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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悚】祭
网友【小梦】 2006-04-07 06:53:40 分享在【精美灌水版块】版块    3    1
“红烧排骨来啦!”老板亲自上菜,梅荏还真是有面子。

盘子里的排骨还泛着灿烂油光,淋上粘稠的肉汁,闻一闻,香气扑鼻,口水上涌,梅荏抽出筷子,对着老板感激的一笑,夹起一块扔进嘴里,哇,又烫又香,鲜嫩可口,她伸出大拇指,连连夸奖:“老板,你作的红烧排骨真是一级棒!”

老板油腻腻的脸上露出一个油腻腻的笑,被美女夸奖,当然受用。

白饭上来,梅荏一边吃,一边看电视,电视里播放的是本市新闻:今天上午十点钟左右,本市南郊××山发现一具烧焦的无头女尸,经过法医初步鉴定,该女尸……

“又是烧焦……奶奶的,一个月里第三宗了……”有人在抱怨。

“换台……换台……”梅荏大喊起来,吃饭时间听这种新闻,太败坏胃口了。

“哦,马上,马上!”老板就在电视前,顺手就将台换成一出港台肥皂剧,梅荏皱着眉头,举起筷子,却再也落不下去了,望着那盘红烧排骨,胃里突然一阵翻涌。

有音乐传来,电视里有个女人正在矫情的弹奏古筝,梅荏听不出节奏,这细碎的音乐撩拨得心越来越乱,越来越喘不过气,她啪的放下筷子,抛下二十块钱,夺门而逃,老板在后面喊:“梅小姐,找钱……找钱呢……”

出了小巷,阳光耀眼,梅荏有些慌不择路,一手捂着胃,昏昏沉沉的就冲上了马路,猛地胳膊一紧,她整个人被外力拉的往后一倒,一辆三菱越野车刷的贴着她的身体飞驰而过。

梅荏定了定神,胳膊上的手也松开了,回头望去,一个高个男人,白色麻衣,满脸的络腮胡,一脸严肃:“过马路要小心,老师没有教过你吗?”

梅荏怔怔的望着他,这张脸有几分熟悉,可他明明是一个陌生人。此时绿灯亮了,行人涌上马路,那男人对她微微点头,挤进人潮,大步走远了,梅荏望着他修长的背影渐渐远去,这才想起,刚才没有道谢。

炒菜炒到一半,才发现盐已经用完了,叹气,熄火,梅荏出门去买盐,刚锁门,又不得不开门,取了伞,外面是要下雨的阴沉。

拿了盐,等待付钱,突然一声炸雷响起,仿佛就在头顶,梅荏吓得尖叫,手里的钱币差点飞了出去,天即刻黑了下来,暴雨倾盆,很快,就要轮到她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前面的那个老婆婆迟迟不移动,佝偻着背,堵着过道。

收银员冲她点点头:“小姐,到您了,请上前。”

“可是……”梅荏指着前面的老婆婆,这才发现她手里并没有任何东西,于是礼貌的对着她说,“老婆婆,麻烦你让一让好吗?”

那老婆婆缓缓转过身来,面色青黄,眼睛里一片空白:“你看得见我吗?”

又是一道闪电,7-11里一片漆黑,梅荏神经质的抖了抖,浑身寒透,一刹那,周围又恢复了光明,那个收银员还在催:“小姐,麻烦您快一点,好吗?”

那个老婆婆已经不见了,前面空出一大片位置,梅荏麻木的走过去,丢下一包盐:“多少钱?”

“对不起,小姐,这袋盐破了,我们帮你换一袋好吗?”

梅荏低头一看,收银台上白花花一片,这袋子什么时候被她抓破了?她勉强笑一笑,“谢谢了。”

门被大力推开,三三两两的人飞奔着进了7-11,其中一个人,瘦高的个子,白色麻衣,大胡子,正在大力跺着脚,一边拍打着身上的水珠。

梅荏走了过去,试探着拍了拍他的胳膊,那人一回头,果然就是白天的那个男子,他一下子没有认出梅荏,眯着眼睛,皱着眉头。

“下雨天要记得带伞,老师没有教过你吗?”

他这才嘿嘿的笑了,牙齿雪白,眼睛弯弯:“真巧。”

“梅荏,梅花的梅,荏苒的荏,我的名字,你呢?”

“穆杉,肃穆的穆,杉树的杉。”

“小姐……”收银员喊,“您的盐还要吗?”

送到楼下,穆杉把伞和盐交给梅荏:“再见。”

梅荏缓缓接过来:“谢谢,把我的伞拿去用吧,雨还很大。”

“好。”穆杉很干脆的拿了伞,转身就走。

只是陌生人,梅荏对自己说着,强迫自己进了楼,楼道里是热感灯,她在这里住了一年多,已经熟知感应区的位置,可是今天伸出手去摸,却没有摸到,凭着直觉,她摸上去一点点,却摸到一个冰冷滑腻的东西,覆盖着一层粘稠的液体,是手的形状,而且它还在缓缓颤动……

梅荏猛地收回手,心跳骤然加快,重重的敲击着她的胸腔和头颅,她抓紧自己的领口,深深呼吸,努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忽然,空荡荡的楼道里响起了音乐,暗哑缠绵,是古筝,曲不成调,仿佛弹琴的人只是在调一下琴弦。

“想听什么曲子?”突然,一个声音在耳边脆生生的响起,梅荏周身寒毛直立,她不敢回头去看,却感觉到有个影子就立在身旁,尖锐怨恨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的脊梁骨。

“想听什么曲子?”这个声音仿佛不耐烦了,透过余光,梅荏看到一团白影从背后飘到跟前,她想闭上眼睛,却死死的瞪着前方,慢慢的,一张熟悉的脸浮现出来,白皙洁净,小小的眼睛,短而卷曲的头发,调皮的蓬松着。

“乐颜……对不起,乐颜……”梅荏想大声的喊出来,却只发出咻咻的声音,她的腿肚子剧烈的哆嗦,周身毛孔紧缩。

乐颜显然是发怒了,咆哮着喊:“想听什么曲子?”她的面孔随着这句话扭曲起来,头发缩成一团,发出吱吱声,她整个人仿佛被大火燎烤着,蜷缩成了一团,在地上翻滚,发出凄厉的惨叫,她的身体腾出一片乌黑的浓烟,周围弥漫着一股呛鼻的焦臭。

梅荏这时才爆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转身逃出大楼,楼里传来了一阵阵嘻笑,仿佛恶作剧得逞的得意。

“啊……”梅荏嚎哭着四处乱撞,漫无目的,只是想找一个地方可以安心逃避,突然,胃里一阵翻腾,她趴倒在街上,哇哇狂吐,一边吐,一边哭,这时,雨已经停了,街上行人渐渐多了,大家都用怪异的眼光瞟着这个衣冠不整,头发凌乱的疯女人。

“梅荏?”穆杉不敢相信眼前的就是分开不到十分钟的那个女孩子,“是你吗?梅荏?”

梅荏听到自己的名字,神经质的抽搐一下,颤颤巍巍的转过身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认出了他眼里的关切和温柔,周身一颤,扑上前去,抱着他的腿大哭起来,怎么也不肯松开了。

坐在穆杉身旁,梅荏仍是发抖,精神却好了一些,至少不再是两眼呆滞了,沙发是乳白色的,电视很大,房里还有大盆的绿色植物,这不是她的家,他的衬衫很干净,气味清新,他是怎么把她带到他家,又是怎么帮她换好衣服的呢?梅荏一点印象都没有了,穆杉正在细致的帮她擦拭头发,她的头发又长又密,每次洗完,都很难干透。

“这个世界有鬼吗?”这是梅荏清醒后说的第一句话,穆杉的手停了停,又继续擦:“或许有,或许没有,我不清楚,或许,鬼在人心里。”

“嗯……”梅荏长长叹气,“最近压力太大了,太忙……我想,我应该好好休息。”

“乐颜是谁?”穆杉的手不停,“你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喊这个名字。”

梅荏震了震,半晌,她说:“一个朋友,去世一年多了。”

“去世了?……怎么死的?”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梅荏站起来缓缓转过身,望着他,扣子已经解开了,她圆润丰满的乳房骄傲的挺立着,平坦的小腹,修长匀称的腿,“你喜欢我吗?”

毛巾滑落在地,穆杉的呼吸急促起来,眼光热烈而贪婪,他跪在地上,抱着梅荏的腿,温柔的抚摸着,整张脸都贴了上去,滚烫着梅荏的肌肤和欲望,她浑身酥软的倒在沙发上,抚摸着穆杉的脸颊和头发,眼神迷离起来。

当穆杉疯狂进入她身体时,梅荏仿佛看到一双嫉恨的眼睛,从上而下的逼视着他们,幽怨的古筝响起,随着他们动作的热烈而激昂急促起来,她本该害怕,却不知为何更加兴奋,“哦……”她痛快的呻吟出来,高潮来临,一切紧张和恐惧都被抛到九霄云外。

穆杉睡去,梅荏亲吻了他的大胡子和薄薄的嘴唇,悄悄下床,绑好头发,镜子里,她脸颊绯红,眼睛水亮,放了一池水,想好好泡一泡,水声响起,她听到自己的手机铃声大作,赶紧跑到客厅从地上一堆脏衣服里拔出手机,号码显示:13822138×××,好熟悉,谁打来的呢?

生怕吵醒穆杉,梅荏赶紧接听,那边好像信号不好,她走到了窗前,突然,手机里传来凄惨的叫喊:“痛死我了……救我……救我……”

直听得梅荏头皮发麻,手机啪的一声掉在地上,那个声音却仍清晰传来:“救我……好痛啊……”

梅荏赶紧一脚将手机踢开,手机嗖的滑出很远,旋转两下,停在一双脚边。

“你怎么了?”穆杉睡衣朦胧的靠着门,“还不睡?”

梅荏瑟瑟发抖的走到他跟前,靠在他怀里:“抱紧我,快,抱紧我!”

躺在床上,梅荏突然一个激灵,那个号码,那个号码不正是乐颜用过的吗?她忍不住又往熟睡的穆杉身边挤了挤,从枕头下摸出手机,翻到已接听电话,那个熟悉的号码在黑暗里张牙舞爪。

穆杉的呼噜骤然大响,梅荏吃了一惊,手狂震,手机一个跟头掉到床下,她鼓了鼓勇气,趴到床沿,伸出手往地上摸了摸,没有,她不敢再摸了,生怕有个什么东西就藏在床下,趁她俯下身子纵身一扑,咬住她的咽喉,缩回穆杉的怀里,她抓紧被子,蒙住头,在穆杉的呼噜声中,她渐渐放松了身体,累了一天,终于沉入睡梦。

一截长长的楼梯,在眼前荡啊荡的,梅荏知道这是梦,却身不由己的往下走,越来越黑,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充满危险,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几次她都停下来,不敢继续,不敢坐下不敢靠墙,可是有个力量在牵扯着她不由自主的往下走,走……走……她生怕就要沉沦在这深不见底的黑暗里了,忽然,她感觉自己落到了平地,眼前依稀有一道木门,梅荏大口呼吸着,伸出手,哆嗦着往门把伸去,什么声音?仿佛有什么声音依稀从门缝里透了出来,她上前一步,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的听着,有人在里面嬉闹,笑得很开心,不止一个人,是几个呢?梅荏仔细的分辨,两个……不,三个……不不,好像是五个,呼的一声,耳边一空,门被拉开了,一阵阴风扑面,梅荏大吃一惊,往后一退,一个男孩站在门口,笑嘻嘻的望着她:“还不进来?就等你了。”

梦到这里,忽然就醒了,一点预兆都没有,梅荏张开眼睛,天已经亮了,身边没有人,只剩一张纸条:见你睡得熟,不忍叫醒,我有事外出,醒了桌上有早餐,手机我帮你拾起来了,放在枕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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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荏举着这张纸条,前前后后看了三遍,最后贴在胸口,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阳光也格外明媚了。

阳光里,梅荏掏出手机,又翻到了已接听电话,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并没有那个号码。

坐在公车上,梅荏忽然想起,梦中的情形似曾相识,孤儿院的储藏室,是他们几个好朋友的乐园,她还有四个好朋友经常会偷偷溜进去,玩各种游戏,一呆就是一整天,不到吃饭时间是舍不得出来的。

一个早晨,院长领来一个大男孩,个子高高,眼睛桀骜不逊的横着窗外,院长说,他叫霍南,今年十二岁,那一刻,梅荏记住了他,一个比自己大五岁的男孩。

车停了,自动报站器的那个女声很难听:“××经济大厦站到了……”

梅荏等门打开,赶紧拎起包下车,已经迟到了,不知道会不会被经理责备,好在平时都准时,到时候问起,随便编个理由就好了。

刚赶到办公室,同事通知开会,在1201会议室,放好包,梅荏捋了捋头发,找到笔记本和钢笔,匆匆上楼,向1201赶去,远远的看见一个老太太坐在门口,一把破藤椅,一脸穷极无聊的表情,1201原本漂亮的玻璃门变成了大红的木门,红漆因为岁月而脱落,留下斑斑驳驳的印记,这不是孤儿院旁的小电影院吗?

梅荏不敢走了,她记得那个老婆婆十几年前就已经过世了,老死在自家的木板床上,十几天后才被人发现,一口薄棺材殓葬了。

老婆婆此时却抬起了头,皱纹纵横的脸,木讷空洞,暗哑的声音低唤着:“等你很久了啊……”牙齿一颗颗从干瘪的嘴里脱落,和血和肉。

梅荏到抽一口凉气,扶着墙壁,拖着无力的腿一步一步往后退,突然,那门推开了,经理走了出来,对着她不停挥手:“就等你了,还不进来!”

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刚才那些仿佛只是她的幻觉,只是经理的这句话……梅荏蒙住了,呆呆的看着经理走过来。

“你病了吗?”经理拍了拍她的肩膀,“梅荏,你脸色很不好,不舒服就回去吧。”

“是吗?”喉咙干涩,她忍不住咳了几声,侧面玻璃上的她像一个幽灵,飘飘摇摇,“谢谢经理,那我回去了。”

回到办公室,她有个冲动,想跟好朋友聊一聊,电话打过去,不是关机就是没人接听,心情越发郁闷了,这究竟是怎么了?想打个电话给穆杉,居然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存他的号码,难道要这么直接找过去?她只记得那是一个别墅区,却根本不知道他的门牌,简直是欲哭无泪了,真心喜欢的一个男人,反倒成了一夜情人。

对着手机,她忍不住出神,不停的在已接听电话里翻来翻去,根本没有那个熟悉的号码,为什么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她没有答案,只有越来越痛的头。梅荏想了想,提起了话筒,循着记忆,一个一个数字的按下去,最后一个数字按下,她又突然勇气尽丧,飞快的挂了,电话那端到底会传出什么声音?想一想的力气都没有了。

滴滴两声,手机有SMS,如获大赦,梅荏赶紧打开一看,一个陌生号码:今天过得怎么样?共进晚餐如何?

你是谁?她回了过去。

穆杉。果然!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如果经理见到此时的梅荏,肯定后悔给她休假。

好的,她一个字一个字的打,手激动的有些发抖,哪里见?

很快,穆杉回了过来,六点钟,你家楼下等,我为你准备了惊喜。

难熬,真难熬,梅荏吃了一颗安眠药,躺在床上,把闹钟定在四点半,还可以睡两个小时。

那个梦又回来了,黑暗绵长的楼梯,梅荏按着胸口,下了一级又一级,就在这个肮脏狭小楼梯里,仿佛耗费了整整一个世纪,两腿发酸,浑身冷汗,她终于来到了那个小门前,熟悉的笑声如期传来,依稀还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一声……两声……幽幽又怨怨,谁,是谁在里面?是谁在喊我的名字?梅荏大声的问,不停的问,回答她的只是一串嘻笑。

楼梯不知何时被一堵墙挡住,她已经没有了退路,却始终没有人开门,那个男孩不知所踪,她想起来了,梦里的男孩不是别人,正是霍南,他没有死,他只是去了国外,想到这里,梅荏忽然有了些许勇气,走上前来,用力朝门上一推……

铃……闹铃大作,门在她眼前晃了晃,不见了,梅荏吃力的睁开了眼睛,二万五千里长征回来一般,浑身酸痛,臭汗淋漓,口干又舌燥,若不是想到那个约会,她恐怕是没有力气爬起来了。

喝了一大杯水,蹭到洗手间,冲了一个热水澡,总算捡回来一些气力,挑好了衣服,化好了妆,这些都是耗时间耗功夫的活儿,六点还差五分钟,刚刚好,她不得不佩服自己计算精准了。

本来应该保持矜持,让他等上十分八分的,梅荏却一改常规,提前下了楼,楼下,一辆本田雅阁刚刚停稳,穆杉走了出来,迎上轻柔摇摆过来的梅荏,两人相视微笑。

桌上已经摆放好了蜡烛和鲜花,看来穆杉为这个晚餐花了不少心思,梅荏的款款坐下,满足的叹气,一个舍得为女人花心思的男人,无路如何都是可爱的,更何况是如此一个赏心悦目的男人。

穆杉从烤箱里取出烤肉:“接你之前烤,算好时间回来刚好可以吃。”手起刀落,烤肉分成两块,淋上酱汁,撒上迷迭香草,香气四溢。

“你拿刀的姿势真性感。”梅荏开玩笑,“被你切割的肉也是快意的。”

穆杉放下碟子,微微一笑:“这是我听过的最佳赞美,谢谢。”

“不客气。”

他转身从冰箱里取出一瓶香槟:“温度刚刚好,一切都刚刚好。”

点上蜡烛,他熄灭了灯,殷勤的为梅荏倒好香槟:“尝尝,特地为你准备的酩悦香槟酒,多浪漫的颜色。”

梅荏端着酒杯,缓缓转动,成串的气泡扭动起来,细细一听,它们发出热烈的噼啪声,心情随之欢快起来,在穆杉深情的注视下,梅荏抿了一小口,味道干冽纯正,“好酒。”她说。

穆杉笑了:“香槟是酒匠们特地为女人造的,只有你们这纤纤玉手才配的上如此的气氛和情调。”举起酒杯,他说,“为我找到了你,干杯。”

“干杯。”梅荏已经有些醉了,醉在穆杉温柔的眼波里,醉在穆杉热情的抚摸下,她仰头一饮而尽。

“吃点烤肉吧,味道不错。”穆杉举起刀叉,切下一小块,送到梅荏嘴边,梅荏笑了笑,轻启红唇,抿了进去,细细的咀嚼着。

“味道是不是很奇特?”

“嗯……”梅荏品味着,“很软滑,又香脆,是什么肉啊?我吃不出来。”

“乳房……”穆杉笑容依旧纯真,“女人的乳房。”

梅荏笑容僵住了,穆杉大笑起来:“不要介意,我只是开玩笑,这是羊羔肉,还未出生的羊羔。”

梅荏心里仍旧不是滋味,手里的刀叉放又不是,不放也不是。

“别生气,”穆杉又为她倒上香槟,“我道歉好吗?”

梅荏端起酒杯,喝下一大口,清凉的液体很快安抚了胃部的不适,她总算能够微笑了,望着穆杉的大胡子,她提出了一个傻兮兮的问题:“为什么要留大胡子?为了性感?”

穆杉吃了一口肉,缓缓摇头:“不是,我要作一件大事,做完之后,就会剃了它。”

“哦,是吗?这是什么怪理由?”梅荏觉得脑子有些昏了,刚才真的不该空腹喝下这么多酒,“我想看看你没有胡须是个什么样子,我……可以看吗?”

穆杉的笑容里多了很多内容,其中好像有几分兴奋,他喝了一口水:“当然可以,我的胡子今天终于可以落地了。”

他站了起来,走到梅荏面前,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等我,我急不可待的想让你看看我没有胡须的样子。”

“嗯……”梅荏觉得眼皮有些沉重了,“快点……”

“很快。”

果然很快,男人剃须花不了多长时间,梅荏听到凳子响,吃力的坐了起来,撑起脑袋,瞪大眼睛看着对面这个男人,少了胡须,样子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感觉很怪。

梅荏呵呵的笑:“我都不认识你了。”

“不,你认识我。”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冷漠,“再看看。”

梅荏扶着脑袋,眼前的人影晃动不定,可是他的眼神好熟悉,这么桀骜不逊的横着她,不再是当年的单纯,更多的恨意、凶恶还有冷酷齐齐向她射了过来,下巴那里,有一个小小的伤疤,是那一年为乐颜掏鸟窝从树上摔下来留下的痕迹。

“你是霍南!”梅荏惊恐的大叫起来,她想逃跑,却一跤绊倒在地,双腿失去了知觉,挪动不得,她只好用手拼命的往门口爬去,哭也不会了。

穆杉。,应该是霍南,只是冷冷的看着她的挣扎,点上一根烟静静的抽着,他知道这个计划很完美,猎物根本逃不出他的圈套。

“你想听什么曲子?”乐颜的幽灵出现了,抱着一张古筝,在霍南背后纯真的微笑着,就如往常聚会时那样,笑得平静,“梅花三弄还是高山流水?”

“呜……”梅荏终于哭了出来,爬过的地方留下了水的痕迹,她歇斯底里的大喊,“乐颜!乐颜……我们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

“还是广陵散吧。”乐颜坐在霍南身边,脉脉的看着他,“我知道你最喜欢听这首曲子。”

乐颜修长的手指优雅抚过琴弦,幽怨低沉的音乐缓缓流淌,如泣如诉,欲语还休……

穆杉抽完了烟,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向梅荏,面无表情,只是目露凶光,梅荏怕得要死,竭尽全力的向门口爬去,一边呜呜大哭,一边变了调的哭喊:“不要过来……求求你不要过来……救命啊……”

已经到门口了,可是她够不到门把,眼看霍南越来越近,她的心都快爆炸了,“啊!”的尖叫起来,穆杉已经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不理她的尖叫哭喊求饶,往后院拖去,门口,他停了下来,俯下身子,望着梅荏笑,牙齿雪白:“你知道我多爱乐颜吗?如果不是你们害死了她,她已经成了我的新娘。”

梅荏徒劳的往后缩,尖声问:“你要干什么?”

霍南摸着下巴上的伤疤:“你觉得我要干什么?”

“救命……”梅荏已经喊不出来了,霍南给她脑后重重敲了一记,她身子一软,扑倒在地板上。

昏昏沉沉,梅荏又回到了那截漆黑的楼梯,噔……噔……的声音好清晰,这不是自己的脚步,昏暗的光线里,她瞪大了眼睛,只能看到一个挺直的背脊,她花了十几秒钟才意识到,是霍南,他把自己打昏了,现在,他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

用力挣扎了一下,很奇怪的感觉,她居然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做过一次手术的她明白了,自己已经被麻醉,虽然意识清晰,身体却麻木了,嗡的一声,梅荏脑子一篇空白,险些再次昏死过去。
 0   2006-04-07 06:54:06  回复
小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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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走了多久,霍南停住了,零零啷啷一阵响,梅荏知道他在开锁,紧接着,她仿佛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就等你了,还不快进来?”

梅荏眼睛一闭,认命了,乐颜死了后,她也不好过,二十几年的朋友,因为她们的妒忌惨死,一年多,时刻被内疚和悲痛煎熬,晚晚被恶梦纠缠,那种滋味非常痛苦,尤其是出事后的半年里,她睁眼闭眼都是乐颜的脸,有生前的,也有死后的,四个好朋友也因此越来越疏远,大家都在相互逃避,只要见面,她们都会忍不住痛哭流涕,就算谁也不提乐颜,乐颜两个字却在她们脸上,清清楚楚。

如果死是对她的惩罚,她没有怨言,或许死了,她就可以解脱了。

很久以前,梅荏想不起是什么时候,她去过一次屠宰场,浓浓的血腥味水蛭一般扭动着挤进她的鼻孔胸腔,勒紧了她的脖子,搅拌着她的五脏六腑。

梅荏歇斯底里的干呕起来,这里的血腥味也是那么浓重,快要窒息了。可是,当霍南打开了灯的时候,她彻底惊呆,随后,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昏死过去。

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的固定在了一张手术台上,心,毫无预兆的狂跳起来。

手术灯白的耀眼又妖艳,霍南换上了白大褂,手里抱着的正是她刚才看到的那个东西,梅荏一阵恶心,赶紧闭上了眼睛,可是,那个东西只要看了一眼,就永生难忘。

那一个个粗糙的针脚,触目惊心,又黑又粗的线,在女人白皙柔嫩的肌肤里穿梭,像一条条邪恶的毒蛇,梅荏费力的喘息着,汗出如浆,她偏过头,放声大哭,胃酸涌上喉咙,从她惨白的嘴唇里往外翻涌,使得她的哭喊变得一段一段的干嚎。

“你们当时可是这样绑着乐颜的?”霍南趴在梅荏耳边轻声的问,“是不是?”

梅荏根本无暇回答,只是哭喊,徒劳无功的挣扎。

“是不是?”霍南突然大吼一声,“回答我是不是!”

“是……”梅荏虚弱的点头,心中一痛,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晚上。

“喂……你们放开我啊!”乐颜的恳求仿佛还在耳边,她不安的扭动着胳膊和身子。

娟子嘻嘻一笑:“你乖乖回答,你是不是正在和霍大哥谈恋爱?”

乐颜犹豫了一下,点头说是。

“我就说了吧!”唐棠怪叫,“昨天晚上看见她鬼鬼祟祟打电话,原来真的是打给霍南。”

“我什么都愿意说,你们放了我吧。”乐颜哀求,“这样好难受啊。”

“放了吧。”梅荏有点不忍心,伸手要去解绳子,却被小锦拉住了:“不行,这么轻易就放过她了?小狐狸,你说,霍南其实并不喜欢你,是你缠着他,是不是?”

乐颜争辩:“不是!他也是喜欢我的,他亲口告诉我的!”

“霍大哥喜欢你什么呢?”梅荏心里酸酸的,她默默喜欢霍南很多年,到最后他反而喜欢上她们四个里最平凡的乐颜。

乐颜的脸色缓和不少,嘴角甚至浮现一个淡淡的微笑:“我也不知道,他就是喜欢我,喜欢看我弹琴的样子……还说等我毕业,他就回国来娶我,然后我们一起去法国……”

娟子看着乐颜这个样子,火冒三丈,用力掐了她一把:“胡说八道……胡说八道……你撒谎,霍南明明是喜欢我的……”

乐颜也急了,梗着脖子嚷:“我没有撒谎!我说的都是真话!”

“算了算了!”小锦摸着肚子说,“别吵了,还不如去吃饭,肚子好饿。”

梅荏也拉着娟子:“是呀,晚饭都没吃,好饿。”

娟子气急败坏的往外冲:“等我吃饱了在来收拾这个狐狸精!”

梅荏回头要去解开乐颜,却被唐棠拉住:“别管她了,就要给她点苦头尝尝!”

她就这样被拉走了,尽管乐颜的求助一声又一声的传来,她还是走了,如果当时她坚持,那么,所有的悲剧都不会发生了。

“火灾的时候,你们在干什么?”霍南又在问。

“吃饭。”梅荏机械的回答着。

霍南突然冷笑两声:“你看到这个娃娃了吗?”

梅荏又开始吐,呜咽着点头。

“睁开眼睛!”

梅荏拼命摇头,抽噎着:“呜……不要……不要……”突然,一声脆响,接着是咯吱咯吱的声音,来自她的身体,睁开眼睛一看,自己的小拇指已经脱离了身体,孤单的躺在一旁,鲜血箭一般射了出去,她听到了呲呲的声音,却没有任何疼痛,多么奇怪又恐怖的感觉。

“我说了,睁开眼睛。”霍南举着一柄手术刀,仍旧微笑,“你要听话。”

“哇……”梅荏吐出更多酸水,她居然想起不久前说过的那句话,“被你切割的肉也是快意的。”

“你看看……”霍南指着手里的“娃娃”,“这是娟子的头,你看看,她多么惊讶,嘴巴长得太大,不漂亮了,她原本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姑娘啊……”

是的,娟子的表情难以形容,仿佛断头那一刻,她还是清醒的,不知道死在一个曾经深爱的男人手里,是个什么感觉呢?不用多想,梅荏马上就可以体会了。

他继续说:“这个身体……是小锦的,她的乳房多么漂亮,形状比你的更美,我简直爱不释手呢。”

是的,这个身体是小锦的,梅荏认识她肩头上的那只彩蝶,她曾经柔软热情的身体已经僵硬冰冷了吧,眼泪,新的眼泪又涌出来了,那只彩蝶仿佛在泪水中丰满灵动起来。

“胳膊是唐棠的,我仍记得跟养父离开孤儿院的时候,她追着车跑,挥舞着胳膊哭着喊我的名字。”霍南的声音温柔了,“其实我是如此的疼爱你们,把你们都当成了自己的妹妹,可是为什么你们要这么残忍的对待我这一生最爱的女人?我们五个人原本不是最好的兄弟姐妹吗?怎么走到了今天这个境地?”

望着霍南扭曲的面孔,梅荏心里充满了厌恶,他不是自己深爱的那个男人,不是夜深人静刻骨思念的那个男人,不是一直照顾她的好哥哥,他已经是一个陌生人,一个魔鬼。

“梅荏,你可知道,我多么喜欢你这一双腿啊……充满弹性,修长又细致……”霍南半眯着眼睛,抱紧她的腿,嘴唇脸颊紧贴,反复摩挲。

心里一阵阵发冷,梅荏颤声问:“你想干什么?”

霍南抬起头,森森一笑:“你冰雪聪明,何必明知故问呢?”

身子在下沉,下沉到流沙的深处,梅荏恐惧到了极点,反而不知道害怕了:“你缝这么一个娃娃……干什么?”

“干什么?”霍南扬了扬眉,“用你们四个人作一个娃娃,烧给乐颜,祭奠她苦难的亡魂。”

梅荏目瞪口呆。

“好了,这个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他把那个“娃娃”轻轻的放在另一张床上,从一个工具箱里拎出一把电锯,一个个雪白锋利的锯齿泛着冷光,令人胆寒。

电锯开动起来,嗡嗡直响,梅荏头皮发麻,眼睛暴突出来,脸部肌肉不受控制的剧烈抖动,她的喉咙里格格作响,发不出一个有意义的音节。

“你不要害怕。”霍南微笑安慰,眼睛却是一片荒芜的阴冷,“其实一点都不痛。”

电锯慢慢靠近,梅荏恐惧的大叫,却只不过是破笛里的呜咽,她眼前一黑,终于失去了知觉。

一声叹气幽幽响起,唉……叹在霍南耳边,又仿佛在他心里,他疑惑的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四周望了一眼,什么都没有,再次举起了电锯,却赫然发现,电锯已经停止了转动。

又是一声叹气,就在面前,他猛地一抬头,一个灰影,竟然是日思夜想的乐颜,她正直直的盯着自己。

疑是做梦,他伸出手去,想要抚摸,乐颜却闪开了,厉声说:“不要碰我,你的手太脏了。”

“乐颜……乐颜,你不要躲着我……”霍南追逐着,“我是为了帮你报仇,我所作的都是为了你。”

乐颜冷笑:“我原来也认为你是为了我,所以不阻止,现在才知道,根本不是。”

“怎么不是?”霍南柔声争辩,“为了你,我放弃了医学博士,追查你的死因,找出凶手,一一报复,不是为了你,难道是为了我自己?”

乐颜苦笑,始终跟他保持着一段距离:“霍南,我不了解你,原来你是这么可怕,而你,也根本不了解自己,原来你是那么的贪婪,你不爱我,你不爱任何人,你只是想占有,占有我们身体最美丽的部分。”

“不是,不是的!”霍南狂躁的挥舞双手,想去捕捉乐颜的影子,“不是的,你知道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乐颜干脆转过身去,远远躲在半空,不看他:“我是鬼,都怕了你的杀气,你的戾气……太可怕了……放了梅荏吧,她那么善良,看在你们十几年的感情份上,放她一条生路吧。”

“不可能!”霍南咆哮,“我精心策划了一年,眼看就要达到目标了,我是不会放弃的,谁也不能阻止我,谁也不可以。”

“你已经疯了,疯了……”乐颜悲伤的摇头,“我原本以为你爱着我,就算死了,我也幸福着,现在才知道自己是多么可悲,我们五姐妹都是这么可悲。”

霍南的嘴角抖动,眼角也抑止不住的抽动,他盯着空中那个飘忽的影子,沉默半晌,突然,冲到手术台,夺过那把电锯,启动电源,对着昏迷的梅荏大力切去……

就在这一刹,灯黑了,只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回荡在阴暗的地下室,撕碎了夜空的宁静,惊醒了人们的美梦,可短短几秒后,夜晚又恢复了静谧祥和,满天的星星,一样漫无心机的俯瞰大地。

后记:

八天后,人们循着恶臭,在地窖里发现了一具男性尸体,尸体已经高度腐烂,部分已被老鼠和蚁虫啃噬,露出狰狞白骨,另外,在地窖里还找到了部分残骸,经过法医鉴定,这些残骸属于三个不同女性……

市北郊的××病院新入院一个女病人,她说她的名字叫乐颜,说起乐颜这两个字时,她特别加重了语气,认真的看着别人:“乐颜,快乐容颜!”说话间,脸上挂着胸无城府的微笑。

平时,她待人友善,没有暴力倾向,只是,一旦见到强光或者刀器,就会突然惊叫发抖,抱住自己的双腿大哭不止,拖住旁人惊恐万状的问:“我的腿在不在?我的腿还在不在……”
 0   2006-04-07 06:54:33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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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006-04-07 06:53:40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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