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即将与你同床,我的心里明朗。我看见地上滚满清凉的西瓜,在这酷热的夏,你的到来,也与这瓜果一般清凉。而我是种瓜的人。
你会左手在我头下,右手将我抱住。那漫长清澈的夜,只有我俩安静地躺卧,就像镜子里紧紧依偎的两瓶花。
但我是在你怀,如水在杯,如门窗在墙。你的四肢寂静地将我纠缠,而我也温恬如石头。
我知你是从人群来的陌生人,或者任何一颗流浪的魂;我知你是男人,或者你是女人。但在这漫长清澈的夜,我们都是最初的亚当和夏娃,我只知蓝色的天空正将绿色的大地围裹。
或许我们相爱久远,但我们也善于遗忘。我看见你身旁的花,如此我将你喜悦;你则为我头顶的日光与我融洽。
你顺水而来,我逆水而上,我们相遇在世界的中央。言语不必吐出,但禽兽也环绕我们起舞,万物对着我们欣欣向荣。
如此我们相合,如花瓣与花瓣重叠,如水归于水,如尘土归于尘土。我张开四肢就将你迎接,你睁开双目就把我安置。
如此我们是相邻的两栋房子,你的琉璃瓦咬着我的琉璃瓦,我的墙偎依你的墙。
如此我们只相隔一层肉躯,你触摸我的身体,我触摸你的身体,直至把门推开,直至进入内屋。
如此温柔从你我蔓延,寂静由你我盛开,树木都依靠着在暗处生长,激情贴紧身体默无声息。
我看见款款的风向每一张脸吹拂,山泉流出石缝,我看见爱情将每一颗心默默撼动。
而我依然在你怀,你左手在我头下,右手将我抱住。你不必言语,我也不必言语,你安静身体,我也安静身体,但凡有目的,早已看清;凡有耳的,也早已倾听。
就是这样漫长清澈的夜,人群已从我们身上剥开,一切一切的累赘也从你我心上分离。我们躺卧在花丛,我们使世事圆满。
就是这样人头涌动的世,只有我们寂静不动。我们是恒河上的一叶小舟,世代都在船底过去,我们懒得观看,也懒得伸手去挽留。
就是这样安静的我们,安静地彼此相握。日光依旧,月亮和星星也在,禽兽和万物也都低低地潜伏。
而你也继续左手在我头下,右手将我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