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我用脑波搜检罗莎莉脑中的信息时,却出现了一件始料未及的事。我不可思议地张大嘴巴,一阵语塞。
隐约注意到我在看她,罗莎莉不自然地把头侧过去。我也急忙收回目光,以免人家以为我是Les,但仍旧能感觉到她神经里传出的恐慌与不安。
她微微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只细细抿了抿唇。
“你们有仇家吗?”小吉突然小心地问。
罗莎莉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仿佛是正中心坎,停顿一会儿,她才笑着脸道:“没有!”
撒谎!
这一点,怕是小吉也看出了!
送走了一干人,我跟小吉还有老Q例行公事,讨价还价,——当然是争分这次的佣金。
可笑吧,不过我们每次都如此,这是我们接到生意后的头等大事。
老Q急得大叫,可叫归叫,没人会理他。所里的人都跑的差不多了,现在就只剩下我跟小吉两个人,出差办事又累不着他,眼看就要没戏了,我们俩还不趁着这次多捞点,没准下次就没得捞了。老Q好面子,在外人面前我们娇滴滴地叫他一声“老板”,现在人走了,大家都原形毕露。
“二八分账!”小吉点燃一根烟,摆出一个妩媚的pose,看着被我一把摁在地上的老Q。
“三……七吧!”他一副可怜相地说。
三七!
我看向小吉,用眼神征求她的意见。
“不行!”小吉一拍桌面,“七份我跟希希怎么分啊,要来也得来个整数的!”
“那就……”老Q战战兢兢想往下说,不过看见我们的架势,也就识趣地闭了嘴。
默认就是应允。
谈判成功!
起码对我跟小吉来说。
努努的医药费啊!我挂着两大滴珠子。
“鸭子还在天上飞,就在讨论蒸煮问题,——你们有没有事业心啊?”老Q好容易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正着颜色骂骂咧咧。
我打了个哈欠,真是累得实在不行了。小吉一把甩掉手中的半根烟,用鞋底将它碾灭,对着空中轻吐了口圆晕。
乓当一声,两人一前一后甩门而出,留下被当作透明人的老Q ,在那里干瞪着眼,一副呆若木鸡的傻相!
“小吉!”走出侦探所的门,我的表情凝重起来,回想起刚才用脑波搜寻罗莎莉记忆时,三年前的数据反馈回来的居然是一堆乱码!我一把拉住前面小吉那紫色的背影。她回过头来。
“——罗莎莉小姐记忆是混乱的!”我说。
小吉听完,双手抱着外套,脸色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你没来的时候,她对我们说话,言语就很不符合逻辑。你来之后,她几乎就不说话了,全由她身边那名叫米蒂的私人助理代劳!”她说着耸耸肩,目光有些怜悯地笑了笑。
我心一沉,威廉斯·哈忒的未婚妻,难道是个精神错乱的病人?或者是什么事情让她受到了刺激,才变得这样?
“你还工作得真到位啊!”小吉拍了拍我的肩,面容间居然有难得一见的倦怠。
“不过,说实话,现在的爱尔顿好像跟以前有些不一样!”小吉说话的瞬间目光有一丝迷离的色彩,她仰起头,看着天花板,喃喃自语,“都快成了色情场所了!”
“是不大一样啊!”我低声笑笑。
小吉却没接着再发表意见,她安静等着电梯,但好像又在想什么。
——一起没有任何线索的失踪案。
人没了不说,车子跟司机也一同消失了。
凭感觉,那位罗莎莉小姐似乎很怕提起过去。不知道爱尔顿的过去还是威廉斯•哈忒的过去曾经发生了什么,看罗莎莉的反应,好像这次哈忒的失踪,排除不了它的嫌疑。
“明天再说吧!”小吉径自转过身走进电梯,按了下上面的按钮,自言自语,“希希,你可不知道,这几天都把我累坏了,我得赶紧回家,好好补个美容觉!”说着,她张起嘴巴打了个哈欠。
我嘴努了努,好像就只有她一个人累似的,别人还打两份工呢!——为了那个该死努努的医药费……
出乎意料,第二天早上,小吉一赶早来按我公寓的门铃。我穿着睡衣懒洋洋地打开门,哗啦一声,吓得我连忙退出十步开外。一大堆录影带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倒在我面前,大有将我这个小小的精灵湮灭的趋势。它们的后面,露出小吉一张大大的笑脸:“希希,早安!”
“你这是……”我的手剧烈地在空中比划着,眼睛直勾勾注视着那一堆惹人讨厌的胶带。这死丫,莫不是把我这里当作她的垃圾处理厂了吧!
“是威廉斯·哈忒的爱尔顿企业创办以来所有的监控录影带!”小吉说着,双手一把将那些散落在地上的带子抱起,走过去一下子扔在我的沙发上。
“为此,我还特地把哈忒的老巢给踏翻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又走过来把地上剩下的录影带抱起来。
“你昨天一夜的功夫搜集的吗?”我长大嘴巴,不可意思地看着那么多一卷卷的监控带子。
“是今天早上……”小吉懒懒答道,搬完东西后急忙往洗手间冲去了,接着就听到水流的哗哗声。
“不可能吧……”我将信将疑,牙齿咬得很紧,早知这死丫本事这么好,以前干吗还傻兮兮地自告奋勇抡她的活干,真应该把自己的活塞点给她才对!
我嚼了片洁牙的口香糖,从沙发里随手拎起一卷带子放进机子里。不久,电视屏幕开始放出画面,瞪大眼睛一看,差点没把夜里的胃酸给吐出来。我们那个肥嘟嘟的猪管,正朝着屏幕挤眉弄眼,好不欢快。平息一段时间,原来是大家开party,正玩得有兴致的时候。可我眼睛瞪了半天,也没看见威廉斯·哈忒的半个人影!
这时小吉已经从洗手间出来,蹲在我的旁边,正细细理着带子。
“小吉!”好容易看完一卷,我的脸色已苍白,额头上还微微冒着冷汗。“我们这么看,哪个时候才是尽头啊!”我满脸恐惧地看着那些堆积如山的黑色硬壳壳。
——爱尔顿创史以来所有的监控带!
发抖!看着它们的规模,就已经能让我联想到我这个精灵后半生的命运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要了解爱尔顿及威廉斯•哈忒的过去,光凭几盘带子,其实还是很难说明问题的。
“希希!”小吉手里拿了盘录影带,低头看了会儿,伸手递给我,“——这些带子外面标的日期,全是近三年的!”
我一惊,急忙转身用手拨了拨沙发上的那一堆东西。
不错,确实只有最近三年的监控带。
三年前,似乎又是个空白,与罗莎莉的记忆一样!
爱尔顿,这个世界知名的品牌,它的存在,可绝对不止仅仅三年!
那么,它以前的历史到哪去了?
我僵硬地挺着背,眼神呆呆看着小吉用快进的方式粗略地浏览那些笨重的东西。
“找出三年前的历史就能找到威廉斯·哈忒吗?”小吉也拿了片口香糖放在嘴里嚼着,眼睛盯着屏幕。她看起来似乎要比我乐观些。
我的眼睛也看着画面,嗓子有些无力:“我不知道!”
她回过头,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会儿,突然把头凑近我,神秘地问道:“希希,你说爱尔顿这牌子的创始人是谁?”
我一愣,因为我的资料里面没有,所以其实我也没有答案。不过我知道爱尔顿已经在世界上差不多有三十几年的历史了,而威廉斯•哈忒才三十几岁,所以创始人不可能是他!不要告诉我那小子打从娘胎里出来,一断奶就开始着手于爱尔顿的建立。
反正我对着小吉摇摇头,无奈地摊开双手。
然而,摇头的瞬间,我的眼睛却被沙发上的一卷带子吸引住了。那盘带子,它混在其余的录影带里,乍看之下与它的兄弟姐妹无甚差别。可是它的右下角却有几行黑色的字迹。黑色的壳套加上黑色的墨水,寥寥几眼,确实不怎么能够分辨出来。适才电视屏幕上的彩光映射到它上面,那瞬间的反射,被我的眼睛捕捉到了。
我一把拿起它,就着电视的光芒,念道:“斯诺宾沙,田园路爱斯里堡一百二十七号!愿由拉真神保佑你,我最忠实的伙计、亲爱的朋友!”
我念完之后,拿起带子闻了闻。这盘好像不是监控带,倒更像是一个人给另一个人的礼物或是其他什么的,真不知道小吉这家伙是怎么搞的。
“由拉真神是谁?”小吉听到我的声音,回过头来一脸愕然地看着我。
她当然不可能知道了,但我却深深吸了口气。
“斯诺宾沙是干什么的?”
“好像有一段时间当过哈忒的私人律师吧!”小吉握着遥控器,目光还留在电视屏幕上。
“那田园路又在哪?”我问小吉。
“好像离这儿挺远,在伦敦的东南角吧!”
隐约预感到发现一丝重要线索,我急忙一把拎起还坐着的小吉。
“快起来!”我把她往门外面甩,自己则快速冲到卧室去换衣服。
“怎么啦?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小吉一边往门口退一边朝着我喊道。
三、吸冉虫
田园路爱斯里堡一百二十七号。
这座破落的古宅。
当我跟小吉找到这里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我们俩在外面敲了半天门,却没人应答,里面好像真的没人了。
小吉来得爽快,猛烈朝着摇摇欲坠的大门狠狠揣了一脚。也许真的是用力过猛了,大门居然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之后,在我们面前散成了两半。
小吉拍了拍手:“知道这么容易,还费那半天劲干吗?”她指的是我们大约敲了将近二十分钟的门。
一进门,一股异样的气息立马扑鼻而来。浓烈的霉臭味,其中还夹杂了丝淡淡非人类的气味。
由拉真神!
我们精灵界也颇有传闻,饶是像我这样不爱啃书的精灵,也约摸知道一些关于他的事。据说是十几个世纪前的一场空间战,他重新创立已经被硝烟撕得粉碎的第一空间和第二空间的防护墙,最终保住了两个空间。直至今时今日,有许多这两个空间的妖灵们都把由拉当作他们的守护真神。否则,嘿嘿,妖灵与巨兽混战的日子,想想不得搞个天翻地覆,不要说光光两个空间的隔墙了,怕是其他六个空间也要波及到。
“有人吗?”小吉用手掩着鼻子,突然极具鼻腔味地大喊一声,四周倒是没什么动静,最多只是天花板上落下了一层厚厚的土灰。我的耳朵可被整的不行,那尖细的声音直直刺入耳膜,麻一样的难受。
非人气息虽然只有淡淡的一丝漂浮在空气中了,可偶然从鼻子钻进的那一缕,我还是可以感觉它那湿漉漉刚离体的残味。
哈忒的私人律师,我们的斯诺宾沙先生,原来是一只来自第一空间或第二空间的妖灵!
在硕大阴暗的房子里,我跟小吉来回走动,尽量多的发出些声响。那妖灵若是害怕,它越发抖,身体的妖气就越难以掩盖。
只听啪啦啪啦几声,屋子里面那些瓷器或是玻璃器皿什么的,瞬间都被我们砸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