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日，酝酿已久的中国三大运营商的高层大换班尘埃落定。王建宙、常小兵、王晓初三人分别以ChinaMobile总经理、中国联通董事长、中国电信总经理的新身份在各自总部召开中层干部见面会，由此开始履新。引人注目的是，在这次人事大调整中，并未包括正处于上市关键期的网通。有消息人士透露，国资委同时也在酝酿网通的人事调整计划，网通董事长兼总经理张春江将只担任董事长一职，而网通现任副总田溯宁则升任总经理。

事实上，从上周五瑞士信贷第一波士顿报告披露到本周一全部兑现，三大电信巨头的高层更迭看似突然，然而业内此消息已流传两三月之久。“这是一个早有计划的人事安排。”申银万国一位电信行业分析师说。

此前，由于前ChinaMobile掌门人张立贵已经61岁，而前中电信掌门人周德强更是已经63岁，均超过了国资委规定的大型国有企业60岁退休的期限。而被认为是“年富力强”和“少壮派”的常小兵与王晓初，则均已经是业内普遍看好的对象。

在业内人士看来，此次运营商高层轮换的主要目的是有利于缓和运营商之间的竞争矛盾，同时解决运营商之间的多种竞争顽疾，包括减少恶性竞争和制造互联互通的障碍等等。

此外，这种“换位思考”会增进对竞争对手的运作和经营模式，为固网运营商进入移动市场，树立3G时代的移动、联通、电信、网通四大全业务运营商竞争格局打下了基础。

“管理层担心如果不早早未雨绸缪，未来中国电信和网通获得3G牌照后，移动市场可能会价格战横行，从而导致国有资产大幅减值的情况出现。”信息产业部电信研究院通信政策研究所所长陈金桥认为。

显然，政府高层可谓“用心良苦”。同时，也有一些电信专家指出，高层换班实为“运营商四合二”或者“六合三”的前奏。一位消息人士认为，“高层换班是政府对外传递出的明确信号，电信业的大整合即将到来。”

不过，对于价格战遍地开花、增长速度已经放慢的电信市场来说，所有问题的关键是目前人事的调整后市场是否会向着预想的情况发展。

权宜之计

长期以来，中国电信市场一直硝烟弥漫，资费大战不断升级。

比如“小灵通”的迅猛发展和“手机休息站”的推出，引起了ChinaMobile和中国联通的联手反击。在很多城市，ChinaMobile和中国联通均推出了所谓的“本地通”，资费标准下调一半，以此来阻击“小灵通”。更有甚者，有一些地方变相实施了手机单向收费或是75元包月之类的超低价格。

在互联互通方面，“聪明”的企业大多采用技术手段，截断竞争对手的来电，使得用户通话接通率低甚至打不通。在互联互通上做手脚已被占有市场优势的企业当成打压竞争对手的最好办法之一。

为电信业头疼的并非仅仅只有信息产业部，国资委也感到大为棘手。特别是一番“陆战”下来，2003年各大电信运营商的业绩增长因此放慢了前进的步伐，危险的信号开始出现。

ChinaMobile公布的2003年财报显示，其纯利润为355.6亿元，只比2002年上升9%。投资银行分析人士担心，ChinaMobile已经看到了未来业绩提升的“天花板”。

另一方面，来自中国电信和网通的财务数据也不那么乐观，两家固话运营商的增长速度已经开始放慢。正在海外进行IPO的网通，尽管宣称要将自身打造成新型的固话运营商，但其招股书披露，公司大部分收入来自北方地区固定电话业务。正是由于两大固话运营商无法经营移动业务，从而使得中国通信市场不能互连互通、恶性竞争事件层出不穷。

由此，国资委不得不为各家电信运营商之间的“对冲”而担心国有资产流失。

此外，早在2002年中国电信南北分拆后，当时的信息产业部部长吴基传就表示，四家电信运营商未来的发展构想就是全业务的竞争。

鉴于这种情况，投行人士方风雷曾向有关主管部门递交的关于将四大运营商合四为二的报告。虽然，此方案受到电信运营商的认可，但是在政策层面上却出现了分歧。在这个方案中，中国电信与中国联通合并，ChinaMobile与中国网通合并，目前中国的四家国有电信运营商将会被合并为两家。

“今年早些时候国资委将这份运营商‘四合二’的重组方案提交给国务院，但并不被国务院接纳，遂提出‘换人’方案。”一位业内人士称。

不过，电信业“四合二”的说法出台以来，业界和社会上一直争议纷纷，莫衷一是。原因是调整的动作太大、时间太长，伤筋动骨，效果难测。但电信改革是一定要进行下去的，此时，高层对调就成了一个各方都能接受的权宜之计。

新统帅的难题

毫无疑问，此次电信运营商少帅的履新并不是一次简单的“轮岗”。特别是3G时代即将到来，人们担心，对手间的火药味将会越来越浓。

对于王晓初调动，业内认为其间特别意味深长。

在外界看来，在“通讯专家”王晓初的手上，ChinaMobile已经发生了一些人们原本认为在一个垄断行业里难以置信的变化。来到ChinaMobile以后，他并不拒绝SMS业务这样的“小生意”，甚至2000年推出的和内容服务商合作的“Monternet”业务，其名称也来自王的灵感。

这对于一直渴望发展移动业务的中国电信来说，无疑是可贵的。

此前，中国电信和网通曾多次表示，一旦政府在明年6月发放3G牌照，两大固网运营商将全力出击能够带来更高利润的移动业务。“因此王晓初调任电信后，将有利于3G时代的中国电信的发展。”王晓初多年来在与投资者沟通过程中体现出特别的亲和力，通过细分客户群，采取不同的市场策略，保证了ChinaMobile的利润增长，颇受海外投资者的赞誉。王的这些经验将有助于中国电信即将展开的3G业务。

分析人士认为，将王建宙调至ChinaMobile主要是出于缓和竞争及平稳交接的需要。

56岁的王建宙作风稳健、经营策略一贯步步为营。这个价格战的发动者战略清晰，让对手望而生畏。

“王是一个温和的人，有韧劲，做事严密。CDMA既要与ChinaMobile对战，还要阻挡小灵通的追赶，弈此棋局实属不易。”一位联通内部人士说。

的确，谁都知道，联通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如今，这个挑战落到了47岁的“少壮派”常小兵的身上，这位中国电信主管市场业务的第一副总，以风格锐利著称。

众所周知，目前获得惟一一张全业务牌照的联通，由于在市场竞争中被电信和网通压制，长期以来，其饱受诟病的一点就是收入只有约10%来自固网，常常被固话运营商设置互联互通障碍。无疑，常小兵的为提升联通的固网业务大理来了无限生机。

不过，事实上，此番“电信三剑客”的调整都将面临同样的难题，如何带领原本的竞争对手驶入新的轨道，并且做出超越其前任统帅的业绩。

“现在人们关心的是一直强调联通依靠CDMA技术优势实施追赶策略的王建宙如何让分析师们相信他领导的ChinaMobile会继续保持对中国联通的领先优势，常小兵也同样面临分析师们关于移动电话和小灵通谁更有市场的发问。”申银万国的一位分析师说。

调整的有效性？

尽管如此，不少电信专家对此次人事调整的有效性持怀疑态度。

电信专家王煜全认为，三大运营商高层互换总体上弊大于利。他指出，简单的人事调整并不能缓解目前国内电信市场过度竞争的现象，同时还会破坏对企业市场化规则的想象空间。

同样持保守态度的还有一些Hong Kong投资银行人士。美林的一位投资经理表示，如此大规模的人事调整方案一旦公布，投资者可能首先会选择卖掉上述三家电信公司的股票，因为不知道这种调整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中银Hong Kong执行董事吴维克质疑说，仅仅更换管理层恐怕无助于缓和运营商面临的竞争压力。“现在人们更多地将竞争压力归结于电信资费的下调是一种错误的看法，最根本的是监管机构没能处理好市场竞争中的公平问题。”吴指出，当初分拆中国电信的目的就是形成四家全业务运营商，但结果却是中国国家信息化产业部宁愿让两大固话运营商使用落后的PHS小灵通来和移动、联通竞争，也不愿意给中国电信和网通发区域性的移动牌照。今后在3G牌照发放上，难保不会重走老路。

一些接近运营商的基金经理则认为，“高层互换的更多影响还是在公司管理上，而在公司战略、市场策略等方面的影响不大。同时，资费下调已经是大的趋势，如何规范地方监管体系，避免多头监管才是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