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结果,没有人会感到高兴。"11月30日晚,某外资投资银行高层人士在接受本报记者电话采访时黯然叹息。

几个小时前,在新加坡举行的盈科拓展(下称"盈拓")股东会上,代表25%股份的盈拓小股东,否决了出售电讯盈科(0008.HK,下称电盈)股份予投资银行家梁伯韬的交易。

作为此次"电盈资产出售案"中关键一方的投行顾问,该投行高层与电盈主席李泽楷及梁伯韬皆交往密切。

事件自今年6月19日电盈宣布接获外资财团洽购资产开始,但在第二大股东中国网通集团的反对下,电盈由卖资产改为售股,买家变为Hong Kong人梁伯韬。之后,梁伯韬买家组合又加入了长实集团(0001.HK)主席李嘉诚的私人基金,及与网通一直有合作关系的西班牙电讯。如果交易成功,网通在不费一分一毫的情况,便可以控制电盈。

小股东投票现场

由于事件涉及关连交易,11月30日的盈拓股东会,持有盈拓75%股权的李泽楷不能投票,股权出售的决定权握在持股25%的小股东手中。

股东会历时一个小时,李泽楷和梁伯韬都没有露脸,只有盈拓的董事总经理彭德雅主持大局。

持有盈拓股份多年的退休人士倪铭贺说:"如果这项股权脱售获得通过,网通将不费一分钱成为电盈的最大股东,我们为什么要把会生金蛋的鹅送给人?"

股东会结束后50分钟,投票结果显示,76.3%(相当于3.6659亿股)表示反对、23.7%(1.1364亿股)表示赞成,交易被否决。出席的小股东相当于已发行股本的15.51%。

"这样的结果,显然是李泽楷影响了大部分持股的机构投资者。"上述外资投行高层表示,"大会没有公布小股东投票当中有多少授权票,这是关键所在。"

他续称,李泽楷早于今年1月便与美国新桥合作拟由新桥出面私有化盈拓,其后新桥与澳洲麦格理分别建议收购电盈的资产,到今年9月新桥以不公开条件,由李泽楷取代其位置私有化盈拓。"在这一过程中,李泽楷的友好方一定持有大量盈拓的股份,最初是为了令私有化有大胜算,现在则能令售股交易难产。"

另有新加坡投行人士透露,事件已引起新加坡交易所的注意,将会调查盈拓小股东的真正身分。

"否决交易其实对李泽楷有好处,李泽楷日后如果要再出售电盈的资产或股份,毋须再向电盈的小股东派发特别股息,省下13亿港元。"该人士表示。

此前,李泽楷一向声称出售电盈资产或股权,目的是为了自2000年便支持他的小股东,他于今年7月宣布接受梁伯韬洽购电盈股份时,曾因小股东的得益不如出售资产那么丰厚,承诺私人掏腰包,在交易完成后向电盈的小股东支付每股0.33-0.38港元的特别股息。如今交易告吹,小股东也落得一场空。

李泽楷的"不光彩"

"李泽楷在事件中另一得益是他可以摆脱老父的阴影。"前述外资投行高层表示,"李嘉诚这次是用李嘉诚基金名义参与梁伯韬的财团,现在为李嘉诚管理基金的是周凯旋,李泽楷一直不喜欢老父这位红颜知己。"

该投行高层表示,李泽楷和梁伯韬在事件中确有不坦诚之处。梁伯韬与李泽楷交易之初,承诺李嘉诚没有参与,还向李泽楷要求了一个长达18个月的付款计划,令李泽楷深信老父没有参与。

但其后梁伯韬表示找不到其它投资者,只能由李嘉诚及西班牙电讯参与,李泽楷表示不满。该外资投行高层表示,除老父因素外,李泽楷对网通可以免费控制电盈董事会也不甘心,此前李泽楷一直与网通讨价还价,希望网通可以斥巨资收购其手上电盈股权。

"但李泽楷之后的做法则很不光彩。"该投行高层表示,"李泽楷完全可以在这阶段取消交易,但他却不想支付梁伯韬已付的交易费用(约1000万港元),便在媒体上发布言论,指责梁伯韬食言,并扬言交易告吹他会很高兴。"

李泽楷面对另一项挑战是Hong Kong政府及立法会的质疑。由于电盈属下有Now宽频电视,李泽楷今年9月又以私人名义收购了<信报>控股权。在Hong Kong跨媒体拥有是要申请豁免的,但Hong Kong广播电视管理局发言人却称,未收到有关申请。

李泽楷较早时接受本报访问称,即使不出售电盈,他入股<信报>也不涉及跨媒体拥有,因为他是以海外注册的信托基金入股,而且不会直接参与<信报>的编采工作。他在11月30日接受Hong Kong一家电视台电话访问时重申,不会放弃收购<信报>,并称交易已经完成,并会按正常渠道处理跨媒体拥有问题。

Hong Kong立法会信息科技界议员单仲楷表示不能接受李泽楷的说法,"如果用海外注册的信托基金来收购便不算跨媒体拥有,那么全港的媒介都可以被一个人买光!"他表示在立法会中提出质询,并责成政府相关部门处理此事。

网通继续观察

李泽楷面对另一后遗症便是与网通的关系。

上述外资投行高层称,事件中网通也有一定责任,在今年6月电盈接到外资财团洽购资产时,在董事会内的网通代表并未反对,故事件才会公开。但其后网通又发表强硬声明,表示不愿见到电盈资产落在外资手上,才造成今日的局面。

"现时网通要继续与狼共舞,究竟是网通可以把李泽楷踢出局,还是李泽楷又会出什么奇招难倒网通,将会是这出连续剧的下一个看点。"该投行高层表示。

11月30日,网通董事长张春江的回应也显得颇为无奈:"集团完全尊重盈拓小股东的决定。我们在整件事情发展中都是被动的,我们仍然是电盈第二大股东这不会变。"但被问今后能否与李泽楷合作时,张只抛下一句:"继续观察。"

这与李泽楷的说法有很大差距。他发表声明称,过去6个月,他寻求数个不同方案去创造股东价值,而他将继续联同网通寻求提升股东价值的方法。

"李泽楷表面是赢了,但可能是输得最惨的一个。"在盈拓小股东投票之前,上述投行高层曾与众友人相约投票当晚"蒲(泡)吧"庆贺,但投票结果令他对电盈及朋友李泽楷感到担忧,"蒲(泡)吧"计划也便意兴阑珊。

12月1日,电盈股份在Hong Kong复牌即受压,一度跌至4.79港元,最终以4.8港元收市,较前收市跌4.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