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翁之意不在酒,激化矛盾
喝得晕乎乎的我被同事送回家,一进门就径直被投到了卧室床上。我醉意中尚存一丝清醒,瞥见客厅里的扬子对我回来没一点反应,竟斜靠在沙发上安静地看书。
我气急败坏,“噌”地从床上坐起,大骂:“你还好意思这么躺着?我那么辛苦在外面赚钱养家,你关心过我吗?说过一句安慰的话吗?你一个男人成天窝家里,算什么?我明天就收拾东西回家去。不跟你过了!”他仍然靠着沙发,还打开了电视。我放声大哭:“我是我家的宝贝女儿,凭什么要跟你受苦?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骂累了,哭累了,或者是酒精作用,我倒在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扬子睡在沙发上,呼噜打得正欢。我心里一痛: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如果不趁热打铁,我们之间的问题又将不了了之!我使劲推醒他:“扬子,我们必须谈谈。”他睁开眼,懵懂却迅速地起身,给我倒了一杯热水。我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温暖的感觉一直流到胃里,感觉好受多了。
“昨晚……”我还是忍不住开口了。“昨晚你喝多了。”扬子温和地打断我,只字不提之前我对他劈头盖脑的责骂。我也不好再说下去了,我们就是这样,结婚四年,就没红过一次脸。我和扬子都属于那种和平主义者,没有埋怨,没有争吵,相敬如宾,矛盾都放在心里自个消化。可这次的矛盾放在心里,我实在消化不了了,感觉都快爆炸了。昨晚喝酒就是因为这个,我打算回家趁着酒劲,把憋在心里的话统统倒出来。原以为大吵一架,或许能听到他的心里话,哪想到激化矛盾未果,我的第一次努力以失败告终。
一次不行,就来第二次。这次我想借助公公婆婆的力量。我们一直没敢告诉公婆,扬子在家待业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他是长子,特别孝顺,当然很听二老的话。于是,这个周末我把二老接来家住,我想让他们清楚扬子的现状。
公公婆婆一来,扬子先谎称他这一周休年假。一周到了,扬子假装上班早出晚归。但他的演技终归没能瞒过公婆的法眼。婆婆说:“你老婆这么好,这么辛苦,你怎么能这样下去啊?赶紧找个事做吧,这么混不是办法呀。”
果真,扬子很听话,找了份工作,做保险推销。二老看他上班了,也放心了,再住了几日就走了。可好景不长,扬子一个月下来没签到一单。公司明文规定两个月完不成任务的,必须离职。两个月后,扬子又回到家里。我明白这份工作扬子只是为了给父母交差,并非他所喜欢的。所以,签不到单,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看来,借父母之力,是治标不治本。再次失败。
网络是沟通的最好媒介
我和扬子是网恋走到一起的。扬子算是很优秀的男人,幽默,聪明,宽容。当初我们的网恋成功让好多朋友和同事都惊羡不已。
一年前,扬子辞职,他说他不想再替别人打工受“压迫”受“剥削”了。之后,扬子成了找工作专业户。扬子是名牌大学毕业的,找到工作对他来说,很容易。但实际上是,即便找到工作,总也做不长,所以,更多的时间,他就待在家里无所事事,成了个“坐家”男人。
这个周末又是如此。吃完饭,他就拿了一包烟坐在电脑前。我想,是他不想面对我吧,所以才会守在电脑前。旁边的烟灰缸,一天下来,满是烟头。我几次试图开口想找他谈,但都不知从何说起。面对他的背影,说什么好呢?可现在最紧要的是必须让他开口,说出心里话,了解他的想法,才能对症下药,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网络既然是我们相爱的红娘,那也应该是沟通的最好媒介。
我决定牺牲一个午休时间来弄清楚他真实的想法。周一在公司趁午休时间,我便打电话回家叫他上QQ。
当看到那个熟悉的头像在那里闪动时,甜蜜又兴奋的感觉瞬间袭来,仿若那时花开。
“宝贝。”
“亲爱的。”
……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整整一个小时的长谈,他说了很多,没想到扬子会这样认为:
他说,你太好了,对每个人都那么好,人人眼中的好女人,一个近乎完美的人。和你生活在一起,我必须努力,我觉得很累!我觉得自己像是衔着芦苇杆在深水中游泳,有透不过气来的感觉,过得很压抑。我不能去花天酒地,更不能去和你以外的女人约会,否则会被周围的人指责为“太不知足”,放着这么好的老婆在家,还出来瞎混,你对得起老婆吗?这种不敢不是来自于你的责备,而是自责,这更让我觉得压抑。其实这个家,有我没我都一样。
他的一席话,让我猛然想起好友曾经跟我说过的话:女人做得太尽善尽美了,也许反倒失去作为一个女人本该有的角色特质。撒娇也罢,柔弱也罢,浪漫也罢,任性也罢,这些与生俱来的小毛病,其实也正是女人之所以区别于男人的可爱之处。就如烛之有焰,珠之有辉,多了不好,但若是没有,也就成了冻在冰箱里的鱼,虽不腐烂,却再也生动鲜活不起来了。
那么,工作的不顺,更让他失去信心。他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我决定做个小女人,无为而治
扬子的话点醒了我,我开始重新审视自己。这两年来,我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忽略了他,自己似乎也成了冷血,一个屋檐下,两个人好像平行线,互不交叉。
一周后,我申请到大休。我却告诉扬子,“我累了,不想工作,你养我吧。”扬子没说什么,但第二天他就开始找工作了。
扬子面试回来,闷闷地。我知道这个时候多说无益,问也白问。然后,我就不管不顾地腻他身上去了,“你出去后,我把房间全部打扫了一遍,累死我了。老公,奖励我一下,抱抱嘛。”他正要伸胳膊,抓住这个空档,赶紧咯吱他。他哈哈大笑起来,“老婆别闹,哈哈,哈哈……”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才罢休。看他情绪好了些,我才开问:“老公,今天爸妈来电话了,他们想抱孙子了,说我们只顾着工作,他们想来北京照顾我俩,好让我们有时间开展‘造人’行动!”扬子说:“那好啊,来吧。”“可现在房子太小,他们来了不够住啊。怎么办?要不咱们把这套卖了,换个大点的?”扬子想了想,说“嗯,行是行,可卖了,钱也不够啊。”我使劲亲了下扬子的脸,“一定行的。有老公在,什么做不到!”扬子一听这话,大男人的使命感和责任心立马被我激将出来,“好!有老婆这句话,我豁出去了。”
其实,我的真正想法是:接父母来只是借口,卖房子真正是为了扬子,是为了激起他的责任感。
我观察他好久,他近来一直在电脑上画一些设计图,还买了好几本相关的专业书,潜心钻研。我想他还是喜欢干老本行,本来他就是包装设计专业的高材生,我想这些才是他的兴趣所在,或许可以支持他开一个工作室。
房子很顺利地转手卖了,我们暂时搬到新租的一居室过渡。这期间,扬子仍然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本来我是想主动提工作室的事,但我觉得还是让扬子自己亲口说比较好,一是希望他自己明确方向,再做出决定;二是他的事业应该由他做主;三是我要让他自己体会到在家庭中的分量,他主我次。我必须得有耐心,给他时间和机会。
我找到了扬子的大学同学也是我们的好朋友大军,大军毕业后就开了一间广告设计工作室,做得还不错,或许扬子可以跟他一起发展。和大军说了我的想法,他很支持,说早就想和扬子一起大干一番了,要不就埋没了当年班上最有天分的设计师啦。过了几天,扬子正经八百地跟我说,“我不想找工作了,大军找我合伙开个广告设计公司,并且已经有商家找我们做一些产品设计项目了。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想,我都决心这么做。”扬子终于找到自己事业的方向,做出决定。我特别为他高兴,当然他不知道这里面我所做的努力。既然他决定了,就说明他已作好充分准备,将朝着理想锐意进取。我把事先早已为他备好的40万递给他,“这是本金,给!看你的了,老公。”尽管扬子没说话,但他一脸感激,和晚上的激情,证实了我所做的是他所希望的,也是正确的。
有信心的男人才会抬头挺胸
扬子的事业重新起航,和大军合伙开的广告设计公司已经在圈内小有名气了,有项设计参加了南方报业举办的设计比赛还得了个最佳创意奖。他信心满满,说是明年准备大展拳脚,要去周边城市开家分公司。他看我成天闷在家里,建议我去学车,把驾照拿了,以后我父母来了,有车生活也很方便。等我三个月后拿到驾照,扬子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礼物:订了两张海南双飞机票,带着我去度豪华周末。
面对着亚龙湾碧蓝的海水,我大叫:“扬子,扬子,你爱我吗?”
“爱……爱……”扬子还在沙滩上写下“我永远爱你!”
这才是我的扬子,那个浪漫、自信的老公又回来了。
昨天我们去参加朋友聚会,听说我做了小半年被老公圈养的幸福小女人,女友们一阵感叹。我拍拍扬子肩膀,“谁让我老公有本事呢。”
“是老婆教夫有方哇!”扬子说完发出爽朗的笑声。再看他高大的身影在朋友间穿行,自信十足。好友们纷纷跑来,向我讨教驯夫的秘诀。我添油加醋地把我与扬子的故事告诉了他们,大家笑得花枝乱颤,“高,实在是高!”。
虽然我知道未来仍然充满变数,但至少现在的扬子信心百倍地做着我的好老公,所以我很知足,也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