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家族的利益,他放弃了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接受了一桩外表看来没有瑕疵的婚姻。如今,就要当爸爸了,他却毫无快乐可言,甚至患上了抑郁症。
讲述:止韦(化名)
他结婚不到半年,再过几个月又要当爸爸了,而且家族生意很旺,生活优裕,是什么烦恼让他竟然患上了抑郁症呢?
空谷幽兰疑为终生伴
6年前,我考上了公务员,分配到鄂西的一个小镇上工作。我的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留在了那个风景美丽的地方。
一天,一位女同事的钥匙锁在房间里了,要我帮忙去翻窗开门。我去时,门口除了那位女同事,还有一个女孩,我看了一眼就呆住了,惊为天人。那女孩肤如凝脂,眼如玛瑙,发如飞瀑,就像一朵空谷幽兰,清丽脱俗。同事向我介绍,她叫雨兰(化名),是办公室新来的打字员。就这么惊鸿一瞥,我便将她铭刻于心。
从此,雨兰走进了我的日记,占领了我的生活。
我有事没事经常往雨兰的文印室跑,找种种借口与她接触。晚上,我总是厚着脸皮跑到她房间里看电视,买些吃的喝的带去。后来,我们开始一起学英语、看书、练字。周末那两天,她回家休假,我总是迫不及待地盼着她回来。我发现自己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她了。
但雨兰对我似乎有所顾虑,有一次,我们谈心的时候,她对我说,不要对她太好了,她有点受不了,而且她的家人认为我在这小地方呆不长,坚决反对我们在一起。
让我放弃她,我做不到,我认定她是我今生的另一半,一天见不到她,我就无精打采。在我大胆向她表白之后,我发现还有另外两个男孩子也在追求她。雨兰先后三次向我提出分手,因为我的执著,最后还是我赢了。我当众承诺一定娶她为妻,决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我们在她的宿舍里搭建了一个小厨房,开始了温馨的小家庭生活。我们一起上下班,一起逛街购物,一起看书看电视,一起生火做饭,过着神仙眷侣般的生活。
一年深秋,我到外地学习,晚上,雨兰从网吧出来一脚踏空,右手摔成严重骨折,左脸颊破了一个大口子,血流了一地,整个脸肿得严重变形,人当时就晕过去了。第二天得知消息后,我连忙请假跑了回来。天还没亮,我就到菜市场买骨头,为她熬汤。我每天给她做饭、洗澡、洗衣服,在我的悉心照料下,一个月后,她基本康复了。
我们除了没拿结婚证、没有小孩,一切与普通家庭无异。即使回到武汉自己家里,我也没有那种温馨的感觉,心中只有我和雨兰那个温暖的小家。
几番风雨终做分飞燕
我以为这一生我都会跟雨兰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没想到,现实生活与内心的意愿相距天壤。我父母觉得雨兰家离武汉太远,死活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加上雨兰因家庭负担过重,高二辍学后在一个亲戚家做过一年多保姆,这事被我父亲知道了,他更强烈地反对。他说,如果我跟雨兰结婚,他就跟我脱离父子关系,然后他不再管这个家里任何事,去庙里做和尚了此一生。我们整个大家族都在武汉做生意,摊子铺得很大,父亲在家族生意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他知道自己的分量,所以,拿家族利益来要挟我。每次我回家,或往家里打电话,他都逼问我跟雨兰分手没有。
在家人的强烈反对下,我对雨兰的爱开始动摇了,两人渐渐有了隔膜,话也越来越少。我经常外出玩到很晚才回来,脾气也变暴躁了,经常找茬和她吵架,吵得最凶的一次,我把家里的桌凳、餐具全砸了,满厨房都是碎片。
我两次向雨兰提出分手,可是每次都是不到一个月便又和好了。但这种分分合合深深伤害了雨兰,她经常独自流泪,人日渐消瘦、憔悴。
我第三次提出分手的时候,劝她说,两个相爱的人不一定非要结婚。她反问我,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不就是为了结婚吗?我知道她说得对,可是我只能强词夺理地说,即使做不成夫妻,也可以做朋友,如果你以后有什么困难,我会竭尽全力帮助你。我知道这种话是多么苍白无力,可我只能如此。
去年元旦凌晨,我从外面回来,看见她房里还亮着灯,就敲门想看看她,但是敲了十几分钟,她却一声不吭。我发狠了:“你屋里是不是还有别人,要是再不开门,我踢门了!”她说:“我们已经分手了,再没有任何关系了,我的事不用你管。”我一脚把门踹开,冲了进去,看见了最怕看见的一幕……我把床上那个赤身裸体的男人暴打了一顿,也给了她重重的三耳光。
说到那一幕,止韦的表情是那么痛苦。
我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说是为了报复我,她根本就不喜欢那个男人。我痛心疾首:“你为什么要用这种牺牲自己的方式报复我呢?即使你拿刀捅我几下,也比这好啊……”
或许深爱一个人,可以包容她的一切。第二天,我和雨兰又在一起了。
多次分分合合之后,我和雨兰之间总有一些不和谐发生,我不得不开始考虑我们的前景。我考虑再三,最后作出了一个重大决定:辞职!放弃我曾经热爱的工作,离开我最爱的人儿,回到武汉。
原本以为时间长了会淡忘一切。可是回家后,我每天都想她,梦见她。几乎每个晚上都失眠,辗转反侧。
美丽贤妻却不是爱人
在我们那个大家族里,我是长房长孙,爷爷奶奶都快80岁了,盼着我快点结婚,圆四世同堂的梦,我父母也急着抱孙子。我辞职回武汉后,他们四处托亲戚朋友给我介绍对象,起初,我断然拒绝相亲这种方式,但后来他们以死相逼,我不得不从。
我见了一个叫凤贞(化名)的女孩。随后,双方家长就把婚礼的日子定下来了,这离我们见面仅10天。
止韦似乎不想多说凤贞,我主动问他,凤贞是个什么样的女孩?他说,凤贞其实没有任何地方不好,她很年轻,今年才22岁,也很漂亮,身材又好,性格也很温顺,生活观念十分传统,是我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眼里最理想的孙媳妇、儿媳妇。我对凤贞没有什么不满,我抑郁痛苦的原因,只是因为想到自己连婚姻都无权选择,一切都是别人硬塞给自己的。
接着,止韦讲起了他跟凤贞结婚的情景。
我是今年春节期间跟凤贞结婚的,婚礼前那几天,我精神都快要崩溃了。我和凤贞去拍婚纱照那天,快上大桥时,我突然让她下车,我对她说,我不想结婚了。当时她父亲和其他几个亲戚都在车上,正准备去采购我们的结婚用品。凤贞赌气说,如果我不和她结婚,她马上从大桥上跳下去。我只好把她劝上车。
到了婚纱店,我又把凤贞叫出去谈了半个小时,我坦率地说:“我对结婚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我不爱你,即使结了婚,你也得不到我的真爱,这对你我都是伤害。”她说:“我们两家在老家都是大家族,都要面子,如果我们不结婚,一定会被街坊邻里笑话的。结婚后,不管你对我好不好,我都会对你好,我保证帮你把家里的生意打理好,不给你添任何麻烦。”
凤贞还说,事已至此,她非我不嫁,如果我不娶她,她就只有一死了之。
6天后,我和凤贞结婚了。坐在婚车上,望着长长的迎亲队伍,我毫无快乐、兴奋可言,只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身边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亲朋好友的喧嚣声,都只是别人的热闹。当我手捧99朵玫瑰站在凤贞家门前迎亲时,那一刻,我欲哭无泪。
结婚后,我对凤贞一直很冷淡,我们很少同房就寝。我对她说:“我们在一起没有感觉,躺在一张床上我都睡不着觉,我觉得这样生不如死。”我知道这样的话像刀子一样扎伤了她的心,但这是我的真心话。
结婚三周后,凤贞说她要走,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去,我送她到了车站。但我心里很矛盾,也很担心她的安全,开车前5分钟,我把她拉下了车。后来,她又出走过几次。当得知她怀上了孩子后,我担心她的安全,跑到外地把她接了回来。
再过几个月,我就要当爸爸了,但我毫无喜悦可言。现在我白天没精打采地守着一摊生意,夜里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我不知道我是为谁在活着。家人总强调要听大人的话,我也愿意做一个孝子贤孙,连婚姻也妥协了。我用我的不快乐换来了家庭的表面和谐。
我对生活的要求并不高,我只是要一个爱人,相亲相敬,能够相互交流沟通的爱人,而不只是要一个共同传宗接代的配偶。为什么我就不能实现这一正常的愿望呢?
我本不想伤害任何人,却深深伤害了爱我的人们,我自己也觉得很受伤,没有了快乐,没有了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