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是魔鬼还是天使
我醒来时已是晚上。
我发现我躺在一间客房里,我的身上盖着洁白的被子。
但被子里的我却一丝不挂。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躺在这里。
我只知道我跟那个小姐喝了很多很多的酒。然后我就开吐。然后我仍要喝,然后我就不省人事了。
这里似乎不是一个普通的客房。
我发现里面有书架,有书,还有电脑。
我正在好奇,忽听卫生间的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身着浴衣的女子。
她的头发湿漉漉的,她的脸上还挂着水滴。
她走到墙角便停下来,慵懒地*在墙上,双手抱胸,静静地望着我,微笑着。
我认出了她的面孔。
她叫顾香香,是这家酒店娱乐部的经理。
她很年轻,很漂亮,是个学外语的大学生。
我过去曾经与她有过接触,但还没有达到可以上床睡觉的地步。
我一直很纳闷,她好端端的一个大学生为什么要选择这种职业。
我也曾经对她有过幻想,我觉得跟她上床一定跟别的女人不一样。
但我不敢做。她的背景太复杂了。
她跟许多官员和许多船东都很熟,并且不是一般的熟。
在酒桌上我曾见识过好几次,她让那些人怎么喝那些人便怎么喝,没有一个不给她面子的。
只有我,有时喝多了,她来敬酒时便不肯再喝。
那些人便一齐替她出头,说香香的酒怎么可以不喝呢?不喝我们就不认你这个弟兄了!
倒是她反而替我解围,说算了算了,关总酒量不行,就别难为他了。
几次接触下来,就算是认识了。除了疑惑、鄙视与畏惧之外,我对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好感的。
唯一的一次交道是她到我办公室来推销船用配件。
她倒是十分客气,说很冒昧的来找你,你也别为难,能帮则帮,不能帮就算我们随便聊了一次。
我说是你的事还是朋友的事?
她说这很重要吗?
我说是朋友的事我就好好跟他侃侃价,要是自己的事,你就看着要吧!
她说爽快!没想到关总做事这么利索。
其实我是不愿跟她多聊。有这么一个妖精在屋里呆着,被人看到毕竟不是一件好事。
完事之后她请我喝酒,我说免了,咱们的酒局都已经够多,别再给自个儿添累了。
她就笑,说也是。
过两天又跑到我办公室来,要给我回扣。
我说这要是别人的,也就收了。咱们之间弄这个,似乎就有点不仗义了。
她说这都是你该得的,我从价格里已经打出来了。
我说那就先存在你那儿吧。等哪一天我讨饭讨到你那里,哇!还有这么一大笔钱,你说那时该多开心啊!
她说你真逗,我无话可说。不过你记着,这次就算我欠你了。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找过我办事。
她很聪明,知道在我这里已经遭到了拒绝。
其实有时我就想,她的关系要不是那么复杂,她要不是从事那么一种职业,我倒挺乐意跟她打交道的。
我对她的怕其实只有一种:怕她影响我的清名。
因此,每次与她接触我都谨小慎微,一本正经。
但现在我却一丝不挂地躺在了她的房中。
我静静地望着她没有吱声,我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些什么来。
然而她的脸上只有笑,象春风一样和煦的微笑。那种笑固执地在她脸上定格着。
我终于忍不住,怯怯地向她微笑起来。
她走过来,轻轻地坐在我身边,一边抚摸着我的头发,一边道:受伤了是不是?好孩子是最容易受伤的。
她这话一出来,让我心头猛地一热。
我抬头望着她,见她正垂头望着我,两边的秀发披散开来,几乎遮住了她大半个面孔,但遮不住她充满怜惜的眼睛和慈母一般的温柔。
我忽然生出一种冲动,居然天真地道:能不能躺进你的怀里,休息休息?
她说来吧,现在对你来说,这个地方最温暖了。
我坐起身来,就象个孩子一样倒入她的怀中。
她一边抚摸着我的脸,一边柔声道:有什么苦,都说出来。多好的孩子啊!别把自己委屈了。
她说话的声音很嫩,然而那语气却象一个正在哄孩子的老太太。
我的心里怦然一动,竟不由自主地把我的遭遇一股脑地全说了出来。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对她这样,我简直毫不设防。
她一直在静静地听着,一边听一边抚摸。
她的手异常地滑腻,异常地柔,她摸得我眼泪直流。
听完之后,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好孩子就是容易受欺负,不过别怕,姐姐帮你。
然后摸摸我的胸口,说现在是不是舒服多了。
我说是。
她说其实这件事解决起来很简单,你完全可以一走了之。
我说那他们要查我怎么办?
她笑笑,说让他们查去。
不就是那点回扣吗?你一口咬定全给人家了,他们再怎么去查?
那些吃回扣的又不是傻子,谁肯承认啊?
这个道理人人明白,所以他们查也白查,问也白问。
再说那些船东都是你们厂的上帝,他们也不敢得罪。
所以我料定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把你搞臭。
你要是留在那里,他们就可以继续整你。
你要是一走了之,他们还怎么整?
这席话让我茅塞顿开,不由得暗暗地佩服起她的心智。
她接着道:至于泡妞的事,你这孩子也真单纯,现在的男人还有几个象你这样干净的?
我说我并不干净,我一肚子坏水。
她说得了吧,象你这样的人想学坏都不容易。
我说为什么?
她说你胆子太小了,也许是心眼太好,做什么事总想着别人是不是?
连泡妞都懂得怜香惜玉。她这话有些揶揄。
我说没有的事。
她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你搬到这里来吗?
我说为什么?
她说我欠你的。
我抬头望了她一眼,见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她说看你喝得那个样子,把我们的小姐都吓坏了。
领班叫我来看看,我一看就急了,训诉那个小姐,叫你来是干什么的?怎么能让客人喝成这个样子?
你不知道,干我们这一行也有规矩。
我问那小姐是不是不想特服就猛劲灌你,她说不是,她倒想特服呢,可你除了喝酒根本就不想别的事。
我这才想到你可能遇到了麻烦。
再加上你吐得满身都是,没人愿意*近你。所以我就只好把你架到了我这里。
好在你还不算沉,也很乖,只是把那脏东西也弄得我满身都是。
我十分歉意地望着她,说不好意思。
她说没什么,都是我愿意干的事。
我说谢谢你,你对我真好。
她说好吗?我是想害你。
因为我总在想,如果哪一天我要是能够把你教坏了,那一定会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她说话时似笑非笑,既看不出是认真的也看不出是在开玩笑。
我说我也这么认为。
她忽然问我:为什么不跟她们干那事?
我说不想。
她说跟你老婆呢?
我说也很少。
她说不喜欢她吗?
我说喜欢,可就是懒得干那事。
也不是不想,是心里想,但干着干着就腻了,觉得也就是那么回事。
她说你们平时都是怎么干的?
我说那能怎么干?还不是爬上去就完事?
她说没试过别的方式?
我说没有,也知道一些,但我不行,许是心里有障碍。
她说你真老实,真可爱。
然后俯在我耳边轻轻吹了一口,说:想不想试试?
我说想。
我已经没有任何力量来抗拒。
她让我躺在床上。
她揭开了我身上的被子。
然后她就俯在我身上。柔声道:乖乖,好好跟我学。
我嗯了一声。
她说真乖,然后就开始在我身上轻轻地吻了起来。
她从我的额头开始,吻到我的脸,吻到我的脖子,吻到我的胸。
她开始吻我的两个乳头,湿湿的,痒痒的让我分外受用。
她吻到了我的下处。
我开始喘息。
我看到了她憋得通红的脸,看到了她厥得高高的臀,看到了她从浴衣里祼露出来的深深的胸沟和巨大的奶子。
我的喘息开始加剧。
我的身体开始膨胀。
我忽然有一种渴望,想一头扎进那个美妙的所在,去狂吻,去吮食,去掘取。
我急切地向她呼唤:过来,过来。
她一把甩开身上的浴衣,调过头来,把屁股给我,然后又迫不及待地把头扎进了我的腿里。
我感到我变成了一头饿疯了的猛兽。
我从未觉察过我的东西竟是如此的坚挺、巨硕和雄猛。
在昂然挺进的那一刻,我感觉我是一个无坚不摧的英雄。
她的反应异常灵敏,我一沾上就大声喘息,大声呼叫。
她的叫声嘶哑而又有力,给我一种狠命进入的诱惑和鼓励。
我已感到是在那个畅通无阻的通道里穿梭很不解气。
我要进入她的另一个房间里去。
但当我来到门口的时候我有些犹豫,我不知道她愿不愿意。
然而她却一把抓住我的手,说快些,用力,用力。
我就乘着一股豪情长驱直入。
她大叫一声,那声音都嘶裂了,时断时续。
她在抽畜,她在发抖,她的屁股在使劲地扭动。
然而她仍然在咬牙切齿地叫道:用力……用力……
这一次我的整个身心都化成了一支利剑。
这一次我大汗淋漓。
这一次我酣畅无比……
我瘫软在床上沉寂了很久。
她轻柔的呻吟依然时断时续。
我这才发现她的身体非常性感,非常美,简直就象个活生生的魔鬼。
过了一会儿,她问我:怎么样?学会了?
我流着泪说,你把我带进了一个地狱。
我决定离开滨海厂。
我想起了李厂长的话:实在不行,自己拉杆子干去。
我觉得我现在有了这个能力。
我必须要跟涩儿谈一谈,我需要她的理解和支持。
这一天我早早地回到家里。
等涩儿把孩子安顿睡了之后,我对她说:涩儿,我想跟你谈谈。
她说:谈什么?你不是在外面过得挺快活吗?
我说我希望你冷静一点,你听我说,你老公现在已经被人家逼得走投无路了。
她说:走投无路了才来找我?你以为我是谁啊?我是你爸还是你妈?我欠你的?
我说你给我闭嘴!我告诉你,你是我老婆!有些话我必须给你说!
你要是不听,就等着后悔去好了!
说完,我把门一摔,就气冲冲地到另一个屋去了。
我躺在床上,不知不觉中眼睛又湿了。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爱哭,我的泪什么时候才能流尽呢?
过了一会儿,涩儿进来了。
她的目光有些闪烁,有些不安,犹犹豫豫地坐在了我跟前。
我看着她没有吱声。
她把手放在了我的额头上。她有点羞涩和忸怩,她已生疏了和我的亲呢。
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说吧,我和你一起扛着。
她的语调不冷不热。
她努力使自己的语言温柔一些,可她做不到,她不习惯这些。
但有她这句话已经足够了。
我知道她的内心其实很温柔,可她说不出来。
我紧紧攥住她的手,说谢谢,我现在十分需要你的支持和理解。
她说说吧,出什么事了。
我就一五一十地给她讲了我现在的处境和这种处境的由来。
她说都是我不好,总逼着你去捞钱,是我害了你了。
我说不怪你,问题的关键不在这里。这些年他们哪个捞得比我少了?
问题在于我是李厂长的人,我们的改革触及了不少人的利益,所以他们现在就联起手来整我。
涩儿说李厂长是个好人,你跟他没有跟错。
他们现在即然这样对你,不给他们干就是了。又不是离了他们就不能活。
我说我也是这么想,可我就是不甘心啊。
这么多年的努力,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说没就没了?
我问涩儿:是不是我真的不行,真的有什么地方做错了?
涩儿说你怎么现在变得这么不自信了?
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知道。我觉得你很有能力,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强。
你别看我平时总对你急头酸脸的,说你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其实我心里挺佩服你的,我为你感到骄傲!
我的心里十分感激,可是,我望着涩儿,说以后我要是不当官了呢?
涩儿说不当就不当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过去我有点虚荣,爱点小面子。现在想明白了,什么官不官权不权,那都是暂时的。是人家借给你的,早晚都会拿回去。
你看看李厂长,当官时多风光,现在怎么样了,除了你们几个还有谁把他当回事。
不过他们谁也别得意,过几年,他们的下场恐怕连李厂长都不如呢。
不信你就等着看,等他们不当官了,见了你象不象个三孙子!
我说不会的,这样的孙子我才不要呢!
涩儿扑哧笑了,用手指头抹了一下我的脸蛋儿,说想通了?
她说我就看不惯你们男人这一点,为了那顶破帽子,为了悬在前面的那跟烂骨头,就把自己变成了一条摇尾乞怜的狗,一条连家都不看了连老婆孩子都不要了的狗!
我目不转睛地望着她,我感到十分好奇。
她说看什么?不认识了?
我说有点,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她说你以为我是个傻子?我心里啥都明白,不说罢了。
或许是在你面前撒娇撒惯了,一些好话总也说不出口来。
我说: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干什么吗?
她说:干什么?
我说再给你来一次新婚之夜,说看一把把她搂了过来。
她一边挣扎,一边叫:你不是不行了吗?大废物!
我也不吱声,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另一只手把我那个已经挺起的东西掏出来,送到她唇边。
她有点不解,有点羞涩,她把头扭向一边。
我使劲地把她的头扳回来,把那东西往里一塞,她就怯怯的亲吻起来……
这一次她没有喊饶命,她在不停地叫着。她的叫声象在哭。
我问她是不是疼了,她怯怯地道不是,就是太厉害。
我说那我就停了,她一边哼着一边道:别,别……
完事之后她说你这家伙太坏了。
我说不坏怎么能让你舒服呢?
她说你又从哪学的这些烂七八糟的?
我说网上、书上、VCD、录像带,遍地都是呢!
她说你又看黄片?还有脸说呢!
我说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我觉得那上面有许多东西值得我们去学。
她说要学你学吧,还不够害臊的呢!
我说你真的不想看?
她没有吱声,过一会儿却道:还是说点正经事吧,看这些日子把你愁得,你还有心思看这个?
我说我已经想好了,成立一家自己的劳务工程公司。
反正就是这点事,从经营到生产我都懂,队伍也现成,拉出去自己干就是了,省得给他们挣了钱还得挨他们整。
她说那人家厂里能同意吗?
我说我走他们管不着,扔个辞职信就得了。
关键是在哪里成立这个公司。我要在这里干,恐怕他们还会卡我,毕竟许多东西还要经过厂里的。
她说那你怎么办?
我说我已经向船东打听过了,他们说他们的船在大连修得也不少,我可以把公司注册在那里。
反正有了钱,什么关节都能打通。不象在滨海厂,人家就是看你不顺眼,有钱没钱都不管用。
她说你要是想好了那就去吧,最起码你的心情能好些。
我说那以后可就苦了你了,让你一个人带个孩子。
她苦笑一下,你在家时管什么了?指望你我们娘俩就活不成了。
她叹一口气,说这样也好,省得你在这里遭罪。
看看你这些日子让人家给糟蹋的,整天耷拉个脑袋,连做男人的本事都没了,让我象守活寡似的。
出去干吧,虽然不能天天在一起,但最起码算是把我的男人找回来了。
我说对不起,这些日子真是苦了你了。其实我就是怕你担心,所以一直不敢给你说这些。
她说你以为我还是个孩子?拍拍我的头道:孩儿他妈了!
所以你记住,以后无论有什么事,我都会和你一起扛着!
我一头扎进她的怀里。
我想享受这温暖的一夜。
出行前我找到顾香香。
那次荒唐之后我没再去找她,她也没找我,好象这事没发生过似的。
但这次我想去找找她,跟她告个别,也想征求她的一些建议。
我知道她总跟那些船东和船员打交道,对修船这一行很熟,而且也很有见地。
她说是不是下定决心了?
我说我想去大连,办个劳务工程公司。
她说那些船东已经给我说了,还是他们帮你出的主意是不是?
我不由得有些惊奇,觉得这个比我小好几岁却总是自称大姐姐的既象风尘女子又象职业女性的神秘女人的确不可小视。
她的能量比我预想的要大得多。
我问:你跟他们很熟?
她说比你熟。
我说那倒可以理解。心的话,那些家伙整天在你这里鬼混,熟到什么程度都不过份。
她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说怎么?瞧不起我了?
我说哪里,愈发瞧得起了。
她说在我面前不要戴面具。说吧,是想继续学习,还是有其它地方用得着我的?
我说想征求一些你的建议,我更看重的是你的智慧。
这句话倒是实话,既非客气也非恭维。
她说我的建议很简单,带我一起去。
我马上愣了,不解地望着她,说带你去干什么?
她说当然不是想当你的压寨夫人。我对男女之间的事不感兴趣,我只想证实一下自己的能力。
我说你的意思是想跟我一起干。
她拿出一份文件,说你看看,这是我起草的合作协议和公司的运作计划,相信你会感兴趣。
我好奇地接过来,觉得这个女人简直不可思议。
协议的内容很明了,我出资60%,她出资40%,但分成时却各得50%。
这一点我搞不懂。
看完之后我问她:为什么利润分配会是这种比例?
她说因为我除了钱之外,还有别的出资方式。
我说我不明白。
她说你们男人谈业务,只要使钱就行了。
而女人不一样,除了用钱,有时难免也会让人家占一些别的便宜。所以我觉得这应该视为我的一种投资。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但我仍然弄不懂她的心思。
我说有这个必要吗?用钱买通他们不就够了吗?
她说你想过没有?你用钱,别人也会用钱,人家凭什么把活儿给你?
再说咱们刚到那儿,人生地不熟的,本身就处于劣势。
但是钱再加上我,我的身体和智慧就不同了,我们就可以处于优势。
这正是我的价值之所在。如果我能做的你也能做,那你还要我干什么?
她的推理我无法反驳,但我仍然不解,我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说当然不是为了你,挣钱啊!
钱能让人把一切东西都丢掉,人格、尊严、廉耻、爱情、友谊,再说这些东西我早就丢掉了,再丢一次也没什么损失。
她说这话时没有丝毫悲伤、愤恨或者不恭的样子,就好象是在讲解一道算术题。
我说钱对你真的这么重要吗?
她说重要,比我的生命还重要。现在除了钱我已对任何事都不感兴趣。
我说明白了,我喜欢与你这样的人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