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监管机构和被监管方通常都不会将他们之间的争议和分歧暴露在公众面前。不过,有关中国电信系统未来技术归宿的讨论实在是个例外。以用户数衡量,中国是世界最大的电信市场。
中国政府希望,四大电讯运营商中在未来两年进行技术升级时至少能有一家采用中国自己的技术。但运营商对这项技术并无信心,而且随著2008年奥运会的日益临近,留给运营商建设新系统的时间也越来越少,运营商们的不满也越来越明显了。
中国第二大无线通讯公司中国联通(China Unicom)的董事总经理卢永仁(William Lo)说,政府当然会有发言权,但市场在决定什么技术最好的问题上也应有一席之地。
有关中国电信系统的这些具体问题的影响并不限于电信业本身。电信系统对中国的经济发展至关重要。
从更大范围来说,在有关行业未来的问题上存在争议的事实表明,中国正在小心翼翼地试探从政府控制向市场力量过渡。从银行业、到经纪业、制造业,中国政府正在探索给企业更多的经营自由,以便让它们为应对市场开放后有可能加剧的外国竞争作准备。
在中国自上而下式的经济体制里,赢家和输家经常是由官僚和政客决定,市场和消费者没有什么选择权。比如,2002年政府宣布将全国的航空公司合并、整合成三家大型航空公司和数家地区性航空公司。电信业现在的格局也是2000-2002年通过这种调整形成的。
电信企业近年来已陆续在Hong Kong和美国上市,筹集了数亿美元资金,它们的股票成为持有人数最多的中国股票之一。中国电信企业建设了庞大的无线网络,包括一种有数千万低端用户的“小灵通”短距离通信系统。
目前,中国的电话用户已从十年前的不到5,000万增加到接近5亿,占全国总人口的近40%。新增用户主要来自2000年以来增加的手机用户。现在,约有3亿中国人拥有手机,而到2010年,这个数字有望再增加一倍。
中国经济规划部门认为,发展新的无线技术是中国提升其在高科技领域竞争力的途径之一。因此,政府一直在资助相关企业和大学开发与欧美不同的电信传输技术。
预计今年政府主管部门将给各家运营商选定第三代无线通信标准。分析师及业内人士称,之后政府可能会开始对电信业进行重组,合并两到三家运营商。主管部门尚未公开谈论这方面的计划。
问题是,中国自主开发的无线传输技术目前不如别人的技术,而运营商在奥运会前改造系统的最后日期已日益临近。奥运会是中国向世界展示自己现代化水平的一个机遇,政府也希望奥运会期间能为使用3G手机的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提供服务。
上周是中国电信企业集中发布上年收益报告的时候,利用这个机会,各家企业纷纷表示对中国生产的技术持谨慎态度,虽然他们并未直接提出批评。表达得最明了的是中国最大的固定电话运营商中国电信的董事长兼首席执行长王晓初。他在一次新闻发布会上表示:我们将积极敦促政府让消费者自己选择。
中国最大的移动、固定双项运营商ChinaMobile(China Mobile)的人士则表示,他们更倾向于欧洲标准,因为它是目前使用的欧洲开发网络系统的自然延伸。对电信行业有监管责任的三家政府机构的负责人上个月表示,ChinaMobile是最有可能被分配采用中国生产的技术的公司,因为它在四家运营商中资金实力最强。
分析师表示,相信电信企业人士在与政府部门私下接触时表达的意见会更激烈。CLSA Asia Pacific Markets电信分析师Francis Cheung说,他们知道在公开场合讲话要承担责任。他们的确要考虑个人的风险。
如果政府强迫某家运营商接受一种处于劣势的无线技术,投资者可能会感到不安。2004年11月三大运营商董事长职位发生的“对调”的做法就大大出乎市场意料,遭到了投资者的强烈批评。
但公众只持有四大运营商不到25%的股份,其余都在政府手中。中国联通的卢永仁说,实际上,所有四家公司都属于同一家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