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承担了那场意外事故中的责任：照顾一位年轻的母亲和她的儿子。后来，她成了他隐秘的情人。最后，她败给了她上高中的儿子，留下了生命中最大的压抑和伤痛。

我把他当成了“大哥”

2001年11月18日晚上，刚在外面干完活的丈夫，骑自行车回家时，被一辆汽车撞倒，送到医院不久就死了，留给我和16岁儿子的是巨大的伤痛。

程松很快就来看我们了。那天晚上，丈夫就是在他那儿干的活。程松是一位工程师，经常在外接一些加工的活，然后再包给厂里的职工。丈夫老实肯干，所以，程松每接一批活，都少不了叫上他。我和丈夫都很感激程松，虽然这样会辛苦些，但每个月毕竟能增加三四百元的收入，这对我们家来说很重要。

程松坐在我床前的椅子上，显得悲苦而不安。丈夫出事后，厂里对他有许多议论，说我丈夫那天晚上在他那干完活后喝了不少酒，不然就出不了车祸。程松私自在外接活，本来就让一些人眼红，这会儿当然不会儿有人说他的好，因此反而轮到我来安慰他。程松流着泪说：“但他毕竟是在我那儿干的活，喝的酒。他出了事，我是有责任的。”最后，程松不管我如何推辞，硬是将5000元钱塞在了我的枕头底下。

程松不时来看我，但我已经有些害怕见到他了。虽然我丈夫在世时，他对我们一家很好，现在，他心里有歉疚，不时来看看和关照我们母子一下本也是人之常情，但谁知道别人会在背后说些什么呢？
渐渐地，我感到程松已不是单纯来看看我那么简单了。不久，程松从单位停薪留职。那天是周末，儿子去了外婆家。程松买了许多菜和啤酒来我家。我不便将他拒之门外，烧好菜，程松要我和他一起喝。我拗不过他，也觉得自己在精神上该放松一下，这样悲苦不仅毫无用处，也会使周围所有的人感到压抑。因此，我在丈夫去世后第一次端起了酒杯。程松充满信心地跟我谈着他的计划，我也不知不觉地受到了感染。其实我不会喝酒，更不轻易同男人喝酒，但这天晚上我却足足喝下了一瓶，脸上泛起了一层红晕，舌头也有些打卷，感觉到程松的目光在一动不动地盯着我。后来，他不知怎么就攥住了我的手，只是在他把我往他的怀里拉的时候，我才一下子清醒过来。我使劲儿地拨开他的手说：“程工程师，你喝多了。”程松惊恐而又满脸羞愧地松开了我的手。他说：“对不起，小苓，我喝昏头了。”我却端起酒杯，冲他笑了笑：“程工程师，我不怪你，希望以后我们能像朋友一样相处。”

“小苓，谢谢你这么信任我。以后你就把我当成你的大哥好了。”“真的吗？你可不要变卦。”一股巨大的安慰从心底涌了上来，我拼命地忍住才没有让眼泪流下来。

我送程松走到门口，望着他有些歪斜的身影走在灯影里。我关上门，扑倒在沙发上，止不住哭了起来。

“大哥”成了我的情人

程松到了苏州，与人合伙成立了一家公司，他既当经理又任技术负责人。程松毕业于一所名牌大学，又在工厂工作了多年，他利用自己的专业技术和原先的关系网，很快便使公司发展起来。2002年8月，在程松的一再邀请下，我来到了苏州。

程松为我在一家四星级宾馆订了一个房间。他让我见识到了什么才是体面的生活。豪华酒店、大型商场、剧院、咖啡馆，总之能带我去的地方，他都带我去了，而且不顾我的反对，他给我和儿子买了许多礼物。这种生活，是我原来想都不敢想的。程松看着我穿上他送的漂亮的裙装，称赞道：“苓子，你天生丽质，也有一种娴静的气质。过去，你被单调和贫乏的生活埋没了。”

我红着脸，被程松的话羞得低下了头。

我之所以不顾别人的议论，接受程松的邀请，是因为我心下希望程松能为我找到一份新的工作，哪怕是留在他的公司也行，因为我所在的那个厂已经快倒闭了。但我一直没有对程松说过，他也从不提起这方面的话题，只是尽量让我玩得快乐。我在内心里很感激他，他已经付出得够多了，我不想让他太为难。再说，我能将儿子独自扔在家里不管吗？虽然我有着满腹的心事，但我却很能掩饰自己，程松因为我们的到来而显得特别高兴，我不能扫他的兴。

程松又开车陪我到了邻近的无锡。这儿的天空和湖水都是那么地蓝，我几乎忘记了所有的忧虑。我想，如果程松不说让我留下来工作，我也永远不对他提这个要求，就让这一段美好的时光留在我的记忆里，不要程松因感到“负担”而使这种记忆变形。

晚上，程松开了两个房间。我洗过澡后，程松敲门进来。我们坐在沙发上，相互挨得很近，我觉得自己的呼吸正在变得急促起来。程松的目光温存地从我的脸上掠过。他从身上拿出一样东西，望着我说：“小苓，这件礼物你来之前我就买好了，现在送给你，你千万不要拒绝。”

那是一条闪光的铂金项链。我连忙摇着头说：“程松大哥，谢谢你。你为我和我的儿子做得已经够多了，我不能再接受这么贵重的礼物。”“小苓，让你们母子俩变成今天这样，我不知道做什么才能对你们有所弥补……”程松说着竟跪在了我面前的地毯上。我浑身颤抖着，满脸是泪地将头伏在了程松的肩膀上。

程松将我扶起，向后拨开我湿漉漉的头发，给我戴上了那条铂金项链。我们谁也没说话，紧紧地拥吻在了一起……

儿子在暗地里跟踪我

程松开车从苏州回来，只需5个多小时的路程。他为我在市郊处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作为我们约会的地方。

程松买了电视机、DVD、冰箱、热水器和简单的炊具，我尽量把房子布置得像一个真正的家一样。接到程松要回来的电话，我就早早地赶去，打开热水器烧好水，脱掉衣服，站在瀑布似的水流下，让水从头淋到脚。程松为我在卫生间里装了一面大镜子，我在镜子陶醉般地看着自己，并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身体，感到从没有过的舒适和惬意。程松曾经对我说过“爱情就像是在温水中洗澡一样”，他说这是一篇外国小说中女主人公形容她的爱情时所说的话，我听了深为感动。程松虽然比我大十几岁，但他的精力却是那么旺盛，激情四溢，而且在我面前总是呈现出一种孩子般的欢喜和浪漫。

我承认和程松在一起，最初是出于他对我的安慰。渐渐地，我便觉得安慰不仅是一种美，更能够带来欢乐和激情。程松让我见识了生活的多彩和浪漫，这是我过去和丈夫在一起时所缺少的。我已经真正爱上了程松。在这个飘着淡淡幽香的浴室里，我像卷在一起的发黄的树叶被他轻轻地打开。我就这样发现了自己，发现自己原本还带着新鲜的露滴，所以我对他的爱还带着一种“感激”。

虽然身处两地，但我和程松每个月都能团聚两三次。我们做得非常小心谨慎，所幸的是，一直没被程松的家人发现。我们从不和这幢房子周围的人说话，出了这幢房子就立马分开，很少一起出现在有可能被熟人撞见的场合。实际上，只有这幢租来的房子才是真正属于我和程松的天地。

2003年年初，程松动用他的关系将我调到了一家效益较好的工厂，而且程松也不断地给我钱，足够我们母子俩生活的。我不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也从不会找程松要一分钱，但他的那些钱却能够使我摆脱生活的困境。我需要它，就像我需要程松的爱一样。

儿子的成绩从小学到高中一直名列前茅。2001年9月，他考上了市里的一所重点高中，两个月后他父亲就出事了，他很痛苦，但学习成绩并没有下降，我为此而感到宽慰。由于有程松暗中的帮助，我们母子俩的生活反而比过去有所好转。

儿子和他的父亲感情很深，但懂事的他却很少在我面前提起他的父亲。他只是经常偷偷地翻看他父亲的照片。一天，他突然从抽屉里翻出了他父亲的遗照，并且将它毕恭毕敬地挂在了屋子墙上的正中。我回家见到后，顿觉血往上涌，脑子里一片模糊。我说：“我们可以把对你爸爸的思念放在心里，没必要这样做……”儿子低着头说：“我是想用爸爸来激励自己。”但我想事情也许不像儿子说的那么简单。

一天周末，儿子患了感冒，鼻涕一个劲儿地往下淌。那天，陈松正好晚上要从苏州回来。我根本顾不上儿子，只给了他一卷卫生纸和20元钱，让他自己到医院去拿点药。儿子突然掀开被子，跳下床，一把攥住我的手，恳求似的望着我说：“妈妈，你就在家陪我半个下午吧！”可是，我把儿子劝到床上就走了。那天晚上，我只给儿子打了个电话。我躺在陈松温暖的怀抱里，心里却牵挂着儿子，胸口一阵阵隐隐作痛。

我终于发现了儿子在跟踪我。一天晚上，我又赶去和程松约会。晚上8点多钟的时候，当我拉开阳台上的门，突然发现儿子竟躲在楼下的树荫下，向二楼偷窥。儿子显然也看到了我，骑上自行车掉头便跑。我想下楼去追他，但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一打算。这天晚上，不管程松如何安抚我，我怎么也调动不起情绪来。晚上11点多钟的时候，我赶回家。一打开门，我看见桌上有儿子写给我的一张纸条：“妈妈，我知道你心里苦，但你怎么可以不管我呢？我是你的儿子呀！”儿子不在家里。我颓然跌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滚。

我为儿子丢了情人“大哥”

2003年9月，儿子升入高三，可是他的学习成绩却开始下降，同我的话也越来越少。老师已找我谈了好几次，我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我流着眼泪告诉程松儿子的变化，程松只是一味地安慰我，却怎么也舍不得说出同我分手的话。

有一天吃过晚饭后，儿子却破天荒地主动打破了沉默：“有件事，想请妈妈帮帮忙。”我两眼一热，忙问他是什么事。儿子说他们班上有一个从县城考上来的女同学，父母在外地打工，家里挺困难的。他想让她住到我们家来，在我们家吃饭，每个月交100元钱。怕我不同意，儿子又连忙解释说：“我不完全是出于同情，那个女同学的数学和英语很棒，而这两门课都是我的弱项，我正好借机向她学一学。”

我同意了，我希望与儿子能够因此而达成和解，希望他的成绩不再下降。这样，那个名叫瑞雪的女同学便得以走进我的家里。瑞雪模样很秀气，性格也比较活泼，她活跃了我们家的气氛，使我与正发生冷战的儿子的关系一下子变得缓和了。几天之后，当瑞雪拿出100元钱交到我手上时，我连说“不要不要”，而她还在推辞着，儿子却一把抢过钱塞进她的手里，笑着说：“你收起来吧。不就100元钱吗？我妈妈是个要面子的人。”

瑞雪的到来，使我不得不每天晚上都呆在家里。我得为儿子和他的这个女同学弄一点好吃的，这样做其实还是为了讨好儿子。当然，我还有另外一种担心，将儿子和瑞雪单独留在家里做功课，他们会不会发生点什么别的事？现在，高中生谈恋爱已不稀奇，他们毕竟都十七八岁了，身体也已发育得比较成熟。我偷偷地给程松打电话，要他这阵儿别回来，我没时间陪他。程松答应了，同时让我多注意他们的举动，并找机会让瑞雪回到学校去。一对少男少女整天呆在一起，很有可能会出问题。

儿子对瑞雪很“亲热”，吃饭的时候生怕我冷落了她似的，不停地往她的碗里挟菜。晚上，我能看住他们，因为我不上夜班，瑞雪又同我睡在一起。最令我不放心的是下午放学的那段时间，因为那时我可能还没下班，或者下了班还要去菜场买菜，不能及时赶到家里。就是这样，我还是看出了一点“异常”来。有时吃饭的时候，儿子或瑞雪的嘴上沾了一点饭菜，自己没看出来，对方就立刻伸出手替他(她)擦去。那种动作不是一般男女同学应该做出来的。

有一天下午，我找了一个借口离开厂里，匆匆忙忙地赶回家，用钥匙打开门，果然看到了令人吃惊的一幕：儿子和瑞雪没有在一起学习，而是紧紧地抱在一起。见我回来，他们立刻分开。瑞雪红着脸，提着书包要走。我拉住她的胳膊，说：“今天你还留在这儿，晚上我和你们好好谈谈。明天你再走。”瑞雪点点头答应了。吃晚饭时，尽管我一个劲儿地往儿子和瑞雪的碗里挟菜，但他们都吃得很少，也没有说一句话。

吃过饭后，瑞雪执意要回学校，我没有坚持，让儿子送她回去。过了约一个小时，儿子低着头回来了。我让儿子在沙发上坐下，指着墙上他父亲的遗照(他挂上后，我就一直没有摘下)，说：“今天晚上，我们都在你父亲面前起誓：如果以前我们有哪个人做错了，那么就从明天起改正，无论有多大的困难，无论是你还是我，都不要找任何理由。”

儿子的眼泪突然涌了出来：“妈妈，这事不怪瑞雪，是我要求她帮我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让你呆在家里。可瑞雪住到家里之后，我和她之间也不知不觉……幸亏被你发现了。我发誓在考上大学之前，绝不再做错事。”儿子一下子跪在了他父亲的遗像前。我顿时心如刀绞。回到房间里，我捂着脸止不住地哭了起来。我是一个母亲，可我也是一个需要爱情的女人哪！不久，我忍痛断绝了同程松的来往，但程松并没有立即退掉那套房子。他说，他此生已没有别的企求，惟有对我的爱是他生命中最大的安慰。他用我的名字给我在银行里存了10万元钱，说是给我儿子上大学的费用。他说等我的儿子考上大学后，他会再来找我。

儿子的成绩已上升为全班第一，老师们对他寄予了很大的希望，他们都非常喜欢这个在逆境中健康成长的孩子。只有我知道，在一场我与情人和儿子之间的战争中，儿子取得了最后的胜利，而留给我的将是生命中最大的压抑和伤痛。我不能怨，不能悔，谁让我是一个母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