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时间的2020年4月12日清晨，从纽约直飞广州的南航CZ3002航班搭载202名中国小留学生安全抵达。这是新冠疫情以来，中国政府安排的接在美未成年留学生的首班包机。首批归国小留学生中，包括5名来自美国维吉尼亚国际学校的孩子。在完成最后的填表手续、登录广东健康码后，他们入住了广州日航酒店接受隔离。

“经过近40个小时的奔波，我们的五个孩子已经都睡了，他们都挺好的。”该国际学校的吴校长告诉《凤凰周刊》记者。

同一天下午，从美国西海岸的旧金山起飞的东航MU590航班也顺利抵达上海浦东机场，这也是专用接小留学生回国的包机。据旧金山方面机场人士透露，该航班于当地时间4月11日中午12点起飞，搭载旅客182人，其中商务舱44人，经济舱138人。“航班机型是波音777大型客机，满员座位316个。但为了避免感染，经济舱乘客采用的隔座安排。”该人士说，“经济舱71排之后还专门隔出来用于安置可能出现的发热的人员。”

据相关知情人士披露，纽约直飞广州的航班中，目前已经发现五名小留学生核酸检测呈阳性被送医。

除了包机接回在美小留学生，中国政府此前已于4月3日包机从伦敦接回188名在英未成年留学生。他们目前在济南接受隔离。济南官方4月5日发布的疫情数据显示，该批孩子中有1人被确诊感染新冠病毒。

官方统计数据显示，中国在美国和英国的未成年留学生人数分别大约为2.5万人和1.5万人。4月13日，中国驻英大使馆发布消息，中国政府将继续协助在英处境困难留学人员回国，但临时航班机票和回国隔离费用自理。目前伦敦直飞国内航班经济舱票价3万-4万元人民币，公务舱5万-6万元人民币。国内地方政府新冠肺炎检测、隔离和食宿费用每人约1万元人民币。

中国驻英大使馆特别提醒：“机舱空间密闭、人员密集、旅途漫长，交叉感染风险极大，如无特别紧急需要，建议避免急于回国。”

《凤凰周刊》记者获知，从美国接未成年留学生的第二批包机也已经准备就绪，有部分学生家长已收到包机回国的通知，预计4月17日从纽约飞往杭州。

受访者供图

车程五小时赶往纽约 有入选名单者选择放弃

维吉尼亚国际学校的五名小留学生是在司机护送下，乘坐校车结伴赶往纽约肯尼迪机场的。吴校长回忆，校车是4月10日下午4点从学校出发，行驶了5个小时，大约晚上9点到达纽约肯尼迪机场。5名孩子随后进入机场大厅，一直保持着与家长、老师的微信联系。大约晚上10点多，学生开始在柜台办理登机手续。飞机原本预计凌晨2点起飞，但随后又进行了消毒、测量体温、填写健康表格等手续，飞机最终大约在凌晨4点多起飞。

网上流传的一段视频中显示，机场的小留学生每个人都是口罩、手套、防护服全副武装，推着行李箱排队办理值机。吴校长表示，五名小留学生戴走了学校最后一批N95口罩，目前只剩下普通外科口罩了。“我们买不到防护服，最后为学生准备了轻薄的雨衣。护目镜也是早前学生家长寄过来的。”

而对于第一批包机归国的小留学生来说，归国之路挑战重重。第一个要直面的挑战就是填写大量表格信息。维吉尼亚国际学校最小的一名学生刚11岁，国内小学6年级毕业后来到美国就读7年级。小留学生不得不在微信群求助家长和老师，如学校详细地址等信息。

维吉尼亚国际学校老师在出发前，帮助小留学生准备了一个袋子，装有护照、可证明学生身份的I-20表格、国际健康码、美国留学疫苗记录表、体检记录信息等，为应对旅途中的突发情况以及医疗人员的问询。

飞机上没有送餐服务，每个小留学生会发一包零食。但由于担心面临繁琐的手续和不能准时起飞的风险，学校为小留学生准备了小包装的食品：豆干、小块牛肉干、米饼、能量棒、巧克力等。每个学生携带了水瓶、2包消毒纸巾和手套。

受访者供图

吴校长解释道，第一批包机小留学生是从最小年龄开始挑选的，还会参考“回国迫切性”等意愿调查：“我们有一个小孩子，年龄虽然很小，但他的父母在‘回国迫切性’一栏选择‘5月’，最终他没有被选中。”

小留学生被选中之后，留给学生家长办手续、预订机票的时间相对紧张。小留学生家长是在美国当地时间4月7日下午接到使馆通知，要求尽快填写并提交《责任承诺书》、国际健康码等。南航在当地时间4月9日下午4点左右，要求家长在当晚8点前填写好客票预订单、信用卡信息等。据相关人士披露，此次纽约直飞广州的包机机票为36117元。“发出通知的时间是北京时间4月10日凌晨4点，只给了约4个小时时间。我逐一联系了在中国的家长，通知他们务必在早上8点前提交相关手续。”吴校长说。

维吉尼亚国际学校原本只有4名小留学生被选中。而上个月刚满14岁的一名学生位于216号的候补名单中。4月10日一早，她也得到可以登机的通知，而此时距离下午4点出发只有不到10个小时。据了解，未能登机的原因包括有人自动放弃、扣款不成功以及监护人不愿送小留学生到机场等。“寄宿家庭需要把孩子送往纽约，同时从纽约回来需要隔离14天，这存在很高的感染风险。这也是有些学生不得不放弃登机的原因之一。”吴校长解释道。

酒店隔离生活仍需完成学业 家长可陪同隔离

据学生家长披露，飞机在4月12日早晨七点多落地广州，原本乐观地以为中午即可入住酒店休息。但最终大约在下午2点，202名小留学生办理好相关手续，入住广州日航酒店。小留学生一人一个房间，开始14天的隔离生活。按照规定不满14岁小留学生允许一名家长陪同隔离，已满14岁的小留学生需要独自隔离。维吉尼亚国际学校的5名小留学生分别来自北京、上海、杭州，他们均表示可以独立完成隔离。

广州日航酒店方面确认归国小留学生已入住该酒店，入住的普通客人会与小留学生所在楼层分开。小留学生的一日三餐会有服务人员穿好防护服送到房间。即使家长陪同隔离，也无法与孩子入住同一房间，需要单独预订房间入住。家长陪同入住一晚的价位是933元。

维吉尼亚国际学校原定5月20日放假。两周的酒店隔离生活，对于小留学生来说不是放假，还需要上网课完成各种学习任务。“因为酒店不提供电脑，家长已经往酒店快递了笔记本电脑。隔离第一周生活，老师已经为学生打印了学习资料，学生可以在纸上完成学业。”吴校长表示，学生只有保证完成学习任务，才能维持美国全日制学生身份拿到最后的成绩单。学校正在计划，将隔离第二周的课程以上网课形式完成，这些小留学生会在晚上8点同步美国上课时间在线听课。

受访者供图

航班不确定性成为家长主要顾虑

维吉尼亚国际学校20名中国留学生中，除了2名学生年龄超过18岁暂时没有申请资格外，其余18人中有13名学生家长填写了意向书表示希望回国。“第一批小留学生回到中国后，留在美国的小留学生家长们有些坐不住了，本来不着急回国的学生家长也表示要赶紧回国。即使学生父母不着急，但在爷爷奶奶的催促下也不得不让孩子立刻回国。”吴校长判断，学生家长的非理性声音越来越多。

另外，航空公司航班的不确定性成为家长的主要顾虑。大多数家长可以接受直飞航班，但受到疫情影响，小留学生自行回国面临不得不转机的航班或者直飞航班突然取消的风险。一旦飞机取消，小留学生将滞留机场。相比之下，搭乘使馆组织的包机回国是相对安全的。

与学生家长相比，一些小留学生的反应让吴校长感到欣慰。一个学生对远在中国的家长说：“我真心认为留在美国留在学校更安全。这时候我视频也可以见你。咱们生活在一起和不在一起，在此时并没有那么重要。”

学校并没有让家长在群里谈论这件事，而是单线告知老师最后的决定。学校担心在中国经历疫情的家长们会互相影响而无法准确评估风险。吴校长非常理解家长对于只有十几岁独生子女留学海外的担心，但她直言：“现在留在美国，留在学校是相对最安全的选择。因为学校从3月初就封锁了，接触外界的几率很小。目前在学校比在路上、在美国其他地方都更安全。”

受访者供图

维吉尼亚国际学校所在的沃伦县确诊人数只有不到十人，多是靠近华盛顿地区的上班族感染。学校已经与沃伦县政府取得联系，如果学校周围有确诊案例，县政府会及时反馈给学校。而在疫情之下，学校每天会有一次大扫除。校医院的护士也为小留学生做了预防新冠病毒的讲座，讲解如何洗手，如何消毒，需要打扫的区域等。

随着下一批可能包机归国的小留学生，美国维吉尼亚国际学校为了节省运营成本，正在考虑关闭学校，将剩下的几个年满18岁的学生接到老师家里生活。吴校长表示：“我们已经做好秋季招不到学生的准备，学校将向联邦政府申请疫情期间面对中小企业的扶持贷款，渡过这艰难的一年。”

作者：关珺冉
首发于：头条号 @观象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