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关于复仇的故事,但更是一个关于爱的故事。
2020年5月11日,美国华盛顿联邦法院下令:“相关银行可以向奥托·温比尔父母提供账号、所有人、所有人地址等详细信息。”
法院判决令一出,JP摩根大通、富国、纽约梅隆三家银行必须将它们账户中的朝鲜资产的持有人、地址、账号和资金背景等信息告知弗雷德·温比尔和辛迪·温比尔夫妇。
弗雷德说:“我们的任务是寻找并获取朝鲜在全世界的资产,让朝鲜为此负责。”
这是一笔价值2379万美元的巨款,韩国的《朝鲜日报》报道“鑫错惹犹太人关系网”,记者援引外交界的言论:“朝鲜这次遇到了狠角色。”
温比尔夫妇。
那么,到底为什么,温比尔夫妇揪着朝鲜的资产不放,声称要在全世界追查到底?这对夫妻又是怎样的狠角色?
这一切都要从他们的儿子奥托·温比尔之死开始讲,他被朝鲜监禁一年半之后不幸去世。
01 奥托的故事:从一次旅行开始的不归路
奥托·温比尔是一个美国90后,1994年12月12日出生在辛辛那提,他爸弗雷德·温比尔,老妈叫辛迪是犹太人,奥托还有一个弟弟奥斯丁,一个妹妹格蕾塔。
奥托·温比尔
这是很普通的美国家庭,弗雷德经营着一家金属加工企业,事业有成。一家人住在一栋两层的白色房子里,窗户外常年悬挂着星条旗。
全家人一起参加每个孩子的重要日子,一起骑自行车野外穿越,还去球场看辛辛那提红人的橄榄球赛。如果有一种日子叫岁月静好,说的就是温尔比一家吧。
奥托是家里的老大,是一个很典型的长子。奥托继承了父母的聪明,他在重点俄亥明高中就读,学习名列前茅,他是个数学天才,运动方面也有天分,他在足球场上脚法很好,还参加游泳比赛。
奥托被同龄人奉为“国王”,朋友们还跑到他家给他戴上塑料的王冠,为他涂油。这是古犹太国王加冕的传统仪式,在“圣经”里,抹大拉的玛利亚就曾为耶稣抹油。
温比尔一家,左起妹妹、弟弟、爸爸、妈妈。
2013年,奥托以全校第二名的成绩从高中毕业,以全额奖学金申请到了弗吉尼亚大学,主修商学和经济学双学位。
弗吉尼亚大学是常春藤里不那么起眼的高校,但它的商科是真的刚,奥托选择这里就是看上了全美最牛的商学院。
奥托为自己制定了苛刻的学习生活计划。他将每天的日程写到了宿舍的日历上:从任务分配到约会,再到参加篮球比赛。
他的美国梦是成为一流投行的银行家,在大二暑假他还真的获得了大投行的实习机会。
奥托属于那种别人家的孩子,让父母骄傲。
可能因为母亲是犹太人的缘故,奥托以犹太人自居,是学校里希勒尔犹太人社团的积极成员,他过安息日,过逾越节。
2014年,他参加了一个以色列生存权犹太青年文化遗产旅行团前往以色列,因为自己有一半犹太血统,因此这次旅行还是免费的。
在以色列他获得了一个希伯来语的名字,而且第一次看到了哭墙。站在哭墙之前,奥托无比激动,这场旅行有点类似于认祖归宗。
2015年最后的几天,在香港留学的奥托开始了一次冒险,他参加青年先锋旅行社组织的旅行团,前往那个神秘的国家朝鲜,这是一次为期五天的旅行。
奥托(右一)和团友在平壤。
鉴于美朝两国的紧张关系,美国官方并不支持国人前往朝鲜,但奥托父母很开放,辛迪后来说:“你为什么要对这样的孩子说不呢?”
这场旅行对于奥托来说无比新奇,他和来自各国的团友在这里渡过了快乐的几天,并在广场上与朝鲜人一起庆祝了2016年的元旦。
1月2日他们要离开了,一行人在机场过关时,突然两位警官走过来拍了拍奥托的肩膀,要带他到一边去,奥托没有反抗,离开时还面带笑容。
这是他的团友们与他见过的最后一面,2月29日朝鲜发布了一条视频,里面有个人试图拆除酒店二楼的一幅歌颂朝鲜领袖的海报。
身陷囹圄的奥托
奥托在朝鲜安排的发布会上照着纸宣读了自己的“罪行”,他承认,自己受家乡卫理公会教会和大学秘密社团的指示密谋窃取海报。
这场无妄之灾对他和温比尔夫妇来说都如晴天霹雳,一场飞来横祸让这个家庭从此改变了命运。
02 温比尔家的噩耗:奥托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植物人
奥托的爸爸弗雷德·温比尔是个勤奋而又有商业头脑的商人,他的第一桶金是高中毕业之后,自己搞了一个金属加工的小工场,靠着街坊生意,慢慢做大。
他的这家叫“finishing-technology”的公司到了2015年已经成为了集化工、机械制造为一体的大型企业。
也许是因为他天生对机械的热爱,弗雷德是一个执行力极强的人,他学会了开飞机,能玩一种叫didgeridoo的土著人乐器,最喜欢的运动是骑自行车。
弗雷德会开飞机,也会修飞机,执行力很强,这成为日后支撑他坚持下去的一种能力。
辛迪是弗雷德的贤内助,她能在丈夫事业遭遇瓶颈的时候给予很好的建议,比如弗雷德因为企业管理被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时候。辛迪建议他参加了W. Edwards Deming管理方法研讨会。
这个研讨会让他找到改变自己游戏规则的途径,帮助他走出了瓶颈。熊叔总是觉得,辛迪在这个家庭里扮演着绝对大脑的角色,可能这与她是犹太人有关,聪明而有洞悉能力。
两人妇唱夫随,事业蒸蒸日上,这帮助弗雷德走上了福布斯杂志,这位白手起家的企业家说:“我内心深处告诉我,要成为快乐的人,就要经常与家人和朋友在一起。”家庭对弗雷德来说,始终是核心价值。
妈妈辛迪是这个家庭的大脑。
熊叔非常理解,当他们夫妻俩知道自己孩子被困朝鲜时的心情,他们决心一定要把他救回来。
为此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弗雷德去华盛顿十多次,与国务卿约翰·克里和其他高级政客会面。他被告知,要保持沉默,不要去刺激朝鲜当局,美国政府会像过去那样想办法解救他儿子。
弗雷德和辛迪照做了,他们保持了沉默,甚至不去戳破朝鲜关于奥托是受卫理公会唆使偷画的谎言。
连以色列人都知道,奥托有犹太人血统,信犹太教,不可能跟卫理公会发生这种联系。参与营救工作的理查德森中心的执行董事伯格曼说:“当你知道他是犹太人时,你就会意识到这种说法是多么荒谬。”
但他又说:“他们(家人)不想因为解释自己实际上是犹太人而使(朝鲜)感到尴尬,如果你的目标是让他脱身,那(解释宗教信仰)就没有意义了。”
不知所措的奥托,将面临15年监禁。
2016年,是美朝关系的冰点时刻,这一年,朝鲜进行了两次核试验,第一次是1月6日,奥托被捕的4天之后;3月2日联合国通过了2270号决议,对朝鲜实施严厉制裁,3月16日,奥托被朝鲜法庭15年劳教。
对于奥托问题,朝鲜方面拒绝与奥巴马政府进行任何接触。因此在一整年时间里,温尔比夫妇除了沉默,就是无望的等待。
这一切直到川普当选总统,忍无可忍的弗雷德发表声明:“对温比尔家来说,耐心已经走到了尽头。”
他高调出现在FOX新闻,对新总统喊话,“川普总统,我请求你:带我儿子回家。”他是共和党的坚定支持者。
美朝关系也随着川普上台出现了松动,至少两边开始了沟通,他们通过第三方瑞典大使传递消息。
到了2017年6月初,美国人接到一个坏消息,朝鲜说:“奥托昏迷不醒。”
川普派出国务院特使和专机前往了平壤,这次朝鲜方面没有再坚持,在医院,一名穿着黑色西装的朝鲜法官宣布了对奥托的减刑。
2017年6月12日,奥托被抬上了飞机。
专机抵达辛辛那提,但归来的不再是少年。
温尔比夫妇等候了17个月等来了没有知觉的儿子,辛辛那提的医生告诉他们,这种情况一般被称为持续性植物状态,俗称植物人。
朝鲜提供的医疗记录显示,自2016年4月,也就是奥拓被定罪后一个月,他便昏迷了。
朝方的核磁共振检查结果显示,他的大脑受损。而朝方诊断是温比尔因患肉毒杆菌症并服用安眠药导致了这种状况。
绝望的父亲说:“但凡文明的国家都不会隐瞒他的状况,不让他享受一流的医疗服务。”
街坊们对奥托非常支持。
朝鲜当然不承认这个指控,他们认为已经提供了最好的医疗,并且在日后提出要求美国兑现承诺,向他们支付奥托的医疗费用200万美元。
在中国古代,这种情况有一个专有名词,庾死。
当确认孩子永远不会醒来之后,温尔比家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他们指示医生切断他的喂食管。6月19日下午2点20分,奥托·温尔比在医院去世了,年仅22岁。
有将近2500人为奥托送葬,弗雷德戴着美国国旗的领带和悲伤的辛迪一起,送儿子走完最后一段回家的路。
所有的路都是回家的路。
03 父母之怒:我们永远不会让你忘记我们的儿子
笔者要问,一般痛失爱子的父母,现在能做什么?是不是在各种“节哀顺变”的安慰中,重新走回日常生活,工作、购物、做饭、旅游,偶尔在想念他的时候潸然泪下。
但温比尔夫妇没有,他们很较真,非常非常较真,因此他们做出一个可能会影响自己下半生,甚至影响国际关系的决定:哪怕追到天涯海角,也要为儿子讨还公道。
弗雷德说:“我们永远不会让你忘记我们的儿子。”
奥托所在家乡为他降半旗致哀。
现在,让我们一起来看看,在之后两年多时间里,温尔比夫妇是如何去完成那看似不可能的任务。
温尔比夫妇首先做的是发起一场诉讼,控告导致他们儿子死亡的国家。
在美国的法律体系里,万事皆可官司,但状告一个国家的官司会遭遇到主权豁免。
也就是说作为外国主权国家,原则上是不可以成为被告的,比如任何诉中国国家主体的官司,法官都不会受理。
但……这只是原则上,这事有个前提,美国对支持恐怖主义的国家定了一条特例,假如这个国家支持资助恐怖主义就可以成为被告。只是在2017年,这个名单中并没有朝鲜。
首先,温比尔夫妇要把朝鲜装到名单中,他们所作的就是一次次走上媒体讲述自己儿子的冤屈以及对他们家巨大的打击。这在注重家庭价值的美国,是比核弹还厉害的大杀器。
两人的分工是老公弗雷德出面,辛迪在幕后想办法。
从国会到白宫,他们两人都博得了极大的同情,2017年的11月,川普宣布朝鲜重回恐怖主义资助国名单。
虽然明面的理由是这年的2月,一个叫金正男的人被毒杀在吉隆坡机场。无论如何,这个结果为温尔比家扫清了障碍。
2018年4月,两人聘请了曾为副总统彭斯服务的,弗吉尼亚州著名律师RichardCullen作为代理人,将朝鲜告上了法庭。
温尔比夫妇要求对方支付10.5亿美元的惩罚性赔偿,并要求赔偿该家庭的痛苦约4600万美元。
官司打了半年,朝鲜方面自然对此不屑一顾,2018年12月,华盛顿地方法院法官贝里尔·豪威尔在谴责了朝鲜对奥托进行了“残酷虐待”后,判决赔偿温比尔一家5.1亿美元。
知道判决结果之后,弗雷德没有一丝胜利者的喜悦,而是说道:“我们让自己和我们的家人经受诉讼和公开审判的磨难,因为我们向奥托承诺,除非我们为他伸张正义,否则我们将永远不会停息。”
妈妈辛迪是个坚韧不拔的人。
这样的诉讼在之前也发生过,但很多都不了了之,一个最大的问题是,即使法院支持原告诉求,判决结果也无法得到执行。
判决之后,朝鲜连脸都没露,朝鲜整年的外贸收入有没有5亿美元都不知道,赔给你日子还过不过了。
朝鲜不但不赔,还在这年6月的美朝高峰会上,要求美国履行承诺,给他把医疗费200万美元交上,当然对此美国也是理都不理。
事情僵在这了,怎么办呢?肯定有许多人会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了,已经为孩子讨到了说法,至于钱不钱的并不重要。秋菊打官司,要的也不过是个说法。
但温比尔夫妇偏不,他们发起了一场对朝鲜全球资产追查的行动,媒体说,这是“温比尔家的十字军东征”。
弗雷德向这个国家宣战:“我们的任务是使朝鲜承担责任,并在全球范围内没收其资产。”
第一笔赔偿很快就来了,2018年4月,一艘属于朝鲜的货轮在印尼被扣押,原因是违反联合国制裁令,运送煤炭。
第一笔赔偿,朝鲜的第二大货轮“智诚”号。
隔了一年,这艘号称是朝鲜第二大吨位货轮的“智诚”号被拖到了美国,2019年9月轮船被拍卖,法官判决将船的拍卖所得,赔偿温比尔家和另外一个失去家人的美籍韩裔金东植家。
这艘轮船破旧不堪,已经没有运营价值,买家多数只是将它买来拆废铁获利,价值不过170万美元。
钱虽不多,但温比尔家倍受鼓舞,弗雷德说:“重要的是,我们从朝鲜获得了一笔资产。这是他们船队中的第二大货船。是对朝鲜实施法律制裁的正确做法。”
辛迪表示,他们家不差钱,这些钱会用来建立一个“奥托·温比尔基金会”,以帮助被朝鲜绑架或拘留的其他家庭。
温比尔家生活的核心就是追钱和满世界给朝鲜添堵,2018年1月,他们出现在川普的首个国情咨文演说的现场,当他们走入国会大厅时得到了几百位美国国会议员的掌声。
来到国会现场,全场起立鼓掌,两夫妻老泪纵横。
2月份,他们又获美国副总统彭斯邀请参加了韩国平昌的冬奥会,当他看到朝鲜代表团时一针见血地说:“他们根本没有奥林匹克精神,他们不是在参加一个奥运会,在奥运村他们的运动员甚至不和其他人交流。”
然后,两口子又盯上了朝鲜在德国柏林的大使馆,这是一个从东德时代就遗留下来的建筑,因为朝鲜缺钱,把这座大楼租给了一个德国企业经营青年旅馆,这个旅馆一个月能给朝鲜带来35000美元的外汇。
弗雷德和辛迪呼吁关闭这个青年旅馆,断了朝鲜的财路,两口子三次去德国,就是为了让旅馆关门。
柏林这家青年旅馆一年也能挣不少钱。
辛迪说:“朝鲜可以这样赚钱真是丑闻。”他们透露了一个明确的目的,就是让朝鲜在全世界都没法挣哪怕一美元的钞票。
温比尔家的出现让关于这个青年旅馆的事引起了媒体关注,经营旅馆的企业EGI GmbH一直坚决不关门,表示,这个旅馆关系到企业的生死,所以他们“将用一切手段抗争”。
抗争的手段之一就是不交房租,于是朝鲜使馆向柏林地方法院提起诉讼,要求对“老赖”进行“强制清场”。
据德国媒体2019年8月报道,虽然法院方面多次催促,但朝鲜使馆没有按照规定缴纳诉讼费预押金。打官司是要钱的,朝鲜连这个都不交,案子就这么拖了下来。
两年以来,老赖霸占着房子,朝鲜使馆一分钱收不到,中国有句老话:恶人还需恶人磨。
免费打个广告,有空去了柏林,也可以考虑这里,地理位置不错。
弗雷德说:“(朝)在瑞士拥有数十亿瑞士银行账户和房屋,没有人对此提出质疑。这发生在民主国家——德国,罗马尼亚,保加利亚,波兰。”
温比尔家对朝鲜的不依不饶,背后与美国各方政治力量的支持分不开。
朝鲜在美国还有钱,据美国官方的数据,朝鲜有7000多万美元资产存于美国各处,这笔钱自然成为了温比尔家追查的重点。
夫妻俩频繁出入华盛顿,他们说服了自己所在俄亥俄州的两位参议员Sherrod Brown和Rob Portman推动一项《奥托·温比尔银行业限制条例》,该法案要求对与朝鲜有生意往来的外国银行和其他企业实施强制制裁。
而夫妻俩则通过在媒体上发声,促使民主、共和两党消弭分歧,一起支持法案。
两人的努力获得了回报,2019年12月他们被邀请到了国会,见证了以他们儿子命名的法案通过。
美国国会两党对这事没有分歧,要做这种不可能完成任务,必须得得到广泛的支持。
法案通过,夫妻俩感谢了总统川普:“他更具侵略性,他帮我们说话。”
这是温比尔夫妇的复仇之路一个重要里程碑,这个法案迫使美国银行,必须交代清楚,朝鲜存在他们那里的资产信息。
弗雷德说:“这项银行法案对我们的努力非常重要,它给了我们更多的武器。”
两人立刻入禀法院,要求有关联的银行提供信息,这便出现了开头的一幕三家银行必须向温比尔夫妇公布信息。
冻结在各行的资产分别为JP摩根大通1757万美元、富国银行301万美元和纽约梅隆银行321万美元。
虽然这不意味着这些财产立刻可以赔偿给他们,但他们已经揪住了神秘的朝鲜资产的线头。
而且不要忘记,辛迪是犹太人,她的父亲曾是辛辛那提非常有威望的医生,因此她动员了美国的犹太人力量帮助他们调查。众所周知,犹太人在美国财政金融界势力庞大。
妈妈通过望远镜看着对岸,爸爸戴着星条旗领带,在儿子死后,他经常这么穿戴。
温比尔家复仇的故事还在继续,三年以来,这两位年过半百的夫妻几乎走遍了全世界,去年12月他们再次来到了韩国,这次两夫妻去了三八线共同警备区。
弗雷德和辛迪从望远镜里看到了那个曾经囚禁自己儿子的国家。
辛迪望着对岸宣誓:“我是奥托的妈妈,我要告诉你,我恨你,非常非常地恨你,但是你不会再伤害我们了,我们不会放弃,我们不会轻易放过你们,我们做好和一切强权斗到底的准备。”
熊叔总在拷问自己,能不能如他们那样,数年一日、持之以恒,这得需要多大的力量与勇气。
——你永远不要轻视父母对孩子的爱,否则会被他们追至天涯海角,永无宁日!
所有的妈妈都是为保护儿子而生。(所有图片除注明外都来自网络)
撰文:熊飞白(微信订阅号:gh_34a2550bd60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