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认为自己是一个绝对封闭式人物,除了偶尔实在无法推卸的应酬之外,三丈阴暗的空间便是我的容身之所。我不喜欢光,所以就在大白天里,我也将窗帘拉得很紧,严密地不透一丝光明。
我想我应该属于双向性格的女人,比如我可以在黑暗里享受寂寞,也可以在阳光里体会无奈。孤独的时候我可以使自己成为一磕盅,将全部的情感融入在无声的世界里。
过了年少轻狂的时刻,生命里就似乎流逝掉了许多可以跳跃的细胞。我落没的神情和呆白的眼神,也似乎在无情地宣告,我真的已经老去。那无情的岁月就像鞭子一样狠狠地抽打在我的身体上,烙印着无数沧桑的痕迹。如果这些沧桑代表了成熟和磨练,那么我宁愿不要成熟,也不要磨练。我赤裸裸地来,也终将赤裸裸地去。我以一颗完整之心而至,却将以一颗破碎的心归去,我于心何甘?如果还有轮回,我不会期盼。
生活很闷,我的情感始终压抑着,就像一个患了严重心脏病的老年人,病魇把胸口给压得喘不过气来,吐出的气又像被强迫给压了回来,很累,也很想割颈自刎。当然了,那种极端又愚蠢的行为不可能出现在心脏病患者身上。但我不否认,我是有绝对想过的。尽管我不是心脏有毛病的人,可在生活中,我就是一个严重脱离生活轨迹的患者。处在频临歇里斯狂妄的边缘,我生不如死。
悲哀绝望的情绪一直就这么纠缠着,让我呼之不能,挥之不去。我曾经试着用好多方式去解脱,去忘却,可一直未能庆幸逃脱掉。我依然惶惶不可终日,本以为这样既便死去,也无所牵挂,可命理中似乎还在藕断丝连。我究在依恋何物?我心茫然不知所措。是爱情?不是。我的爱情在还没履行誓言的十分之一就夭折了。那该又是什么?
就在昨天傍晚,我终于迈出三丈之地。
昂望天际,一片蔚蓝。夕阳没落之处,余辉瞬染。我的眼角竟被这般柔韧光芒给刺得泪花闪闪...
我将脚轻踏在草坪上,我突然感觉到了一份真实的触觉,那一簇簇短小的幼苗,稚嫩而坚挺,它们竟然争先恐后地钻进我穿着拖鞋的裸露脚趾上,温柔而湿润,带着生机勃勃的景象,我忍不住将脚轻轻地远离了那片充满鲜活生命的静土,我的脚该是踏在冰凉的水泥地上的,一直都在这样的,难道不是吗?
最后,我停留在一处栏杆旁边。
映入眼帘就是那条弯曲着的永宁江,水是浑浊的黄,在夜暮零星点缀的灯光下,江面上竟然泛起了波波磷光。
我转身右边望过,是那条张望了将近30年的大桥,桥面上永远的川流不息,永远的车来车往,永远的人进人出。就不知道流动在上面的人儿可曾否有过改变?我一直孤单地站在远处,不是隔着一条马路,就像此刻一样隔一条堤坝。也许是站的太远的缘故,所以看上去都是同样的风景。如果有一天,我有勇气来来回回在那桥面上走过1000次,我想,那一刻里,我才会真正懂得什么才是流动着的生命和活着的喜悦。
一股风吹过,竟穿透了我的整个身体。想想过了中秋的天气应该是有点开始转凉...
手里的手机闪出了一下一下的莹光,我冷冷地瞥了一下,这是我习惯的动作,就像我一直幻想着的寂寞而无声的世界,我的手机亦是如此。
“妈妈,你在公园我看到了...你别走...我就下来滑悍冰...你看我滑...好吗?”一句句断断续续的奶声奶气就利箭一样刺穿了我的整个耳膜,直达心脏。
我挂掉了电话。
我想我会等你的,我的孩子。
我的眼泪模糊了我的眼睛,并且逐渐浸润了我的整颗心脏,我不禁试问自己的良心:“究竟有多少命等着我可以这样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