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
作词/陈升 作曲/陈升 演唱/陈升
六月在夏天之前的心情/总是偶尔晴朗有点雨/来得快又去得急/少女忧愁的情怀/你猜猜六
月单纯的心中藏着什么样的故事/忘不了那个男孩和他满腮的胡渣/oh~oh~/有些悲伤却又不许哭/oh~oh~/有点孤单却又不认输/双鱼座的女生/从来都不怪别人的错/六月在春天之后的心情/总是偶尔悲伤有点苦/往日的恋情自己跌倒就不许哭/六月她带着甜甜的笑容/她说我是快乐的鱼/游在茫茫的人海/男孩你怎会明白/oh~oh~有些悲伤却又不许哭/oh~oh~/有点孤单却又不认输/幻想型的女孩从来都不怪别人的错/因为要记得你的模样/六月在夏天又去了海边/只要你知道爱上你有些难过/时晴天时雨天/走不出爱情的人是呆子/不应该留着一样的发型/只要你知道离开后别来无恙/舍不得忘了他/oh~oh~/想要躲在他的怀里哭/oh~oh~没有他也真的不在乎/幻想型的女生从来都不怪别人的错/有些悲伤却又不许哭/有点孤单却又不认输
文/肖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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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在五月花开败后功成身退,任我要挟发怒,它也不理我,心情浮躁思绪晃动,皆是徒劳,然后,六月,意味着夏天要来了。这对我来说不是个好消息,我厌恶夏天。热。脏。油腻。窒息的空气。那些令人发指的夏装的Size。更加令我抓狂的,是在这样的天气里,还要上体育课。我不要我的皮肤像烧烤架上的田螺肉滋滋冒烟。我多希望今天下午的体育课能够像前两个礼拜一样换成自修,那我就可以继续从折了角的那页开始看《绿山墙的安妮》,看那个感受力超强内心丰富得忍不住溢出来的小女孩安妮。我喜欢喜气的生活,虽然我常常沉默。
我伏在鹅黄色的课桌上,铃声来了,好像一根锋利的细线在我皮肤上轻巧划出血迹来,我诧异我的恐惧,仅仅来自一堂烈日下的体育课。Cat跑来拉我走,她比谁都更愿意上体育课,除了她身材苗条体态匀称活力四射笑容璀璨运动神经发达以外,还因为她又可以和天一起打篮球。她喜欢他。所以她可以蹦着去上体育课,我只能做半瘫痪状,用黑色的发夹把刘海别起来,然后被Cat嘲笑说我的脸像加了有毒化学原料的猪大肠——雪白丰满。我不理她。我常常不理她。可是我们要好。要好,就是说我们从七岁就认识,然后从小学到高中一直在一起,记得初一年级的初夏,我刚刚脱掉外套,在学校里单穿着葱绿的长袖衬衫和黑色长裤时,她竟然已经穿上短袖紧身棉质T恤、殷红色的短裙走进教室,在那个还有些保守的年纪,看着她T恤上的小熊图案紧紧包裹着刚刚发育的
少女美好的胸部,好像一种暧昧的拥抱。我“腾”地脸红,仿佛穿着这身衣服的是我自己。她却大摇大摆浅笑盈盈走到我面前问:“好看吗?”我不理她,我害怕前座男生的嘲笑,讨厌衡琳她们几个刁钻女生的古怪眼神。后来Cat生气了,她不在乎那些同学,但她在乎我的态度。还好我们仍然很要好,一直到现在我们成了传说中浪漫的高中女生。Cat紧拽着我的手走向操场,仿佛拖着不愿去幼儿园的孩子,好像一松手我就会溜走一样,我跟不太上她的脚步,看着她的鬓发在阳光下微微泛黄,柔软松散,她的下巴很好看,尖尖的却不锐利,嘴角有忍不住的神采飞扬。
我低下头来,看着自己的脚。
列队。报数。体育老师长得颇有创意,身材虽挺拔五官虽端正,可惜头发仿佛人烟稀少的
村落,常常让我因为太关注风起时他头发的走向问题而走神。今天没有风,于是例行做热身运动的时候我很无聊。我不明白我已经浑身冒汗为什么还要做热身,答案只因为这是一堂体育课。扭腰,伸臂,我听见王晓蕾和杜盟在我身后小声讲话,体育老师的哨子响亮,于是这段对话就被截成这样——杜:“你和天怎样……Cat……”王:“拜托别人会听见……”……“热死了……”“Cat……你好看……”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我是无论如何不会在这么多人在场的时候讲这种私人话题的。王晓蕾皮肤很白,我认为那是苍白,不知道男生们是不是这样想,反正我总觉得全班男生一半喜欢她一半喜欢Cat。我不知道天到底喜欢Cat还是王晓蕾,反正我知道她们两个都喜欢天。天帅气、聪明、幽默、爱运动。从小学到高中,几乎每个班级都会有类似的男生,我觉得他们很像流水线上批量生产的物品,然后安排在你的每一个年龄阶段,从优秀漂亮的女生(比如Cat)到黯淡沉默的女孩(比如我)都会喜欢他,他们是用来丰富女生的心灵空间和课余生活并且增近女生友谊浓度的某种化学成分。虽然我分析得头头是道,可是我,可是我也喜欢天。并且没有告诉Cat。
慢跑。安静。开始有微风。树叶沙沙。教学楼里传来初中部的英文朗读声,我仔细辨别着
他们的发音,一切都让人困倦,我觉得我要创下跑步睡觉的世界纪录了。体育老师站在操场中央,他的蓝色运动服很难看。他的头发又憋不住蠢蠢欲动了,于是我开始有些精神。热。我的刘海不听话地掉下来遮住我的视线,粘着我的额头,几乎贴上我的眼皮,我的眼睛透过发丝,瞥见领跑的天——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好吧,我是故意的。他的姿态很轻松,但似乎皱着眉眯着眼睛抵挡刺眼的阳光,他的衣服被汗水打湿一大块,看起来很——嗯,很性感。我常常觉得天离我很近,在Cat给我看他们在网上的聊天纪录,看见他发来的童年照片的时候,听Cat对我说她和他在回家的公车上遇见是怎样从英文考试选择题第四题聊到天家那只叫“探戈”的狗的时候,我被一种接近湮灭又突然反射的力量笼罩着,我觉得他就在我的身边,做不出数学题的时候他会教我,电脑程序乱了再也不用摔着鼠标独自哭,补课回家的路上不用害怕垃圾桶里跳出什么,仿佛我抬起头来就可以吻到他的脸,可以搂在一起看N遍《情书》或者《甜蜜蜜》……我在脑海中编织无数的故事架构,可是终究什么也没有发生,于是,更多的时候,我觉得他离我很远,按分数排名次的时候我的名次和他相隔18位,当然他在前,按高矮排座位的时候,我和他相隔三个人,当然他在后。
终于到了自由活动时间。Cat响亮地亲了一下我的脸,跑去打篮球。杜盟不知道从哪里杀到我身边:“要不是我知道Cat喜欢天,我真当你们是同性恋呢。”声音很尖,大舌头,是电视剧里刻薄的女反派惯用的声音。我讨厌杜盟,可是我只拙拙地回了她一句:“管你什么事?!”我嘴笨,每次骂完人都懊悔自己不凶,于是选择离开她,坐在大楼下的台阶上,这里阴凉。
Cat穿着黑色小背心,露出光溜的手臂,扎着短短的马尾,一个人挤在男生堆里打球,打得还行,不算太好,但因为不怯场,没心没肺的样子,所以自信动人。我真喜欢Cat。小时候和男生打架,长大了和男生打篮球。我羡慕她可以和天那么自然地交朋友,真得只是羡慕,找不到一点嫉恨她的痕迹。我也想有人告诉我是什么原因。我想Cat也是喜欢我的,所以总是那么信赖我粘着我,告诉我她的秘密,春游旅游车上,她会让我坐窗边,拥挤的地铁上,她让我拉着她,那个时候我觉得,她就是我生命的扶手。可是,我一次次躲避Cat邀我和天一起出游,拒绝她让我帮请假的她替天买早餐然后等他到校后递给他这样微小的请求。我本能地躲避,并且恬不知耻地倚仗Cat不会怪我拒绝她的特权。这时,她正在场上大笑,原来是胖子叶涛摔倒了,模样很滑稽,她笑得惊天动地,脖子不断上仰,以至于天上来拍拍她的肩说:“好了好了,别笑了。”不过他自己也在笑,估
计是因为Cat大笑的模样很好笑。
“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我转过头,看见难看的蓝色运动服。
“我怕热,怕太阳。”我回答。
“怕什么也不该怕阳光啊,况且那么年轻的孩子,什么也不怕才对。”
我第一次觉得,体育老师的声音那么好听。
我的鼻腔有些酸酸的共鸣。
这个世界,尤其是我生活着的城市,人多、节奏快,我常常觉得自己傻气、土气、无趣,
就是浑身长满了脚也追赶不上他人的步伐,容易不安容易紧张,无奈地让赘肉和幻想一起滋长。每次阳光踮着脚试图溜进来,我扭着脖子假装视而不见。
“谢谢老师。”
我不敢看体育老师的眼睛,于是侧着脸,对着那件难看的运动服,慢慢慢慢笑开。
“小榆!快来啊!”Cat站在操场那头,大声喊我的名字,语调上扬,挥挥手里的羽毛球拍,招呼我去打球。天也站在她的身边,看着我的方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猜他肯定是在笑的。
于是我拼命地跑,拼命地跑,用力穿越大大的操场,好像要穿越青春的重重阻碍,要把很
多说不清楚的累赘抛弃在身后。阳光在空中划过精彩的螺旋纹,风把罗嗦的刘海吹起,额头光洁清爽,我觉得胸腔里有什么乐不可支的东西忍不住用开花的姿势释放芳香,身边的嘈杂显得那么遥远,我不想再管别人的眼光,不管我跑步的样子是不是不好看,不管灰尘在我身后飞扬。我觉得我像一个把其他人远远甩在身后的赛跑选手,得意洋洋。
怕什么也不该怕阳光,何况现在才六月,前面还有一整个美好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