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薇儿是什么?她什么都是,当然也可能是个人。她总是在不经意间出现在你的身边,无声无息的,像是一阵风或是一阵雾。总之,她是团红色的影子,当你看到她的时候,你可要小心了。因为厄运将随她到来。
1、这是一个雾气蒙蒙的深夜。空气潮湿得让人感到窒息。路边的一盏盏路灯在雾气的笼罩下忽明忽暗的,让人倍感压抑。
楚莲把车停在了自家的停车场,拔掉了钥匙。她没有急着下车,而是揉了揉酸痛的肩膀。
“唉,管理这么大的一个企业真是困难。”她自言自语道。
她这可是心里话。白天为了一个企划,她和客户整整吵了一整天。现在她真的有些乏了。
“要是有个帮手就好了。”她又自言自语道,“要是姐姐还在的话……”
要是姐姐还在?实际上她早就不在了。一年前她就失踪了,直到现在还是没有任何的音讯。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实,也是楚莲接管公司的原因。这家公司是她们的父亲创办的,父亲过世后,一直是由她的姐姐——楚荷打理。如果不是楚荷的失踪,公司是轮不上她插手的。
楚莲轻轻的推开了大门。这是家的大门。这个家很大却很清静。楚莲大多数的时间都不会住在这里,因为她有数不清的出差和应酬,连吃饭都很少在这里,家对她来说只是个偶尔来睡觉的地方。除了每个星期会让小时工来打扫几次之外,这里几乎没有什么人来。
楚莲摸到了大厅顶灯的开关,按了下去。大厅被柔和的光线笼罩。大厅显得极为富丽堂皇。不过,她可没有什么闲心欣赏这个浪漫的美景,她用力把皮鞋一甩,换上拖鞋,现在想要的就是个热水澡,然后美美的睡上一觉。打一年前起,每天都是这个样子。可是今天她格外的累,甚至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了。她重重的把自己摔在了长沙发上。她想歇一歇。
如果事情只是如此的进行,那倒也没有什么太稀奇。可是今天她有了一些异样的感觉。刚才她的手无意间碰到了沙发前的茶几上,茶几上乱乱的摊着几本财经杂志。
楚莲心里一惊,昨天她来的时候茶几上什么都没有。她坐起来,瞪着眼看了看面前的茶几,没错,早上没有这些杂志的。这是谁放的?楚莲的心里泛起了一阵恐慌。再看旁边的那只烟灰缸,那里面的烟灰明显的增多了,还有一支冒着袅袅轻烟的半截烟。那冒起的轻烟卷起了一个小小的圈,像是一个等待猎物的陷阱。
就在刚才有人来过,还抽了一支烟。那个人可能、可能还没有……走。
楚莲几乎不敢想下去了。她看了看四周没有什么异样。难道是自己多心了?可是事实俱在啊!
咚咚的声音传来,是皮鞋撞击地板的声音,而且是个男人的皮鞋。脚步声中还夹杂着车轮滚动的声音。
有个男人在向她走来,距离越来越近。
脚步声停了几秒钟,随后啪的一声,大厅的顶灯被关了。顶灯有三个开关,用那一个都可以关掉它。那个人对这很熟悉。
不知为何,楚莲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她用手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静静的等着那个男人的到来。她在恐惧,可是却发不出声。
在一片黑暗中,有了两团淡黄色的小火焰,那是两根蜡烛。蜡烛插在餐车上,餐车后是个身穿笔挺西装的年轻男人。他的嘴里一边哼着那首著名的萨克斯曲《回家》,一边走到了楚莲的面前。
“莲,欢迎回家。”
他把餐车停下,从上面把食物逐一取下。
“鱼子酱,六成熟的牛排,红酒荷兰豆炖鸡,生菜沙拉,安达鲁西亚的雪利酒,加斯巴丘凉汤,当然一会还有你喜欢的爱尔兰咖啡……”
楚莲笑了,她很久没有这么笑过了。
“风,你真坏。”
男人叫魏风。他绅士般的把菜放到桌上,然后走到了楚莲的身边,轻轻的伸出双臂,把她抱起。
“来,宝贝,都是你喜欢的。”
烛光下,魏风的那张脸显得异常俊俏。楚莲忍不住把自己的脸贴了过去,来享受这片刻的温存。
可是,那也只是片刻的温存。等到楚莲从那美丽的幻想中转回到现实世界的时候,一个个严酷的问题不失时机的显现在她那本已经不堪重负的脑袋里。
“风,怎么了?怎么突然回来了。”楚莲放下了刀叉。
“突然吗?那可能是因为我想你了。”魏风也放下了餐具,他用手托着头,眼光热切的望着楚莲。
“风,别这么说。你知道的,我们,我们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我们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
“风。”
楚莲端起酒杯,轻轻的抿了一口,鲜红的红酒涂在了同样鲜红的嘴唇上。她的眼睛望向了窗外,外面的雾气越来越浓了。
“风,我们不能,不能,因为你是我的姐夫。”
楚莲的脸被双手掩盖,从那张美丽的脸上发出了轻微的啜泣。
魏风走到了楚莲的身边,拉起了楚莲的手,四目相对。
“楚莲,你看着我。”
楚莲抬起头,她眼前的是一张潇洒的面孔。
魏风一字一顿的说:“你姐姐——我的妻子——楚荷,她已经不在了,就在一年前。也是这么一个满天大雾的日子。你知道的,因为她从那天起就不在了。”
“别说了,风,别说了。”
她一头扑进了魏风的怀抱。
“风,抱着我,抱着我。求你了。”
“别怕,莲,我说过,只要我在这我就会保护你。一定。”
楚莲泪眼婆娑:“风,我们结婚吧。”
魏风的嘴角翘了一下,似乎在笑:“莲,这正是我所要说的。”
滴嗒,滴嗒,墙上的石英钟一刻不停的响着,提醒着人们时间在无情的流逝。楚莲翻了个身,把脸贴在魏风宽阔的胸脯上。魏风的胸脯一起一伏的,说明他已经睡熟了。楚莲笑了,经过了刚才急风骤雨,魏风累坏了。
不知道为什么,今晚她怎么也睡不着。也许是今晚太像一年前那个姐姐失踪的夜晚。她看了看周围,午夜了,周围的一切都不那么清楚了。不过,即便是闭上眼睛她也能知道这四周的布置。这张床是姐姐的,这间屋子是姐姐的,房子也是她的,甚至连身边的这个男人也是姐姐的。为什么?为什么一切都是她的。楚莲的牙咬了一下,随即又笑了,现在都是我的了,全部都是了。楚莲翻了翻眼皮,向头上看看,她记得,一年前她的头顶上挂着一副姐姐和魏风的结婚照。那张照片里魏风和姐姐笑得都是那么甜,像是吃了蜂蜜似的。现在那张照片已经和它的女主人一样不复存在了。
楚莲把身子往魏风的身边凑了凑,两个人的身子紧贴在一起了。魏风哼了一下,醒了过来。
“怎么了?莲。”
楚莲幽幽的说:“我好希望我们永远这样。可是我怕……”
“别怕,什么都不会有的。我们明天就去办手续,下个月就结婚。”
楚莲还是忧心的说:“可是我怕她会回来。真的,我……”
魏风刮了她的鼻子一下,笑着说:“别怕,你不记得了,她已经……”
“哗啦啦”轻微的一声响,楚莲的神经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与此同时,一道黑影从窗口滑过。
“什么东西!”楚莲一下子钻进了魏风的怀里,“是不是她回来了。”
魏风嘿嘿的笑了:“紧张什么,不过是一只鸟飞过去而已,大概是雾太大,撞上树枝了。”
楚莲从被子里钻出,满怀疑虑的问:“是吗?”
“当然是了。你以为是什么?”
楚莲擦了擦头上的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突然,楚莲的眼睛又一次瞪圆了。
“你听,风,你听。有人在按门铃,真的有人在按门铃。”
魏风侧耳一听,果然这次不是幻觉。真的有人在按门铃。
他穿上睡衣,把手伸到了门后的一个储物柜里,摸索了一阵,手中多了一个棒球棒。
当楚莲看到那个棒球棒的时候,眼光中充满了异样。她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没有说。
魏风回头说:“你不要出来,让我去看看。”
卧室在二楼,到大门处就要走上长长的一段楼梯,所以在楼上是相对安全的。魏风一手拿着棒球棒,一手摸着大门。他从门上的猫眼望出去。外面雾气蒙蒙的,再加上光线比较暗,他什么也看不清。正在他琢磨着是否要开门的时候,门把手突然转了一下,“咯”的一声。门被打开了。
一个红色的身影在雾气的掩映下出现在了魏风的面前。还没等魏风回过神来,那个女人就闯了进来。
“喂,妳是谁?”魏风厉声道。
红衣女人没有理他,大模大样的走到了屋子正中,坐在了那张真皮沙发上。
“我是谁?你不认识我了。”
“我当然不认识你!”
“那好我告诉你,我是楚荷。你的妻子楚荷。”
2、魏风突然觉得这个场面很滑稽,一个根本不认识的女人跑到了自己的家,声称是自己的妻子。这种事说出去会有人相信吗?他差点笑出声来。
他说:“小姐,你是不是有病!我妻子我还能不认识吗?”
“我就是你的妻子——楚荷。”女人不动声色的说。
“我妻子?”魏风看了看眼前的女人。她长得真的很漂亮,而且很年轻,看样子也就是二十岁上下。
“你倒是比我妻子年轻漂亮,不过我肯定你不是她。”
红衣女人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香烟,叼在嘴上,右手用打火机点着,然后甩了一下右手。
魏风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这是楚荷的习惯动作,因为以前她抽烟的时候喜欢用火柴点,每次点着香烟后,她都会用这种动作熄灭火柴。
“你……”
“怎么这个动作不记得了。你以前不是说我这个动作是多余的吗?还说女人最好不抽烟。”
魏风的脸上出现了复杂的表情。楼上传来了楚莲的声音:“你是怎么会有钥匙开门?”
楚荷刚才听见了魏风质问这个女人的话语,她也穿了件睡衣跑了出来。
声称是楚荷的女人抬眼瞧了瞧楼上的楚莲,不屑的说:“你该叫我姐姐。”
“说!钥匙哪里来的?”魏风又一次像审问犯人似的叫道。
“安静点,魏风。你不是挺有气质的吗?你的画卖的怎么样?你不是说上海的一家画廊对你的画挺感兴趣的吗?怎么样?还是不行吧。又把钱花光了。”
魏风的眉头皱了一下。
红衣女人接着说:“你问我钥匙从那里来的,我告诉你,我有一把后备钥匙放在门口的花盆下面,那个地方挺隐秘,一般人是找不到的。”
楚莲已经走到了魏风身边,轻声说:“她说的没错。楚荷……姐姐确实有把后备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