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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都妖眼
网友【小梦】 2006-11-04 01:09:15 分享在【精美灌水版块】版块    5    1
一、不速之客

圣彼得三号大街有一家伦敦颇具知名度的酒吧。

酒吧的名字叫:爱尔顿。

暗沉沉的黑夜,一辆银色的高档轿车缓缓停靠在爱尔顿酒吧的门口。高大的门户上装点着五颜六色绚丽多彩的霓虹灯,映在黑夜下车上那几面暗色的窗玻璃上,火热的灯花,撩人欲醉。

一名侍者快步上前,轻轻打开车门。

一双黑色的皮鞋落地,在空旷的夜空中传来几声颇具质感的脆音。

“迪亚!”

男子目光深沉地看着那目眩神迷的一片,右手朝着车里的司机顿了顿,司机会意。银色的小车陡然像只午夜的幽灵,无声无息,眨眼间消失在了街口的尽头。

侍者注意到,男人的手上带着一双几乎贴肉的白色手套,在夜空中泛着淡淡的光芒。

“先生!”

他露出训练极其熟稔的微笑,有礼地道:“我帮拿您的外套!”

说着,他的手很自然地伸了过去。在即将触碰到那一袭浓重的黑时,整个人却陡然一僵。手凝在了半空中,底下的步子有轻微的踉跄。

五彩灯光交相辉映,黑色礼帽下是一张白皙的脸颊,棱角分明,是一张相当……确切地说,十分英俊的脸。

“你不舒服吗?”

男子这时突然开口,满脸笑容看着形容有些呆滞的侍者,语气温和谦恭。

他自己动手,极其利索地脱下那件黑色的风衣,露出原本藏在底下挺拔的身躯。男子把它轻轻放入侍者的怀里,转身静静离去。

侍者呆立半晌,看着手里的衣服。它淡淡的,似乎还残留有刚才那男子的体温。

可是为什么……一开始想要触碰他,就像一座迎面而来的冰山,寒冷仿佛要把所有融化!

我一边机械地摇动手中的银质雪克壶,一边面无表情扫射着四周。

一群躁动的人!

这间整个伦敦最豪华最具挑逗性的酒吧里,它所带来的物质性不仅仅局限于来自全世界各地难得一见的美酒与侍者们高档次的服务,最令人心潮澎湃的还要数整个爱尔顿酒吧中固有的奢靡沉醉的气氛。只要一想到那几十间大大小小的香软包房中热气腾腾的香酒浴与一个个来自世界各地的裸体美女,任凭哪个男人也禁受不住那样的诱惑!

“小姐!给我来一杯仲夏夜之梦!”

说话的是一个满脸涎色的胖男人,肥硕的身体在金色的u形酒台前重重地搭着。微红的双颊泛着油亮的光芒,一双细小的眼睛随之折放出贪婪的光芒。

我对自己低胸露脐的短装觉得没有任何值得评价之处,但对面那双色迷迷的眼睛却是具神韵的。

“要仲夏夜之梦是吧?”

一手拿着雪克壶,我没有表情朝他淡淡一笑。

另一只手利索地操起量杯,在柜台上倒了一系列形形色色的酒汁。三分钟后,一杯如大海般蔚蓝透明的液体已摆在那个肥硕的脸颊面前。

“您的酒!”

我的脸上依旧微微笑着,涂得惹火的指甲握住冰凉沁心的银杯,往他的面前轻轻一送。然而那个人握住却不是那杯蔚蓝色的美酒,而是手,更确切地说,是我的手。

“小姐,我住在伦敦圣米利亚庄园十四号,今天,我的老婆出去了……”

胖子暗有所指地眯着细小的眼睛。

英国伦敦圣米利亚庄园是一处富豪别墅的驻足地,那里的房价,就连门前一片小小的花园草地,都被眼尖的商人看作可以挖珠宝的黄金宝地。因此,其间的房屋更是价值不菲。在伦敦,能跟圣米利亚搭上关系的人基本上都是一些在上流社会首屈一指的人。

眼前这个矮胖的男人用他那充满肉质感又粗糙的手指在我细嫩的皮肤上慢慢摩挲。

“我在圣米利亚其实还有一栋空房,如果小姐哪天有空的话,我非常荣幸能为你这样标致的美人引荐……”他说着,满眼地涎笑。瞧他这模样,就知道以前肯定干了不少金屋藏娇的勾当。

“不好意思!”我欲推开他的手,不料这死胖子还挺有蛮劲,暗暗咬了咬牙。我表面依旧不露声色,俏唇微微露笑,“其实我也是住在圣米利亚庄园!”

男人一愣,他似乎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调酒师居然也可以住到那一片富人云集的豪贵宅域内。

“那就更好了!”胖子讪笑着。

“不知你是圣米利亚里面哪位主人的千金,因为那里的人我基本上都熟……”

“——圣米利亚依顿口十四号!”没等他问完,我就笑着答道,“门口的花圃里种满茂密的野金百合,那是我和我前任丈夫的女儿逸米丝出生时种的,现在她都有十五岁了。我的家里有一只叫格鲁戈雅的拉布拉多猎犬,它喜欢在我洗澡的时候跟随我。我的现任丈夫是个窝囊废,从不干一些正紧事,花着我的钱还到处背着我在外地找女人,我今天早上跟他大吵一架后只好去找我的私人律师亚克维奇,并希望结束这段糟糕的婚姻。”

我一口气说完了这段话,静静看着眼前男人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最后猛然放开了紧握着我的手。顷刻间,那杯美丽的仲夏夜之梦被碰翻在酒台上,蓝色的液体缓缓流过台面上的金色铺层,在迷梦一般的灯光下显得异常寒冷刺目。

“妈的,真是……活见鬼了!”

那个胖男人肥厚的双唇抖动着,并用一种异常恐惧的眼神看着我,整个人连连后退,之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惶恐地跑掉了。

面对众人投来诧异的目光,我还是一如既往地灿笑,血红的嘴唇噘起一个性感的弧度。

我刚才说的那段话是关于一个女人的记忆,女人的名字叫苏,就是刚才那个胖子的现任妻子。也许明天之后的他就再也不可能走进像爱尔顿这样世界高级的娱乐场所了。因为,一天之后,他就会从一个令世人倍加羡慕的伦敦富豪跌到一个一文不值的穷光蛋。他那美貌而又能干的妻子将会休了他!

人世间,这生杀予夺的大权,往往不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这是我的预言!对于我们白之精灵族类而言,虽然不能准确地预测人世间的三纲五常,透过一个人的大脑读取另外一个人的信息,综合数据之后加以分析推理,事实的结果往往也就应运而生了。

真是天杀的呵!

一想到这里,我不免有一丝得意,倘若我早来人类世界几百年,福尔摩丝的剧本怕是要改写了。

在酒吧冷色的光调下,我的嘴角牵起一个调侃的笑意。就在这一刻,神经末梢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挑逗了一下,某一处深暗的角落里,好像有一个人!

你好!

一个声音似乎在说。

我敏感的洞悉力指引我朝那个方向望去。果然是一双黑亮的眼睛,男人的眼睛。显然是刚来不久,他正跷着腿,静静等候着侍者的服务。我注意到,他的手上带着一双特别的白色手套,紧紧贴着皮肤,仿佛那双手套与他的手浑然天成,是与身体连在一起的。此刻他用手轻轻抵着他俊美的下颚,刚毅的鼻梁骨,像是亚欧的混血种。

来到人类世界后,我偶然一次跑到大学里听了堂生物课,那个遗传学老师曾指手画脚地教导着:大凡人类混血种基因组合不是不伦不类畸形无比,就是来个杂种优势,出落得异常婷婷玉立,娉婷多姿。眼前的男子,好像是属于后者。

“先生,喝点什么吗?”我主动打招呼。

他沉凝片刻,终于慢慢起身。一身黑色的名牌西服,黑色的头发,皮肤也属于黄褐色的那种,只是那手上的那双手套,却是诡异的白皙。

“你是爱尔顿特邀的调酒师吗?”坐到酒台前,他突然开口问我,声音极具磁性,幸好我不是像小吉那样天生的恋帅狂,否则真的会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不是!”我有礼貌地答道,“这是我的兼职,您看看这个!”为了便于他的选择,我双手奉上了爱尔顿一些特色酒品的单子。

“难怪……”男子一面伸手接过酒单,一面轻声沉语,“这里的人,我一个也不认识!”

我抬头,看见他非常仔细地翻着单子:“你以前来过吗?”因为显然,我是两个月前才上的班,有些一段时间没来的客人肯定不认识。至于最近两个月的人,轮廓样貌基本上都已经收入我脑中的记忆储存器了。

“嗯,三年前,我来过设在伦敦的这家……”男子没有抬头,语气却显得温雅。

设在伦敦的这家?莫非他还曾去过其他的爱尔顿吗?

不过我马上自嘲地笑了笑,因为这样的机会显然是巨大的,尤其是像他这样的人。

——不过三年前!

我好像记得听主管说过,他就是在三年前走马上任的。那时的爱尔顿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曾一夜之间遣散了主店以及各处分店内的所有员工。就在各大报纸纷纷欲把世界名酒的驻足地爱尔顿企业濒临倒闭的消息一哄出炉时,短短的三天时间内,年轻能干的总裁拉上了一批服务新人,瞬间占据爱尔顿的各个首要职位,令整个企业死一般的复苏。听说这件事曾在第三产业的服务业引起轩然大波,因为所有人都不敢相信总裁哈忒能在如此短的世间内训练出这么多多高素质的服务者,而且能立竿见影,人人符合一归到位。至今的许多人也把这件事成为餐饮界的奇迹,而创造这个奇迹的人,便是爱尔顿的最高总裁:威斯连·哈忒。

“现在的人都换了!”仿佛若有所悟,男子轻轻地自喃。突然,他的目光停住了,有片刻不曾移动,手中的酒单被固定在了某一页,他看着上面的酒名默默念道,“——被缚的普罗米修斯!”

“嗯!”我跟着解释,“被缚的普罗米修斯,象征火烈的爱与伟大的救赎!”

“爱与救赎!”他低低重复了一遍,仿佛若有所思。

“先生,要一杯吗?”我小心试探着问。

“我要……”他微微一顿,“两杯!”

我一惊,点头。反正也不重要,管他呢,又不是自己掏钱,人家爱喝几杯也是人家的事。不过这家伙也忒有眼光,一眼就瞄到了爱尔顿的特级酒品。两杯的被缚普罗米修斯,我心里暗暗盘算着,相当于我一个月的工资了!

人在想心事的时候,我的手却不闲着。夹碎冰、启榨汁机、开酒塞、拿伏特加、摇雪克壶……

当两杯唇红欲滴的芳香美酒放到那人面前时,我看见男子俊美的脸颊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一个兼职的调酒师,难得的到位!”

听到他的赞叹,我心里一阵美滋,胸口隐隐有丝欣喜感。我想我的脸当时肯定是红白翻样,还好酒吧的灯光素来昏暗。暗色调的灯光看来也没什么不好,在关键的时候同样也可以起到关键的作用!

血一样红的酒,摆在男子的面前。他拿起其中的一杯,放到唇边轻轻啜了口。在如此冷色的光照下,一瞬间,几乎给人一种窒息的错觉。我看见他的眼睛似乎散发着异样的光芒。看到酒,他好像慢慢回想起了什么事,有一种东西不自觉地从他身上流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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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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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种东西,一向正是我们非人类身上才具有的。眼前这个人,虽然我的嗅觉不够敏感,却也有难以掩饰的人类气息。

淡淡地喝着美酒,不一会儿,男人的眉毛微微一皱,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欧式金表。

“时间到了。”他低声喃喃,嘴角露出一丝奇怪的笑意,之后起身,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整叠的现钞,居然也不叫一声买单的侍者,就自顾放在酒台上,整个人大步朝着爱尔顿的门厅离去。

我一惊,连忙一把抓起钱,倒不是怕他赖了帐,而是那叠厚实的美元有点让本人发慌。

这个人,好像并不像是来喝酒那么简单,凭我的直觉。他的情愫,虽然掩藏得很深,我依旧能够隐隐约约的感到,有一股异样的味道,——寒冷的气息!

后来的事实也证明我的判断是正确的。

白族精灵有天生的高度洞悉力。但我并不是每遇到一个人,就会对他好好地“洞悉一番”。人类世界加上非人类世界这么多生物,若每个人我都给他们查查三姑六婆,算算祖代,那岂不是要累死?

“剩下的是小费!”

那人头也没回,径直大步离去。不等侍者为他开门,他自己就用力拉开那扇玻璃大门,一头扎进浓黑的夜里。

“这世道,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领班奥不里一面笑嘻嘻数着手里的花票子,一面故作深沉地感叹。我不屑地吐了吐舌头,颇有鄙夷的味道。在他的脑子里一定想的是:这种人多得成灾才好呢,要了两杯酒,只咋了其中一杯的几口,却付了四倍的酒钱。

你说这生意谁不乐意做?

黑衣男子出门,门口还是那个侍者,因为他进去与出来的时间总共不到二十分钟,所以门口的人还未换班。

侍者小心地从衣箱内拿出一件黑长风衣,小心翼翼地给他披上。男子一手握住衣领,他的目光望向右方,——圣彼得大街的尽头。果然,那一辆银色的轿车又似一只幽灵,无声无息,突然出现在街口的尽头。如今是凌晨两点了,圣彼得大街虽地处伦敦繁华之地,但到了这个时候却也犹如一个在白天忙累了的人,正享受着舒适与静谧。

奇怪的是,那辆车,就是在如此环境下都始终未发出一声该属于车辆的细微声响。

那银色的车准确停在黑衣男子的身旁。侍者上前,有礼地打开车门,年轻男子入,车门被关上,终于发出一丝沉闷的声响。

之后,它又像幽灵般地再次使出了圣彼得大街。

侍者打了个寒噤,使劲甩了甩头,上牙似乎有些细微打颤。伦敦的十一月,总是特别的寒冷!

车内,响起男子慵懒的声音:“迪亚,事情办好了吗?”

“主—人!那—只—妖—兽,已—经—解—决!”年轻的司机回答,语音古怪,乍听之下,却似一个机器人。

车后的人用带着白色手套的手,轻轻抵着自己的头,眼睛不知停留在空中何处。听到对方的回答,他从鼻孔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声音,算做回答。

车子驶过牛津街,大英博物馆的前面,便是圣保罗大教堂了,——那个几年前曾给予他幸福的地方。而如今,昔日的那份爱,却被人埋葬,那份饥渴的心灵,盼望的是一份真正的救赎。

救赎?!

他淡淡一笑。

“被缚的普罗米修斯,象征火烈的爱与伟大的救赎!”

耳边又再次响起那个调酒师的声音。

要救赎世界吗?

不,不是,起码对他而言绝不是!

他要救赎的只是他自己。

“伦敦,总有人,要等着殉葬!”末了,那个俊美的唇旁,一串诡异的字符,一泻而过。

二、离奇失踪案

五日后的一天。

同往常一样,我拖着沉重的脚步,懒散地回到地处格拉得斯通公园附近的一处寓所内。

几天前的那个白手套男子,已经自动存入我的储存器中。就本身的记忆而言,印象也确实要比其它一般客人深刻些。不单单是因为他有一副俊朗的外表,——他身上似乎总有一丝莫名的诡异,但我又确实没有闻到非人类的气息。

但在这时,却发生了另外一件事!

每天从酒吧回来都是将近凌晨四点,骨头都累得快散架了。打开门,我一脚踢掉高跟鞋,一个纵跳扑到客厅里那张橘黄色的沙发上。

我,璎比希,来自葡罗场白裔的精灵小巫女,因为修为低下,爱惹是生非,被派到人间来接受“地狱式”的修为磨练。(与其说磨练,到不如更确切地说是惩罚。)哎呀,我的妈呀!人生的污点!我时常如此调侃。

以前常常羡慕那些可以自由出入人类空间的学长学姐们,到现在自己也出来混了,却发现世界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最可恶的是在这里你干什么事情都得付出代价,就是:钱!

更雪上加霜的是,我带来的努努居然因为初来乍到水土不服病倒了!我狂晕。那家伙以前可是在火上烤半天也没见它咋的啊!

于是乎,治病,也得要钱!

害得我不得不打两份工。

为什么就连宠物医院的收费也是如此昂贵?

铃……

刚在沙发上躺得舒适些,突然一个噪闷的铃声搅乱了我的正常思维。

伸长手臂,一把抓起听筒,对面响起小吉的声音。

“希希,不好了!”

啥子事啦,难道有比我遭遇一连串的不幸更重大的事吗?

“你最近不是在爱尔顿兼职吗!爱尔顿的总裁威廉斯·哈忒认识吧?”

这不是废话吗!在人家的地盘上开工,面虽照不上,大头贴总也见了一两张吧。

“怎么了?”我问。

“他的未婚妻,罗莎莉小姐……”

——嘟嘟……

接着就传来一阵沉闷的声响。电话断了,像是给人故意掐断的!

我的思维一顿,一屁股坐起来,凭直觉,有事发生!

我站起身子,随手拿了件外套就蹦了出去。跑出一段路后终于又不得不折回。

妈的,我是赤着脚跑出去的!没穿鞋也就罢了,因为外面气温虽零下十几度,却也拿我没辙,不过搞效应就不行了。沿途我看见一两个行人用非常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一男一女,指指点点。自己以前在精灵界的形象就不好,到了人类社会还搞影响?

回去蹬了双高跟鞋匆匆出门,从格拉得斯通公园一直到白金汉宫。跑下了出租车就朝不远处一座银白色大厦跑去,我们那个快倒闭的私人侦探所就设在这里的二十一楼。

一把推开门。

一副妖娆相的小吉迎了上来,对着我用手指指身后的一个白影丽人,却是背对着我。我们的最大股东兼理事长老Q好像正在做思想工作,他抬起头看见我,脸色马上晴转多云。

“璎比希,你死到哪里去了,怎么这么晚才来?”他气愤地指着我的鼻子骂。

我晕,现在才几点啊!凌晨四点三十七分十二秒,鬼才现身的时间!但没办法,当着众人的面,我知道老Q他就好这口。在人前常常摆着上司的架,对着我跟小吉是又叫又吼的。

我全然当作没听见,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罗莎莉终于转过脸来。她看着我,一双漂亮而忧郁的褐色大眼睛,仿佛会说话,有些显得苍白的脸颊,波浪卷的红色头发。

她身后站着两个粗狂的男子,应该是贴身保镖。还有一个干瘦的女人,四十几岁左右,不知是什么关系。

“你是璎比希!”

罗莎莉颤着嘴开口,虽然看上去有些焦虑,声音却依旧温柔。

嗯!我使劲点了点头,眼睛却还是紧盯着罗莎莉。原来她就是传说中的威廉斯·哈忒的未婚妻,说实话,如果有幸的话,我还真的想见见哈忒本人呢,——那个极具手腕的人类男子!这时,她身边那个干瘦的女人突然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晕点!我想我那天的那副神情,如果是个男的话,她后面那两个肌肉结实的壮男早就冲上来把我狂K一顿了。

小吉上前,抓过我的衣袖,在我的耳边轻声说道:“世界餐饮界著名产业爱尔顿的总裁,——失踪了!”

我顿时一惊,回过头,愣愣地看着小吉。

我的老板,著名的威廉斯·哈忒,失踪了?

她严肃地点了点。

“是绑架吗?”我的第一反应。

“已经三天了,没有一丝消息。如果是绑架勒索的话,起码也应该向家属展开行动了!”老Q这次的分析能力出奇到位。

“您想要我们做些什么?”接着,他的头又转向一脸苍白忧心忡忡的罗莎莉。

“希望你们能帮助调查!”她身边那个干瘦的老太婆憋着嗓子道。虽然她的年纪其实还不应该归于老太婆的行列,可总让人觉得柴味十足,颇为不爽!

“可是这样的事情……好像应该由警方来管比较合适,我们只是一家私人侦探所!”我是实话实说,如果天下的私人侦探都开始着手搞绑票案,那还要警察局干吗用?

但恰恰相反,我的话立马见效。有两个人马上向我投来怒味十足的一瞥。老Q自然不在话下,眼看要关门大吉了,有生意送上门还不接,管他是哪宗哪卷呢,有钱入账就行!

而那个老太婆的意思好像是:给你脸不要脸。

我靠!真想上去扁她一顿,如果是在精灵界的话,我早就这样干了,大不了就是被我那狠心的爹妈关几天禁闭,不过应该也就没事了。在这里,好像要蹲监狱也!所以还是收敛点,正如我前面所说,不搞影响,免得回去了也不光彩。

打个烙印——第一个蹲人类监狱的精灵!

“最近爱尔顿与巴拉布维尔有一场很重要的竟标,所以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外界知道一丝一毫!”她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好像是在警告我们不许把事情泄漏出去一样。

就此,我敢打包票,刚才掐断小吉电话的肯定是她!

那老太婆清了清嗓子,继续:“因此,我们才会找上像你们这种濒临倒闭的侦探所,一向备受传媒冷落。这样,他们的爪子才够不着!”

此话一出,我看见连老Q的脸也白了,小吉更是小拳头捏得咯咯响。

我叹了口气,这老太婆,真是不想打都不行啊!

但当我把视线转移到罗莎莉身上时,却见她双眉紧锁,眼睛直直地看着地面。她担心的好像并不是一旦该消息泄漏出去对公司的影响有多大,似乎在担心别的什么事。凭直觉,应该是更为可怕的事情!

在这种情况下,说实话,我真的很想用脑波搜她。我们白裔精灵就是这点好,你想要知道人家什么事,可以不必低头哈腰堆着笑脸,口上喊着请教指导之类的,事后表情还得装作万分感激。

我记得当时刚去爱尔顿试用的时候,第一天站岗我就知道各类酒品的名称与摆放地点,当然,厕所管理处之类的地方就更不用提了。愣害得那个肥猪主管握住我的手一阵激动,然后就破例请了我这个兼职调酒师。
 0   2006-11-04 01:09:33  回复
小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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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当我用脑波搜检罗莎莉脑中的信息时,却出现了一件始料未及的事。我不可思议地张大嘴巴,一阵语塞。

隐约注意到我在看她,罗莎莉不自然地把头侧过去。我也急忙收回目光,以免人家以为我是Les,但仍旧能感觉到她神经里传出的恐慌与不安。

她微微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只细细抿了抿唇。

“你们有仇家吗?”小吉突然小心地问。

罗莎莉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仿佛是正中心坎,停顿一会儿,她才笑着脸道:“没有!”

撒谎!

这一点,怕是小吉也看出了!

送走了一干人,我跟小吉还有老Q例行公事,讨价还价,——当然是争分这次的佣金。

可笑吧,不过我们每次都如此,这是我们接到生意后的头等大事。

老Q急得大叫,可叫归叫,没人会理他。所里的人都跑的差不多了,现在就只剩下我跟小吉两个人,出差办事又累不着他,眼看就要没戏了,我们俩还不趁着这次多捞点,没准下次就没得捞了。老Q好面子,在外人面前我们娇滴滴地叫他一声“老板”,现在人走了,大家都原形毕露。

“二八分账!”小吉点燃一根烟,摆出一个妩媚的pose,看着被我一把摁在地上的老Q。

“三……七吧!”他一副可怜相地说。

三七!

我看向小吉,用眼神征求她的意见。

“不行!”小吉一拍桌面,“七份我跟希希怎么分啊,要来也得来个整数的!”

“那就……”老Q战战兢兢想往下说,不过看见我们的架势,也就识趣地闭了嘴。

默认就是应允。

谈判成功!

起码对我跟小吉来说。

努努的医药费啊!我挂着两大滴珠子。

“鸭子还在天上飞,就在讨论蒸煮问题,——你们有没有事业心啊?”老Q好容易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正着颜色骂骂咧咧。

我打了个哈欠,真是累得实在不行了。小吉一把甩掉手中的半根烟,用鞋底将它碾灭,对着空中轻吐了口圆晕。

乓当一声,两人一前一后甩门而出,留下被当作透明人的老Q ,在那里干瞪着眼,一副呆若木鸡的傻相!

“小吉!”走出侦探所的门,我的表情凝重起来,回想起刚才用脑波搜寻罗莎莉记忆时,三年前的数据反馈回来的居然是一堆乱码!我一把拉住前面小吉那紫色的背影。她回过头来。

“——罗莎莉小姐记忆是混乱的!”我说。

小吉听完,双手抱着外套,脸色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你没来的时候,她对我们说话,言语就很不符合逻辑。你来之后,她几乎就不说话了,全由她身边那名叫米蒂的私人助理代劳!”她说着耸耸肩,目光有些怜悯地笑了笑。

我心一沉,威廉斯·哈忒的未婚妻,难道是个精神错乱的病人?或者是什么事情让她受到了刺激,才变得这样?

“你还工作得真到位啊!”小吉拍了拍我的肩,面容间居然有难得一见的倦怠。

“不过,说实话,现在的爱尔顿好像跟以前有些不一样!”小吉说话的瞬间目光有一丝迷离的色彩,她仰起头,看着天花板,喃喃自语,“都快成了色情场所了!”

“是不大一样啊!”我低声笑笑。

小吉却没接着再发表意见,她安静等着电梯,但好像又在想什么。

——一起没有任何线索的失踪案。

人没了不说,车子跟司机也一同消失了。

凭感觉,那位罗莎莉小姐似乎很怕提起过去。不知道爱尔顿的过去还是威廉斯•哈忒的过去曾经发生了什么,看罗莎莉的反应,好像这次哈忒的失踪,排除不了它的嫌疑。

“明天再说吧!”小吉径自转过身走进电梯,按了下上面的按钮,自言自语,“希希,你可不知道,这几天都把我累坏了,我得赶紧回家,好好补个美容觉!”说着,她张起嘴巴打了个哈欠。

我嘴努了努,好像就只有她一个人累似的,别人还打两份工呢!——为了那个该死努努的医药费……

出乎意料,第二天早上,小吉一赶早来按我公寓的门铃。我穿着睡衣懒洋洋地打开门,哗啦一声,吓得我连忙退出十步开外。一大堆录影带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倒在我面前,大有将我这个小小的精灵湮灭的趋势。它们的后面,露出小吉一张大大的笑脸:“希希,早安!”

“你这是……”我的手剧烈地在空中比划着,眼睛直勾勾注视着那一堆惹人讨厌的胶带。这死丫,莫不是把我这里当作她的垃圾处理厂了吧!

“是威廉斯·哈忒的爱尔顿企业创办以来所有的监控录影带!”小吉说着,双手一把将那些散落在地上的带子抱起,走过去一下子扔在我的沙发上。

“为此,我还特地把哈忒的老巢给踏翻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又走过来把地上剩下的录影带抱起来。

“你昨天一夜的功夫搜集的吗?”我长大嘴巴,不可意思地看着那么多一卷卷的监控带子。

“是今天早上……”小吉懒懒答道,搬完东西后急忙往洗手间冲去了,接着就听到水流的哗哗声。

“不可能吧……”我将信将疑,牙齿咬得很紧,早知这死丫本事这么好,以前干吗还傻兮兮地自告奋勇抡她的活干,真应该把自己的活塞点给她才对!

我嚼了片洁牙的口香糖,从沙发里随手拎起一卷带子放进机子里。不久,电视屏幕开始放出画面,瞪大眼睛一看,差点没把夜里的胃酸给吐出来。我们那个肥嘟嘟的猪管,正朝着屏幕挤眉弄眼,好不欢快。平息一段时间,原来是大家开party,正玩得有兴致的时候。可我眼睛瞪了半天,也没看见威廉斯·哈忒的半个人影!

这时小吉已经从洗手间出来,蹲在我的旁边,正细细理着带子。

“小吉!”好容易看完一卷,我的脸色已苍白,额头上还微微冒着冷汗。“我们这么看,哪个时候才是尽头啊!”我满脸恐惧地看着那些堆积如山的黑色硬壳壳。

——爱尔顿创史以来所有的监控带!

发抖!看着它们的规模,就已经能让我联想到我这个精灵后半生的命运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要了解爱尔顿及威廉斯•哈忒的过去,光凭几盘带子,其实还是很难说明问题的。

“希希!”小吉手里拿了盘录影带,低头看了会儿,伸手递给我,“——这些带子外面标的日期,全是近三年的!”

我一惊,急忙转身用手拨了拨沙发上的那一堆东西。

不错,确实只有最近三年的监控带。

三年前,似乎又是个空白,与罗莎莉的记忆一样!

爱尔顿,这个世界知名的品牌,它的存在,可绝对不止仅仅三年!

那么,它以前的历史到哪去了?

我僵硬地挺着背,眼神呆呆看着小吉用快进的方式粗略地浏览那些笨重的东西。

“找出三年前的历史就能找到威廉斯·哈忒吗?”小吉也拿了片口香糖放在嘴里嚼着,眼睛盯着屏幕。她看起来似乎要比我乐观些。

我的眼睛也看着画面,嗓子有些无力:“我不知道!”

她回过头,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会儿,突然把头凑近我,神秘地问道:“希希,你说爱尔顿这牌子的创始人是谁?”

我一愣,因为我的资料里面没有,所以其实我也没有答案。不过我知道爱尔顿已经在世界上差不多有三十几年的历史了,而威廉斯•哈忒才三十几岁,所以创始人不可能是他!不要告诉我那小子打从娘胎里出来,一断奶就开始着手于爱尔顿的建立。

反正我对着小吉摇摇头,无奈地摊开双手。

然而,摇头的瞬间,我的眼睛却被沙发上的一卷带子吸引住了。那盘带子,它混在其余的录影带里,乍看之下与它的兄弟姐妹无甚差别。可是它的右下角却有几行黑色的字迹。黑色的壳套加上黑色的墨水,寥寥几眼,确实不怎么能够分辨出来。适才电视屏幕上的彩光映射到它上面,那瞬间的反射,被我的眼睛捕捉到了。

我一把拿起它,就着电视的光芒,念道:“斯诺宾沙,田园路爱斯里堡一百二十七号!愿由拉真神保佑你,我最忠实的伙计、亲爱的朋友!”

我念完之后,拿起带子闻了闻。这盘好像不是监控带,倒更像是一个人给另一个人的礼物或是其他什么的,真不知道小吉这家伙是怎么搞的。

“由拉真神是谁?”小吉听到我的声音,回过头来一脸愕然地看着我。

她当然不可能知道了,但我却深深吸了口气。

“斯诺宾沙是干什么的?”

“好像有一段时间当过哈忒的私人律师吧!”小吉握着遥控器,目光还留在电视屏幕上。

“那田园路又在哪?”我问小吉。

“好像离这儿挺远,在伦敦的东南角吧!”

隐约预感到发现一丝重要线索,我急忙一把拎起还坐着的小吉。

“快起来!”我把她往门外面甩,自己则快速冲到卧室去换衣服。

“怎么啦?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小吉一边往门口退一边朝着我喊道。

三、吸冉虫

田园路爱斯里堡一百二十七号。

这座破落的古宅。

当我跟小吉找到这里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我们俩在外面敲了半天门,却没人应答,里面好像真的没人了。

小吉来得爽快,猛烈朝着摇摇欲坠的大门狠狠揣了一脚。也许真的是用力过猛了,大门居然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之后,在我们面前散成了两半。

小吉拍了拍手:“知道这么容易,还费那半天劲干吗?”她指的是我们大约敲了将近二十分钟的门。

一进门,一股异样的气息立马扑鼻而来。浓烈的霉臭味,其中还夹杂了丝淡淡非人类的气味。

由拉真神!

我们精灵界也颇有传闻,饶是像我这样不爱啃书的精灵,也约摸知道一些关于他的事。据说是十几个世纪前的一场空间战,他重新创立已经被硝烟撕得粉碎的第一空间和第二空间的防护墙,最终保住了两个空间。直至今时今日,有许多这两个空间的妖灵们都把由拉当作他们的守护真神。否则,嘿嘿,妖灵与巨兽混战的日子,想想不得搞个天翻地覆,不要说光光两个空间的隔墙了,怕是其他六个空间也要波及到。

“有人吗?”小吉用手掩着鼻子,突然极具鼻腔味地大喊一声,四周倒是没什么动静,最多只是天花板上落下了一层厚厚的土灰。我的耳朵可被整的不行,那尖细的声音直直刺入耳膜,麻一样的难受。

非人气息虽然只有淡淡的一丝漂浮在空气中了,可偶然从鼻子钻进的那一缕,我还是可以感觉它那湿漉漉刚离体的残味。

哈忒的私人律师,我们的斯诺宾沙先生,原来是一只来自第一空间或第二空间的妖灵!

在硕大阴暗的房子里,我跟小吉来回走动,尽量多的发出些声响。那妖灵若是害怕,它越发抖,身体的妖气就越难以掩盖。

只听啪啦啪啦几声,屋子里面那些瓷器或是玻璃器皿什么的,瞬间都被我们砸得粉碎。
 0   2006-11-04 01:09:54  回复
小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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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梦 Lv0 创始功勋
小吉拿了把吸尘器,放大声音,胡乱朝着地板墙壁窗户挥舞着。一张写有字的白纸从一软椅底下被吸出来。

“希希,你看!”她好奇地捡起那张纸片,似乎是一份协议的草稿。

我拿过来一看,脑袋有片刻的停顿。

这是一份罗莎莉小姐与威廉斯•哈忒两人之间的协议书,公证人则是我们的这位斯诺宾沙先生。其大致内容是罗莎莉小姐将爱尔顿的所有权无偿转让给哈忒先生,这其中包括爱尔顿的总裁席位。上面好像还有两人的签名。

爱尔顿,以前是属于罗莎莉的?

“也许是她继承的!”小吉看着我手中的碎纸片,之后,她又抱着双手,歪着脑袋,不发一言。我知道,这样的姿势,表明她在想什么。

“罗莎莉……好像有位亲人是坠机死亡的!”她停顿了会儿,似乎回忆起什么。

“我记得她上次曾悄悄问过我,如果一个人坐直升机,在没有任何防护的情况下失事会不会死亡?”

我用疑惑的神情看着她。

“我的答案是:肯定!”小吉还抱着双臂,她的神色有些捉摸不定。

我愣了会儿,继而耸了耸肩,仍旧低头看着手上那份协议书。真是有趣,看来事情不算简单啊!

然而,这时——

妖气!

终于按奈不住了,想偷偷起身溜走。或许这片刻没听到我跟小吉的动静,是认为我们已经走了。

小吉抬起眼,看向我。

“从后花园传来的!”我说。

她会意,操起吸尘器。

后花园,果然,一个非常隐秘的洞口,一团乳白色的东西正在艰难蠕动着身体,若不是它的身体挪到洞外好一段距离了,我们还真的一时发现不了那个隐秘的洞。

吸冉虫。来自第一空间的一种妖灵,爱吞噬有生命个体的记忆以提高自身的修为,不过它的攻击力却一向不高,属于比较“友好”的妖灵。

那个吸冉虫似乎没料想到我们会突然间抱着家伙冲出来,吓得一下子又重新缩回它的洞里。

小吉见状,打开吸尘器,就往里面伸去。

那洞本来就不大,结果整只虫体被吸尘器硬邦邦地死拽出来,八只大大的眼睛满含泪水,它的嘴巴恰好被吸尘器口封住了,想叫也叫不出声来。那八只眼睛看到我,估计也闻到了来自我身上的非人类气息,吸冉虫就抖得更厉害了,这一吓似乎吓得不轻啊,因为我跟小吉看见它的口器上开始喷出白花花的液体。

“快放开它!”我一惊,若现在搞死了我们岂不是全功尽弃了。

“饶命……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当小吉拔开吸尘器的一刹那,却听见这个虫怪对着我们喊道。我一惊,不要告诉我,这厮在洞里蹲久了,脑袋也泛晕了吧。

“都是罗里奇那条巨龙唆使我干的,我真的不想得罪海游丝殿下……”吸冉虫突然扭动着一人大的肥粗身体,八只眼的眼泪是哗啦哗啦的。

我俩一愣。

我使劲地踢了它一脚:“喂,大头虫,我问你,你是斯诺宾沙吗?”

吸冉虫一听,止住了哭声,纵然它的眼泪还哗啦啦地流着,大大的眼睛里透着恐惧,它对着我们点了点头,之后又急速地摇了摇头。

“你到底是还不是啊?”我一急,又踹了它一脚。

吸冉虫轻叫了一声,终于点了点头。

“那你认识威廉斯•哈忒吗?”我一把抓起它颚上的胡须,“就是爱尔顿的总裁!”

那虫子突然又抖动了一阵子,终于战战地道:“是罗里奇怂恿我的!”

我从口袋里掏出了我的私人证件给他看,那厮张大了嘴巴,将信将疑地看了我们一眼,终于停止了身体的抖动。

“我们不是来找你报仇的。”小吉没好气地笑了一声,“你最好快说威廉斯•哈忒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吸冉虫还是有些打战,“我已经好几年没见他了!”

“那你知不知道三年前的爱尔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吸冉虫好像吞吞吐吐,看样子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上前一把抡起它的胡子,疼得他啊啊叫。

“我说我说!”那虫子最终求饶。

“威廉斯•哈忒,我们俩只见过几次面,是通过罗里奇介绍认识的,他让我帮他一件事,就是吸取他那几万名员工的记忆还有……!”

她未婚妻的记忆吧!

这对一条专以记忆为食的吸冉虫来说,确实是一件无法推却的好差事。

“之后呢?”我的手还是没有松开,始终紧紧地勒着它的胡子。

“帮他和他的未婚妻起草了一份财产协议!”吸冉虫憋着嘴,一脸的委屈像,“就这么多!你们若想知道更多那我就无能为力了。”

死样!从这家伙嘴里就只能套出这点东西吗?

我跟小吉两个人都是一脸的不甘心。特别是小吉,拿着嗡嗡作响的吸尘器,总让人觉得想要做点什么。

大约是看到我俩难看的脸色,吸冉虫的脑袋里似乎暗暗有了危患意识。终于再挤出一句:“其实……你们完全可以……上他家去找!他家有个地方……”

我跟小吉一惊,连忙探过头去,吸冉虫似乎是被我们这两个圆圆大大的脑袋吓到了,嘴里又开始冒出白花花的液体。

“在……在他家客厅里,米色的沙发下面!”它战战兢兢地说完这一句,我终于一把放开它粗长的胡须。那乳白色的肉体在我放开它的一瞬间,急忙又窜进那个窄窄的小洞里。

“走吧!”我拍了拍手,对着小吉无奈地一笑。

四、 海游丝之子

小吉也不知从哪里给她搞了辆绿色的吉普。这一天的时间,我们俩似乎就围着伦敦转,从市中心跑到郊外,又从伦敦东南角的锡德卡普跑回到白金汉宫。换了辆好点的车,我们直接向圣米利亚庄园进军。

圣米利亚,永远是富人的聚集地!

这里的爱道口十五号是一栋颇为豪华的房子,现在已是晚上,零星的灯火从房内幽幽透出来。

一个翻身跃进庭前的花园里,站在门口外面。

“不要打草惊蛇!”小吉仰起头,秀丽的面容面向黑色的天空,眼睛微微眯了眯。

她用手在怀里摸索了阵,掏出一个三角的钩抓。

“要从上面进去吗?”我看见她手里的那玩意,心里却有些忐忑。

“敌在明我在暗,万一真动起手不是要更容易些!”她朝我诡秘地一笑。

“你行不行啊,这东西可不可靠?”我将信将疑看着她手里的“猫钩抓”。

小吉自信地把腰一挺,展示她迷人的身姿,把手中的铁钩带着链条在空中优雅地画了几个圈,往上一抛,继而就听见“乓”的一声碎响,一坨晶莹剔透的东西从天而降,正好砸在我的脑门上。

那硬邦邦的东西落到我的脑袋上后就变成了碎碎的一片片,直落地面。

我晕!

原来那该死的钩抓墙壁倒没攀到,倒把二楼的窗玻璃砸得粉碎,幸好砸的是我,否则又得十万火急抱起她冲往最近的医院了。

小吉似乎颇感意外,对着我讪笑道:“我,可是练了五六遍的!”

她这个人细心的时候真是无可挑剔,在侦查过程中,可以迅速地捕捉一些有用小细节,可偏偏冷不丁给你个打击,让你顿时气血翻涨,只想一头扎进金鱼缸里。

我没好气地一把抓起她,另一只手抓起一根藤条,手用力一攀,两个人影飞快窜入被小吉砸破玻璃的房内。

一道手电筒的光芒恰好在我们跳入房子的刹那照到了那扇被打得粉碎的窗玻璃上,之后听到一只狗的狂吠声。

“发生了什么事?”戴着帽子的警卫大声问道。

接着他听见一个女人的哭泣声,还有一个男人的讨饶声。突然一件东西从那破碎的窗口里抛了出来,砸在草地上。警卫一惊,手电筒照上去,是一个水晶的烟灰缸。

大约好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狗吠的声音也渐渐远了!

我一拍还在装女人哭泣的小吉,自己则吁了口气。这间房子看上去应该是客房,空空如也,还好有个烟灰缸,否则我真的要把那张摇椅给扔下去了。

“这房子好像没有人?”小吉终于止住了哭泣,竖起耳朵,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我也死死地看着门,若有人冲进来,随时反击。

我俩如此等了好一会儿,确实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打开门轻轻走出去,房内的灯几乎全是开着的,倒是映得整个房子像宫殿般的华丽:金色的主调,白色的地毯。

可房子里确是没人!

空空如也。

就连一个佣人的影子也没有。(罗莎莉自然也被排除在现身之列。)

大厅的正中,是几张看上去颇为舒适的米色沙发。

“应该就是那几张沙发吧!”

我跟小吉一张张把它搬开,搬到那张比较长的沙发时,它触着地面的底座有了一丝异样的响动。看来那吸冉虫还算老实。小吉用手轻轻敲了敲,其中一块瓷砖的下面,是空的。

我用随身携带的匕首慢慢翘开它,露出一个刚好可以容得下一人的洞口。

小吉拿出手电筒照了照,那个洞似乎并不深,她往里面一跳,我随后跟着。那里似乎是个地下室,我摸了摸一处的墙壁,原先开启的门已经被封了。四周堆着一些零散和废弃的东西,看来一段日子曾被用来当过储藏室。越往里走,空间越来越开阔,到最后渐渐出现一个圆形的小房间,在面积颇大的地下室里,它自成一体。然而,房内居然隐隐约约传出人的说话声。

我跟小吉的手都一紧。

被人捷足登先了?

那个房间外表的装修虽然很好,四面墙壁围着,密不透风,但不知是人为的原因还是时间造就,墙壁的某些地方好像损坏了,隐隐透出里面的光亮。

我挑了一处亮度大点的地方,与小吉两人轻手聂脚地上前。为了以防万一,我还特地在自己跟她的身上下了定息隐身咒。

当手指触碰墙壁的一刹那,我终于发现,原来这些大大小小的孔孔,竟然是利刃的杰作。

把眼睛凑上前,我情不自禁深深吸了口气。

一双诡异的白色手套,它正放在主人的膝盖上,他的另一只手则举着一杯血红的液体,伴着男子俊逸的面容,令人说不出的诡秘!

他的对面,一个金发碧眼的男子,就凭着他的侧面,我也能认得出来。

不错,正是威廉斯•哈忒!

“晔斯,你想要什么?”金发男子嘴角冷笑一声,看着眼前的男子。

那名叫晔斯的男子,举起手中的酒杯,轻轻在唇边饮了一口,神情索然:“我要很多!”

哈忒轻蔑地一声长笑:“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这次回来是想跟罗莎莉复婚吧!如果那样的话,我将非常遗憾地告诉你,——你仍旧将一无所有!”

晔斯放下手中的酒杯,黑色的衣服,白色的手套,乍看之下,竟像个儒雅的绅士。
 0   2006-11-04 01:10:28  回复
小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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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无所有指的是什么?是失去爱尔顿?还是这个背叛我的女人?”他的脸上没有表情,但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我却看见一脸惶恐的罗莎莉。

“威廉斯!”她的声音充满恐惧,“你不要跟他斗!”

“愚蠢的女人!”晔斯上前,一把抓起她的头发,把罗莎莉美丽的脸颊拖到自己跟前,“告诉我!”他一字一句咬牙道,“他到底给了你什么,那个混蛋到底给了你什么?”

女子面容有些憔悴,她看着眼前的男子,声音颤抖却也坚定:“我……我想要的,是一个,正常的生活。而不是——”罗莎莉说着顿了顿,“跟一个怪物天天住在地下室!”

我一惊。

小吉也一抖,小声地凑过来:“希希,那个男的,不是人类!”

一个响声,我看见晔斯非常用力地打了罗莎莉一个巴掌,他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冷得让人可怕。

我的心抖了一下,罗莎莉的神经敏感度已经相当脆弱了,能说出上面那几句话,可见有什么东西,真的刻得她好深。

“既然知道我是个怪物,为什么还用那种愚蠢的方法来杀我?一架破的直升飞机能摔得死我吗?”他的脸,看着让人不寒而栗。

“而且——”晔斯将罗莎莉漂亮的耳朵轻轻靠近自己的唇边,“威廉斯根本就不爱你!”说着,他看着她,居然长吁一声。

“他只是利用你!”

罗莎莉的脸色惨白得犹如死灰。

我也倒抽了一口冷气,脑中终于明白为什么曾经的爱尔顿,它的历史会几乎是个空白。

——晔斯隐藏自己的身份,因为他是非人类;威廉斯•哈忒抹杀它的过去,因为他是用卑劣的手段从别人手中篡夺的;吸冉虫吞噬所有人的记忆,尽管它也是受人指使。或许就是那个叫罗里奇的家伙,跟哈忒是当年的同伙。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怕那个家伙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晔斯,似乎就是为了仇恨而来!

一只巨大的爪被抛在威廉斯•哈忒的怀里,一抹妖兽的血液染了他一身洁净的西服。

“这……这是什么?”哈忒恐惧地看着怀里鲜血淋淋的东西。

“巨—火—龙—的—前—爪!”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古怪得像机器人,他的皮肤呈不自然的黑色。

“更确切地说,是那个叫罗里奇家伙的一只手!”黑衣男子补充道。

威廉斯一惊,深深地吸了口气,但表情却依旧是镇定如初。果然是一个出色的阴谋家,坐阵不乱!

“晔斯,不如我们谈谈吧!你想要拿回什么?”

晔斯却是久久没有说话,他的眼睛却像两颗夜里的珠子,散发着璀璨的光芒。

我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真,男子抬起脸,看向我们藏匿的方向,眼眸中有一丝波动。

我心里一阵鸡皮疙瘩,连忙加强定息诀的功力!

他的目光却还是看着我们,深深一笑,手异样地动了动,我跟小吉面前突然哗啦一声巨响。前面的墙壁塌了!

我不知道当时我跟小吉的神色是怎么样的,肯定很糗。那个黑皮肤的男人,看见有不明的客人到访,一点都不友好,立马一个拳头挥过来。我急忙低腰一闪。他的身上,有强烈的非人气息。

一个回旋,我跳到他的身后,当空一脚。谁知那家伙居然也回过来对着我一脚。两脚相撞,妈呀,痛得我眼前直冒金花。

来自异度空间的非人族!(异度空间,第八空间的别称!)

小吉虽是人类,身手却也异常敏捷。她拿起身后的花瓶一把砸到男子的头上。阿门!居然什么事也没发生。

他转头一拳,小吉差点被他打倒在地。我的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强大的催眠符。(没办法,我只会这个!都怪努努不在)

催眠符果然还是有些用的,瞬间那男子就几乎不能动了,我正欲冲上去死命地打他几拳。背后有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好了,迪亚,没时间跟她们玩游戏了!”一条冷丝丝的东西搭上了我的手腕,是晔斯手指上伸出来的!透过那细细的丝缕,我可以感觉到他身上可怕的气息。

一股强大的力量!

似乎根本不像平常在空间之中四处流浪的妖灵。

海游丝之子,终于明白吸冉虫那么害怕的原因了,异度空间的特级战士!

可笑,不知是什么空档,居然被人伙同两个妖兽跟自己心爱的女人给算计了。的确是一件很不光彩的事情,换作我的话,也一定叫那几个家伙吃不了兜着走。不过,他的手段似乎也过于偏激了!

那银色的丝线从晔斯的身体上离开后仿佛自己有了意识,竟自动地发动那股强韧的力量把我跟粽子似的一圈圈捆了起来,最后被狠狠地丢到地面上.

小吉的遭遇好像也同我一样。

接着,一阵喉骨碎裂的声响。

一只白色的手搭上了威廉斯•哈忒的脖子。晔斯对着他,脸上依旧是那副窒息的表情:“不好意思……”可他的脸上根本就没有不好意思的神情,相反,却有一抹残忍的笑意。看他那样子,似乎想速战速决。

浓厚的血液一滴滴流过洁白的沙发,异常的触目。

黑衣男子静静地看着,慢慢窒息的爱尔顿总裁。复仇之后的情绪,居然让他那颗浮躁的心,变得平静!

死亡的气息临近了,我一阵战栗,这个家伙,不会是想把我们也杀人灭口了吧!救命!我想大声呼喊,却发现自己的喉咙根本就被堵住了!

突然闻到一股浓烈的酒香,艳丽的色彩,晔斯手里的那个杯,里面的液体,——居然是被缚的普罗米修斯!一朵白色的玫瑰浸染在里面……爱与救赎,一瞬间,有些让我迷蒙。

“很喜欢你调的酒!”他走过我的身边,突然停住,深邃的目光看着远处。我的牙却不听使唤地上下打着战,他似乎根本就没注意到,只轻轻拨弄着酒杯。那双白色的手套,一如既往的醒目!

“爱,也许会属于别人;但救赎,只能属于自己!”紧握着手中的酒杯,他突然低声道。

五、末

睁开眼的一刹那,我竟不自禁地热泪盈眶:还活着……

该死的线条终于自动松开了,天已经亮了,我爬起来,望了一眼喉骨已被彻底掐断的哈忒,地上是一塌模糊的血印。

罗莎莉缱绻在那里,眼神呆滞地看着地面。她手上握着一朵妖艳的红玫瑰,上面还依稀留有酒的浓香。

这个可怜的女人!

所有人和妖中,只有她活了下来。不过本身的打击,却是沉重的。(吸冉虫,后来被发现化为斯诺宾沙的模样,僵硬地死在家中,警方怀疑是自杀!)

事后,我对此事的结论是:原来漂亮的男人可以很可怕!

小吉却与以往不一样,这件事,不发表自己的任何看法。

几天之后,那个老太婆米蒂居然拿了张三十万英镑的支票,到了我们的侦探事务所。我跟小吉都很惭愧,因为这次的对手太强大了,哈忒的性命终究没有保住,差点连自己的小命也难说!

不久,爱尔顿宣告破产。这其中的事由,也只有内部人员才了解了。

罗莎莉在电视上匆匆露了最后一面,然后,乘坐下午的飞机离开了伦敦。

整件事最高兴的怕只有老Q了,三十万英镑的支票揣在怀里睡着了,真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做梦的时候都看见有钱在砸他!

不过幸好还有一个消息:那个几乎让我倾家荡产的该死努努终于——要出院了!

(八月十三号完稿)

有什么建议,能提一下吗?

转自:榕树下
 0   2006-11-04 01:10:50  回复
meiguo.com 创始人

emotion

1   2006-11-04 01:09:15  回复

回复/评论:异都妖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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