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相守的誓言

我和卉萱同年，尽管我只大她一天，却强迫她喊我“哥哥”，因为我喜欢保护她的感觉。卉萱是个外表独立坚强，内心却敏感细弱的女孩。第一天看到她的时候，我就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好像我们很早以前就已相识，阔别这么些年，却从未忘记。

那是大学开学的第一天，我在系门口填注册登记表，卉萱刚好在我前面。她微俯着身子，填表格，我只看到她细弱的后背。等她填好，那个负责的工作人员把表格收去，看了一下，然后微笑着对她说：“你看上去很小。”她回答的声音轻柔低婉，像一阵微风拂过水面：“是不是？”我心里泛起一阵涟漪，很想看看有着这样美丽声音的女孩会生着一张怎样的脸孔。她好像听到了我的心愿，在回身拿行李箱的时候，我遇上了她的双眼。我的心被重重地撞了一下，有泪冲进我的眼眶。我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就是想哭。卉萱微微有些惊讶，但她还是礼貌地笑了笑，我想和她说点什么，却说不出口。

第二天，当我在班级教室里重新看见卉萱时，心底涌起一阵欢喜，我欢喜是我知道我将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能看见她在我左右。我不是一个害怕孤单的人，此前，我从未依恋过谁，这让我对自己的反应有点莫名其妙，但管它呢，有她在比什么都好。

追求卉萱成了我唯一的目标，现在想起来为了追求她我还闹了不少笑话。

“我如愿以偿地赢得了卉萱做我的女友，我那时对她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会爱她一生一世’。”我笑起来，大学时代的爱情就是这样，男孩子可以把山盟海誓等闲说出，而女孩子居然也深信不疑。

我随口就问道：“你做到了吗？”赫落低下了头。

一往情深的支持

我和卉萱从认识到现在，已经有10年了。10年里，我们经历了很多，但无论什么样的艰难困阻，都没有把我们分开过。

起先是她的家人不同意她跟我交往，因为我的家境，他们担心卉萱和我在一起未来不乐观。可是卉萱选择了我就很坚定地和我站在了一起，因为她的态度，她的家人妥协了。然后是毕业，我长期找不到工作，大学读中文系本不是我的理想，加上始终找不到一个满意的工作，令我觉得前途越发渺茫。

那段日子，焦灼而惶恐，如果不是卉萱始终如一的支持，我不知自己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家里不太可能接济我，在我失业的那两年里，我们两个人完全靠卉萱在一所中学当老师的的收入支撑过活。卉萱从未想过放弃我，也没有埋怨，倒是一直鼓励我，她想我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在卉萱的支持下，我潜心读书，终于考上了经济学的研究生，那是我一直的愿望。

2002年，我研究生毕业，去了一家银行工作。和以前相比，我的生活状况大大改善了，银行待遇不错，我的表现和学历使我对自己的未来充满幻想，我是那么地渴望成功，期待靠自己的奋斗摆脱曾经的艰苦和困窘。一年以后，我发现自己先前的想法未免幼稚，短期内我很难达成理想，这未免让我觉得失望。而新的压力也来了，我和卉萱都不小了，也该考虑婚姻问题，可是我很难容忍以现在这样的处境迎娶卉萱。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卉萱，卉萱说她能理解我，但她不觉得这是我们结婚的障碍，可是我说服不了自己。

“这是一种虚荣心吧？我读研究生那会特别想买一部手机，这样联系卉萱也方便些，可我一直都没买，知道为什么吗？”我摇头。“因为我想买款好点的，那时做梦都想有一款Samsung 的翻盖手机，我说给卉萱听，害她难过很久。”赫落摇头，我不知他是在否定自己曾经的渴望，还是在慨叹他们那段困窘的生活。

一步登天的机会

就在这时候，我遇见了望琪。我们相识在一次朋友的聚会上，她歌唱得很好，那晚我的位子刚好挨着她。当OK机播出《相思风雨中》时，她邀我对唱。没想到临时的合作竟赢得了满堂彩，我兴奋得脸上发烧，这是以前没有的经历，因为卉萱歌唱得不好，我们也很少一起在卡拉OK唱歌。那次合作以后，望琪经常约我出去玩，她为人大方，因为她，我见识了很多以前想都没想过的高级场所。起初我并未意识到自己受望琪吸引，直到有一次卉萱对我说“这一段我们见面少了，在忙什么”的时候，我才发觉自己跟望琪未免走得太近了。

望琪是加拿大籍华人，家里开着公司，因为要拓展在中国的业务而来到武汉。她长我两岁，这让她身上的母性被放大了，我像被她宠着的一个弟弟。坦白讲，起初我是有点迷醉于这种感觉。卉萱的一句质疑让我开始认真审视与望琪的关系，我才发现望琪给了我很多的暗示。

我开始害怕见望琪，连着躲了她一个月。望琪很奇怪，她不停地找我，问我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我想告诉她，我怕这样下去终有一天会对不起卉萱，可是我说不出口。一个月后，我无法再回绝她的担忧和关心，我们又见面了。望琪关切地问我这问我那，我只好用工作压力搪塞，望琪说出的话让我震动不已。她说，做得不开心，不如到她那儿，公司刚起步，需要人才，我又是研究生，她正缺一个财务总监，如果我过去工资会按照外企的标准给，而且给我配车。我觉得头很晕，一下子就要飞黄腾达的失重感让我招架不住了。那以后连着几天我都飘飘忽忽的，我抵挡不住未来的诱惑，它的吸引力实在太大了！可是，叫我如何面对卉萱？

我想和卉萱说清楚，在和望琪开始之前，我不能伤卉萱太重。可是，我又下不了这个狠心？当我鼓起勇气在卉萱面前吞吞吐吐地要开口时，眼泪却先流了下来。卉萱似乎早猜到了一切，她很平静，问我想好了吗？我说是，尽管含混，但我想我的口气很坚决，我是男人，我需要事业，需要成功。卉萱没再说什么，分手时我说，我想还能做她的好朋友，并请她不要拒绝我的关心。卉萱没有回答我。路灯下，她的背影单薄而寥落，割痛了我的心。

一周后，我收到一个包裹，封贴上是熟悉的字迹。拆开，是Samsung 最新的一款手机，我曾经在它的柜台前看了又看，终于因为它昂贵的价格而不得不离开。这部手机相当于她两个月的工资。卉萱在信上说，当我说我做梦都想手机的时候，这一天就成了她的心愿，在今天，我的29岁生日，我们相恋的第10个春天，她达成了她的心愿，她很开心，相信我一定能在事业上取得成功。我捧着信，心如刀绞，我每天只想着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早忘了自己的生日，也忘了我和卉萱在一起十年中的点点滴滴。

“我不能失去卉萱……”赫落说着，抬起低下了很久的头，我才发现他已是热泪盈眶，“只有她是用一切在爱我”。赫落告诉我，他曾不停问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当他看到卉萱送他的手机时，他终于看清楚，他知道，世间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为他倾其所有。如果说，赫落曾迷茫了心眼的话，那么此刻，是卉萱的爱拂去了他心上的沉翳：未来须一步步到达，而现时的爱情澄明可见，并且一旦失去将永不再来。