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吕月儿的笔记

下雨，好几天了，我忘了晴天的样子。

忘记了很多东西，心里很不好受，迷惑。

很多人在嘲笑我，我发誓做个正常的人，感觉很不好。孤独

小狼看了飞贼的笔记本电脑。

“这东西很酸，不像你写的。什么时候想起在网上写情诗了？”小狼说。

“这东西是酸，但确实是我写的。”“想你以前的女朋友了？”“是呀，我有点闷的慌。”“你不是说她已经死了？别想。俗话说的好：天涯何处无芳草，看你会找不会找。”小狼凑过来接着说：“你不会找我来找，找一大堆任你挑。怎么样，想不到我周小狼的文采是越来越好了。”飞贼叹了一口气，吸了一口烟：“其实我是一个很坏的人，我想我变成狼不是没可能。”“什么呀？”“我很久以前是一个小毛贼，仗着师傅教我的一点功夫溜门撬锁，不劳而获，说实在的我是一点也不惭愧，我觉得那是一种技能，并且我也没有偷过特别穷的，你不要惊讶，我这是从来不跟别人说的。”飞贼慢慢的说：“我真的很喜欢做飞贼。我有两个师姐，一个叫叶青，另外一个姓田，因为不是同时学艺的，闹了点误会。后来师傅死了我当上掌门，这年头谁还管这个呀，只不过是个空头衔，大家各干各的。那时经常因为小事和叶师姐打架，直到，直到田师姐死了。”“我想我是有责任的，不敢面对以前发生的事了。”小狼恍然大悟：“所以你放着舒舒服服的自己家不住，跑到我这里来。”“是呀，我妈是个大公司的董事长，她要是知道我干这么没出息的事……我不敢想象。所以这几年躲着我妈，在街上走路都不安心。活的可真累。”“不想见你妈？”“我对不起她，没必要打搅她的生活，再说一看见她我就想起以前。”小狼笑笑：“我看你根本就是自己骗自己，既然不想见又何必和她生活在同一个城市里？老兄呀！你别假深沉了。”“其实最坏的是我。”小狼点了根烟，靠在沙发上。

“我呢从小养尊处优，好吃懒坐，我爸妈为了挣钱出了国，我明知到他们很苦的，从洗盘子开始干，可是我呢，花他们的钱从来不犹豫，还不好好学习，整天寻开心。现在没有好文凭，找不着好工作，这不让人家停职了，这么大人不能养活自己，你说我活着是不是多余？其实我也想过，我要是变成狼往动物园里一关，嘿，还真能混口饭吃，给我爸妈是省事又省钱。挺好。”

“那我们都变成狼得了。”两个人对望了一眼，笑得喘不过起来。

晚上他们喝了很多酒，飞贼醉的迷迷糊糊的，半梦半醒之间不见了小狼。

“小——狼？”地上有什么东西回答了他，那的确是小狼趴在地上，两眼冒着绿光。

“你怎么了？”飞贼轻声问。

小狼咆哮着竟扑了过来。

虽然那是小狼，但是他自己的脑子里，他已经是一头狼了。

狼是没有思维的，他只想……

扑过去。

人体展览的大厅里，吕月儿东瞧西看着。

这么多赤裸的人体，还没几个是完整的。

面前躺在塑料棺材里的尸体，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吧？她的脸蒙着，一丝不挂。

不对，她还穿着一双黑色的袜子。

黑色袜子。

吕月儿不再看那女尸，旁边有半个头，正在示范“三叉神经”一类的。

这是个男人头，他生前有老婆吗？想必是有，他应该还有一个妈。应该有人非常爱他。

他是被人爱过，也是爱过别人的吧？

现在。

那女孩穿着一双黑色袜子。

“月儿！”吕月儿吓了一大跳：“啊！”李博士白发苍苍的头晃了几晃：“你这小妮子想什么呢？”“吓死我了，在这种地方你还吓我！”李博士是月儿爷爷的朋友，一向将月儿视为孙女样的疼爱，月儿何尝不是他为亲爷爷般的敬爱。

一个无儿无女，一个和父母不亲，一老一少早起了相依为命之意。

“人家好不容易跑出来看你，你还吓我！”“哦，是爷爷的不是啦？你看你，吓的小脸都白了。”“可不，我正在想……”月儿愣了一下：“还是不说了。”李博士也不问，带她下楼找了一家饭馆：“我请你吃饭好了，想吃什么随便点！”

饭馆是简陋了一点，但热腾腾的饭菜颇和胃口，吕月儿吃的很香。

李博士笑眯眯的看着她，掏出一个小布包：“这是爷爷送给你的，生日礼物。”“生日礼物？”“是呀，上次你生日在医院里，爷爷没能见着。这份礼物一直留到现在。”“爷爷你真是太好了。”月儿接过打开来，是一个水晶挂件。

挂件亮闪闪的，形状很奇特，她马上挂在脖子上夸道：“真漂亮！爷爷就是有眼光。”李博士笑的合不拢嘴：“这可是护身符，爷爷专门为你求的。”“我说呢，圆不圆方不方的还挺漂亮。”月儿说。

“这可是很神奇的护身符呐，爷爷请了高人了，她不只能保佑你，还能保佑你喜欢的人。”爷爷说。

月儿点着头，夹了一块肉。

“爷爷最近忙什么呢？”月儿边吃边问。

“我正在研究人变成动物的可能性。”

“呵，这人能变成动物？那世界还不乱了套。”月儿说。

“傻丫头，这个世界上发生什么都不是不可能的。”爷爷说。

“那人变僵尸呢？”月儿说。

“瞎讲！”

小狼早上醒来发现自己被绑在沙发上。

“你干什么？”飞贼睡眼朦胧的从里屋走出来：“我还要问你呢？你昨天晚上干什么你知不知道？”“和你一起喝酒。”“还有呢？”小狼沉思一会：“梦见变成狼。”“我真变成狼了？”飞贼坐在他前面：“开始吓了我一跳，以为那真是一只狼，后来仔细一看那还是你周小狼，不过你已经失去理智了。”小狼叹气道：“那你怎么战胜我？我可是野兽呀。”“可惜你变了狼也是只醉狼。还没扑到我身上就醉得倒下了。”

小狼戴着个小墨镜走在街上，回头，接着走，回头，再接着走。

不对呀，好像有人跟着我。

什么人，跟着我。

我要把他揪出来打一顿，他狠狠的想。

我怎么会突然这么狠呢？

他又开始怕。

阿却的屋子里，叶青很随便的抽着烟。

“阿却！今天晚上一定要小心。”阿却坐在另一边，抱着自己的小狗玩。

“知道了师傅！”叶青还是不放心：“你教训教训他就是了，万一不得手就回来，安全第一。”阿却若有所思的答应着，一只手在小狗的绒毛里抚摸。

叶青过去搂了她问：“你最近总是心不在焉的，是不是谈恋爱了？”“哪里呀。”阿却说，还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那就是有了喜欢的人了，对吧？”叶青严肃的说：“阿却，你是我最喜欢的徒弟，我要告诉你，如果你喜欢了一个人，千万不要让他知道。”“为什么？”回答是：“如果他知道你喜欢他，你就比他逊了一分，就会瞧不起你。”“没有这么严重吧？”阿却直截了当说：“我真的喜欢他就会让他知道。”可接着她又痴痴的道：“但是我究竟有多喜欢他呢？我可不想为了那么一点点喜欢让人家瞧不起。”

“你不要拦我，我今天晚上非出去不可。”“不行，你看家。”飞贼铁了心，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绳子，三下两下绑了小狼手脚，把他往沙发上一扔。

“你这是非法拘禁！我要告你。”小狼大叫大嚷。

“我这全是为你好，你也知道的。这么多年兄弟，你看着办。”飞贼从屋里扛来一条棉被给他盖上。

接下来门一响，他走了。

黑漆漆的一片，唐豹关了门。

小狐狸和小老虎坐在吧台前喝果汁，小狐狸问道：“他三翻两次的来干什么？”“来找一个女的。”小老虎说：“不会吧？人都被咱们咬死的咬死，吓死的吓死，还有什么——女的？”唐豹走过来：“我想大概是那一天的那个女的。”“你是说那天的那个女贼呀？他不是被你吓瘫了吗？”“对，小狐狸。就是她，我想那血和那块布是她有意布置的。”小老虎一拍桌子：“想找我们麻烦。我们还是不要折腾了，好好过日子不好么？”“你懂什么！她是想找他的麻烦。”唐豹沉沉的说：“我们根本就不是普通人，怎么做普通人！”“你呀，还是闭嘴吧，好好听豹哥的话。”小狐狸说。

小老虎咕哝道：“我们不说，谁知道我们。”“都叫你闭嘴了。”

“我回来了，小狼？”飞贼回手带上门，沙发上的小狼毫无动静。

“不会吧？”他走过去，小狼还是没有动静。飞贼知道他睡觉一向很轻，不禁诧异，把棉被一掀。

小狼双目紧闭，胸前一片殷红。

飞贼大惊，俯下身狂喊：“小狼！小狼！”小狼还是醒了，无精打采：“哦，飞贼？”眼睛又睁大了些，“放，放开我。”“什么人来过？”小狼伸手抓住飞贼：“我不行了，我要死了，飞贼，我死了后，你一定要答应我照顾房子。”“好了好了，我什么都答应，你先别说话，让我看看伤在哪里？”飞贼解开小狼的衣扣，小狼叫苦连天。

“好了，看看自己的伤吧。”飞贼站到一边去了。

“这么没义气。”小狼带着哭腔喊：“没义气没义气。我的命——可真苦呀！”飞贼自己倒了杯水喝，顺手扔给他一瓶红药水：“我对你可是仁至义尽了。”小狼看看自己的胸口确实只破了一点皮，索性不擦那药水，长叹道：“可怜我上好的一件衬衫，还没有穿过几次。”“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洗不洗的掉。”飞贼不理他，察看了一圈：“人家只是吓唬吓唬你，大概在你衣服上倒了些墨水吧。也不知道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小狼愣着，突然哎呀一声。

“怎么了？”小狼不回答。

“你怎么了？”还是没回答。

飞贼过去见他低着头。

小狼的两只眼睛冒着绿光，嚎叫一声。

“我的妈呀，你又……”小狼一只手抓上来，飞贼胳膊上一阵剧痛，想也没想抬脚一踢过去，退到了一边。再看手臂上竟多了五道血印。

“你——”飞贼话音未落，小狼整个人都扑了过去。他一闪身，小狼扑了个空。

他还没来得及想，小狼又窜上来咬住他袖子，飞贼一抽身，衣服“呲啦”一声破了。

小狼嚎叫着趴在地上，两只眼睛灯泡一样亮着，充满敌意。

飞贼盯着他，一动不动。

两个人，或者说一个人和一只狼对峙着。

小狼呆了一阵突然一呲牙跃过去。

不过飞贼这次比他快，身子一晃窜上了衣柜顶。

他趴在衣柜顶上看着小狼，小狼正想爬上来。

他到底想干什么？想把我吃了，还是仅仅咬死？

也许应该报警。

可是我最讨厌警察。

千万不要叫他咬到我脖子。

小狼究竟怎么了，小狼？

“铃……铃……”电话偏偏响了。

谁打来的？飞贼很想知道。

下面的小狼呲着，令人害怕。

接电话，要去接电话……

~~~~

“打给谁呀爷爷？”吕月儿坐在李博士的办公桌前笑着问。

李博士放了电话：“没人接。”“你还没回答我呢，爷爷！”月儿说。

“给一个小伙子，挺帅的。”“爷爷——”吕月儿撅着觜。

这里走进来一个人，高声笑着说：“你们祖孙俩还挺高兴的，什么高兴事儿说给我听听。”吕月儿看这人并不认识，四十来岁，獐头鼠目，不由得十分讨厌，说：“你是谁呀？”“我？我就是大名鼎鼎的张天师，张福来。”吕月儿笑出声来：“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个头衔吗？”“当然有，我会特异功能，小姑娘，可别小看我呦。”那人大咧咧在屋中一坐。

吕月儿不干了：“他算干什么的！喂爷爷，你怎么容他来这里捣乱！”李博士说：“你不懂了傻丫头，我是找他来帮忙的。”“帮什么？”博士在纸上画了个圈：“月亮呀，你不觉的最近的月亮有点怪吗？”“有什么怪的，就是亮了点。”博士点头：“就是这个，月亮对地球的影响是越来越大了。”他拿了张纸出来：“你知道有一个人狼家族吗？”“人狼家族？”“对，这就是爷爷这两年来研究的。”

“喂，王半仙！我叫你给我算，你怎么还没算出来呀？”王福来看着手中的照片哼哼唧唧，吕月儿叫道：“爷爷呀，这个人分明什么也不会，是个神棍嘛。干嘛信他？”李博士还没答，王福来急了：“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我王半仙的名气可大了，不知道有多少人争着抢着要我给他们算，我还没答应。”“我才不信。”“不信？”王福来掏出一张相片：“瞧，这个失踪女孩的爸爸妈妈要我算算她怎么样了。”“啊，那你怎么说？”月儿问。

“当然是说——没事儿，有惊无险，她不久就会回家。”“是吗？我瞧瞧。”月儿一把抢过照片：“哇，真漂亮。”一个很清秀的女孩站在沙滩上微微笑着，手拿一把阳伞，穿着一条连衣裙。

她还穿一双黑袜子。

黑袜子。

“我觉得……”李博士问：“觉到了什么？”“我觉得她是不会再回来的了。”

（未完）

作者:★地狱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