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细雨绵绵,丝丝的凉意一层一层落下来,渗透到心里。仿佛一滴露珠,溶化在碧潭里,慢慢地漾了开去,全身都清爽了起来。一直喜欢这样的天气出去闲逛,遂出去走走。
走在郊外的黄泥小路上,天空依然阴霾。穿过大片绿色的田野,眼前是一个静静的村庄。青瓦白墙,曲折的巷道和错落的屋檐,典型的江南风格。庄里铺的是水泥路,不很宽,其蜿蜒曲折让人不知道究竟是通向哪里,却更增雨天漫步寻幽的乐趣。
细雨无声地落下,洒在瓦面,树梢,石上,水中,洒在为生命而颤抖的绿叶上。步履移动间,鞋底与路面摩擦发出沙沙的响声,更添四周静谧的气氛。偶尔道路转折时,面前会突然出现或一排矮树,或一截断墙,又或一块怪石,都能令你眼前一亮。
水声传来,粼粼浚浚,清冽悠长。信步走去,原来是庄外引入的活水,潺潺流动间,水面织出一道道纹理,如光华的锦缎闪闪生辉。蹲下身去,掬一捧清凉在手心,感受到自然的和谐与满足。丛丛的绿草间,发现一株黄色的小花,斜风细雨中,轻摇款摆,曳曳生姿。凑近细看,纤巧的花瓣上一层荧荧的光亮悄然浮动,如月夜石上的清辉。
不知不觉到了村庄的另一边,村庄小了点吧,觉得兴致未尽的样子。远处很显眼的立着一座大屋,离群独立,有种寂寞的萧索,却又觉得傲世般超然。穿过长满杂草的细路,伫立在门前。“峰回千转□□□,云行□里法无常”,门两侧高大的立柱上雕刻着这样一副对联,字体刚劲潇洒,俊逸思飞。横批“道缘自然”。由于自然的侵蚀和人为的破坏,有的字已经磨平消失,有的依稀还有点影子。立柱上依稀还有一道道的刀痕,是谁和谁的仇恨在这风雨残寰中延续?
院内杂草丛生,高可及人。大屋外面的墙上隐约可见绿色的苔鲜,屋顶的瓦片残缺处处,有的缝隙中已经冒出了植物的尖梢。真当得上是“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了。拨开如守卫般拱卫大屋的植物,小心地挪着步子。在相对高大的植物下面,赫然发现几种草药在其中默默地生长。借助空隙洒下的阳光和雨水,它们谨慎而小心地播洒着自己的种子,生根,发芽,开出绚烂的花。
大屋终于临近眼前。脚下突然凉浸浸的腻滑,低头一看,一条尺半的黑色小蛇从容滑过,嘴边吞吐闪烁着鲜红的分叉。这里的生物并不怕人,绿色的金龟子懒洋洋地伏在一片叶子上,嬉闹的麻雀成群地呼啸而过。
推开厚重的木门,灰尘簌簌而下,遮得满身满脸。看来有好久没有人来过了。进门后右边墙上挂着一个木质的黑板,看起来是曾经的教室了。破碎的天窗和棚顶有雨落下来,地上有了些微的积水,雨点打在水面上,溅起点点微弱的涟漪。墙角有草长出来,昂然而立。屋子里只有角落里剩下几张残破的课桌。斑驳的桌面有曾经的笔痕,那些静静的文字印在木头里,随着岁月的流逝日渐淡去。一张课桌上依稀刻着这样的话,“记住十八岁的时候我们一起去看海”,另一张刻着“我会一直想你”。
还记得吗?那些谁和谁的争吵,那些写满谁和谁的日记,那些曾经勾过的小指,那些曾经立过的誓言,那些传来传去的纸条,那些做不完的试题,那些讨厌又可敬的老师,那些写了一遍又一遍的名字。物是人非,刻在墙上的字依然清晰,可是写下这些的人们,已经不再回来。讲台的位置,依稀看见那些昔日忙碌的身影。一圈一圈的眼镜,朴素的衣着,认真的表情。他们在眼前晃来晃去,让我想起旧日那些红色的勾和叉。总有一天,年轻人的脸也会在复杂的交际和无尽的文件中堆满褶皱。不久的将来,所有的人都会风光不再。在那之前,有多少人总是会想起从前?递给你第一支笔的那只手,学会的第一个字母,第一次逃学,第一次……
千思万绪中,不知不觉走在回去的路上。细雨微风,有种温润的冷。梧桐的叶子悄然落下,想它以后会化做树下的泥土吧?淡淡的怀念在心间飘荡,那些从前的日子。那时候,我们都象花一样,绚烂地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