可以以攻代守。

卫紫衣看得暗暗点头,萧傲云表面上只是一副拼命架式,但刀上总是留有三分守势。七分攻,三分守,端的是攻守兼备,滴水不漏,已隐隐有其父之风。

左燕留判官笔较短,进攻不便,只能以小巧功夫闪避,一百招过后,已有些力不从心了,忽听他大喊一声,双笔变成暗器,脱手向萧傲云掷去。

双笔疾飞如电,萧傲云一声大喊,奋起一刀,将双笔断为四截,正在此时,一道寒光闪过,一把弯弯的刀盘旋着削了过来,刀上杀气森然,飞镰飞出!

萧傲云猝不及防之下,肩头上的皮肉已被削去一块,左燕留面露得意的笑容,抖手收回飞镰,傲然看着萧傲云。

萧傲云遇变不惊,低低喝了一声,挥刀抢入,他认为只要抢到左燕留身边,飞镰就无从施展了。不料飞镰的作用颇为神奇,竟能从萧傲云身后转回来,疾削萧傲云后脑。

卫紫衣右手已按在剑鞘上,随时可以出击,只待萧傲云无法抵抗时上前助攻。

萧傲云大叫:“不要帮我!”挥刀向后急砍,飞镰被击飞,却又绕到胸前,萧傲云急回刀时,那飞镰在萧傲云刀背上一触,使了个极巧妙的力道:“当”的一声,萧傲云的刀已被击断。

左燕留疯狂地大笑,准备再飞出一镰取萧傲云项上人头,可是他的笑声忽然停顿,眼睛凸出来,无比惊讶地看着萧傲云,萧傲云手中的断刀正插在自己的胸膛上。

左燕留惊骇地大叫:“这怎么可能?”

萧傲云平静地道:“断刀也可以杀人,这是萧家刀法的绝招,你能死在这一招上也该满足了。”

左燕留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萧傲云用力一拔刀,鲜血也狂涌出来,接着左燕留“噗通!”倒地。

萧傲云看着刀上的血痕,眼中慢慢流下泪来,忽地面南而跪,哽咽道:“父亲,孩儿终于血刃仇人了!”

卫紫衣不禁动容,钦佩萧傲云一腔孝心,更钦佩萧傲云单身独战大凶的勇气,他已经长时间没有见到过江湖中有这样的热血少年了,卫紫衣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恭喜萧帮主报了大仇。”

萧傲云站起身来,将断刀入鞘,面对卫紫衣时,脸上已没了泪水,态度又变得平静而温和,他缓缓地说:“家父走错一步,酿成大错,傲云不会重蹈覆辙,‘黑蝎子帮’还是‘黑蝎子帮’,只是已少了争霸天下的野心。”

卫紫衣欣然点头道:“萧帮主能有这种想法,天下幸甚,武林幸甚,‘黑蝎子帮’幸甚,江湖终于可以平静了。”

萧傲云忽地想起了什么,问道:“秦宝宝可好?”提起秦宝宝,他的嘴角就泛出一丝笑容来。

卫紫衣笑道:“宝宝很好,并且已很长时间没有出去惹祸了,他现在很乖。”

萧傲云也笑道:“能让宝宝乖一点真不容易,大当家所费心血一定不少。”

卫紫衣也禁不住眉飞色舞,笑道:“和宝宝在一起能不吃苦吗?萧帮主应有体会。”

萧傲云温和地笑道:“宝宝让我度过一生中最开心的时光,我会永远想着他,只要宝宝能开心,我心中就无憾了。”向卫紫衣一抱拳道:“帮中不可一日无主,我该回去了。”

他现在面上温和平静,却是个干脆的人,说走就走,卫紫衣只看他人影一闪,已消失在杯中。

卫紫衣静静地站着,忽听到身后有蟋蟋索索的声音,倾耳细听之下,不由笑道:“宝宝,还不给我出来,再不出来,小心大哥打你的屁股!”

※ ※ ※

梅冰艳怀着黯然的心情离开了京城,她也不知要往哪里去,天下之大,竟好象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

虽然无数次制止自己去想卫紫衣,但多日的情丝又怎是容易割舍得掉的?越是不愿去想,却偏偏要想。

彷佛走了许多的路,只知道离京城里越来越远了,她渐渐觉得路上的人和江南不太一样,她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身在甘肃。

甘肃对梅冰艳来说,是个陌生的地方,可是对她来说,天下每一个地方岂不都是一样?反正她是个不幸的人,不幸之人的家本就在天涯。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容颜已很憔悴,更不知道囊中的银子已经没有了。

她上了一座酒楼,要了几样菜,甚至还要了一壶酒,她的举动自然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其中一个是有一双明亮眼睛的年轻人。

酒菜都很粗劣,但还不至于到难以下咽的地步,其实对梅冰艳来说,再好的美味也是一样,至于酒,只要能醉人就行。

她一口气吃掉了三四盘菜,喝掉了半壶酒,她的酒量本来很小,可是最近已锻炼出来了,半壶酒对她来说只意味着脸见微红,头也有一点晕晕的。

幸亏她还记得付帐,可是当她把手伸进腰包里时,她的脸就更红了,她的表情被老板看出,老板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老板沉着脸走了出来,冷冷地道:“你准备怎么付帐?记住,小店从来是不赊帐的。”

梅冰艳的脸更红了,没有钱付帐,到哪里也站不住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发现衣裳已破烂不堪,就算送给别人,别人也不会要的。

她忽地想起头上别着一支金钗,金钗总可以付酒钱的,于是她拔下金钗,却惊讶地发现金钗已成为铜钗,她努力地想起来,三天前金钗就已换成了银子,银子很快就被花掉了。

也就是说,她现在已是分文皆无。

老板的脸色就更难看了,梅冰艳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周围有几个饮酒的大汉开始起哄,一人笑道:“小姑娘,过来给大爷唱曲子,大爷帮你付酒钱。”

另一人笑道:“甘四爷是不是看上了这小娘们?”

甘四爷微笑道:“这小娘们虽然蓬头垢面,却是个美人胚子,回去好好梳洗打扮,或许比我的八姨太还美。”

周围的人都笑道:“甘四爷发了慈心了,这小娘们真是好大的造化。”

梅冰艳心头怒火勃然而发,她“腾”地站了过来,伸手从包袱中抽出长剑,一步跳到甘四爷面前。

周围的人笑得更欢,都道:“小娘们居然还会武,甘四爷这下找到对手了,在被窝里也可以打架了。”

梅冰艳再也听不下去,抖手一剑就刺向说话的人,却不料站在旁边的廿四爷伸出了手指一弹,梅冰艳半边身子发麻,长剑脱手飞出。

甘四爷是个身材高大的人,他一站起来,梅冰艳至多只能到他的胸膛,梅冰艳一咬牙,双拳击出,击在甘四爷的胸膛上,甘四爷哈哈大笑道:“好大的手劲,这样的娘们我最喜欢。”

梅冰艳暗暗吃惊,自己的双拳竟连甘四爷的身体都推不动。

老板也在一边幸灾乐祸地瞧着,有钱的大爷戏弄一个女叫花子,这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其余的人也嘻笑着向这边看,每一个人都好象挺开心,也根本没有过来相助的意思。

这时,那个有一双明亮眼睛的年轻人走了过来,他在甘四爷耳边轻轻说了一句什么。

甘四爷的脸色立刻就变了,脸涨得像腐败的猪肝,一声不哼地扭头就走,他的手下尚不知趣。纷纷对年经人喝道:“你是什么人?”

年轻人并没有说话,而是微笑着走了过去,有人向他打过来,有人向他扑过来,只听“轰隆”一声,桌子倒了,那几个人一下子从窗子飞了出去。

老板也吓呆了,像他这种人,一向欺软怕硬,一旦遇到厉害的角色就浑身打哆嗦,当他看见年轻人向自己走过来时,几乎连站都站不稳了。

年轻人并没有像对付别才那几个人一样对付他,他只是温和地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锭发亮的银子,递到老板的手上。

老板连忙把银子紧紧地捏在手上,用不太自然的笑容问道:“公子,这是……”

年轻人笑了笑,朝梅冰艳指了指,道:“这是她的酒钱,我不可以代她付吗?”

“可以,可以,可以。”

老板连连说了三个“可以”,便飞也似地逃走了。

梅冰艳好生感激,正想上前说几句说话,却发现年轻人已走下了楼,竟准备走了。

她不是不知礼的人,别人帮了她而不去感谢,她会觉得很过意不去的,于是她急忙跑过去,叫道:“公子,等一等!”

年轻人微笑转身,明亮的眼睛颇为动人,他道:“姑娘唤在下有何指教?”

梅冰艳这才发现年轻人的个子很高,其实这里的人没有小个子的。年轻人的相貌很俊秀,脸上带着书卷气,这一点很难得,甘肃地处偏僻,民风粗犷,读书人根本就没有几个,年轻人算是个例外,出于这几种原因,加上代付酒钱一节,梅冰艳对年轻人生出了好感,在说话时,心里不知想什么,竟连脸都涨红了,她道:“公子高姓大名?小女子日后一定登门拜谢。”

年轻人一摆手,道:“姑娘不必介意,四海之内皆兄弟也,走江湖本该相互帮助才对,天知道以后在下会不会有求于姑娘呢!”他又温和地笑了一笑,下了几层梯子。

梅冰艳急了,一个鹞子翻身,从年轻人头上飞过,落在年轻人面前。

年轻人一愣,随即笑道:“姑娘这是……”

梅冰艳的脸又红了红,连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年轻人面前为何会心慌意乱,她鼓足勇气道:“公子一定要留下名字来,否则小女子会心中不安的。”

年轻人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道:“在下萧傲云。”

※ ※ ※

“萧傲云和梅冰艳成亲了?”宝宝睁大了眼睛:“这是真的吗?大哥不许骗我。”

卫紫衣一指桌上的大红喜帖,笑道:“大哥有几个胆子敢骗宝宝,宝宝看一看喜帖不就知道了吗?”

宝宝走过去,拿起喜帖看了看,吁了一口气,道:“果然是真的,这我就放心了。”

卫紫衣皱了皱眉头,很奇怪地道:“宝宝这句话怪怪的,梅姑娘和萧公子成亲,你放心什么?”

宝宝眨了眨眼睛,笑道:“梅姑娘孤身一人,挺可怜的,现在有了归宿,宝宝当然放心了。”

卫紫衣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看着宝宝,忽地又大笑起来。

宝宝恶狠狠地瞪了卫紫衣一眼,道:“大哥坏,大哥坏,大哥坏透了,就知道取笑我!”

卫紫衣更是禁不住大笑,秦宝宝被笑得实在不好意思,忽地拿起桌上的帖子,一溜烟跑了出去。

卫紫衣不料宝宝有这一手,连忙追出去时,宝宝已跑得没有影子了。

正在奇怪宝宝的行为,不一会儿,已见席如秀喜气洋洋地跑了过来,手中挥舞着喜帖,大老远就叫道:“大当家,这个祝贺的差事可一定得由我去。”

卫紫衣这才明白宝宝拿喜帖是做什么去了,想了一想,不由也笑了,道:“席领主办这种事再好没有了,这件事就交给席领主去办吧!”

席如秀走过来,挤眉弄眼地道:“大当家,宝宝现在学会了吃醋,又学会了耍心机,大当家以后的日子可要难过了。”

卫紫衣脸一红,道:“胡说八道。”

席如秀笑道:“不是吗?宝宝怕大当家去吃喜酒见到老情人,所以宝宝连忙找到我,让我去。”

卫紫衣笑道:“酒也让你吃了,话也让你说了,你这人怎么占了便宜还卖乖。”

席如秀一抖帖子,笑道:“这个喜酒吃得没意思,不知何时吃大当家的喜酒?”

卫紫衣索性不去理席如秀了,扭头看着天边,其实也禁不住怔然心动起来。

天上浮云飘过,露出篮篮的天,空气也格外的清爽,卫紫衣的心情正如那白云,不知哪处方是归宿?

席如秀仍旧笑道:“大当家是该准备准备了,宝宝渐渐长大,马上就十五岁,一眨眼就会十六岁、十八岁。”

卫紫衣转移话题,笑道:“席领主可要快点从甘肃赶回来,莫忘了一过年就是马泰和小棒头大喜的日子了。”

席如秀笑道:“好事总少不了我的,马泰的大喜日子,我拼了命也会赶回来,不闹得这小子人仰马翻,我就不算他上司。”

卫紫衣笑道:“谁当你的下属,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 ※ ※

新春一过,马泰和小棒头的婚事如期举行。

“金龙社”上上下下两万多兄弟,在子午岭上摆满了酒席,马泰穿著大红吉服,傻呼呼地在酒席间穿来穿去,无论谁和他喝酒,他仰起头来就是一杯。

殷大野是马泰的师父,坐上席,远远地瞧见马泰像饮水一样地喝酒,不住地摇头,叹道:“这傻小子,酒量再大也不能这样喝法,到时候恐怕未入洞房就醉了。”

战平在一边神秘地一笑,道:“你放心,马大哥再怎么喝也不会醉的,最多多上几趟茅房而已。”

殷大野一愕,道:“这是为什么?”

战平笑道:“殷师叔可看见为马泰提酒坛的小厮了吗?”

殷大野仔细一看,一下子跳了起来,大惊小怪道:“那不是秦宝宝吗?这还得了,这小子一天到晚害人,若是别人倒还好说,若是宝宝,可就惨了。”

卫紫衣在一边笑道:“殷老兄为何对宝宝有这么可怕的印象?”

殷大野一指席如秀,席如秀刚从甘肃赶回来,见殷大野指着他,便站起来道:“你指我干什么?”

殷大野笑道:“你是清楚宝宝的厉害的,你说宝少爷是不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

席如秀大摇其头,愤愤道:“这是什么话?宝宝明明是最乖巧、最听话的孩子,怎会像你所说的那样。”

殷大野大奇,道:“宝宝听话?乖巧?喂,你不是酒喝多了吧,怎么满嘴胡话?”

席如秀道:“我滴酒还未沾呢?大脑也清楚得很,并且知道殷大野这个混蛋是男混蛋不是女混蛋。”

殷大野道:“那你怎么说宝宝是个大好人呢?”

席如秀道:“宝宝本就是个大好人,你看他为马泰提的酒坛,那里面可一半是水,一半是酒。”

殷大野拊掌笑道:“宝宝果然是个大好人,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他。”

马泰正在和一个看上去已喝得差不多的人喝酒,那人一举杯,道:“马泰,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不喝醉不算好汉,来来来来,我陪你喝上三杯。”

马泰大大咧咧地道:“宝宝,斟三碗酒来。”

宝宝嘻嘻笑道:“来了!”立即斟了三碗酒,放在马泰的面前。

马泰举杯就饮,一到肚中,不由大叫道:“啊,怎么是酒?”

幸亏别人没听清楚,宝宝却凑过来,冷笑道:“对我的态度就像对待一个小厮,哼,非得教训教训你不可!”

马泰心中叫苦,但酒在杯中,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将杯中酒喝下肚去。

那人一挑大拇指,赞道:“好,好,够意思。”

宝宝嘻嘻一笑,道:“这位兄弟,马大哥今天开心,还想和你喝几杯,马大哥酒量大,就喝三杯吧,你就喝一杯吧!”

于是马泰又喝了三杯,几杯酒一下肚,马泰可招架不住了,连忙告饶:“宝少爷,宝祖宗,你就饶了马泰吧,马泰过了这一关,以后为宝宝做牛做马也是心甘情愿。”

殷大野正在远处连连点头,道:“嗯,宝宝现在果然变好了,待会要好好谢谢他。”

话音刚落,殷大野突然看见马泰满面通红,大惊道:“马泰,你喝的不是水吗?怎么就醉了?”

马泰苦苦笑道:“我……我……我……”

宝宝抢上前来,一拉殷大野,殷大野不由被他拉起,走到门外的酒席中,殷大野正感莫名其妙,宝宝已大声道:“众位大叔、阿姨们,你们听了……”

大家都静了下来,好奇地看着宝宝,宝宝一指殷大野,道:“你们知道他是谁呀?”

“谁吗?”众人问道。

秦宝宝道:“他就是今天新郎官的师父,也可以算是马泰唯一的亲人。”

殷大野还听不明白,只听宝宝又道:“马泰今天是新郎官,喝醉了可就要大煞风景,新娘子岂不是恨我们一辈子?不过呀,没有新郎官喝酒,大家也觉得没意思。”

众人笑道:“宝少爷有什么话就说吧!”

宝宝笑道:“宝宝想了个好办法,马泰的师父酒量很大,号称‘千杯不醉’,大家敬他酒就像敬马泰酒一样,大家不好意思灌醉马泰,灌醉马泰的师父也是一样的。”

说罢不待殷大野反应过来,一溜烟地跑开了,殷大野吓得一头冷汗,连忙想溜走时,早被众人拉住了,殷大野长叹了一口气,心里可把个秦宝宝恨得咬牙切齿。

宝宝一回到主宾席,发现大哥卫紫衣不见了,连忙问席如秀道:“席领主,大哥呢?”

席如秀笑道:“你大哥受不了这种刺激,到花园去了,宝宝还不快去安慰他。”

宝宝连忙跑到了花园。

卫紫衣正站一丛鲜花前,凝神细思,脸上忽地出现笑容,又忽地唉声叹气。

宝宝走过去,轻轻拉起卫紫衣的手,柔声道:“大哥,是不是有心事啊?”

卫紫衣转身笑道:“大哥怎么会有心事?今天是马泰大喜的日子,大哥自然很开心。”

宝宝摇摇头,道:“大哥不要骗宝宝啦,既然开心,怎会一个人跑到这里来?”

卫紫衣笑道:“大哥只是多喝了几杯,不想在众人面前难堪,所以偷偷地溜了出来,散散步,解解酒。”

宝宝一撇嘴,道:“大哥内功深厚,内力可以将酒化去,又怎么会醉?大哥又在骗我。”

卫紫衣心中轻叹了一口气,其实,他的确是有心事的,宝宝的确对自己很好,但那只不过是兄弟之情,宝宝对自己,什么时候才能产生那种男女之情呢?

卫紫衣虽然明白,宝宝现在还小,还不到了解男女之情的时候,假以时日,宝宝渐渐长大,也渐渐会明白的。

但不管怎么说,马泰和小棒头的婚事还是刺激了卫紫衣的神经,他一时坐不住,便悄悄地溜了出来。

如今,面对秦宝宝的问话,他又怎么回答呢?

卫紫衣笑了一笑,揽住宝宝的纤腰,柔声道:“宝宝能答应大哥永不离开吗?”

“我答应。”宝宝坚决地回答,脸上乐开了花,大哥如今说出这种话来,宝宝担心的事已不用担心了。

卫紫衣心中涌起一阵幸福感,轻抚宝宝的长发,目中充满了爱怜和喜悦之情。

宝宝忽然问道:“大哥,小棒头现在可是马泰的夫人啦?”

卫紫衣道:“是的。”

宝宝道:“小棒头当了马泰的夫人,就可以永远和马泰在一起了吗?”

卫紫衣道:“是的。”

秦宝宝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红晕,紧抱着卫紫衣的腰,柔声道:“那宝宝也要当大哥的夫人。”
 0   2005-07-11 05:18:18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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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005-07-11 05:17:53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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