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Ⅴ

星期五。

维霖出差去了，说是要去3天。

晚上，瑞杰、羽芬和晴天到我家来玩。

我们买了好多东西，瑞杰的厨艺又精进了，他给我们煮了一桌的好菜。

我们开了好几瓶酒。

“干杯！”羽芬举着杯子说，“他们两个下周就走了，咱们今天不醉无归！”

“喝！但不许打架！” 我笑着说，一仰而尽。

想起高三毕业后，我们几个找了个迪吧HAPPY，那天，我们都喝得很HIGH。

后来，瑞杰、晴天看见有人在闹事，就跟对方大打出手了。

结果那天“伤亡惨重”，瑞杰嘴角都出血了，晴天的眼镜被砸碎了，当然对方可能比他们还惨重，至少，战斗结束时，我们全身而退，对方都没有能力追出来。

“在国外很久没打过架了。”瑞杰说道，“那边如果打架是要被驱逐出境的。”

“就是说你很想打架呗？”我说道，“暴力狂！”

“那些人该打啊！而且打他们很过瘾的。”瑞杰有点摩拳擦掌的架势。

“你这个样子很像有暴力倾向！”我又喝了一杯酒。

“你就看我不顺眼！”瑞杰笑着问，示意碰一下杯后，也喝了一杯。

“本来的嘛，你这么喜欢打架，将来肯定会有家庭暴力的！”我给他倒酒。

“我不会打老婆的！”他一边喝一边说。

“谁知道呢，可能就像《不要和陌生人说话》里面的那个男人一样啊，结婚前都是好模好样的，还有《别了，温哥华》里面任小雪的丈夫啊。”

“对，将来你就拍《别了，温哥华》续集，反正你也是在温哥华，拍着也方便！”一直跟晴天聊天的羽芬忽然插了一句。

我们再看晴天，他已经喝趴在桌子上醉过去了。

“你们喝了多少啊！”我惊讶的问羽芬，她的脸也红红的。

“不知道啊！”她笑着指着地上的一堆空瓶子说，“就这些吧。”然后她也醉倒了。

“几瓶啊？”我问瑞杰。

“不知道啊。”瑞杰笑了起来，“这两个家伙酒量太差。”

我们费了很大的劲把晴天拖到客房，然后又把羽芬放到我房间的床上。

“我们还有酒喝吗？”虽然我已经有点晕晕的，不过，还是很想继续跟瑞杰一起喝酒聊天。

瑞杰眨眨眼，走到冰箱前，又拿出一瓶红酒。

“嘿，你藏的吗？我都不知道。”我叫道。

“你喜欢喝红酒，不是吗， 我特意冰的，就等这两个家伙喝倒了之后，我们就可以偷着喝了。”

“你这家伙真够精明的！”我笑着拍着他的肩膀。

我们拿了酒杯坐到客厅的沙发上，一边喝着红酒，一边听着音乐。

一直到我们喝干了最后一杯，我把杯子放到沙发旁的桌子上后，我坐到瑞杰身边，然后说：“你喜欢我吗？”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句话，只是脱口而出。

他没说话。

我开始后悔说出刚才那句话了，可我紧接着又说了一句更让自己想不到的话：“我喜欢你。”

我侧着头看着瑞杰的脸，他的头K在沙发上，眼睛是闭着的，似乎已经睡着了。

我将头K在瑞杰的肩膀上，然后我的眼泪流了出来。

我喜欢的人是瑞杰，一直都是，可是他却不知道，当我最终告诉他时，他却没听到。

一只手碰到我的脸颊，为我擦去眼泪，是瑞杰的手。

我转过头，还没来得及反映，他的唇已经吻上了我的眼睛，慢慢滑过鼻尖，印在我的唇上。

我闭上眼睛，任由这一切发生了。

清晨，我们两个都起得很早，我到卫生间洗了个澡，出来时，瑞杰已经将客厅收拾干净了。

“你去洗澡吧。”我说。

他的目光跟我接触时，我立刻觉得自己全身发热。

他笑着接过我递给他的毛巾，然后迅速的在我额头吻了一下，走进卫生间。

我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笑容立刻挂在了我的脸上，我走进厨房，开始准备四个人的早餐。

晴天和羽芬几乎同时起来的，让我怀疑他俩是不是有心灵感应，然后两个人就抢着用卫生间，惹得我和瑞杰哈哈大笑。

我们四个吃完早餐，就坐到客厅里，一边喝着茶，一边聊天。

周末的电视剧场在播放83年港版《射雕英雄传》。

想起高二那年新年晚会，每个小组都要出节目，我们小组决定派我和瑞杰去唱歌。

瑞杰翻开一个小本子，看了半天，递给我。

“这首吧。”他指指本子。

我接过来一看，本子正上方，他“豪放”的字迹写着“铁血丹心”。

我再翻到后一页，“一生有意义”，再下一页就是“一山还比一山高”。后面还有别的歌，原来这是一个歌本。

“你很喜欢记歌词啊？”我问道。

“个人兴趣。”他很骄傲的说。

我不屑的把本子还给他，然后从自己的座位里拿出一个很厚的大本，递给他。

他倒抽一口凉气，连声道“佩服、佩服” 。

那是我的歌本，我从小学时起就开始记歌词了。

后来这成了我们两人共同的爱好，每次有好歌就互相记，一起学唱。

然后每天我们两个人都在练习“铁血丹心”，配合越来越默契。

结局就是我们“一炮而红”，大家都说我们唱得很好，完全不像是两首歌。

“喂！”晴天的叫声将我从“铁血丹心”中拉回，“我们今天干什么去啊，总不至于看一天电视吧？”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9点了，瑞杰送我回来的，我请他进屋。

我们今天白天去了游乐场，羽芬玩海盗船玩了6次，我们都不行了，她就拉晴天陪她玩，结果晴天终于吐了。

然后我们在游戏厅玩了一下午，吃完晚饭，就解散了，不过说好明天一起去钓鱼。

我做了一个菜丝沙拉，我和瑞杰坐到沙发里，一边看电视，一边吃。

我倚在他怀里，他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电话响了起来，我庸懒的伸手过去接。

“你今天一天没开手机啊。”维霖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我的身体反射似的僵直起来。

“我手机停电了。”我觉得自己的声音有点发颤，“你现在在哪儿啊？”

“我还在上海啊，这边天气特别热。”他说。

我没说话。

“你怎么样啊？”他问。

“啊？什么怎么样？”我神经质似的反问道。

“身体啊？”他说，“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没有，”我赶忙说，“我挺好的。”

挂上电话，我舒了一口气。

“我，该走了。”瑞杰坐直身子，说。

我没说话，心里是希望他能留下的，因为和他在一起，是我一直期待的。

可是维霖怎么办？我没想过。

从昨晚开始，我就把维霖忘在脑后了，只想着和瑞杰在一起的快乐了。

“不要走。”当他已经走到门口时，我终于脱口而出。

PART Ⅳ

下午，我跟羽芬通了个电话，她说她昨天白天因为特别困，几乎无法工作，结果被上司狠狠的K了一顿，我说我也好不到哪去，她问我今天晚上要不要再出来玩，我说我约了人了已经。

下班后，我收拾好档案，又补了个妆，就乘电梯下楼了，维霖的车子刚好也停在我们公司马路对面，食杂店门口，位置和前天瑞杰他们停的位置一模一样，不过今天食杂店看店的是个小姑娘，她甚至没有往外看，只是坐在柜台后面看着杂志。

我走过去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我们去吃寿司怎么样？”他问我，好像我们之前没有发生任何矛盾。

日式料理店里的环境总是比较安静。

我不喜欢吃寿司，但我特别喜欢这家料理店的餐具，可能又点怪癖吧。

维霖点了几个他喜欢的菜式，我要了一份鳗鱼饭。

“需要我解释前天晚上去哪了吗？”我比较喜欢单刀直入式的讲话，如果他对这件事有芥蒂，就一定要说清楚，不然我会觉得不舒服。

他笑了，说：“告诉我吧，我想知道。”

我很欣赏他这种坦白的态度，想知道就明说，千万别假装大方的说什么“不想知道”或“我相信你”之类的话，这种话只能骗骗自己，结果会使两个心里会永远有那么曾隔阂。

“我跟同学去K歌到凌晨，然后一起吃了早餐。”我一边说一边喝着大麦茶，这家店的大麦茶特别香。

“都有谁啊？”他很随意的问道。

“同学，你不认识的。”我也很随意的回答。

他最近对我的同学是谁好像非常感兴趣，但我不觉得我们两人应该把各自朋友圈都解释得那么清楚。

他于是换了个话题，讲起今天他谈成了一个大项目。

吃完饭后，我们去商场逛了逛，之后又去游戏厅玩了一会儿，他就送我回家了。

维霖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他做任何事情都很有计划，跟他在一起，我完全不用去思考以后的问题，他会全部安排好。有时候也因为这样，所有的事情都变得特别乏味，没有任何惊喜，打个比方吧，如果明天时我们认识一百天，他今天就一定会把明天的行程全部安排好，而且还会告诉我我们都要做些什么准备，结果虽然玩得也会很开心，可是总觉得有点累。

他就像一个记事本，什么事情都按部就班，一件件排好顺序。我跟他刚好相反，我比较喜欢“偶然”，比如我在路上碰见个朋友，很可能就把本来要去的地方舍弃，而改变行程。他说他不喜欢我这么“率性”，我说我也不喜欢他这么“规矩”，但我们都不愿改变自己迎合对方。还好，我们这两种性格没什么冲突，既然我不喜欢做计划，刚好可以按着他的计划行事。

我们两个白天都要工作，通常是一起吃晚饭，他到公司接我，我们去我们熟悉的餐厅，吃完饭后溜达溜达，他送我回家，每次都送到电梯口，看着我上楼了，他就回去了。周末，我们通常各自安排，我去看我父母，他去看他的，如果我们两个都有时间，要么逛街，要么看电影，夏天偶尔去海边游泳，冬天可能去滑雪，似乎再没有别的事情能做了。

我和维霖在一起快乐吗？

快乐。

维霖是个什么都计划得很周到的人，他会帮我安排好一切，什么都不用你好心。

这样真的就是快乐了吗？

他很少买花给我，也很少送我礼物。

有一天，他说有礼物要送我。

吃完晚饭，我们两个到海边散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方形的盒子，打开了给我看，是一条金手链，花纹很别致。

“我祖母以前有一副金镯子，是她的嫁妆，后来她把镯子熔了，打了两条金手链，给了我一根，现在就送给你了。”

“这不会是聘礼吧？”我开玩笑的问道。

“如果你觉得我们在一起不合适了，就还给我。”他很严肃的说。

“那我先收着，等我们分手时还你吧。”我抢过盒子，跑开了。

其实我并不想要这根手链，因为感觉上，这样就好像我对他有了一个承诺，而我始终不清楚我喜欢的人时他还是那个拥有和他一样笑容的人。

我之所以抢走那条手链，是因为我记得我有一条跟它一模一样的。

那条手链是瑞杰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你干嘛送我手链啊？”当时，我问他。

“我逛街时看见的，我觉得挺漂亮的，就买下来了，我本来是想买给自己戴的，可是太细了，我戴不合适，所以就给你吧，正好省得再费劲给你买礼物了。”瑞杰笑嘻嘻的说。

本来应该灿烂的笑容变得好恶毒！

PART Ⅲ

“裴佩，想什么呢？”云菲拍了拍我的肩膀，“你手机响了好久了！”

我赶紧接听。

“裴佩，我是瑞杰……”

下班时，雨停了。

我走出公司，瑞杰的车已经到了，车子停在马路对面，挡在一家食杂店门口，食杂店老板——一个秃顶老男人站在门口，不满的打量着车子。

“嘿！”晴天先冲我打招呼，他坐在前排，瑞杰旁边。他也是我的高中同学。

“你也回来啦！”我比较吃惊，因为之前并没听说晴天也回来了。

“对啊。”晴天笑笑说：“你好像不高兴看见我回来啊！”

“怎么会！”我笑着说。

“我们现在去接羽芬。”瑞杰说，“今天晚上玩通宵吧。”

唱卡拉OK唱累了，我们就躺在沙发上聊天。

“记得吗？”晴天说，“我们原来四个人都坐在一起，裴佩和羽芬是同桌，瑞杰和我是同桌，我们四个上课时常讲话……”

“是你们三个总讲话！”瑞杰纠正道：“我是制止你们的那个。”

“对，你是最爱举手回答问题，害我们提心吊胆的那个。”我补充道。

“那时候真轻松。”羽芬说，“下课了还可以聊天……”

“上课也可以聊天！”晴天抢断。

“最喜欢中午一起找饭折。”我说。我们最喜欢挖掘一些别人没去过的地方，率先尝试新产品是我们引以为傲的行为。

“现在上班好累啊。”羽芬抱怨道：“每天站在那儿，腿都麻了，还要笑脸迎人……”羽芬在一个五星级酒店当大堂经理。

“谁让你长得漂亮啊。”我说，“像我这种平常人，就只能坐在办公室里没脸见人啊。”

“唉”羽芬叹了口气，“漂亮又不是我的错。”

我们都笑了。

“你看晴天和瑞杰多好，还有这么长的假期呢。”我说。

瑞杰在温哥华读MBA，晴天在英国读硕士，同时当兼职记者。

“差太多。”羽芬说，“谁让咱们俩没好好学习呢！”

不到5点，天就蒙蒙亮了，我们找了个24小时营业的餐厅，一起吃了早餐。

我和羽芬很悲惨，白天还得去上班。

一上午，我都犯困，云菲知道我玩了通宵，调侃了我几句，便帮我把我的工作都接了过去。

中午我坐在椅子里睡着，电话却将我吵醒了。

“你昨天晚上怎么没回家？”维霖在电话那边很生气的问道。

“我不是告诉你我跟同学一起去玩了吗？”我还有点迷糊。

“你只说晚上跟同学吃饭，没说不回家啊！”维霖有点恼火似的吼道。

“OK，当我错了，我现在不想跟你吵。”我说，“我再打给你。”然后，就将电话挂掉了。



次日上午。

坐在办公桌前，我考虑应该打个电话给维霖，跟他解释一下，以前我也曾经跟同学玩通宵，他都没这么生气啊。

“裴佩，开会啦。”云菲叫道。

中午午休时，我拨通了维霖的手机。

“维霖，是我。”我说，“你在哪儿呢？”

“我在跟客户吃饭。”维霖说，周围声音挺吵。

“哦，那你不方便讲电话吧，我再打给你。”我说。

“晚上我去接你，一起吃饭吧。”

想起认识维霖的情形：

云菲那天吃坏了东西，中午我替她去药房买药。我有时候很糊涂，结果我忘记带钱包，如果跑回公司，就来不及再来买药了，我们公司迟到是要扣薪水的。正在我不知道怎么办时，维霖出现了，他是在后面排队的，知道我忘记带钱包后，他替我把钱付了。

“谢谢你，你方便的话，跟我去我们公司，我就能把钱还给你了。”其实也不是很贵的药，要不要都没有关系吧，我心说。

“你方便的话，把你的电话留给我好了。”他笑着说。

我呆了一下，他的笑和瑞杰有几分相似哦！

之后我们就开始有了联系。

他说他以前好像在哪儿见过我，我说我也觉得他似曾相识，可却想不起来在哪儿。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跟瑞杰相似呢？

PART Ⅱ

一上午，我都坐在办公桌前发愣。

维霖中午说要陪客户吃饭，我一个人在公司附近的快餐厅打发了。

下午忽然下起了大雨。

看着豆大的雨点砸在窗玻璃上，我想起了七年前的一个下雨天。

那天是开学第一天，我迟到了，没赶上学校的班车，打了个出租车。

下了车我就冲向学校大门，甚至来不及把伞撑开。上早自习的铃声已经在响了，我飞也似的延着楼梯往上跑，跑到教室门口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人，我来不及细看，就打算往里冲，却被他叫住了。

“喂，老师说迟到的要在门外罚站。”

我第一眼见到瑞杰时，只知道这家伙很喜欢多管闲事。

“你谁啊。”我问道。讨厌，老师又不在教室里，进去了也没有人会知道啊，刚开学第一天，谁认识谁啊。

结果我们一直站了40分钟，到第一节课快开始时，老师才上来，让我们进了教室。

下午，老师说要我们全体到走廊里排队，按大小个排座位。

冤家路窄，果然不假，瑞杰被排到了我后面。我倒数第二排。

这家伙的脑神经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的。

上课时，他总是主动举手回答问题，这样下一个遭殃的就肯定是我，因为老师一般通常在他坐下后，总会说：“前面的同学，你来回答下一道题。”

下课时，他也第一个跑到前面去问老师问题，问完问题还要主动帮老师擦黑板。

周末大清扫，他也是最卖力的一个，什么脏活累活，都抢着干，不比凡人。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干什么都那么积极！

第二个星期的第一天，我终于知道他这么努力的“阴谋”了。

下午开班会，他被选为班长了。

“你可真行。”班会结束后，我的同桌羽芬回头对他说。

他傻笑着，我对天翻着白眼。

更不幸的是，我们放学都坐一线的班车回家。

他总是能成为众人聚焦的对象。

他会把课堂上发生的一些事讲得像笑话一样，惹得满车的学生都哈哈大笑。

他还很热心，例如给大家准备垃圾袋，告诉大家不要把东西丢到车上。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这个样子很做秀，让人生厌。

但是，他每次讲话时，我总很专心的听，他讲故事我也会哈哈大笑。

轮到我值日了，那天我起得很早，比值日生要求的时间还早半小时到了学校，我以为我是第一个，但教室的门已经打开了。

我将书包放到座位上，发现瑞杰的书包也已经在他的座位上了。

“你来啦。”我一回头，就看见瑞杰拎着一桶水走了进来。

“你好早啊。”我说。

他笑笑，说：“你擦黑板吧，我拖地。”

结果半小时后我们就把教室打扫干净了，等羽芬和晴天来的时候，他们两人都埋怨我们干得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